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向洛厄斯扔在一邊的手機，強撐著發出一條消息。

    斯特蘭奇坐在琴凳邊喝酒，沒開燈。電視里放著新聞，說斯塔克依舊下落不明，什么什么專家推測大概是兇多吉少了。

    他重重放下酒杯，抬手關掉電視。

    手機嗡了一聲，他偏頭看了一眼。

    下一秒，他霍地從琴凳上站起來，往門口沖去。

    洛厄斯知道自己死是死不掉的，但是睜眼看到自己旁邊的人是斯特蘭奇確實有些驚訝。轉念，他也就想通了。

    當時斯特蘭奇是離自己最近的活人，羅杰斯的選擇并不突兀。

    環顧了一圈病房，洛厄斯沒看到羅杰斯，頭往后砸到枕頭上。

    果然生氣了。

    “別看了，只有我?！彼固靥m奇冷冷道。

    洛厄斯沒搭話，半晌，“謝謝?！?/br>
    “有空給我發消息，沒空把救心丸塞進口袋是嗎？”斯特蘭奇臉色鐵青。

    洛厄斯蹙起眉毛，“你是個醫生。合適這么咄咄逼人嗎？”

    斯特蘭奇扔掉手上的報紙，“就你這樣還妄想成為醫生？你能嗎？！”

    “我的心臟病就發作過四次。你是醫生，你不知道我的情況？”洛厄斯側了側腦袋。

    “你還是老老實實畫你的畫吧?！彼固靥m奇沒好氣道，半晌，“你鋼琴課我給你加幾節，別餓死自己?！?/br>
    洛厄斯唉了一聲。

    “……除了……你還有可以通知的家人嗎？”斯特蘭奇似乎終于意識到自己對病人不太友好，放低聲音。

    洛厄斯嗯了一聲，一瞬間想到了許多人，頓了一下，“沒有?！?/br>
    “……一個人都沒有？”斯特蘭奇自己也是孑然一身，倒是沒有明顯表現出更多情緒。

    “沒有?！甭宥蛩瓜胱饋?。

    “你需要再觀察半天?！彼固靥m奇提醒。

    “我還有事要……”洛厄斯看到從墻里浮出來的羅杰斯，話音一頓。

    “你想我通知所有人你進醫院了嗎？”羅杰斯聲音穩定，臉色穩定，平靜到異常。

    洛厄斯乖乖躺了回去，“我再呆半天?！?/br>
    斯特蘭奇嗤笑了一聲。

    病房里陷入沉默。洛厄斯想開口讓斯特蘭奇離開，不然沒法兒和羅杰斯說話。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他的打算，羅杰斯轉身就沒進了墻里。

    洛厄斯……嘖。

    “軍方一直沒有停止尋找斯塔克?！彼固靥m奇突兀道。

    “……你在安慰我？”洛厄斯挑眉。

    “我只是擔心你再次心臟病發?！彼固靥m奇擰起眉毛，“我沒這么多時間陪你耗著?！?/br>
    你可以不陪著我……洛厄斯暗道。

    “整個美國都在盯著，不缺你一個人?！彼固靥m奇沉默了一會兒，又加了一句。

    “……你是不是終年單身？”洛厄斯偏頭。

    斯特蘭奇臉黑了，起身，椅子帶出巨大的動靜，乒呤乓啷地離開了病房。

    洛厄斯揣著手，總算走了。

    “史蒂夫?！彼跑浡曇艉?。

    沒反應。

    “……史蒂夫，我知道錯了?！甭宥蛩拱T嘴，“史蒂夫……別不理我?！?/br>
    羅杰斯從墻里飄出來，對上洛厄斯從小用到大，從無敗績的無辜臉孔，抿平唇，“你是不是知道我不動手，你就不會死？”

    洛厄斯縮了縮。

    “知道我不會動手，你就隨意折騰自己？”羅杰斯聲音愈加平靜。

    洛厄斯瑟縮了一下，“我知道錯了?！?/br>
    “厄斯·洛，你知不知道弄死你，我就會活過來?！绷_杰斯繼續。

    洛厄斯掐住被子，往下縮。

    “你死了，我才是最大的受益者。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羅杰斯質問。

    洛厄斯往被子下蹭。

    “這意味著，你死了，我就是兇手。不管你怎么死的！”羅杰斯聲音發狠。

    洛厄斯被子蓋到臉上。

    羅杰斯飄近，“你就這么放心我？！”

    洛厄斯啊了一聲，不管不顧地把自己埋進被子里。

    “你這樣藏得住嗎？”羅杰斯氣笑了，埋進被子里，剎住。

    洛厄斯抿著嘴看他，眼圈紅紅的。被子透進來的微光，讓一切影影綽綽。

    羅杰斯喉結滾動了一下，說不出話。

    洛厄斯試探地拽了拽他的袍子，“我知道錯了。你別生氣?！?/br>
    羅杰斯嘴唇抖了下，移開視線。

    “你知道你倒在那里，我甚至沒有辦法把你扶起來的時候我什么感覺嗎？”羅杰斯聲音沙啞。

    洛厄斯抿住嘴，不再裝可憐。

    “厄斯，不要死?！绷_杰斯閉上眼睛，低聲道，“不要讓我成為殺死你的存在?！?/br>
    洛厄斯展臂抱住他，卻只抱住了一團被子。

    羅杰斯和他僵持了一會兒，盯到他訕訕地撒開懷里的被子。

    嘆了口氣，羅杰斯抬手胡亂在他腦袋上揉了揉，“好了，我不兇你了?！?/br>
    洛厄斯表情委屈了。

    “……”羅杰斯伸手抱住他，胳膊疊進他的身體，顯得異樣的親密，“我不該兇你。這事兒不是你的錯。沒事了?！?/br>
    洛厄斯臉頰蹭了蹭被子，悶悶嗯了一聲。

    羅杰斯在他背后閉上眼睛，良久才松開。睜眼后，只剩平靜。

    斯特蘭奇中午又磨蹭回來了，還帶來了午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