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尹夏連敲了很久,楊厚鄴都沒有開口說過話,尹夏本以為楊厚鄴可能已經又出去了,小黑卻隔門跟她講說,“夏夏,侯爺沒有出去,在房間里呢?!?/br> 尹夏知道,楊厚鄴這還是悶不做聲地發脾氣,沒消氣呢。 沒了轍,尹夏又不喜歡這樣的冷戰,用亂七八糟的手語跟前臺講了半晌,才講通讓她們幫忙上樓給開下門。 開了門,楊厚鄴卻是懶洋洋地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單手拿著遙控器調著臺,目不斜視地對著電視,同時用俄語淡道:“我不認識她,麻煩請她出去?!?/br> 隨即尹夏就被人向外拽去。 尹夏詫異,立刻揚聲問小黑,“侯爺剛才說什么?!” 楊厚鄴沒有開口阻止,小黑小小聲地翻譯,“侯爺說他不認識你,叫他們請你出去……” 尹夏不可置信地看著始終沒有給過她正眼的楊厚鄴,“楊厚鄴你能不能別這么幼稚?!有話就不能坐下來好好談,你非得用這種方式表達你的不滿?” 服務生大概是能感覺到尹夏和楊厚鄴之間的氣場微妙,而且幾次看到楊厚鄴和尹夏同進同出,這時在旁邊思考了片刻后,終究松了手。 一被松開鉗制,尹夏幾步沖到楊厚鄴面前,沉著臉說:“能不能談?” 楊厚鄴這時才緩慢地將目光移到尹夏臉上,眸光平淡,沒有一度的深邃和傲慢,平淡到像是將尹夏當做一個陌生人而已。 “你的所有證件在你床下放著,你可以離開了?!?/br> “什么?” 楊厚鄴起身,繞過尹夏,徑直回了房間,用一道關上的門,回答尹夏的問題。 這簡直是他們之間的第一次冷戰,當真不如楊厚鄴諷刺或是對她用盡惡毒之詞,這樣平靜的疏離與冷漠……楊厚鄴也幾乎惹怒了尹夏。 此時狀況就是尹夏最厭煩的事情,吵架,誤會,不溝通,還沒有轉變成情侶關系,他就這樣發脾氣,簡直是無理取鬧。 簡直是幼稚至極的男人。 但是…… 尹夏看了眼尷尬在原地不知該靠向誰的小黑,皺眉問它,“侯爺一天沒吃飯?” 小黑點頭,“你走后沒多久,侯爺就回來了,但似乎跟人打了起來,身后跟著警察。之后他一直在等你,你又一直沒回來,他就下樓去等你了?!?/br> 尹夏:“……” ☆、第44章 作死吧 尹夏站在黑色大門前,被這道關門聲陣得耳朵嗡地一聲響。雙目隱約出現了猩紅色,定睛地瞧著這道被摜上的門,內心涌出一股燃燃怒火。 她是不是有點兒太慣著楊厚鄴了? 而楊厚鄴今天發的脾氣是不是有點兒過分了? 尹夏的表情變得冷硬,敲門,聲音也變得毫無感情,帶著疏離的生冷,“楊厚鄴,我再問你一遍,你確定今天開始就跟我劃清界限了?” 楊厚鄴自然是仍舊沒有給回答,尹夏今天這腰已經彎到最低了,無法再繼續彎下去,冷著臉,轉身就走。 這時突然傳來小黑小心翼翼的聲音,“夏夏,侯爺在上藥,要不你先回房間吧?” 到此時,尹夏對楊厚鄴的所有耐心終于消失殆盡,她何時這么耐心地對待過一個男人?再者她一個女人,站在酒店走廊對著個門不停敲打讓男人開門這樣的行為,真的已經是她的極限,在她的意識里,女人從來不需要如此向男人表現卑微——雖然這也稱不上卑微。 尹夏輕描淡寫地放下一句話,“那么如侯爺所愿,再見?!鞭D身便回了房間,揮一揮衣袖,不帶一片云彩。 而門里面,站在門邊的楊厚鄴,抱著肩膀,點著腳,臉上哪有半分方才那冷酷無情的模樣,全然是自信驕傲和滿足,聽著尹夏似乎是離開了,十分得意地對小黑揚眉,“怎么樣,侯爺若是生氣了,你家夏夏還不是得乖乖哄侯爺?” 小黑卻不敢茍同,想了想十幾分鐘前小白和它說過的話,一臉高深莫測地說:“侯爺,您就不怕您這玩過了,玩脫了?夏夏要是真對您生氣不理了,您不怕?而且夏夏這人平時就一板一眼的,若真生氣了,肯定特別難哄。而且在戀愛關系中,最忌諱的就是試探和欺騙,您現在對夏夏就是試探和欺騙?!?/br> “屁話!”楊厚鄴將手里的藥往桌上一扔,瀟灑地往沙發上一趟,兩腿往茶幾上一支,慢悠悠懶洋洋地說:“侯爺這么優秀的人,你家夏夏怎么可能會真對侯爺生氣不理?開玩笑!而且就算你家夏夏真生氣了,侯爺三言兩語就能把她哄好了,再者侯爺這可是錦囊妙計!知道么,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br> 小黑一臉勤學好問地搖頭,“不知道,您講講?” 楊厚鄴漫不經心地瞥了眼小黑,呸聲道:“笨?!?/br> “欸?” 楊厚鄴傲里傲氣地親身傳教,“之前尹夏的注意力被禹遙給吸引到他那去了,現在侯爺一生氣,尹夏的注意力還不全被侯爺給吸過來了?就算是禹遙再來找尹夏,尹夏也不會有心情跟他相處,明白?” 小黑登時明白了,對楊厚鄴一臉崇拜,“侯爺真膩害!不愉快的相處會加速兩人之間的惡化,不愉快的相處還不如沒有相處,禹遙要完蛋辣!” 楊厚鄴十分愉悅,微笑著起身,走向臥室,“侯爺去吃東西,你繼續跟小白交流,估計過幾天就回去了,問問它尹夏家現在什么情況,她爸媽怎么樣了?!?/br> 小黑立正稍息點頭,“是噠!” 而楊厚鄴的臥室,主食零食應有盡有,根本不是尹夏所想象中那樣會餓自己餓一天。這人吶,無論到什么時候,都不能虧待了自己,尤其不能虧待自己的胃。 楊厚鄴優雅地站在陽臺邊兒上,放眼望著對面滿是歐式建筑紅場,滿眼都是享受,而就連吃俄羅斯大面包都是優雅的,又更像是在享受著什么美味兒,那表情簡直享受得不能再多。 當然,若是尹夏看到他這小人得志的沒有,肯定會被他氣個半死。 楊厚鄴半瞇著雙眼,夜晚降臨,燈光絢爛,閑適地倚在欄桿上看著遠處光影絢色的夜景,深邃的眼里明顯地漸顯出滿足。 至少他知道在他發火的時候,尹夏能夠屈尊來哄他,這是個多么美妙的新發現啊。 半晌后,楊厚鄴抻了抻懶腰,吃飽喝足,揚聲喊道:“小黑,侯爺去游泳,尹夏如果再來的話,你就說侯爺失眠又不說話?!?/br> 楊厚鄴是滿意地達到目的了,在酒店里享受小酒兒享受美食,又去室內游泳池游泳喝小酒,而尹夏則繼續在客房里氣得不輕。 這身邊人發脾氣時,是當真影響心情,尹夏站在房間中央,簡直是無論看什么,都能閃過楊厚鄴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怎么回憶他那冷漠的態度怎么覺著傷人……傷人?她怎么會想到這個詞? 尹夏臉上風云變色,對此時腦中忽然出現的這個“傷人”的詞匯怫然不悅,怎么好像是楊厚鄴把她傷到了? 猛地走過去掀起床尋著楊厚鄴所說的一切證件,結果在枕頭底下還真的找到了,在一個檔案袋里,整理得十分整齊。 所以她枕著這些證件已經連睡了好幾天,她卻還每天都琢磨楊厚鄴和柏文睿能把她的證件藏哪?楊厚鄴怎么干什么事兒都不按套路來,酒店里明明有保險箱他不用,非得這么大搖大擺地往枕頭下面一塞? 外面的夜色已黑,尹夏心情不爽朗,跟晴天時突然來了一抹烏云,還偏就在她頭頂,無論她怎么躲避,都躲不開這抹烏云似的,心情就是無法陽光。 俄羅斯的客房總是布置得像英國貴族,古典紅木家具,落地燈,擺著書和報紙的書架,還有擺著國際象棋的棋桌。 尹夏無聊起來,用了酒店的名牌護膚品給自己來了次保養,之后就自己和自己對弈,即使到這個時候,女人也不能忘了對自己的皮膚要好一點兒,夠美夠氣質,才有足夠的自信資本。 其實酒店里什么都有,公用無線,咖啡廳酒吧,spa,健身,還有屋頂露臺,晚上失眠,有很多娛樂可以度過慌聊時間,可尹夏根本提不起精神。就好比其實她一到俄羅斯時,就能夠聯系國內朋友,但她沒有,是因為不想。而這時她沒有出去散心,也是因為她不想。 她需要認真考慮的事情太多,卻又逃避似的不想深究。 而這一整晚,也就是在這一陣又一陣的無法平息的慌聊中度過。 但尹夏這晚但凡真的到處逛逛走走了,沒準兒就能碰上在泳池歡脫游泳的楊厚鄴,這以后的事兒就都不會有了。 經過了一晚的輾轉反側,尹夏終于狠心做了最后決定。她想這次經歷這件不愉快的事情,究其根本還是因為之前她總是對楊厚鄴拖拖拉拉的沒個決定。這時也剛好通過楊厚鄴發脾氣這事兒,很清晰地看清楚了自己的心,之后天方一亮,尹夏就聯系了禹遙。 而翌日清早,楊厚鄴起床后簡直精神奕奕。游泳回來后身心舒爽,又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之后醒來想起的第一件事兒就是尹夏。 利落地穿上正裝,洗漱,完畢后下意識去尹夏房間找尹夏,還是被小黑從身后叫住提醒他正和尹夏生氣中,才陡然想起前一天的事兒,放下手,沒再敲那道門,同時也有瞬間的后悔,還不如訂房的時候選個互通房了,嘖嘖。 緩緩的回憶著,楊厚鄴記起前一天尹夏說的每一句話,尹夏說他們之間如果論感情的話,什么都沒有,沒有帶淚帶笑的回憶,也沒有給彼此留下過難忘的瞬間,楊厚鄴覺著如果客觀來講,并且按照某些戀愛程度來說,這話多少是有些道理的。 那么,既然尹夏提了出來,原來她想要的是這些,那么他就為她準備。 楊厚鄴在這方面很單純也很簡單,她想要什么,他就給,僅此而已。 浪漫回憶嗎,之前可能只是帶她逛街看莫斯科而已,她不滿了,那就給她多準備些浪漫回憶,白天騎馬,叫她累一累,之后帶她做spa,叫她舒服舒服,放松放松,再在這最后來個屋頂露臺浪漫晚餐,順便來個求婚。 楊厚鄴做得打算那叫一個好,幾乎已經可以想象到尹夏感動得說不出話來的樣子,自己想著想著,都驕傲得無法垂下下巴,昂著頭,為自己的打算特驕傲,特自豪。 看,侯爺若想對一個人好,就能夠花費所有的時間都圍著你一個人轉,這是多少女人夢中所求之事?看,尹夏你上輩子一定做了很多好事,這輩子才能這么幸運地遇見侯爺! 時鐘剛過十點半,楊厚鄴便已經迅速地準備好了所有事情,對著鏡子冷下了臉,左看右看,十分滿意此時此刻的冷酷總裁臉,握著褲兜里的鉆戒盒,敲了尹夏的門。 “尹夏?!睏詈襦捝畛恋亻_口。 但里面卻沒有聲音。 楊厚鄴又敲了兩次,仍舊沒有聲音,回頭看向趴門瞅的小黑,“?” 小黑搖頭,表示它也不知道。 “探測一下?!?/br> 小黑繼續搖頭,“這門的材質,我做不到?!?/br> 楊厚鄴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它一眼,擰眉叫前臺過來開門,之后卻得到了個令他勃然大怒的消息。 尹夏已經退房走了! 早前一小時,尹夏就已經走了! 楊厚鄴怒氣橫生地踹開門回房間,怒火又沒處發,抓住小黑就劈頭蓋臉地問:“你在尹夏床底下放了真證件?” 呆蠢呆蠢的小黑呆呆地回答:“是啊,不是你讓放的嗎?” “我讓你放你就放?” 小黑頓時感覺它面前的主人在無理取鬧,他讓他放的,他當然放??! “你怎么這么蠢,你那腦袋就不能轉個彎,想想如果尹夏拿到真證件,還不立刻走了?!” 小黑:“……”是,是,我蠢,我蠢,小黑內心在滴血,可是我蠢不也是因為我有個蠢主人嘛?。?!我做錯了什么?。?! 被罵得又不開心又不知所措,小黑垂著腦袋不敢再開口了,連嚶嚶嚶地裝哭都不敢了,看樣子這回侯爺是真怒了,不是裝的,它不敢火上澆油。 這邊楊厚鄴為尹夏突然跑了而遷怒小黑時,那邊禹遙已經在送尹夏去機場的路上。 “這就是你的選擇了?”禹遙微笑著問。 尹夏點頭,“嗯?!?/br> 禹遙抬手碰了碰尹夏的腦袋,輕道:“先睡會兒吧,機場還遠,是不是一晚上沒睡?” “還是睡了兩個小時?!币囊槐菊浀卣f。 禹遙樂了,既然尹夏不睡,就在去機場的路上陪尹夏閑聊,兩人倒是說了很多學生時代的事兒。 直到陪尹夏取了登機牌,禹遙才借口離開一會兒。聯系到楊厚鄴,禹遙開門見山地說道:“尹夏現在跟我在一起,你不用急得到處找她了。我想你應該清楚尹夏的性格,答應人的事情若不做到,會一直心難安,所以我建議你先將我廠子里的機器全部修好,再回國找她?!?/br> 楊厚鄴猛地抬高了音量,“什么叫做尹夏現在跟你在一起?!你再給我說一遍!” “就是字面意思,聰明如侯爺,怎會理解不了?”禹遙輕描淡寫地說,“想必侯爺也能夠聰明到只需要半天時間就將我廠子里那些機器修好吧?不過才比尹夏晚回去一天而已,侯爺如果足夠穩重,應該不會發怒吧?” 楊厚鄴這時臉上已經失去了所有表情,一字一頓地說:“禹遙,你給我等著!” 小黑聽到了楊厚鄴和禹遙的全部對話內容,這時它也就是沒有皮膚,否則肯定會流出汗來,侯爺這叫什么,侯爺這就是作死??! 沒事兒閑著干什么那么對夏夏,夏夏被氣走了吧! 作!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