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空調打不開?！表椪\拿著個枕頭，在左右手間拋來拋去，說，“可以進來睡嗎？” 項誠的房間一直沒開過冷氣，前些日子兩人一起把過濾網拆了洗干凈，遲小多忘了給項誠檢查他的空調能不能開。 遲小多朝旁邊挪了挪，項誠便躺上床，睡了。 清晨八點，遲小多整個人纏在項誠身上，項誠猛地一下彈了起來，手忙腳亂地出去。 “中午十二點的火車！”遲小多從熟睡中被嚇醒了，聽到洗手間的水聲，感覺大腿上有點粘粘的，登時明白了。 “我以為睡過頭了?！表椪\洗著內褲說。 遲小多笑也不是，臉紅也不是，抱著被子，頭發亂糟糟地坐了十分鐘，直到外面水聲停，又聽見項誠在忙。 “我得出去一趟?！边t小多說。 “吃了早飯再去?！表椪\說，“一起出門，去哪？” 遲小多背了個雙肩包，換上鞋子，在門口喊道：“來不及了，我約了王仁！” 項誠說：“等等！” 遲小多跑得飛快，一會就沒影兒了，項誠站在廚房門口，嘆了口氣。 夏天的早上氣溫剛好，遲小多的白t裇上帶著年輕的味道，坐地鐵，從地鐵站出來，王仁的車按了兩下喇叭，遲小多上車。 “都帶來了？”王仁問。 遲小多早就復印好了，把證件交給王仁，王仁帶他到設計院去簽合同。 “我的保安呢？”王仁說，“叫保安來上班，別厚此薄彼的好吧，翻車魚?！?/br> “簽好了?！边t小多唰唰簽文件，復印銀行卡、身份證、注冊證，看了眼時鐘，說，“待會我還得去送項誠，他去北京考證?！?/br> “考什么證？”王仁愕然道，“這年頭一注都可以隨便考了嗎？” 遲小多：“考導游證?！?/br> “導游證不是9月份報名12月考嗎？” 遲小多：“……” “你要的復習資料?！蓖跞收f，“給你借來了，喏?！?/br> 王仁找人借了幾本國導的復習資料，上面全是筆記，遲小多說：“快，送我去火車站，12點他就走啦?！?/br> 項誠一邊肩膀上挎著遲小多給他買的旅行袋，提著個塑料袋，里面裝了點水果，出門坐地鐵，到了以后打開錢包拿身份證，排隊換票，在機器前站了一會，側頭研究了會。 “把身份證放上去?！鄙砗笥腥松埔獾靥嵝训?。 “謝謝?！表椪\說，“第一次用?！?/br> 機器打出一張從廣州到北京的軟臥，七百多。 項誠看了會，收起票進站。 春天里，他背著個編織袋，一身破破爛爛，一臉迷茫地從這里出站，夏天他穿著干凈的白t裇，在候車室刷著手機，像模像樣地看微博，遲小多還給他注冊了個微信。項誠按著通話鍵，說：“小多，小多，我上車了?！?/br> 接著他把手機湊到耳畔，確認發出去了。 遲小多沒有回復，正堵在路上罵王仁，好不容易到了車站，遲小多說：“證書你幫我帶回家去，放茶幾下就行了，下午順便找個師傅，幫我把空調修了啊，愛你，888?！?/br> 王仁說：“喂！遲小多，你……” 后面的車狂按喇叭，王仁只得開走了。 項誠有生以來第一次坐軟臥，上車以后換了票，另外三個鋪都空著，項誠掏出書翻了翻，有點無聊，思歸飛過來，落在車窗外面，敲了敲車窗，項誠便擺擺手，放下車窗，手掌抵著思歸，說：“動物不能進火車?！?/br> 思歸轉身飛走了。 項誠戴上耳機，遲小多還是沒有回復，項誠想起昨天遲小多給他下的歌，手機里只有一首——黑澀會的《123木頭人》。 鋼琴聲響起，廣州的天空風流云散。 “猜不透是哪里出了錯，戀愛的進度，有些落后。據線報說你也喜歡我，怎么會，還無動于衷……” 遲小多戴著耳機，跑向車站。 “對啊，我覺得他也喜歡我……呼……呼……”遲小多和閨蜜打著電話，四處找入站口，說，“我按你教的全做了，到底有沒有用啊?！?/br> “你自己說有用嗎？！”閨蜜說，“老娘……人家好歹也是愛情顧問好嗎？” 遲小多：“可是你自己也沒找到對象不是嗎？” “那是我沒碰到喜歡的！”閨蜜怒吼道，“真要有符合條件的，老……人家還不手到擒來??！我寧愿等一輩子也不湊合！” 遲小多狂奔中答道：“好好好，可是王仁說，導游證9月份報名12月考，這又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在騙我啊……” “哎呀，人家說不定是去北京陪哪個大老板了！”閨蜜說，“你柔道課還上不上了，遲小多！你這個重色輕友的，又要放老娘飛機！” “回來再說！”遲小多掛了電話，氣喘吁吁地進站，抱著背包，沖下站臺。 “我一直在等著，戀愛轟轟烈烈地發生，123，木頭人，再不行動就要被扣分?！?/br> 項誠靠在床頭，歌詞慢慢地朝上翻，遲小多只給他下了這么一首歌，這是讓他沿途無限循環的節奏。 項誠的聲音很小，隨著音樂，低低哼唱道：“我真的很想問，你是害羞還是太遲鈍……” 火車拉響汽笛，嗚——的一聲，轟隆巨響，緩慢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