“可達！”項誠回頭道，“讓小多去你家住吧！”

    可達哦了一聲，無聊地目送班車離開。

    項誠提著包坐上去，齊尉靠在窗邊，側頭看了眼項誠，項誠嘴角微微上翹。

    項誠：“？”

    齊尉：“項兄在北京過得不錯？話也多了，發生什么好事了嗎？”

    項誠恢復面癱臉，冷漠地說：“沒有?！?/br>
    齊尉：“……”

    陳真站在驅委統戰部樓層，朝下面看，班車開走，他想了想，朝對面的周茂國說：“改日再問小多吧?！?/br>
    周茂國翻閱項誠的報考資料，放在一邊，鄭重其事地打開一個檔案袋，始終沒有說話。

    “我已經是內退的人了?！敝苊瘒唤浶牡卣f，“本來不該管協會的事?！?/br>
    陳真嗯了聲，周茂國說：“你上頭的那幾位怎么說？”

    陳真說：“據說老佛爺想讓您返聘，她后年就退了?？赡苓€是希望您回來管組織部?！?/br>
    “沒讓你過去？她現在手上缺人?！敝苊瘒f，“我不可能再當組織部部長了，驅委老干部順利和平內退，去管管信息部，給大家出出卷子，才是好事，何況不少新人連我是誰都不認識?！?/br>
    陳真嘆了口氣，說：“今年也許會進入很多新的血液，誰負責組織部，調令一直沒下來?！?/br>
    “格根托如勒可達如何？”周茂國說。

    陳真沒有說話。

    周茂國又說：“項誠實……不行?！?/br>
    “他很聰明?！标愓嬲f，“我想讓他進驅委，照可達的意思，讓他進外勤部?！?/br>
    “政審過不了?！敝苊瘒鴩@了口氣，說，“一級驅魔師都不能讓他過，這個人很危險?！?/br>
    陳真眉毛動了動，周茂國說：“我懂你的意思，確實是個人才。但是，這個人……很善于隱藏自己，就像一條黑暗里的蛇?！?/br>
    陳真沒有反駁，點了點頭，周茂國又說：“你所看到的沖動、生硬，都是他偽裝出來的，蛇性?！?/br>
    “我一直不知道那一年發生了什么?！标愓婵紤]片刻，而后認真地說，“但我想……老師，上一輩的恩怨，是不應該讓他來背負的?！?/br>
    周茂國笑了笑，搖搖頭，說：“他明確表示過，要考執照么？”

    “嗯?！标愓嬲f，“也許，他是個很單純的人?！?/br>
    “只怕并不單純?！敝苊瘒吭谵D椅背上，稍稍轉過一個角度，看著落地窗外，北京充滿陰霾的天空。

    “他的母親在他童年時也許是善良的?！敝苊瘒f，“根據我們對項家的調查，確實如此，但在他大約七八歲的年紀，蛇妖離開了他的家庭?！?/br>
    陳真沒有回答，只是認真地聽著，手上無意識地轉著一支圓珠筆。

    “這段時間內?！敝苊瘒f，“蛇妖入了魔，再回到他們父子的身邊那年，他十七歲，于是才有了巫山的圍戰。一個入魔的母親，對待她的兒子，我不知道在他的生命里留下了什么不可磨滅的印記?！?/br>
    陳真說：“可是根據我們的報告，項誠沒有殺過人類，繼承了他父親的遺命，忠誠地驅魔，甚至連金錢都不怎么在乎?！?/br>
    “你不覺得一個人越是正直而不求回報?！敝苊瘒S意地說，“就越不尋常么？”

    陳真笑了笑，沒有回答。

    周茂國說：“他的表現，只是在朝我們所有人表示，看，我雖然是蛇妖的兒子，但我仍然聽我父親的?！?/br>
    “項建華是什么樣的人？”陳真問。

    “項建華的人品毋庸置疑?！敝苊瘒槌鲰椪\父親的檔案，遞給陳真。

    陳真嘆了口氣，說：“一驅也是要走政審的?！?/br>
    “所以不可能讓他拿到一級資格證?！敝苊瘒f，“那天他已經在我的面前露出了馬腳，協會欠他一個人情，雖然我尚不清楚他出手協助你，是抱著什么樣的目的，但是我已經把智慧劍還給他了?！?/br>
    陳真：“……”

    “希望智慧劍能壓制他體內的邪性?！?/br>
    “可是乩仙案……”陳真說。

    “恰恰是這一次露出了馬腳?！敝苊瘒f，“他的心思慎密，凡事張弛有度，在乩仙案里，與你的配合，這是一種心照不宣的藝術，一個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會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他的一言一行，對待你們的態度是想好的，對待老佛爺的態度，也是設計好的，當他無法設計自己言行的時候，那么就選擇——不說話?！?/br>
    “他的目的，就是讓大家都認為他是個單純的人?！?/br>
    “只要是單純的人，心思就很好猜?！敝苊瘒f，“造成一個假象，任憑是誰，也不會沉溺在當年的恩怨里?！?/br>
    “因為家世，，對他有一點有提防，是肯定的，沒有人會覺得他能帶來什么威脅。你不就是其中一個？”

    陳真沉默不語。

    “我一直覺得在他的心里，是有人性的?！标愓嬲f，“至少不會被妖性所占據，從他身邊的遲小多，就能看出來。如果他計劃慎密，只為報仇，才掩飾了這么多年的話，勢必不會把一個小孩……不，一個沒長大的少年，帶在身邊?！?/br>
    周茂國說：“那么就提供給我一個詳細的報告，從陪伴他的人身上去尋找。至少目前，這個理由不足以說服我，讓我通過?！?/br>
    陳真嘆了口氣，點點頭。

    周茂國說：“他有沒有流露出退卻，不想再參與考試的意思？”

    陳真答道：“沒有當面說，不過我感覺到，可能有一點?！?/br>
    “那就是了?！敝苊瘒_保溫杯的蓋子，答道，“忍辱負重，壓力太大，在使命與現實之間難以抉擇，一方面想放棄復仇，去過普通人的日子，另一方面又受到心魔的影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