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一手行楷,風骨灑落,可能她練上十幾年也未必能有這等韻味。 嚴正看她大失所望,提醒道:“貴人下回不妨多寫一點,現臨近過年,殿下確實也沒什么空過來?!?/br> 他是看到太子翻了信紙的,這不是嫌棄信短是什么。 馮憐容還是不太明白,但她更關心別的:“殿下看了我的信,可做什么了?” “見了余統領?!眹勒遄靡幌?,還是回答她。 馮憐容心花怒放,說明太子是從善如流的。 嚴正笑了笑走了。 “剛才他說什么多寫點兒,可殿下不是忙么,哪里有空看?”馮憐容又跟鐘嬤嬤說這個,不然太子不至于匆匆忙忙就給寫了三個字。 鐘嬤嬤也捉摸不透,可按理說,嚴正不會害馮憐容的,便說道:“那多等一陣子,再寫封去試試,殿下肯回主子,至少不討厭這個?!?/br> 馮憐容便說好。 到得十一月,太子監國整一月之日,有官員在早朝上提出削藩。 關于削藩,其實早在先帝未去世前,他就早早料到各地藩王必會成為國家安定隱患之一,只他明白的有些晚,還未實行下去便撒手而歸。 而他的兒子,現任皇帝也沒有完全的聽從,仍留有四位藩王握有大權,并且在削弱其他藩王時,還曾安撫過其他四王,意圖不引起紛爭。 太子想到這個,就有些惱火。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既然都動手了,就動到底好了,偏只動一半,該硬的時候要軟下來!現在反倒是棘手。 他想了一路,正要到正殿時,下了決定,又轉過身去往壽康宮。 皇后也在,給皇太后夾核桃,皇太后瞧見他,面上就露出笑容:“正好,膳房送了烏魚蛋過來,你也愛吃的,坐下吃一個罷?!?/br> 太子行禮后坐下。 宮人給他拿來一碟烏魚蛋,太子吃了幾口,看皇太后在擦嘴了,便放下筷子道:“孫兒有件事兒想問問皇祖母的意見?!?/br> 皇后這就要走。 皇太后叫住她:“走什么呢,佑樘說話還能避著你?” 皇后只得坐著。 太子也確實沒有要皇后回避的意思,當下便道:“今兒有人提出削藩,還把皇祖父抬了出來,說父皇不遵循先帝旨意,是為不孝?!?/br> 皇太后的眉頭挑了起來。 大臣們支持削藩,她自然是知道的,沒想到皇帝都不早朝了,他們還給太子提,真是一群會找麻煩的! 她冷笑一聲:“他們這是亂cao心,現四位藩王,有兩位都是皇上的親兄弟,兄弟連心,才能保住趙家的江山,他們外臣自是不希望如此,藩王強大了,地方官勢必要削弱。佑樘,你別理會他們,你二叔,三叔一心為國,打退了多少次外夷?你二叔甚至都負傷了十幾次,他們安安穩穩在京城,自然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了!” 太子心道,果然皇祖母是向著兩位叔叔的,他今日斗膽試探,也更加確定了她的想法。 然而,削藩勢在必行,卻是不能拖延。 太子道:“孫兒自然清楚各地藩王的貢獻,只藩王權勢一大,不止地方官會受影響,就是皇權也一樣,不然皇祖父當年也不會要求父皇執行此項決議?!?/br> 皇太后一怔。 可她不是容易被說服的人,她淡淡道:“四位藩王忠心耿耿,如何威脅皇權?你皇祖父是多慮了?!?/br> 太子道:“只在京城之地,確實毫無察覺,藩王影響之大,本就在外?!?/br> 皇太后皺眉,她側頭看了一眼皇后,說道:“你對此有何見解?“ 皇后還在夾核桃呢,只聽咯的一聲,核桃應聲而碎,她剝出完整的核桃rou放在雪白的瓷盤里,擦擦手道:“兒媳別的大道理不清楚,只知道歷代藩王造反的事情不少,不過兒媳看二叔,三叔應該不會罷,不然當年這皇位也輪不到皇上了?!?/br> 此話一出,皇太后跟太子都露出驚訝之色。 這造反一詞,可不是隨便能講的。 皇太后咳嗽一聲:“我瞧你是越發不成體統?!?/br> 太子卻暗自好笑,也只有皇后敢在皇太后面前那么直白的說話,而且這話明褒暗貶,什么二叔三叔不會。 要是不會,皇太后會那么小心的維持這三兄弟之間的感情? 皇太后就是太看重這三個兒子,又怕他們骨rou相殘,才費盡心機,造就今日的局面,不然皇帝能抵得住一群大臣輪番上陣? 說到底,最不愿削藩的乃是皇太后。 屋里出現了短暫的靜默。 還是皇太后先開口:“先問問皇上的意見罷?!?/br> 這等于沒說,太子最清楚不過,他這父皇的膽小拖延病。 他應一聲,站起來要告辭。 皇后也起了。 母子兩個一起出去。 太子頷首:“剛才多謝母后?!?/br> 皇后道:“謝什么,我這說的都是老實話,只你祖母聽不聽得進去,那是另外一回事?!?/br> 太子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