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旅者的信-銘記陪伴我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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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ClearSky 字數:19878 2021年4月2日 我不能說那些海底來的女人對我的生活產生了多少影響,不如說,遇到你之 前我,還有我的家人一直是照常生活的。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電視里開始播著奇怪的新聞。謀殺,爆炸,船只失 蹤,再到美麗妖異的女人出現在海面上,全世界將近三分之一的人類武裝力量在 那些女人不知道是什么妖術邪法的蠱惑下調轉了槍口,向著他們曾宣誓要守護的 事物發起攻擊。更有南亞某個地區性「大國」認為這不是天災,而是一次國家實 力洗牌,傾舉國之力進攻鄰居這種駭人聽聞的新聞。也許我的祖輩和父輩不乏能 征善戰者,但是對我來說,戰爭是那樣抽象的東西,似乎只是電視里的聲音圖畫 文字,其對我們產生的影響不比每天都吹過的北風更多。最多只是鎮上商販和公 務人員伴隨著一支煙的談資而已,在這,堪察加半島上這個近乎與世隔絕的小鎮 ,一切似乎都沒什么變化,就算有,估計我們也是該干嘛干嘛。 不管外面多糟糕,至少在這,我們總能生活下去的。 每天晚上當我們一家六口人吃完晚飯,窩在客廳的壁爐旁邊看著電視里那些 抽象的東西,縮在安樂椅里織著毛衣的奶奶都會說這么句話。 沒錯,雜種們敢來,我就讓他們知道我的厲害。 爸爸會掐滅他嘴里的煙頭,拿起他的幾支槍開始一天的例行保養。mama會不 置可否地笑笑,給他披上那件舊工作服。安德烈和娜斯提亞,還有我,會被趕去 收拾殘局。 不行基里爾,等下半年你滿了15歲再說。 這個時候我會趁機提出讓爸爸教我打獵,他一定會這樣回復我。不過隨著那 個時間越來越接近,我心中的興奮之情也越來越多。 這一切開始于那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改變了我的一切的早上。像往常一 樣,奶奶坐在餐桌邊擦著那把老茶壺,爸爸在院子里劈柴火,安德烈和娜斯提亞 估計還在睡著,我則咽下最后一口早餐,揪起那只不小的背包跨上自行車去鎮上 的學校。今天我得早點回家,因為mama晚上要烤餡餅,她讓我帶些果醬回去。 我永遠忘不了那一天,2013年3月25日,深海戰爭開始的第二年。 那天風和日麗,晴朗的天空中沒有一絲云彩,野鴨子們在小山坡下的蘆葦叢 里鬧騰著。我騎行在海濱公路上,微風徐徐吹來。前方是個上坡,在我俯下身子 ,把更多的力量集中在腳蹬上的時候,我聽到了一陣雷鳴般的響聲,由遠及近。 一架巨大的戰機猛地從我右邊的山頭間鉆了出來,由遠及近,低得我幾乎能 看清飛行員臉上驚恐的表情,我條件反射地一捏剎車,差點摔個狗吃屎,然后連 滾帶爬地跑進路邊的溝里。我看清了那家伙身上的紫色徽標,那是屬于深海叛軍 的標志,是那些背叛了人類的渣滓。我希望那架F-16沒看到我,不然說不準他會 回頭給我來上一輪掃射,雖然我從小就是個航空迷,但是我可不希望有這種親密 接觸。 轟鳴聲并沒結束,另一架雙垂尾的巨大身影從高處殺了下來,從他機鼻右側 的IRST,我推測那是一架SU-35S或者SU-27SM3戰機。我看著他從我眼前的天空中 掠過,側過機身調整航向,追逐著他的獵物。他帶著轟鳴和白色的馬赫云呼嘯而 至,當他在我眼前側過機身的時候,垂尾上的紅星在太陽下熠熠生輝??諔鸬慕Y 果是顯而易見的,F-16沒有高度也沒有速度去反擊,只能徒勞地盤旋,試圖推遲 注定到來的死亡。而那架蘇霍伊戰機的飛行員似乎很享受這一切,兩機在空中追 逐著,白色的冷凝尾跡畫出一幅唯美又肅殺的抽象畫。我靜靜地趴在溝里,目不 轉睛地盯著這一切,直到雷鳴般的呼嘯再次由遠及近,蘆葦叢里的鴨子被驚嚇 ,嘎嘎叫著,撲騰著飛起。與之對應的是那精準到幾乎擦著海岸的軌跡,在我面 前一躍而起。F-16已經迎來了他的終點,他最后一次徒勞地昂起機頭,像是離開 了水的魚在岸上的最后一撲騰。伴隨著一陣密集的機炮射擊聲,窮途末路的輕型 多用途戰機最終化作一團火球,遠遠地墜落到山丘后面的海岬。直到巨大的紅色 火焰和黑煙升起的時候,我才意識到,那是我家的位置。 我機械地從溝里爬出來,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頭腦一片空白。 獵人似乎很滿意他所做的一切,他再次盤旋了一圈確認這個擊墜戰果。在他 壓下機頭轉彎的那一瞬,在淺藍白色的涂裝襯托下,我看清了他機身側面那兩個 血紅色的巨大數字:13.他飛走了,在微風中帶著榮耀回 家了,金色的陽光灑滿 他的背影,將他襯托得如同戰神在世。隨著轟鳴聲漸漸遠去,那群鬧騰的野鴨子 也慢慢安靜了下來。而我,則繼續呆立在路中央我倒下的自行車旁,帶著滿身的 泥土和草葉,衣服上還有幾處破口,落魄得像一尊年久失修的水泥雕塑。 兩天后,我坐上了南下的火車,不小的背包里只有一張好心的鎮長老伯給我 買的車票,還有我從不離身的口琴,加上貨倉里的自行車,除了對家人的回憶和 思念,我再沒有其他東西了。列車一路顛簸著,顛過一千多公里,將堪察加的寒 冷和我心中的落寞拋在腦后,帶著我來到了這里,阿穆爾州的這個小鎮。我踩著 那雙父親留給我的舊軍靴,走進了我姑姑經營的那家酒吧。 姑姑是個可以用「風韻猶存」來形容的中年婦人,她總是煙不離手,說話經 常尖酸刻薄,但我知道她是個好人。不管怎么說,她現在也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這個小鎮緊挨著那個規模很大的空軍基地,說起來很諷刺,但是戰爭確實讓這個 鎮子繁榮了起來。那些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活著看見明天太陽的士兵花起錢來可從 不小氣,尤其是在煙酒上。姑姑的酒吧人來人往,生意火爆。飛行員,地勤,防 空兵,步兵等等等等,因為興趣我能夠分辨出他們的所屬,但是我現在已經對這 些完全沒有去關心的念頭了。從那天開始,我就在酒吧里做做雜工,偶爾給那些 當兵的來段口琴表演,聊以度日。姑姑對我很好,除了讓我睡在狹窄但溫暖的閣 樓里之外,零花錢也像工資一般一個盧布都不少算給我。當我向她提及房租的時 候,她只是長長地吐出一口煙,然后尖著嗓子告訴我,那些都從工資里扣了,說 到這里還會用威脅的口氣說早晚會漲價。當然我知道她不會的,因為根本沒有什 么房租,我的工資跟別的工作人員比一盧布都不少。就這樣,我也算是安定下來 了,那時候我覺得時間會撫平我受的傷痛,我的心會再次變得平靜,事實證明絕 非如此。 那天晚上酒吧里格外嘈雜,因為后巷在修路,我扛著一只箱子走近前門的時 候,看到了一幫穿著連體式飛行服的人??吹贸鰜?,他們應該是一落地就立刻跑 來這里的,一個留著絡腮胡的壯漢甚至還沒有脫下厚重的代償褲。我能感覺得到 ,今天的氣氛十分熱烈。姑姑坐在柜臺后擦著杯子,臉上還是那副看什么都不順 眼的招牌表情,我走過去吧箱子放到臺底,小聲問她今天這是怎么回事。 「好像是他們贏了什么大仗,還有什么傳奇英雄又大開殺戒了。管他呢,你 趕緊把酒給他端過去,總是慢吞吞的,能不能麻利點?」 我不說話,卷起袖子端好托盤,走向那個正眉飛色舞地宣布戰績的小胡子男 人。隨著他那還挺磁性的男中音,一個個數字從那兩撇歡快的小胡子下蹦出來。 他每宣布一個數字,人群都會發出一陣或歡呼,或唏噓的聲音。但是毫無疑問 ,那些擊落五架或者以上的飛行員會被稱為「王牌」,這是和平年代的士兵絕對 無緣取得的榮譽,當然,如果榮譽能當飯吃,能讓我的家人活過來,那我肯定不 會這么嘀咕了。 「讓我們祝賀,旅者(traveler)今天又擊落兩架敵機,目前她的戰績是23 架……」 她? 我端著托盤靠近人群,那些剛剛喧鬧的飛行員平靜了一些,都轉過頭去,看 著人群中的那個角落。 那是一張精致的東方女性面孔,唇紅齒白,宛如一汪秋水般的淺藍色雙眸 ,干練的淡茶色齊耳短發,厚重的飛行服和救生背心也不能掩飾那胴體下的活力 ,十根修長的手指優雅地撥弄著手中的吉他,讓人難以想象這雙手在天空中是殺 人取命的利器。一時間我愣在那里,被眼前的美人迷住,尤其是那雙眼睛里溫柔 的光芒,簡直跟我mama一模一樣。 這就是我對你的第一印象。 「小女子不才,還請各位多多指教了?!?/br> 簡單的眼神交匯后,你并沒有理會愣在那里的我,而是繼續用你修長的手指 撥弄著吉他的弦。但是我還是看到,你的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我魂不守舍地把托盤放在桌子上,場面話都忘了說。 「這位小哥,聽聞你的口琴吹得不錯,可有興趣與我合奏一曲呢?」 在周圍大漢們克制的起哄聲中,我木訥地掏出口琴,甚至忘了應一聲好。 修剪整齊的粉白色指甲輕輕撥動了幾下琴弦,幾個音符飄然而出,酒吧里并 不算安靜,你彈奏的聲音也并不大。但那音符實實在在地撞擊著我,像那重達1500 公斤的КАБ-1500激光制導炸彈般炸穿我堅固的心防。那是 我父親最喜歡的歌 曲,也是我最喜歡的歌曲,Любэ樂隊的。 「吹呀?」 可能是見我沒什么反應,你俏皮地歪過腦袋,友好地看著我。 「哦,好?!钩两诨貞浿械奈覍⒖谇俜诺阶爝?。 兩滴淚水從我的眼眶中沖出,砸在地上,碎成晶瑩剔透的破片。隨著吉他和 口琴的交響聲,嘈雜的酒吧里不尋常地安靜了下來,音符從你的手指,從我的唇 邊飄出,融合的我的寂寥,融合了你的不知何種情感,但從你的韻律中,我能感 受到和我一樣的,無盡的落寞。 Серымитучаминебозатянуто, (天空被灰暗的烏云緊緊遮蔽) Нервыгитарнойструноюнатянуты, (神經像吉他的弦蹦得緊緊) Дождьбарабанитсутраидовечера, (從清晨到夜晚雨點敲打著) Времязастывшеекажетсявечностью。 (時間如同被永遠地凍結) Мынаступаемповсемнаправлениям, (我們向所有的方向發起進攻) Танки,пехота,огоньартиллерии。 (坦克,步兵,火炮在不停地攻擊) Насубивают,номывыживаем…… (敵人在反撲,但我們終會幸存) Исноваватакусебямыбросаем。 (新的進攻中我們將再次轉移) Давайзажизнь,давайбратдоконца,(來吧 ,為了生命,來吧,兄弟,活下去) Давайзатех,ктоснамибылтогда。 (來吧,為了那些陪伴我們的人) Давайзажизнь,будьпроклятавойна,(來 吧,為了生命,去他的什么戰爭) Помянемтехктоснамибылтогда。 (那些陪伴我們的人終將被銘記) Небонаднамисвинцовымитучами (灰暗的烏云籠罩在我們的頭頂) Стелитсянизкотуманамирваными。 (空氣中的濃霧飄蕩著低沉的水汽) Хочетсяверить,чтовсеужекончилось, (我多希望這一切能快些結束) Толькобывыжилтоварищмойраненый。 (身邊陪同我的只有受傷的同志們) Тыпотерпи,браток,неумирайпока,(兄弟 ,挺住,你現在不能死去) Будешьтыжитьещедолгоисчастливо,(生 命還長,你的幸福未來可期) Будемнасвадьбетвоеймыотплясывать ,(我們要盡情舞蹈,在你的婚禮) Будешьтывнебодетишекподбрасывать。 (我們要將你像孩子般高高拋起) Давайзажизнь,держисьбратдоконца, (來吧,兄弟,勇敢地活下去) Давайзатех,ктодомаждеттебя,(來吧,為了 那些等你回家的人) Давайзажизнь,будьпроклятавойна,(來 吧,為了生命,去他的什么戰爭) Давайзатех,ктодомаждет…… (來吧,為了那些在家等你……) 你銀鈴般的聲音響起,雖然低沉,但讓我感受到一股無與倫比的活力。優美 的俄語字符回蕩在這間不算太大的房間里,穿過我落寞的心,穿過那些老爺們兒 空虛但堅定的靈魂。悠揚的歌聲吸引了外面街道上往來的人群,越來越多的人開 始擠進來將我們圍得水泄不通,但清一色都是軍人。穿作戰服和防彈胸掛、拎著 突擊步槍的步兵,戴著藍色貝雷帽的空降兵,戴著防撞頭盔的坦克兵,蒙著臉的 那些特殊行動人員……這段副歌唱完后,不知是誰起的頭,在場的士兵紛紛用不 大但渾厚而具有穿透力的聲音接著唱了下去,這些戰士來自不同軍種,不同部隊 ,但是唱的歌卻出奇地劃一。我覺得是因為他們都知道,自己是在為人類的未來 而戰,為守護自己愛的,珍惜的東西而戰。 Давай заних,давайзанас,(來吧,為了他們,來吧 ,為了我們) ИзаСибирьизаКавказ,(為了西伯利亞,為了高加索) Засветдалекихгородов, (為了遠方城市的燈光) Изадрузейизалюбовь。 (為了朋友還有愛情) Давайзавас,давайзанас,(來吧,為了他們,來吧 ,為了我們) Изадесантизаспецназ。 (為了空降兵和特種部隊) Забоевыеордена, (為了那一枚枚的勛章) Давайподнимем,старина。 (來,站起來吧老伙計) 氣氛發展成這樣,我要做些什么也就順理成章了。歌聲將我拉進無窮的回憶 ,我決定完成最后一段說唱,于是我吸了口氣,將口琴放下。 而你只是看著我,一笑,繼續彈奏。 Встаромальбоменашелотограии (在相冊中翻出了爺爺當年的照片) Деда,онбылкомандирКраснойармии。 (他當年在紅軍中擔任指揮官) 「Сынунапамять。Берлинсорокпятого?!?/br> ,(「給兒子的紀念,柏林1945年」) Векаушедшеговоспоминания。 (這是來自上個世紀的回憶) Запахтравынарассветенескошенной, (黎明時分伴隨著青草的香氣) Стоныземлиотбомбежекраспаханной, (被轟炸過的土地發出陣陣呻吟) Парасолдатскихботинокистоптанных (一雙被士兵踩壞的舊軍靴) Войнаминовыми,войнамистарыми。 (踏過舊的戰爭和新的戰爭) 音樂在這里戛然而止,人群先是一愣,旋即爆發出一陣有力的掌聲。 「謝謝有明小姐,也謝謝這位小哥,呃……」,小胡子,也就是后來你告訴 我的瓦西里隊長,你口中的「寒風」中校,伸出他不算粗壯但十分有力的胳膊摟 住我的肩膀。 「基里爾?!惯€沉浸在回憶中的我幾乎是下意識地回答了問題,聲音小得幾 乎只有我自己能聽見。 「那么,基里爾,接下來的日子還請你多關照了?!?/br> 你將吉他放在身邊的靠背上,緩緩起身,握住了我的手。 那個溫暖的微笑,我到現在還記得。以至于現在,每當我看著那張我們第一 次合奏的照片,我都會想起你的溫暖,我得謝謝那個路過的戰地記者,他抓拍的 技術真挺不錯的。 這里也算是你們的新家了,近衛第23航空團,裝備戰機為SU-27SM3,這支部 隊生活在遠東的我也略有耳聞。你們進駐了這個基地,從此以后你和你的伙計們 成了酒吧的???。我的口琴也有了人合奏,每次都能博得滿堂喝彩。 你告訴我,你叫有明,來自海那邊的那個島國。開始我還好奇你的身世,寒 風告訴我,你是一名雇傭兵飛行員。至于你為什么來這里,他不說,我問你,你 也只是笑笑。這引得我一陣疑惑,在我看來你不是為錢而戰的庸俗之輩,若是為 信念和感受,大可不必遠涉重洋,你自己的家園亦早已戰火紛飛。我以為你會喜 歡喝清酒,但是你告訴我,你喜歡伏特加的厚重和力量感。 叛亂的打擊使得吃緊的戰事雪上加霜,尤其是對經濟家底本就不寬裕的俄羅 斯空天軍來說,小鎮宣布宵禁,憲兵每天在路上轉悠,叛軍的陰影依舊沒有完全 散去。也許這就是為什么他們能夠接納你這樣優秀的飛行員吧,但是說來好笑 ,那時候我偏偏忽略了一個問題,你為什么會駕駛蘇霍伊戰機?現在,這個問題 我應該是永遠也找不到答案了。 23航空團在這里駐扎的日子一天天增加,同時增加的還有你和你伙計們的戰 績。從你的同僚口中我了解到了你們的「五指」戰術,你們總是采用一個五機編 隊,一到兩機負責誘敵,剩下的人則在高空狩獵。誘餌的位置是自愿的,但是寒 風告訴我,你總是那個自愿的人。每當你們五位穿著風塵仆仆的飛行服走近這里 ,所有人都會停下手里的事情向你們致敬。你的擊墜數從我認識你時的23架增加 到31架,代價是你在過去的兩個月內出擊了76次。 空閑的時候, 你幾乎都泡在酒吧里,有時候你會要伏特加,更多時候是一杯 水坐一天,看著那些我不懂的日文書籍。我會在空下來的時候跟你聊天,你給我 講你長大的那個漁村,講你們中隊里發生的趣事,講空戰,講你在戰爭開始前四 處游歷的經過,這也是為什么你給自己起了「旅者」這個無線電呼號。從你口中 我也聽到了很多后來出現在電視上和網絡上的名字:寒風,孤狼,女巫,逐星者 ,浪人。似乎是那些拋開差異與分歧,一同為人類而戰的英雄的名字。慢慢地你 開始叫我喊你有明姐,我偏偏喜歡喊你有明阿姨。弄得你總是氣得臉頰鼓鼓,邊 笑罵著邊來刮我的鼻子或者撓我的癢癢,然后我們就會追打嬉笑成一團。天啊 ,如果可以,我真想回到那個時候,雖然姑姑因為這事情也沒少念叨我就是了。 戰事似乎并不順利,每天我都能看到拖著黑煙的戰傷機體回到這里。即便如 此,遠東的三個曾經敵視的國家在天災面前還是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團結,不同 國籍的軍人誓死捍衛著人類的尊嚴,讓敵人未能再染指更多的領土。我經常在早 晨被噴氣引擎的轟鳴聲叫醒,然后目送著那些不同型號的戰機升空遠去,他們中 的一些便再也不會回到這片他們深愛著的熱土。我不知道哪一架是你的座機,我 只能不停為你祈禱,祈禱你的技術和運氣能讓你逢兇化吉。我知道在你的國家 ,舊時代軍人有著尤其注重榮譽的傳統,但我在你身上并不能感受到那樣的氣息。 每當你出擊歸來,很多時候來不及脫掉飛行服便來到這里,坐下喝著你的飲料 ,彈彈吉他,或者給我帶來幾個小時好心情的談天說地。我注意到你那張精致美 麗的面龐在一天天憔悴下去,即使我開玩笑地叫你阿姨,我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 折磨自己,但我也知道,你有自己的信念,所以我也只能多說點寬心的話,想辦 法逗你開心。那時連我自己都沒意識到,在和你相處的過程中,那層籠罩在我心 上的堅固外殼一點點破碎了,陽光又一次照進了我灰暗的心房,滋潤著我的靈魂 ,讓我恢復了不少開朗活潑的本性。 終于有一天,回來的編隊只有四架,來到酒吧的人也只有四個,我知道我再 也看不到那兩撇可愛的小胡子翩翩起舞了。寒風走了,將他的魂留在了天空中 ,正如千千萬萬個跟他一樣寂寂無名,但是無比偉大的存在一樣。你們什么也沒 說,只是默默舉杯,愿老朋友的靈魂能在天空中找到永恒的平靜。而后,你拿起 吉他,拉起我握著口琴的手。 銘記那些陪伴我們的人。 那天我忍不住問你,殺人究竟是什么感覺。 你艱難地擠出一抹寵溺的微笑,將我攬到你身邊坐下,溫暖的手揉搓著我棕 褐色的頭發。 「沒有什么感覺,飛行對我來說不過就像一種游歷。死纏爛打之后鎖定,按 下發射按鈕,看著我的敵人變成一團火球,大概就是這樣。你要是問我會覺得爽 ,還是別的什么的,那我還真是沒法回答你?!?/br> 「那你為什么要來到這里作戰呢?我是說,你自己的國家難道不是更需要你 嗎?」 撫弄我頭發的纖手頓了一下,你將我拉進你的懷里,然后將你的下巴慵懶地 擱在我的頭頂上。我的后背能感受到那兩團柔軟。實際上我早就開始在互聯網上 瀏覽一些在常人看來「不太健康」的東西了,我不是什么都不懂,但是那舒服的 觸感還是弄得我有些心猿意馬。 「jiejie我呀,是個很無趣的人。所以呢,我只能去做一些離經叛道的事情 ,心想或許這樣子就能變得有趣了吧?不過,最后總是事與愿違~」 我聽得一頭霧水,你也似乎并不想跟我解釋。 …… 盡管你們拼盡全力阻止轟炸,但敵人似乎殺不完一般,電視新聞上說那些深 海擁有輕松逆向并量產我們武器的能力,結合海底豐富的自然資源,他們的補給 從不用發愁。兵員也是,他們似乎用洗腦的方式去培訓那些「她們」蠱惑去的人 ,兩個月就能湊出一支消耗品中隊。而我們這邊的情況要嚴峻得多,熟練飛行員 的消耗速度簡直飛快,我甚至覺得我要是虛報年齡,說不定我也能參加空軍。 你受傷了,你纏著繃帶推開門,近炸引信在你的座艙附近引爆了格斗彈的戰 斗部,你盡力規避,但是一塊破片還是擊穿座艙蓋,在你的左肩頭留下了一道觸 目驚心的外傷,醫生的宣判是你要休養整整一個半月。你的團長禁止你飲酒,那 會延緩傷勢恢復,也不希望你來酒吧。但是姑姑尖著嗓子,拍著胸脯在那個已經 不年輕的上校面前擔保她會監督你,不會賣你一滴酒,不知為何,上校松口了 ,可能他也知道,你大部分時間只是邊吹水邊看書。 無論如何,在我看來最大的遺憾,就是你暫時不能彈吉他了。 你暫時脫下了厚重的連身飛行服,補償褲和救生背心,換上了尋常女孩子穿 的漂亮衣服。充滿東方氣息的茶褐色交領連衣裙,白色的上衣部分在下乳處有一 個色情(原諒我用這種詞語,但那就是我真實的感受)的開口,腰部往上的大蝴 蝶結和飄帶隨風舞動著,裙擺上還印著紅色和黃色的楓葉圖案。胸前一枚金色的 五瓣花徽章給你增添了幾分貴族氣息,順便連接著那件一面灰白格子相間,另一 面淺藍色的披風。原諒我想不出更好的比喻,但是它看起來就像SU-27戰機的涂 裝。下身是黑色的連褲絲襪和小皮靴,不長的裙子讓你的雙腿顯得無比修長美麗。 你就那樣款款走近,摘下你一頭秀麗短發上戴著的黑色白緞帶小禮帽,連同手中 的那個看起來像望遠鏡的小玩意兒一起放在桌上,便打開書,靜靜地喝一杯水。 如果不是你左肩上浸潤了鮮血的繃帶,我想沒人會把如此嫻靜淑芬的你跟天空中 浴血拼殺的戰士聯系起來。 日子又是這么一天天過去,我發現我好像對你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說不 上什么時候,但是它就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床坏侥阄視詵|西不香,覺睡不好 ,有時候甚至吹口琴都走調。但是只要一看到你,我立刻會滿血復活。我也不知 道這究竟是好是壞,在這里我沒有朋友,只有姑姑一個親人,沒人可以幫我出謀 劃策,聽我傾訴。但是我覺得,我可能已經離不開你了。 你養傷的第35天,大雨,電閃雷鳴。 姑姑去隔壁鎮上談一筆供貨的生意了,說要后天才回來。 酒吧關門歇業,伙計們都回家休息去了,只剩下我一個人看店。 顯然你并沒得到這份情報,因為即使不開店,即使要穿雨衣,我也會像往常 一樣,早晨起來先掃著店門口馬路牙子上的落葉和各種紙制品,然后我就看到了 你那熟悉的身影。瓢潑大雨中,你纖細的身體如同暴風中的一葉小舟般單薄,似 乎風再猛烈一點就會將你吹走。雨水澆在你美麗的臉龐上,弄得你那干練的短發 現在頹廢地貼在你的臉頰;澆在你合身的衣裙上,讓它們濕透后貼上你凹凸有致 的胴體。你的眼睛紅紅的,看起來似乎熬過夜,也可能哭過,還可能兩者兼有。 我吃了一驚,剛想把那不太合身的雨衣給你披上,然后告訴你今天不做生意 ,你沒理我,自顧自走進了店里。 理智告訴我應該把你請出去,但是感性猛地把理智拍進了貝加爾湖,并且接 管了我的身體,于是我也走了進去,隨手關上了店門。 實際上于情于理,在這么大的雨中,把人趕出屋子都不是一個有良心的人應 該做的事情。 「jiejie??!你知不知道雨水有可能會讓你的傷口惡化?」 我給你拿來干毛巾,沖你叫到。你沒理我,就那么面無表情地坐在那里,宛 如一尊透明的佛像,晶瑩的水珠從你的面頰上滾落,反射著天花板上的燈光,分 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最新網址 b2021.ㄈòМ 「好好給自己擦擦啊,我去給你拿點干凈衣服和繃帶,順便給你煮點熱牛奶?!?/br> 她跟姑姑身材差不多,我先從姑姑那兒借幾件衣服,應該沒問題吧。 翻出急救包,把裝滿牛奶的不銹鋼小鍋放到火上,我這么想著。但是當我端 著熱氣騰騰的小鍋走到前廳的時候,才發現你趴在吧臺上,一只酒瓶倒伏在你面 前,吧臺上液體橫流,空氣中彌漫著伏特加的味道。 「jiejie,你喝酒了?」 我手忙腳亂地把東西放下,跑去扶你。聽到我的呼聲,你抬起頭看著我,眼 神變得嫵媚而迷離。 「你終于肯叫我jiejie了呢,基里爾醬?!?/br> 從未聽過的甜膩聲線鉆進我的耳朵,撩撥著我沉入貝加爾湖的理智。這時我 才注意到,不管是你的身上還是衣服,已經沒有一絲水痕,若不是地上的水漬 ,難以想象你剛剛就那樣在瓢潑大雨中漫步。 「來~到jiejie這兒來~」 你站起身,一步一步向我逼近著,理智從貝加爾湖底朝我發出一聲聲絕望的 吶喊,吶喊著叫我轉身快逃。然而我就那么愣在那里,任由你將我擁入你溫暖的 懷抱,你溫柔地撫摸著我的后腦,這種感覺,簡直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