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之前他家里太過丟人,衛六爺只覺著在容仙姑跟前抬不起頭來,這段時間衛家簡直就是天翻地覆,先是查出來他大哥毒害父親,接著又查出他三哥和朝中父親某個政敵有關,簡直就跟戲文里說的那樣,表面上看起來都是好人,可內里磨刀霍霍誰也看不清誰。好在現在他父親又硬朗起來,家里也都交給二嫂了,雖然他母親給關了起來,媳婦也是個沒腦子的,可幸虧他當初走對了一步棋,如今家里老爺子最相信的就只有他和二哥了。 "六叔……"白少東家從外頭走了進來,應該是送走了二丫頭。 衛六爺實際也與白少東家也沒什么血緣,可白少東家的姑姑是他二嫂,更何況自家老爺子如果沒有白家愿意擔風險,現在估計早沒了,這人情都是處出來的,他待白少東家也有了幾分真心,便走過去拍著白少爺的肩膀道:“還在發愁呢?” “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相信朋友,怎么會借錢給那家人做工坊,如今他家賠了個精光,我的錢也要不回來了?!卑咨贃|家嘆了口氣道,到不是說這錢能讓他傷筋動骨,可到底也是他難得的投資,卻是這樣的下場。 “之前不是說,瞧著會賺錢么?他家不是要做香料么?”衛六爺也是做生意的,對那家也還算熟悉。 白少東家無奈道:“這事兒我瞧著也是好事,可誰知道突然冒出一家做香精油的,竟是把這做香粉的擠的無處藏身了,這不大半年時間還沒挨過去呢,就垮了?!?/br> 衛六爺也皺起了眉頭,這里頭當然有那家人魯莽冒進的過錯,可那什么香精油到底是什么東西。 二丫頭與容析出來也買了不少東西,正想著吃碗豆腐花就回家去,到沒想到一個陌生的青年過來就給容析行了一禮。 容析被他一驚,迷糊的看向二丫頭,二丫頭壓根沒見過這位,只能對他搖搖頭。 “看來,容公子是不記得在下了?!蹦乔嗄昶つw黝黑,隨即站起身來笑道:“在下是特來感激公子送上一段美好良緣?!?/br> 這下容析和二丫頭都愣了,他們醫病救人是沒錯,可不兼職做媒婆啊。 “半截人參,容公子可記得?”那青年又是行禮道:“在下何石,原是鄰村人,現在住在縣里?!?/br> 容析這才恍然大悟道:“哦哦!就是你啊,上次就是你讓我帶半截人參給周……周那什么的?!?/br> “周芽!”二丫頭白了他一眼,心里居然古怪的甜絲絲的。 “對,就是那個女的?!比菸雒摽诙鲋笾挥X自己與往日畫風不對,就趕緊裝模作樣的拱手道:“那日公子應該說清楚的,可差點害苦了我與拙荊?!?/br> 何石顯然也知道前段時間周芽堵在人家村子里非要嫁給容析的事情,也知道容析為了清靜最終還是把他供出去了。不過好在結局很好,他也很滿意,便臉色微紅道:“是在下的不是,此次前來特地送上請柬,下月十八,我與周姑娘的婚事,還請兩位前來?!?/br> ☆、消息 二丫頭是不認識這個叫做何石的人,不過聽他那個意思,他應該是曾經容析做賣貨郎的時候與周芽一個村的村民,只是不知道這人來歷如何,因為按照余島的物價,一般人家是很難買到人參的。 “這個……我們夫婦二人前去,不會不妥吧……”容析是真的怕了那個瘋女人,說喜歡他就天天堵著他,結果知道那人參不是他送的,轉眼就能帶著兩個弟弟嫁給何石了,可你要說她嫌貧愛富吧,聽媳婦說這女人還是個挺能干又好像只想報恩的人,總之容析是不能理解這人的思維,只想遠遠躲著。 何石笑得有點尷尬,之前烏龍的事情他也覺著周芽腦子太過一根筋,丈母娘去之前說什么她都能當圣旨用,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能得償所愿。 “怎么會不妥,我和周姑娘都希望你們能來,之前她給公子一家帶來不少麻煩,還望不要見怪?!焙问笆终f道。 最終容析和二丫頭還是應下了上門觀禮,他們原想何石會走,到沒想到這人居然靠著容析坐下也要了碗豆腐花。容析也沒在意,都是吃路邊攤誰坐不是坐,可當他們吃到一半,周圍人慢慢變少的時候,二丫頭他們才知曉他為何坐在這里。 “最近平城關家私下里一直在找你,容析,你得罪什么人了么?” 低低的聲音沒什么語調,卻嚇出二丫頭一身的冷汗。 容析轉頭看著何石帶著幾分警惕。 “別懷疑我,若是我有什么企圖,早就告訴關家了?!币艘簧锥垢ǚ旁谧炖?,何石笑著道:“這世上多的是深藏不露的人,容公子是,我祖上也是,只是我如今已經墮了祖上的名頭,也就不好意思自稱他老人家的后嗣?!?/br> 二丫頭抬了抬眼皮,覺著嘴里的豆腐花已經沒了滋味,對于關家她還真朦朧間有印象,那日去平城辦理戶籍到是去過一家珍寶樓,隱約間就聽說是關家的產業,莫非那日攔住容析的就是關家的丫鬟? “多謝?!比菸雎牭胶问@般說,就放松了一些回道。 “除了關家外,好像還有兩撥人在找你,只是太隱秘了,具體是誰我也不清楚?!?/br> 二丫頭與容析坐在豆腐花攤子上好久,何石早就先一步離開了,顯然他帶來的這個消息既是二丫頭他們想要知道的,也是他們不希望看到的。 “我第一次遇見你前身的時候,他身邊是有個大漢的,可是自從他出事之后那個大漢也不見了?!倍绢^可是很清楚的記得這個人,她還冒充這個人去取過容析原身的東西。 “他的記憶我打開的不多……”容析慚愧的低下頭去,覺著自己很沒用。 “罷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只希望不要連累到我爹娘?!边@幾乎就是個無解的題,如果二丫頭不將沈氏夫婦接到余島來,那么她不知道這兩人的身體可以在那種病毒下承受多久,尤其是沈氏??扇缃窠由蟻砹?,卻又要因為容析原身的關系很有可能會陷入一場危險當中。 因為有著何石的提醒,二丫頭與容析越發低調起來,他們根本不去除了柳絮縣以外別的地方,平時如果不是有事就連水灣村都沒離開過。之后隨著何石與周芽的成婚,那位衛家所謂的表少爺也終于被馬車送到了柳絮縣,依舊住在了白家。 表少爺正如衛六爺所說,看上去十一二歲還是個孩子,只是他神情呆滯,時而喃喃自語時而瘋瘋癲癲,外人一瞧就知道是個心智不全的,這若不是衛六爺曾說這孩子原本才智過人,誰都不會相信眼前這個孩子曾經居然還是個正常人。 二丫頭只看一眼,就長長嘆了口氣,她覺著就算沒有容析原身的事兒,她也早晚會在刀尖上舔血,一個衛老爺子也就算了,估計那衛家幾位爺做夢都想弄死自己,如今眼瞧著又來了位薛表少爺,看衛六爺的態度就知道身份不可能比衛家低,所以說她恐怕又會在不知不覺當中得罪更高權勢的人?當真是心塞的不能自已了。 “仙姑您瞧瞧,我家少爺兩年前還好好的,可不知為何突然半夜就發起燒來,之后燒退就變成如今這般模樣了?!闭f話的是個陌生的婦人,二丫頭見她從一出現就陪伴在薛少爺身邊,就知曉這恐怕不是乳母就是少爺生母派來的嬤嬤。據說薛少爺的父親只娶了薛少爺生母一人,感情很好,與衛府上亂七八糟好些庶子完全不同,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薛少爺格外金貴,他爹可只有他這么一個兒子。 “嬤嬤可否借一步說話?!倍绢^看了眼不遠處的白少東家,兩人皆是無可奈何。白少東家因為白氏的關系可能在商場上有所依仗,但同樣的他也連帶了不少風險,就猶如被綁在了衛家這艘大船上。二丫頭與他不全相同可到也相似,都是已然不能后退了。 “仙姑可有什么吩咐?”那嬤嬤并未因著二丫頭瞧著年輕便小看她,只是以為她想要事先談好香油錢。 “那些俗事咱們暫且不談,我只是想問,府上曾經可有查出來少爺瘋癲的緣由?”二丫頭盡量委婉的說道。 那嬤嬤果然臉上出現細微的變化,若不是二丫頭一直盯著她看,恐怕還看不出來。 “大夫只說是少爺邪風入體,并沒有查出旁的毛病,之后便又有圣教旁的仙姑來瞧,又說兇煞封住了少爺的靈智,這才……” 二丫頭明白這嬤嬤其實并未說實話,薛家對于薛少爺的病情想必之前也有所懷疑。如此也好,一個裝聾一個作啞,倒不如真當是兇煞來驅,她多說一句也不過是看薛家的態度,看來薛家也未必沒有幾分手段。 “既然如此,那我就來為薛少爺驅煞。不過由于他失去心智的時間較長,等他清醒后需要更長時間不能勞累,不能傷神,還要多養?!毕襁@種精神類的病毒,變異后會損傷神經,有些甚至是不可修復的,好在這孩子年紀還小,恢復原狀的可能性要比成人高的多。 “那……那需要準備什么么?”似乎往常聽多了可以醫治的許諾,到頭來皆是一場空,嬤嬤已經沒有特別興奮的情緒了。 “需要的東西我會列出來,他的情況拖不得,最好三天內給我準備好。我需要用一個月時間來救治,一個月后保證他恢復正常?!倍绢^轉頭就吩咐人準備筆墨。 那嬤嬤明顯愣了一下,接著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就像二丫頭說了什么天方夜譚的話。 二丫頭搖搖頭也懶得解釋,她很清楚薛家對于這趟求醫之旅只不過抱著破罐子破摔或是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尤其是看見她這樣年紀的女孩子,要是一下子能相信自己可以醫治好薛少爺的病那才是奇怪。不過既然之前薛家并未當面質疑她,也就說明這家人的修養很好,不至于眼在頭頂,那她不如用事實證明她的實力,多說反而無益。 待寫好了要準備的東西,二丫頭又將衛六爺叫了過來,其他的都沒說,只直接問道:“衛家應該知道我住在哪里吧?” 衛六爺一驚,臉皮就有些發燙,連雙眼都不敢與二丫頭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