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馮憐容今兒穿了件棗紅色折枝梅花襖,碧青平紋棉裙,也沒怎么上妝,光是頭上插了兩支長短金簪。 她有那么片刻的停頓,才穩當的走過去。 耳邊聽太子道:“聽你提過,我說呢,記得像是有三個的?!?/br> 他聲音里帶著少年的爽朗,又有一些些的低沉,不是特別悅耳,可是卻容易叫人記住,馮憐容慢慢抬起頭來。 太子便瞧見一張清清爽爽的臉。 馮憐容也瞧見了太子。 過去六年的時光像是忽然就沒有了,太子還是她原來第一次見到的那樣。 馮憐容有些激動,有些心痛,又有些說不出的惘然,可是當她想到自己的結局,她又平靜下來。 “妾身見過殿下?!彼龁柊?。 那雙眼眸在燭光下幽靜又明亮,太子問她:“你叫什么?” “馮憐容?!?/br> “馮憐容?!碧幽盍艘槐?,微微笑起來,“誰憐花容悴,思君如流水,這名兒有些詩意,你父親做什么的?” “妾身父親是戶部郎中?!瘪T憐容的聲音溫溫軟軟,不徐不疾的道,“父親平日里便愛好吟詩作對,但當日予我這名兒,卻是因母親名字里有個容字?!?/br> 太子笑道:“你父親倒是情深之人,這名兒好,女兒家,誰不盼人憐?” 他語氣里有了一些溫柔之意,馮憐容臉兒稍紅,不答這話。 太子妃道:“你先下去罷?!?/br> 太子也便不再與她們說話,只跟太子妃閑說些家常。 那別的人再待在這里便很沒意思,偏偏太子妃又不讓她們走,還是太子回頭道:“你們退了罷?!?/br> 她們才能離開。 出來后,阮若琳的臉色不大好看。 她原以為侍寢了幾日,太子的態度總會不一樣,誰料到竟是一眼也沒有多看她,反倒是馮憐容剛剛病愈,引得太子與她說話。 “炭的事情,到底怎么傳出去的?”阮若琳側頭質問紀嬤嬤。 紀嬤嬤忙道:“這事兒是該好好查查,也不知哪個多嘴的說了?!庇纸虒钊袅?,“主子啊,奴早說過,要省著點兒用,主子偏不聽,這些炭哪兒能這般浪費,又是有暖閣的,便是出來走走,也不用都燃著?!?/br> “怎么???”阮若琳皺眉,“就這樣,我手腳都還生凍瘡了呢,在家里時,哪年冬天不用掉上千斤炭,不知宮里還窮過我家了?!?/br> 紀嬤嬤差點捂她的嘴兒。 “光是你我說說,怕什么?”阮若琳一拂袖子走了。 紀嬤嬤唉聲嘆氣,回頭看看孫秀跟馮憐容,只覺得自己命苦。 怎么就給分來伺候這個小祖宗! 那兩個多聽話啊,鐘麼麼跟小鐘麼麼常說,怎么教怎么聽呢,連頂嘴兒都沒有的,紀嬤嬤嫉妒死了。 馮憐容回到屋里,珠蘭把大氅給她脫下來。 “別的也脫了?!瘪T憐容問,“炕上還暖著罷?” “主子要歇息?” 馮憐容點點頭。 鐘麼麼一聽就忍不住了:“大冬天老是睡怎么能成,一天又吃得多,以后長rou了,那得多難看。主子,不是奴多嘴啊,原本今兒就該好好裝扮下,看看,見著殿下了罷?奴怎么說的,主子每日都不能懈怠,主子現在老后悔了罷?” 她只后悔上一輩沒吃好睡好,最后還沒得太子的寵,那六年白白的浪費過去,最后她什么也沒有得到。 馮憐容轉身就爬到了炕上。 外頭,鐘麼麼很是喪氣,這一個祖宗,也開始不聽話了。 章節目錄 第2章 順序亂了 馮憐容起來的時候,正好是午時。 金桂從膳房拿來一碗煨羊蹄,一碗黃芽菜炒雞,一碟蝦油豆腐,一碟香干菜,并蘿卜圓子湯,放在桌上,能沾了半邊。 馮憐容漱漱口,便坐下來。 寶蘭給她布菜,鐘麼麼怕她吃得多,在旁邊指指點點,這個少吃點,那個不能吃,馮憐容斜睨了她好幾眼。 不過到底也沒怎么,上輩子,鐘麼麼伺候她六年,什么好處沒撈著,后來,她臥病在床,鐘麼麼哭得眼睛都要瞎了,四處想法子,但還是沒能救得了她。 可這真心她還是看在眼里的。 鐘麼麼仍跟以前一樣倚老賣老:“都說不聽老人言要吃虧呢,以前也有幾個主子不管不顧的,當自己年輕,長得好看,就能討人喜歡,可下場都擺在那兒呢。所以這人那,就是要謙虛些,別看著有些人那樣,自個兒也有樣學樣的?!?/br> 在說她跟阮若琳學,馮憐容好笑,阮若琳的結局她知道的清清楚楚,學誰不好呢。 她揮揮手:“罷了,都撤了罷?!?/br> 鐘麼麼滿意,笑著叫人端水來。 馮憐容剛洗了把臉,就聽外頭傳來一聲慘叫。 她側頭又聽,那聲音卻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