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我要養項誠?!边t小多說:“他最近沒啥錢,資產都凍結了,暫時不能辭職?!?/br> 王仁一聽就傻眼了,說:“不會吧,你玩真的???!” 遲小多:“他不做鴨……男公關了!能別再提這個了嗎?” 王仁說:“不是,遲小多,我告訴你,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聽我的,好好找個男朋友,這樣我也可以瞑目了。我問了大衛,那人背景復雜得很,是我理解錯了?!?/br> 遲小多:“……” 王仁說:“大衛說他有心計,你最好別碰他,而且別人是直男,你還是換個吧,你覺得星杰怎么樣?” “不怎么樣?!边t小多面無表情地說。 王仁說:“星杰喜歡你,你倆晚上見見,就這么定了?!?/br> 遲小多掀桌:“定個鬼??!” 這時候,窗上傳來輕輕叩擊的聲音,一只銀色的鳥兒在窗臺上跳來跳去。 王仁:“這啥?” “項誠的鳥?!边t小多把它放進來,拌了點飯給它吃,鳥兒便站在辦公桌上,低頭吃飯粒。 王仁:“項誠的小diao?” 遲小多:“……” 項誠打了個噴嚏,與一個戴著連臉兜帽的中年男人從地下廚房出來。這是一家食店,外面豎著一塊沙縣小吃破破爛爛的牌子。 “吃個飯吧?!蹦腥苏f:“我請客?!?/br> 項誠嗯了聲,坐在沙縣小吃里,廚房里的老板娘道:“鄺德勝!快去給客人做飯!”叫鄺德勝的正是老板,聞言便去洗手給項誠做飯。 項誠坐在飯桌前等吃的,朝老板娘打了個招呼,女人看了項誠一眼,愛理不理的。項誠伸手拿起桌子一旁的電動車頭盔,翻來翻去地看,順手用抹布幫鄺德勝擦擦。 店里還坐了倆殺馬特,爆炸頭,五顏六色的染發,拿著個山寨手機刷qq空間。項誠抬眼一瞥,看見他們的牛仔褲上掛著碩大的金屬扣鏈,倆殺馬特看也不看項誠,鎮定地刷手機。 花旗參鴿子湯,雞腿飯,鄺德勝給項誠開了瓶啤酒。 “愿世界和平?!编椀聞俸晚椪\碰了下一次性杯子,兩人就對坐著,吃午飯。 殺馬特結賬走了,項誠又看了一眼,金屬鏈在陽光下閃得刺眼。 “廣州本地的驅魔師有多少人?”項誠問。 “土生土長的本地同行很少?!编椀聞僬f:“大多是外地來的,有的在珠三角做工,有的在菜市場做生意,外來同行不到兩百,今年中央發布了新的規定,大家都要復習準備考證,錢不好賺,很多人都轉行了?!?/br> 項誠沒說話,鄺德勝又說:“那小孩是誰?” “朋友?!表椪\隨口答道:“在廣州認識的?!?/br> “怎么認識?”鄺德勝說。 “緣分?!表椪\答道。 “長得挺精致?!?/br> “家境也好?!表椪\喝了口啤酒,表情苦不堪言,說:“怎么是熱的?” “湊合吧?!编椀聞僬f:“冰箱背后放久了,你不是說不做這行了?” “沒忍住?!表椪\說:“按他們那辦事效率,等抓到鬼車,人都死光了?!?/br> “沒這么夸張?!编椀聞傩Φ溃骸霸趺窗涯切『⒁矌н^去了?” “沒帶藥粉?!表椪\答道:“咱們說的話都被他聽見了,你自己說的,他被妖怪盯上,我放不下心,就帶著去收妖了?!?/br> 鄺德勝又問:“善后了么?” 項誠點點頭,鄺德勝又說:“你和那小孩住一起?鳳凰兒呢?” “小鳳在陪他?!表椪\說:“到底什么盯上的他?我一直以為是鬼車下的記號?!?/br> 鄺德勝答道:“下記號的人比妖更強大,是一只魔?!?/br> 項誠瞇起眼,眉頭微微擰了起來,鄺德勝懶懶道:“但我看不出是什么記號,我也是聽會里區老說的,在工會里看到的宗卷,而且已經很久很久了,多半是在他童年的時候?!?/br> “一只魔,在一個人身上留記號,都快二十年了也沒什么動靜,應該不會是什么大事?!?/br> “他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人?!表椪\如是說:“挺優秀的,不缺吃穿,人也好,讀書也多,和咱們這些混社會的不一樣,是個上等人。平時也不做虧心事,誰會盯上他?” “難說了?!编椀聞僬f:“記號這玩意,我真的看不出來,現在小孩讀書的時候,不是都喜歡玩筆仙碟仙銀仙之類的?說不定是念小學那會兒被盯上的。連下記號的魔自己也忘了?!?/br> 項誠沒說話,片刻后又問:“區老怎么認得他?” “區老在天橋下擺攤賣玉蘭花?!编椀聞儆终f:“那小孩……” “遲小多?!表椪\說。 “遲小多冬天晚上,下班騎自行車經過的時候,會把區老的花都買走,一來二去,區老就記得他了?!编椀聞儆终f:“不過你現在和他一起住,有事照應著,應當沒啥事,正好去把備案結了?!?/br> “我的證被吊銷了?!表椪\說:“一年不能接活,除非把資格證考過?!?/br> 鄺德勝說:“哎,幾個領導都知道你,睜只眼閉只眼也就算了,只要你別在廣州給他們惹麻煩,有什么的?” 項誠動筷子,吃飯喝湯。 “聽說,越秀區里有一家店,專做貪得無厭的人的生意?!?/br> “到哪都有貪得無厭的人?!表椪\一邊咀嚼一邊答道:“怎么個做生意法?” 鄺德勝說:“我不知道店主的身份,據說他認識不少妖,再把請愿符封在一個錦囊里,混著普通的平安符一起賣,鬼車那事,查出來了,是事主兒子替他媽求的符?!?/br> 項誠思索中。 “今年大的兩個項目?!编椀聞僬f:“是配合環保部門搞定陳家祠地下那點東西,還有珠江水質污染的問題。不過我覺得,倆項目都太大,忙不過來?!?/br> “賣平安符那家店有人去過么?”項誠心不在焉地問。 “去過?!编椀聞俅鸬溃骸盎貋頉]幾天被殺了,店也關了?!?/br> 項誠嗯了聲,吃過飯,擦擦嘴,說:“走了?!?/br> 項誠吃了頓白食,跨上自行車,從小巷子里轉出來,沙縣小吃里,老板娘朝外張望,鄺德勝收了盤子。 老板娘好奇地問:“那人就是項誠,傳說中人妖生的?” “說什么呢?!编椀聞僬f:“去去,別胡猜?!?/br> 老板娘把盤子一摔,顯然對項誠吃白食的行為非常不滿意,和鄺德勝開始吵架了。 ☆、離魂 春光明媚,傍晚時,遲小多和王仁,以及王仁手下的實習生開會,整理今天挑出來的地方,做一個總結。 遲小多一邊打瞌睡,一邊聽王仁啰啰嗦嗦,心想項誠怎么還不來接,突然看到窗外,項誠騎在黃桷樹的枝杈上,朝里頭張望。 遲小多:“……” 這里是三樓,遲小多忙朝他打手勢,示意他快點下去,項誠比了個“了解”的手勢,抱著樹干滑下去。王仁說著說著,突然迸出一句“靠”,看見了項誠敏捷矯健的身影。 “遲小多!”王仁追出來。 會開完了,遲小多正要落跑,卻又被王仁逮住。 “我人都給你約好了?!蓖跞收f:“今天無論如何,必須去吃!星杰請個假很不容易,一直等著你呢!” 遲小多嘴角抽搐,項誠騎著自行車在院外等,看著他倆。王仁上車開出來,說:“項誠你先回去,我和小翻車魚還有點事?!?/br> 項誠點點頭,遲小多卻道:“我不——!” “去哪里?”項誠低頭問,又朝王仁說:“我送他去。王總你回家,沒事的?!?/br> 王仁猶豫了片刻,說了個地址,項誠道:“走吧?!?/br> 啊啊啊——遲小多一臉郁悶,要和項誠一起去相親嗎?項誠接過他的挎包背在后頭,遲小多坐上自行車前杠,自行車騎走了。 “路我不熟,怎么走?”項誠問:“下班累嗎?” 遲小多很不好意思,天還沒有黑,夕陽把珠江染成了金紅色,項誠騎自行車帶著遲小多,沿著濱江路的自行車道,在樹影中穿梭。 “我查下gps?!边t小多摸出手機,看到王仁發了個短信: 【翻車魚,你別傻,自己想清楚。項誠連個工作都沒有,前天才和會所鬧翻了,我才知道他是上個月從農村來城市打工,還是個直男。這些人心里都精明得很,在大城市里想方設法地找地方落腳,多半看出你喜歡他,利用你一段時間,找到好工作就把你踹了,你們難不成還有共同語言嗎?】 遲小多:【你不要說了,你根本就不了解他??!】 遲小多飛速打了一行字,想了想又刪掉,知道王仁也是為了他好,和他吵沒必要,自己想清楚就行了。 關鍵就在于遲小多沒想清楚,只因想來想去,項誠始終是直男,掰彎直男是不好的,而且萬一掰不彎,也是徒惹傷悲而已。這么想來,不如早點交個男朋友,也好有個寄托。 對于一只丁點大的事都要翻來覆去的糾結半天的翻車魚來說,遲小多簡直無法接受這點,他喜歡的人是項誠,雖然楊星杰感覺也不錯,但是道德層面上對楊星杰也太不公平了吧! 還帶著項誠去相親,一定會被他發現自己是gay的。 項誠還是那身破破爛爛的民工服,低頭看了眼遲小多玩手機,遲小多有點忐忑,不知道他瞥見了沒有。 “今天去哪兒了?”遲小多心虛地沒話找話說。 “越秀區,上下九?!表椪\說:“我發現狀元坊買衣服鞋子很便宜?!?/br> “質量都一般般?!边t小多說:“學生喜歡去,和淘寶實體店差不多?!?/br> “你呢?”項誠反問道。 “看了一天的圖?!边t小多說:“你怎么爬樹?” “門衛不讓我進?!表椪\答道:“以為我工地上來的?!?/br> 遲小多突然想起了那只鳥兒,說:“對了,你的鳥……” 項誠一手控車,另一手摘下頭上破爛的越野帽,啾的一聲,鳥兒飛了出去,下午遲小多一直找不見它,原來躲在項誠的帽子里做窩! “父母留給我的?!表椪\說。 銀色的鳥兒繞著自行車飛了圈,停在遲小多的肩上,遲小多伸手去抓,它卻飛走了。 “叫什么名字?”遲小多問。 “思歸?!表椪\答道。 好奇怪的名字,遲小多心想,好奇地問:“為什么叫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