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鄭氏恐怕還沒有從她在容家后宅一手遮天的盛況中醒過神呢,她這一連串做了這么多惡毒的事情,以前容永清看在侯府的面子上沒有給她深刻的教訓,現在嘛,容昭只在心里“呵呵”兩聲。 回到容府后,容昭毫不意外容永清已經得知了事情始末,雖還是那副光風霽月不染塵俗的謫仙模樣,然而說出口的話,卻是不容置辯,“趙信,給夫人收拾一個小佛堂出來,夫人思女心切,將至魔怔,我也不好不全了她的慈母之心!” 一句話,徹底與鄭氏撕破了臉! 鄭氏惡狠狠地瞪著他,“容永清,你怎么敢這么對我?” 容永清眼中再無半分情誼,壓根懶得再看他,手一揮,就有粗壯的婆子上來看似輕柔實則強硬地帶走了鄭氏。 容永清看了看若無其事的容昭,眼神復雜,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什么也沒說,帶著淡淡的疲色,讓容昭和容曦自行退下。 自那以后,容昭就再也沒見過鄭氏,據說鄭氏日日噩夢,夢到去了的孩子,心有所感,于是在佛堂里日夜念經揀佛豆。 不管這層遮羞布是多么輕薄透明,總而言之,容家后宅眾人的春天總算到了。 聽說容永清和安陽侯府來往依舊,并沒受鄭氏的影響。 又過得幾日,侯府那邊派人來給容家的姑娘們送一些禮物,并且給姑娘們請安,容永清自然欣然答應。 那些婆子媳婦,理所當然地第一個進了容昭的房間。 “你是說,老夫人恐太太照顧老爺不得力,預備送兩個丫頭給老爺?” 容昭歪坐在榻上,慢悠悠地打著絡子,玲瓏坐在塌旁杌子上,認真地給她整理絲線,她聽了婆子的話,挑眉反問。 那婆子是候夫人身邊得力的管家婆子,自然擅長察言觀色,見容昭的態度似乎不像是贊成,于是回答得更加小心翼翼,“是,老夫人說了,咱家大姑娘心疼孩子自是無可厚非,但也不能因此怠慢姑爺,所以準備了兩個丫頭,生的清秀婉約,與故人有幾分相似,只不知,大姑娘作何想頭?” 容昭微微一愣,眨眼就明白了侯夫人的意思——這是,搖給容永清送兩名像她母親林婉的丫頭? 這是,篤定了容永清對前妻有情? 容昭的心頭漸漸浮現一絲冷嘲,她放下絡子,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窗外廊上大水缸不語。 那婆子心中忐忑,不敢稍動。 “罷了,你去回外祖母吧,外祖母的好意,本不該辭,只是,在有些人心中,那些兒女情長,甚至都不值他回頭一顧,若真的送來了,也只是成為別人的眼中釘,何苦平白糟蹋了好人家的女孩?” 那婆子得到回話,松了一口氣,哪怕與她的原意不符呢,也沒什么,老夫人也不是非要成功的,“老奴明白了,定然將大姑娘的話帶到?!?/br> 容昭微微一笑,“辛苦嬤嬤了,玲瓏,帶嬤嬤去喝杯熱茶吧?!?/br> 這嬤嬤回去后,將容昭的話一字不漏地告訴了侯夫人,侯夫人出神半晌,苦笑道,“老了,老了。竟還不如一個孩子看得通透,也罷了,我都已經得勝了,何苦再把那些手下敗將看在眼里,給自己添堵,平白又牽扯幾樁是非?!?/br> 她的心腹嬤嬤笑道,“老奴就說了,夫人您只管看戲好了,那容大姑娘也不是善茬,能饒過害了她母親弟弟性命的人?再說,大姑娘出嫁的時候,可是挺了個肚子,說明她能生,可這些年過去了,愣是一個蛋都沒蹦出來,這中間是誰下的手,老夫人想想就明白了?!?/br> 侯夫人笑了,“是呀,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世事本該如此!” 第二十章 異心嬤嬤 沒有鄭氏作耗的日子,過得分外松快,眨眼就到了新年,因沒有鄭氏cao持,這個新年過得甚是簡單,只是大家倒比往年還心情舒暢些,尤其是那些姨娘,恨不得一個個化成那鉤子,把容永清鉤到自己房中,要知道,除夕之夜老爺一向只能陪伴正妻,如今鄭氏是沒可能了,那老爺除夕夜留在何人房中,就是彰顯了此人在容家后宅的地位! 出人意料的是,容永清誰的房中都沒去,而是把自己關在了書房中,孤枕冷被地度過了這個新年。 一時間,后院眾姨娘皆訕訕的,十分沒面子。 容昭和容曦都十三歲了,朝廷關于選秀的旨意也正式下來了——凡六品以上官員之女,滿十三歲,十六歲以內,皆需參加選秀! 這么一來,容家便有兩位女兒符合條件! 這一日,容永清獨獨將容昭和容曦召喚了過去。 容昭和容曦到達正屋時,看到除了容永清,還有兩名四十上下的面生嬤嬤,兩人一個面容嚴謹,一個面帶微笑。 容永清指著兩人,向容昭和容曦道,“這二位是我特意為你們請的嬤嬤,這一個月你們就好好和她們學學宮里的規矩,萬萬不可懈??!” 容永清溫和地指了指面容嚴謹的那位,“這位費嬤嬤,就專門教導大姑娘,”又指了指面帶微笑的那位,“這位馮嬤嬤,就教導二姑娘,如何?” 那費嬤嬤和馮嬤嬤仔細打量了一番兩姐妹,客客氣氣地道,“一切自然聽大人的吩咐!” 這天起,從未接受過系統學習的兩人頓時陷入了水深火熱的日子里。 吩咐完后,容永清讓馮嬤嬤和容曦先回去,留下了容昭,對著費嬤嬤道,“這是我大女兒,本官對她寄予厚望,還望嬤嬤善加教導,若她真是個有福氣的,定然不會忘了嬤嬤的教導之恩?!?/br> 費嬤嬤一直十分淡定,聽了容永清的話,倒是細細打量了容昭一遍,然后直接問道,“姑娘可是遮掩了容貌?” 一旁尚未離開的容永清驚訝地出聲,“什么?” 為什么?這個問題剛從容永清腦中浮現,就有了答案—— 與此同時,費嬤嬤毫不客氣地道,“姑娘有意扮丑,可是?” 容昭眉心一跳,心中頓時轉過無數念頭,余光瞥到尚未離開的容永清震驚甚至驚喜的臉色,忽然覺得無趣透頂,所有的念頭都化作了飛灰,心緒重新平靜下來,淡定地點了點頭,“是的?!?/br> 費嬤嬤道,“那不知姑娘可愿展露真容?” 容昭干脆地點頭,轉身吩咐玲瓏送上來一盆水,本打算去二女兒那里的容永清也不走了,他迫切地想知道,這個大女兒,到底有多美? 俄頃,容昭自屏風后緩緩走了出來,一時間,整個內室都仿佛亮堂了起來——閱美人無數的費嬤嬤和容永清都呆住了! 明眸皓齒,膚白如雪,顧盼生輝,翩然若回風流雪。 仿若皎皎夜空升起一輪明月,仿若廣寒宮中翩翩一抹仙姿,裊娜絕俗,卻又通透寧靜。 旋即,美人嫣然一笑,頓時與之前判若兩人,如同三月花海,艷光灼灼,絢爛奪目。 清冷與熱烈自然地融合成一種獨特的魅力,集于一身,如此矛盾,卻令人觀之而難以移目,只覺目眩神迷,腦中唯剩一念——平生辜負,所見眾美皆不如之! “真是,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