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也因此,妖修得以與獸修區分開來。二者看似相同,于源頭卻大相庭徑。萬物靈性皆可點化為妖修,而獸修則更注重血脈rou身本身以及族群傳承?!?/br> 他說著將手中的酒缸晃了晃,飄在他一旁的白色宣紙就將酒缸接了過去,放在了石桌旁的石質酒架上。 “此乃吾之徒兒白宣,汝之前已經見過,乃是宣紙化妖?!?/br> “這小竹筍不是法寶是妖修?!”石天軒拽著又飄回來的白宣紙的一角扯了扯,那白宣紙用紙頁拍了他一下,將他的爪子打到一邊。 “是宣紙不是竹筍!你這個愚蠢的凡人!” 對于眼前這個無禮的小子連他的本體都認錯的事實,白宣表示一點都不想理他。 “嗨,別跑啊,你是不是也有一群跟你一模一樣的宣紙妖怪?就像白帝長得跟我之前見過的阿蒼一模一樣?!笔燔幰姲仔桓毙〈笕说臉幼?,到是挺高興逗他。 “汝所說的阿蒼,他現今如何?!鲍k天若見白宣打著轉兒藏到了自己身后,也不阻止,朝著石天軒問了一句。 “他啊……”石天軒想了想:“他跟在林大小姐身邊做了客卿,挺古板的一個人,明明長得好看,卻不愛笑,天天帶著個白色面具把臉遮著,沒有你感覺好相處?!?/br> 這小鬼倒是實誠,還不知道兩人關系就敢胡亂評價。也虧得主角金手指罩在腦袋上,不然早夠他死上好幾遍了。 君修言把小鬼的評價聽在耳朵里,開口調笑道:“依你的意思,遇到了好看又好相處的白帝,就要掃榻以迎恨不得朝夕相對了?” 這句話本就是調笑,君修言心里明鏡似的知道這小鬼是直的,他也沒想讓石天軒怎么反應,多半這小鬼只會跳起來罵一句自己是個斷袖喜好男色之類的,又不會掉塊皮。 可關鍵就在于被他此時低沉磁性帶著銳意的聲音說出來,怎么聽都讓人覺得殺氣騰騰意見很大。 玨天若自然知道他是玩笑,就連妖修白宣都體會的出來,可是關鍵在于石天軒感覺不出來啊。 君修言這句話一出,小鬼心里就亂成一團麻。 他對我有意見了他對我有意見了他對我有意見了他對我有意見了…… 石天軒心里被這句話刷屏了,整個人都木在原地。 見小鬼難得的沒有反應,君修言奇怪的摸了摸鼻子,然后轉頭繼續跟玨天若聊起方才的話題。 “那位名叫阿蒼的客卿我也見過,用兩把奇型巨刃,力氣和耐力都不似人類,我初時以為承襲自獸修血脈,不料他竟是與你有關?!?/br> “他的性情真如——石道友所說那般古板?” 君修言聽得玨天若聲音中難得雀躍的意思,便點頭確認:“老實認真,性情淳樸,對于命令,能夠當機立斷的完成?!?/br> 畢竟能在不明陣營的情況下完全服從他的指揮破除陣群的人,也的確不多見。 “那么,汝覺得他與吾相比,可有何相同之處?”玨天若在這點上卻是反常的做出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模樣。 “完全就是兩個不同的個體,沒有可比性?!本扪运餍酝耆穸怂@種根本不切實際的想法。 玨天若看似隨性灑脫,卻又有著自己的驕傲和原則。從他處理自己和石天軒的這件事上可以看出,他有著自己堅挺的意志,這更貼近于天道中的‘帝皇之道’。而阿蒼,則更傾向于履行命令,他的原則直白率真,非要找出一個天道形容,便只能是‘輔佐之道’。 “就這么大的區別么?吾倒是突然很想親眼看一看他了?!鲍k天若支著下巴灑脫地笑道:“不過,既然當初決定放任他成長直到他自成體系,吾便不會食言,且由他在潛龍之野里折騰吧?!?/br> 聽這話的意思,阿蒼跟玨天若的關系可不僅僅是親密了。 “容我失禮,阿蒼與你的關系……”自己對剛才小鬼問出口的問題其實也挺好奇的。 君修言扭頭看了眼半晌不說話的石天軒,突然覺得沒這個小鬼在耳邊咋咋呼呼還是挺不習慣的。 “他乃是吾的身外化身?!鲍k天若見他問起,就順勢解說到。 “魔修化身可以與主人心神性情俱是相通,對敵時以一敵二,戰力大大提升;道修化身可神魂離體,出其不意,也是玄妙;唯獨吾這身外化身的法門,是從己身中分裂出獨立個體,個體可以成長出獨立的意志,卻也可以融回體內,化二為一,如同主流修者修煉出的元嬰和魔胎?!?/br> 妖修的手段果然神奇。 元嬰和魔胎的作用都相當于修者的第二生命,當rou身受創嚴重時,便可以離體保命,運氣好的話可以奪舍重修,就算運氣不好,也能元嬰入道魔胎入魔,轉成散仙和散魔,雖然不能再飛升仙魔兩界,但是能稍微運用仙器魔器的他們在修真界已經算是頂尖的存在,對上魔形期和大成期的修者也能完全壓制。 石天軒六大后宮中專修冰系仙法的冰美人冷凝就是一名散仙。 妖修本身就有妖丹化嬰,此刻又額外修出個可以同元嬰魔胎相媲美的化身,不得不說,簡直是逆天一樣的手段。 可是,元嬰和魔胎并沒有自己的意志,且若是白帝所說的化身與本體有了完全迥異的修煉方式,兩者若是相容,真的不會出什么問題? “若是化身修煉出了其他功法道途,你當如何處置?”這一點很重要,君修言在思考,如果將來阿蒼一定被玨天若融合,以‘帝皇之道’和‘輔佐之道’的逆差,自己是不是要提醒這位白帝小心注意。 畢竟白帝對他知無不言,在他的修煉方面也是毫無藏私的盡心指點。 這和他跟藍無言之間用傀儡術交換陣法的感覺又是不同,他君修言從不會欠人情。 “呵呵,汝在擔心吾?其實若是可能,吾倒是想把這法門告訴于汝,畢竟這法門就算不是妖修,也是可以用的?!?/br> 玨天若漂亮的臉上頗帶上了找到志趣相投的同伴的意味,語氣中卻稍顯可惜:“非是吾不想將之傳授給汝,只可惜此法門百年前被人盜取,到了吾這里,卻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了?!?/br> “至于化身與本體的融合,汝完全不用擔心。吾這身外化身的法門,是將四魂之一分出體外形成獨立個體?;牦w和普通生靈一樣從嬰兒長大成人,修煉成熟之后,他的記憶與功法道途會自行融入本體。吾還是吾,化身的記憶知識會被吾繼承,道法修為卻只是在化身與本體拆解開來后才能使用,并不會因為道法修為不同而產生反噬?!?/br> “化身的記憶和知識?”這不就相當于自己開發出一臺獨立學習機,派放出去學習,本體學著另一門知識,然后一段時間之后收回學習機,兩人合體等于學了雙倍嗎? 真是好東西!怎么就被人偷了呢? 效率至上的雜學研究者君修言第一次覺得自己的boss金手指開的不夠大。 “倘若幾個時辰前,吾還可告知汝這法門吾唯一擔心的是本體與化身的道如何融合為一體,畢竟,天道同功法修為相比,是完全不同的東西??墒?,從汝那里,吾倒也覺得不需去強求什么,只要吾相信那是吾的道,那么他就是可為吾用的天道?!?/br> 為什么突然覺得自己剛才說的話被眼前的白帝大人曲解了。 先不說外物之間道不同都不相為謀,本體與化身悟出的道都不同,這連相謀都不是,這分明是赤果果精分的節奏。 造成一個精分放棄治療的絕對不是自己。 君修言抽了抽嘴角,還是將自己嘴里的話說了出來:“以我之見,你本體順應的應該傾向于‘帝皇之道’,而據我觀察,你的化身現在則更傾向于‘輔佐之道’,希望你處理兩者關系的時候能夠小心周全?!?/br> “我絕對沒這個意思——??!” 石天軒突然蹦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來,讓正在交談的兩人俱是一愣,轉眼過去。 “我絕對沒有要跟他掃榻以迎恨不得朝夕相對的意思,你要相信我——??!” 原來這小鬼剛才是卡住了么? 君修言看了臉色漲得通紅的小鬼,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腦袋,順手伸出食指撥了撥他頭上繞來繞去的呆毛。 “哦,我相信你?!?/br> 其實這小鬼的腦袋摸起來手感還是不錯的。 75、第七十四章 靈臺 “你……”石天軒被君修言一只手摸著腦袋,頓時覺得如芒在背,就連尾椎骨都麻嗖嗖的古怪。 他閃身挪了挪位置,避到一邊,心里想了想覺得不對勁,這禽獸魔修既然失憶了,這摸頭的動作怎么還是這么熟練? 不對勁,各種不對勁,怎么看都不對勁。 “你想起來了?”少年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眼前的君修言,褐色的眼睛倒映著對方的影子:“你剛才說寒髓天燈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了,你絕對是想起來了!你都說了認識阿蒼了,怎么可能記不住我們!” 唔,你說想起來,那就想起來吧。 反正藥仙妹子已經塞給你了。 君修言既然之前開口說了‘寒髓天燈’四字,就已經沒打算再瞞他。左右已經有了天道機緣的幌子,便大大方方頷首承認: “呵呵,對啊?!?/br> 他、竟、然、說、對、啊,而且他還笑了,他剛才絕對‘呵呵’了??! 很可笑嗎很可笑嗎很可笑嗎??。?! 看著斗雞一樣瞪著君修言的石天軒,玨天若勾起笑做了解釋:“大概是方才體會天道之時恢復的記憶,這也不是不可能?!?/br> “哦,也有道理,只要不是瞞著我——家萌妹子就好?!?/br> 石天軒把說到嘴邊的話生生轉了個彎,繞道了白薔身上,神色倒是緩和了下來。 恩,很不錯,知道心疼老婆了,可喜可賀。 本來還因為之前看見白薔時奇怪了一下妹子言語間對待小鬼的態度,現在君修言倒是放下心來。 “不知白帝大人可否答應在下一個不情之請?!本扪詻_著玨天若鄭重一禮,到底還是把這句話說了出來:“在下并無惡意,只是想進入精奇書閣一觀,希望白帝大人允準?!?/br> 以玨天若的修為見地,不可能不知道他先前是在假裝失憶,而他既然肯說這句話幫自己圓過去,已經足以讓君修言篤定了他并不會為難自己的推測。 君修言之所以留在七賢谷,最大的目的就是進入精奇書閣,此時既然已經把對方的心思看得明白,他毫不猶豫的提出了自己的目的。 “汝既然提出來了,吾倒是突然想起之前的那樁事來。吾叫汝等前來,是有事要問,既然青玄天的問題汝等已經回答了吾,那么余下的這個問題就是汝的了?!?/br> 玨天若虛抬了一下手,示意君修言先聽他問話。 “吾想問的是,汝與火魔教有何瓜葛?!?/br> 這個問題,有些難答了。 君修言在腦子里回想了一遍,發現原文中并沒有提及過火魔教與七賢谷有關,是敵是友并沒有明顯提及過,倒是不知道玨天若的想法,萬一扣了好感度就不好辦了。 “我是火魔教現任教主龍勛的二弟子?!?/br> 君修言只說了這一句,而后一雙眼睛便與玨天若的雙目對上:“白帝大人為何這樣問?” 魔修在現在的修真界并不占主流,這也就是為什么之前素青青和夕紫直接用了治療道修的手段醫治他。而他既然已經暴露了魔修的身份,還在七賢谷住了這么久,雖然紅玉戒和那件半殘的防御紅衣被沒收了,但起碼能證明玨天若留著他還是有用的。 “吾只是好奇所以問問罷了。畢竟看著龍鳳尊和火云袍,讓吾想起了一位老朋友?!?/br> 玨天若有些悵然的搖了搖頭,一揮手,紅玉戒和之前君修言所穿的那件紅衣就飄在他眼前。 “龍鳳尊乃是火魔教教主信物,汝平時還是小心使用,火云袍吾也替汝稍稍煉制修補了一番,汝可收回自用?!?/br> 兩道紅光一閃,這兩件‘原裝’法寶就被君修言收了起來。 精神力探入火云袍,那紅衣就直接被君修言裝備在身上。感受著已經被修補好的紅衣之中蘊含的淡淡生機和靈性,完成‘裝備升級’并且一秒鐘換裝的君修言活動了一下帶著鉤狀玉戒的手指,表示相當滿意。 從左肩一直延伸到腰際的玄銀雙色冥龍暗紋的紅衣此刻變得愈發妖艷如火,配合著他此時鋒芒畢露的殺氣和銳意,簡直就像是踏著尸骸而來屠盡生靈的血魔修羅。 如果說之前只是呆愣了片刻,此時此刻的石天軒一雙眼睛已經直的完全不會動了。他盯著眼前的紅衣魔修,發現自己怎么也移不開視線。 “既然是故人門下弟子,那精奇書閣汝等自然可以去得,只消去之前找藍無言討要開啟用的‘通行書牌’便可?!?/br> 玨天若看著君修言的一副模樣,頗為滿意的點點頭,似乎透過他看到了誰的影子。 “汝與吾那老朋友,雖性格全然不同,但某些地方卻十分相像,如同一人?!?/br> “哎?像誰?”石天軒聽他提到跟君修言相像的人,突然回過神來。 禽獸魔修這個樣子的只要有一個就已經是極品了,怎么可能還有,就算再多出來一個,那也很不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