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溫嘉言趕緊上前拉開胡修沅,又催促盧燕,“快去用水沖一沖。要是還覺得疼,就得抹藥膏?!?/br> 盧燕也不想燙出水泡來,趕緊跑到洗手間,在水籠頭下沖了十幾分鐘,眼下雖然還有些疼,但估計是沒有什么大礙了。盧燕這次喝的有些沉了,回去的時候她一路扶著墻壁,等回到包廂的時候才發現溫嘉言和胡修沅的位置同時都空了。 胡修沅說她醉了,要回家,溫嘉言很是無奈,她今天跟著他一塊出來,他無論如何都得保證她安全到家。開車到了胡家,溫嘉言攙著她下車,胡修沅卻開始撒酒瘋起來,像蛇一般扭動,溫嘉言一個不留意,就讓她趁機勾住了脖子。不但如此,胡修沅還踮起腳尖直往他臉上湊,看樣子是試圖要強吻他。 溫嘉言很輕易地就箍住她的手腕,“就算喝醉了也要好好走路,如果沒醉的話,更要好好走路。你這個樣子,元阿姨要是撞見了,都會抽你?!?/br> 胡修沅充耳不聞,她虛虛地掛在溫嘉言身上,聲音很是脆弱可憐,“嘉言哥,我是真的喜歡你呀?!?/br> ☆、第二十三章 溫嘉言告訴應門的傭人:“小姐喝醉了,請太太過來看看?!焙捭溥@樣的姿勢實在不甚雅觀,就連傭人都低了頭不敢多看,聽完溫嘉言的囑咐就跑了。 元靜嫻聽說胡修沅回來了,而且還喝醉了,果然有點不放心,親自出來看看。胡修沅聽到動靜立刻哧溜一聲就下地,頭也不暈了,力氣也有了,退到離溫嘉言五十厘米開外的地方站著,低眉垂首,一副規規矩矩的模樣,哪還有方才的樣子?元靜嫻方才也不知道瞧見了沒有,微笑著對溫嘉言說:“修沅老是給你添麻煩,實在是不好意思?!蔽迨鄽q的婦人雖然已經稱不上美麗,但歲月卻將她淬煉得更加優雅貴氣,舉手投足間俱是溫柔作派,讓人不禁沉醉。 溫嘉言微微欠身,“阿姨,您太客氣了?!?/br> 元靜嫻看了胡修沅一眼,“既然喝醉了,就上去休息吧?!焙捭洳桓叶嗾f話,老老實實地回自己的房間,元靜嫻看著胡修沅離去的背影,“修沅有時候太任性了,嘉言,看在我的薄面上你多擔待她些?!?/br> 溫嘉言的回答不失對元靜嫻的尊敬,“會的,我一直把她當meimei般看待?!?/br> 元靜嫻意味深長地看了溫嘉言一眼,記憶中的少年已經長大,也很有自己的主意了,末了只能無奈地笑笑,“這孩子……”看來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等溫嘉言從胡家出來,已是深夜了。盧燕的手機關機了,溫嘉言有些著急,又撥了制作人的電話。制作人也喝多了,正躺在家里睡大覺,等到他被電話鈴聲驚醒,溫嘉言都不知道撥了多少遍電話了。 制作人此刻其實也不太清醒,“盧燕?哪個?哦,那個,盧燕她打車走的,這會兒應該……呼嚕呼?!痹掃€沒說完,制作人就又睡著了。 溫嘉言對著電話那頭傳來的忙音也是無可奈何,盧燕今晚喝多了,溫嘉言有些放心不下,立刻掉轉車頭趕往盧燕的住所。深夜路上已經沒什么行人,溫嘉言車開得挺快,到了地方才發現除了路燈,別墅周圍一片漆黑。溫嘉言松了口氣,估摸著盧燕這是已經到家了,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把門房挖了起來。 看門的那個老人是個粗人,一個晚上接連被攪了兩次好夢意見很大,一開口就是一連串的臟話,溫嘉言是斯文人,何嘗有人對他爆粗過,一時之間都聽得有些蒙了。他忍耐著聽完門房的牢sao,“你們太太是不是回來了?” 門房心里有氣,回話也是氣吼吼地,“什么太太?早就不是了?!?/br> 溫嘉言回車拿了包香煙出來,他是不抽煙的,不過車上會備幾包煙,作為待客用。門房接住溫嘉言遞過來的香煙,立刻抽出一支煙,也并未馬上點火,反而夾在鼻子上使勁一吸,那表情別提多陶醉。他是老煙槍,雖然不曉得它是啥牌子,卻也知道是好煙,說話也頓時客氣起來,“坐坐?!?/br> 別墅疏于管理很久了,那椅子灰蒙蒙的,老大爺已經很久沒擦過它了,溫嘉言退了兩步,“不用了。問句話就走?!?/br> 老大爺不知道從哪里拎出塊油膩膩的抹布,在上面胡亂抹了一把,“已經擦干凈了。坐著才好說話?!?/br> 那熱情的架式讓人連拒絕的余地都沒有,溫嘉言只好坐了,不過是用懸空的姿勢。 “盧小姐已經回來了,一個多小時前才回來。我現在老了,晚上嗜睡,被叫醒了難免會嘮叨幾句,你別見怪?!睖丶窝悦嫔下冻鲶@訝之色,門房繼續說,“太太說了,以后不能稱她作太太了,只能叫盧小姐。叫錯了是會被開除的。你是個好后生,看著挺和氣的?!蹦┝擞指袊@,“其實現在已經沒關系了。誰知道這里還能撐多久呢。我都這么大年紀了,以后還能到哪里找活呢?!?/br> 既然盧燕已經安全到家,溫嘉言便想溜了,老大爺這般長篇大論他可吃不消。那大爺見溫嘉言要走,還追出來,“不進去坐坐么?我可以幫你叫醒盧小姐……” 溫嘉言坐回車上才發現腿在打顫,他之前連續開了兩三個小時的車,實在是有些累了。本來只是打個盹,卻一不小心就睡著了,天微亮時才醒,人腰酸背痛的,跟被人狠揍過一頓似的的。 周末盧燕慣例把金素妍送到金家小住。金家現在一片愁云慘霧的樣子,大周末的張秀雅居然不在家,金少博開始摒棄紈绔子弟的作派,開始為生意東奔西走了。金母坐在那里唉聲嘆氣,金父見慣了風浪,倒是還算鎮定。盧燕聽說了一些傳聞,不過以她現在的立場,實在不好多說什么。 “這陣子你們太忙,要是不方便的話,我可以不帶妍兒過來,省得你們還要分心照顧她?!北R燕心疼女兒,家里氣壓這么低,對小孩的成長也不好。 金父摸了摸金素妍的頭,“還是帶她過來吧,有她在,家里也活躍些?!?/br> 盧燕心里咯噔一下,看來傳言是真的了,事情遠比她想象中的嚴重。 盧燕的心情并沒有因此受到太大的影響,她離開金家之后就跑到領袖天地購物,冬天到了,小孩子又長得很快,該給金素妍添點冬裝了。領袖天地是t市最有名的商場,盧燕對自己自然是舍不得的,好在金家現在雖然困難了,但在扶養費方面還是很爽快。盧燕逛了一圈,收獲頗豐,到了飯點,她打算到商場內一家很有名的餐廳用餐。這家餐廳的消費是真的很貴,但里面的東西特別好吃,盧燕許久未吃過了,有些想念?,F在正值用餐高峰期,店內人山人海,甚至需要排隊取號了,盧燕躊躇了一下,有點拿不定主意是該在這里等位置還是換一家餐廳,就聽到角落里面有人揚聲道:“燕子,過來這里?!?/br> 盧燕立刻就愣住了,這居然是溫嘉言的聲音。盧燕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溫嘉言正朝她招手。溫嘉言并不是一個人來用餐,和他同行的還有胡修沅。胡修沅與盧燕的目光交匯,盧燕正想沖她笑一笑,她卻已經低下頭去,再也沒瞧盧燕一眼。盧燕有不當電燈泡的覺悟,可是溫嘉言已經穿過人群走到她跟前了,示意她過去和他們拼桌。盧燕提著大包小包,如果就這么轉身跑了,別人會以為遇上打劫的了。溫嘉言不由分說地接過她手上的東西,他在前面帶路,盧燕只好亦步亦趨地跟著他。 “真巧?!焙捭涞膽B度有些冷淡,就連那笑容都透著幾分假。溫嘉言見了不由輕輕地皺了皺眉。 胡修沅心里很不爽快,她借著母親過生日為由,請溫嘉言幫忙參詳生日禮物,幾番軟磨硬泡,才把溫嘉言從家里拖了出來。她籌謀的二人約會才剛開始呢,莫名其妙地成了三人聚餐,哪還會給盧燕好臉色呢。偏偏溫嘉言又偏幫著盧燕,這就更是火上澆油了。 胡修沅從來不是忍氣吞聲的性子,她拿著刀叉戳盤子里面的食物,弄得盤子一片狼藉。過了一會兒,她才笑著對溫嘉言說:“嘉言哥,你在東風電視臺做事,有沒有聽說周家現在出了大事了呀?” 溫嘉言頓了頓,“聽說過一些?!?/br> 周家所屬的臻南集團投資范圍一直很廣,涉及了酒店、地產、制造業、影視等多個領域,但這幾年最核心的投資,還是g國的油田開發項目,前前后后后投資了兩百多億,預計明年就可以出產石油了。在中東這個經常會發生政局動蕩的地區,g國一直相對比較平靜,當初他們進行這個項目投資的時候,也做了評估的,對即將帶來的收益也是相當樂觀。當時g國的油田開發項目可是炙手可熱的項目,各大財團為了爭取這個項目都是卯足了勁,還是臻南集團棋高一著,花了無數的人力物力,動用了政府關系才拿到手的。投入那么多的資金,眼看收益在即,居然出了這樣的事故。中東分公司的電話打不通,那個地區的負責人電話也始終聯系不上,這就意味著g國的局勢還處在失控的狀態,而油田開發項目這樣的政府工程,新上臺的政府不一定會買賬,這就意味著,臻南集團這次的投資可能會打了水漂。 胡修沅在那邊興災樂禍,“周家感冒,金家這樣的小魚小蝦也跟著打噴嚏了?!苯鸺乙踩牍闪薵國的石油開采項目,這計劃要是流產,周家家大業大尚可以撐著,金家可能就要倒大霉了。金少博雖然在商場上也賺了一些,但他平時花費驚人,所以金家一直虛著呢。盧燕面色微變,胡修沅心里很痛快,接著說,“有些人在金家,金家就大禍臨頭,到東風電視臺,就連帶著周家也焦頭爛額,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掃把星???” ☆、第二十四章 溫嘉言放下刀叉,臉上斂了笑意,聲音也變得清冷,“從來沒有所謂這樣的人。古人愚昧無知才會這么想,我不覺得你會這么看。如果你對天文學感興趣,可以去了解一下什么是哈雷彗星?!焙捭淠橀_始發燒,溫嘉言雖然沒有疾言厲色,但話里教訓得厲害,胡修沅被訓得連頭都不敢抬。以她的家教和修養,本不該這么說話的。她實在是昏了頭了??墒?,可是在當下,她只是想把他心儀的女人推開,感情濃烈到偏執的程度,時常會做出違背本性的事情來。 坐在溫嘉言身旁的盧燕還在那邊若無其事地吃飯。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感謝金少博,他讓盧燕的神經變得格外堅強。所以用餐時出現這樣的插曲,要說絲毫不介意自然是不可能的,不過盧燕也并沒有太放在心上。不過是心高氣傲的小姑娘覺得自己最心愛的東西被搶走了,在嫉妒之下口不擇言罷了。既然溫嘉言已經出面幫她擋了,既然胡修沅沒有指名道姓,她又何必對號入座,白白辜負這里的美食呢?盧燕叉起一小塊牛排,放入嘴里細細咀嚼,嗯,這里的牛排總是鮮嫩得恰到好處。 盧燕懶理周遭事物,這一頓飯吃得很滿足。之后溫嘉言跑去柜臺結賬,胡修沅心里還是滿心不甘,她飛快地瞄了收銀臺一眼,而后瞪著盧燕,“人是我的,你休想和我搶!”胡修沅想發狠,但她這副色厲內荏的模樣,是騙不了人的。 盧燕忍不住回頭,溫嘉言已經微笑著朝她們走來,她怔忡了片刻,用一種極輕的語氣說:“那就看你的本事了?!倍?,連與她爭一爭的勇氣都沒有。 他們在商場出口分道揚鑣,胡修沅面露喜色,不由分說地拖著溫嘉言走了。盧燕周末是極清閑的,既不用工作,又不用費心照料女兒,無事一身輕,于是隨便開車轉了轉,結果被嚴嚴實實地堵在了路上。大城市私家車數量龐大,交通擁堵是常有的事,盧燕靠在座椅上發呆,有些性格急躁的車主在等了一個多小時之后忍不住鳴笛泄憤,這讓其他本來已經耐心耗盡的車主還要飽受噪音的折磨。盧燕前面那輛車的車主是個年輕人,他也是等得很是不耐煩,每隔十幾分鐘就將頭探出車外觀看一下車流。 “哇,這也太下流了吧?!蹦悄贻p人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兀地大叫了一聲。 盧燕忍不住探頭看了下,外面陽光耀眼刺目,盧燕揉了揉眼睛,立刻縮了回來。 ****************************** 快四點的時候張秀雅才悄悄地回到金家。從大門到住的宅子,有一條長長的甬道,兩旁花木繁茂,每天都有工人定期修整。張秀雅頻頻回頭張望,忽然有一絲涼意鉆到她的脖子里,驚得她就是一跳。有傭人正在澆甬道旁邊的花草,一看自己闖禍了,慌忙扔掉手中的水管,結結巴巴地說:“太……太太……”情急之下,話都說不囫圇了。金府上下的人都知道,這位新太太不是容人的性子,犯了錯,是很容易被開除的。 張秀雅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她這次輕易就寬容了她的過錯沒有發火,“少爺回來了沒有?夫人今天心情好不好?老爺有沒有發脾氣?”張秀雅問得很急,問題一個接著一個,把那傭人問蒙了。這要擱在往常,張秀雅早就把她訓斥得狗血淋頭了,張秀雅見她發呆,居然又耐著性子把問題重復了一遍,末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等著她的答復。 那傭人被盯得直發毛,她見了張秀雅原就緊張,半晌才憋出句話來,“我,我不知道啊?!彼辉谕忸^負責打雜,宅子里面的事情問她也是白問。 張秀雅心頭火起,忍不住發了脾氣,“滾?!?/br> 那傭人灰頭土臉地跑了,臨走前連用來澆花的水籠頭都忘了關。 到了樓下,有傭人迎了上來,又是幫忙寬衣,又是幫忙遞水的,一臉殷勤地問:“太太,要上樓看看小少爺嗎?小少爺今天很乖,剛已經喂過一次奶粉了,再哄哄估計又要睡著了?!苯鸺液軐氊愡@個孫子,特意配了三個保姆,對于自己兒子的日常起居,張秀雅反倒不如貼身的幾個保姆來得熟悉。作為新科mama,她也樂得輕松。出了月子,她就抓緊時間恢復身材,自從上次被盧燕羞辱之后,她健身得就更勤了。最近金家的事情已經傳得滿城風雨了,張秀雅倒是沒心沒肺,也不見她cao任何的心,社交活動反倒比之前更頻繁了。不在家的時間多了,就連金母都頗有微詞。 “不去了。我累了?!睆埿阊磐崎_水杯,一面說一面上樓,“晚飯我也不下來吃了,讓人做了送到我房間。要是老爺問起的話,就說我人有點不舒服,嗯,就說我身體很不舒服。懂了么?”對于婆婆,張秀雅尚可以敷衍一二,她在家里最怕的就是公公了,在他面前總是小心加著小心。 過了一會兒,傭人就把晚餐送到她房間。金家最近出了狀況,在吃穿用度上不免有所縮減,張秀雅吃得心不在焉,有時候干脆停了筷子,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怎么又不下樓吃飯?”張秀雅自己在發呆,連金少博什么時候開門進來都不知道。 張秀雅被唬了一跳,手上的餐盤差點掉到地上,嘴唇也在輕輕顫抖。她用力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氣方才轉過身來,先端詳了一下金少博的神色,金少博的臉色不太好,張秀雅提著一顆心,小心翼翼地問道:“今天沒發生什么特別的事情吧?” “都已經這樣了,你還希望有什么更糟糕的事情嗎?”金少博扯了扯領帶,一屁股坐在床上,難掩一身疲色。金父把家業交給他的時候,公司已經成規模,各方面的規章制度也很完善了,所以認真說起來,金少博接手公司還是很順遂的。他自己也洋洋得意,又兼年少多金,手下的一群狐朋狗友把他們吹捧得快到天上去了,日子久了,他也就忘了自己的斤兩了?,F在金家遇到困境了,原本他視為摯友的那些人一哄而散,見著他都繞路走,更別說施予援手了。金少博這才知道自己有眼無珠,識人不清。他每天坐在公司,壞消息一個一個傳來,他惶惶如熱鍋上的螞蟻,雖然心焦卻是無計可施。境況不好,金父縱然身體不好,也親自到公司督陣了??墒且呀浀搅诉@個地步,就算金父來了,效果也是有限。 張秀雅放下餐盤,從櫥柜里取出一條領帶,有點討好地說:“今天我逛街看到這條領帶挺好看的,就買了下來?!庇謱㈩I帶拿到他胸前比了比,“確實不錯,顏色很襯你?!?/br> 金少博現在哪有這樣的心情,沒好氣地問她,“哪兒買的?” 張秀雅心里一跳,不知道怎么就膽怯起來,“領,領袖天地?!?/br> 領袖天地里面的東西都價格不菲,平時倒也罷了,現在這個光景還這般揮霍,就讓金少博有些rou痛了,“自己又買一大堆衣服,然后再買條領帶搪塞我?” “說什么呢。今天我自己的東西一樣都沒有買,全都是幫你看的?!睆埿阊艤惤?,剛要露出笑容,金少博已一把搶過領帶,撕扯了幾下,狠狠地摔在地上,“你是瘋了吧。整天就會買買買!每月的零用都不夠,一個月都得再要好幾回。你不是說身體不舒服么?我看都是逛街累出來的!現在家里的境況你又不是不知道,有空還不如多看看兒子。兒子待你,還不如對保姆親?!?/br> 張秀雅一愣,立刻哭了出來,“你干嘛沖著我兇?最近回來除了罵人,就是吵架。這些東西才花多少錢?以前都是這么花的。公司里的事又不是我惹出來的,沖我發火能解決問題么?我要是能幫上忙,會說二話么?可我確實什么都不會!”以前張秀雅著迷過他的風流倜儻,盡管他流連花叢,到底還是有體貼的時候,很多時候還是能把她哄得很開心?;楹蟮故菗Q了模樣,那些動人的情話他和別人說去了,如今就連吃穿用度都斤斤計較起來。原來他的風流倜儻是用錢堆出來的,他自個兒真的本事沒有,只會找碴罵人。 金少博以前總覺得張秀雅哭的時候梨花帶雨,容貌絕美,現在只覺得矯揉造作,煩人得很,于是脾氣更加暴躁,“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會就好,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到底打扮給誰看!再添亂,別怪我不留情面?!?/br> 金少博摔門而出,原想回家清靜清靜,沒想到家里一樣不讓人省心。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當初的那個決定,真是糟糕透了。 ☆、第二十五章 真是應了胡修沅的那句話,真巧,不同的時間,兩個毫無關聯的場合,盧燕都能遇到溫嘉言和胡修沅他們兩個。他們最近似乎出雙入對得很是頻繁呢,盧燕忍不住就往那個方向想,目光就多了一層探究的意思。他們既未挽手,更未十指緊扣,但胡修沅挨得溫嘉言那么近,社交禮儀上說,15厘米以內已經算是親密距離,只存在于最親密的人之間,溫嘉言待胡修沅終究還是不同的,盧燕想到這里就微微有些黯然。 胡修沅心思何等敏銳,女人在戀愛方面可謂是天生的福爾摩斯,任何的蛛絲馬跡都逃不過她們的眼睛,她們的第六感像雷達一樣無所不在。胡修沅本就聰明,在胡家那樣的深宅大院更是練就了察言觀色的本領,她對溫嘉言正是求得不得的階段,因而對他身邊的女生都保持著相當的警惕。當晚一勺丸子就讓她洞悉溫嘉言的心意,此時自然不能容忍他們這般眉來眼去,欲說還休,她立刻扯了扯溫嘉言的衣袖,“嘉言哥,我爸媽還在等著咱們呢?!?/br> 盧燕一手提著水果籃,一手拎著保溫瓶,她把兩樣東西往前舉了舉,示意自己也是來探望病人的,“正好,我也該去看望朋友了?!?/br> “是誰?”溫嘉言脫口而出,話一出口就覺得有些不妥,這樣一來弄自己有些婆婆mama,雞毛蒜皮的小事都不放過似的。 盧燕倒是一五一十地回答了,“是忠平,他胃潰瘍,在這里住院幾天?!庇浾吲芷鹦侣剚砭蜎]日沒夜的,那些資深的記者或多或少胃都有些毛病。 溫嘉言早就注意到盧燕手中的保溫瓶了,那里面應該是盧燕親自煲的湯粥之類的東西,心里難免吃味,他躊躇了一下,“胡伯父身體不適,也在這里住院,我進去坐一坐就出來。一會兒一塊吃個午飯,好不好?”其實盧燕是很難約的,除了節目組的聚餐,溫嘉言的私人邀約,她一概都婉拒了。溫嘉言不得不挖空心思,想出很多名目,請整個制作團隊吃飯。 胡修沅上次被溫嘉言教訓過,現在已經收斂了很多,她也不想給溫嘉言留下惡劣的印象,因而這次見了盧燕也是客客氣氣的。胡修沅聽見溫嘉言這么說立刻緊張地捏緊拳頭,她自信自己的容貌才學并不輸給盧燕,她和溫嘉言從小玩到大,他怎么就沒發現她的好呢? 盧燕垂下眼簾,低低地說:“我就不去了。下午還有點事?!?/br> 胡修沅立刻松了一口氣。這幾天她查過盧燕的資料,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這是她父親教她的。她聽過盧燕很多故事,覺得這個女人還是挺聰明的。 “喔,那下次?!彪m然是意料之間的答案,溫嘉言還是覺得有些失落,一想到盧燕一會兒要到病房和耿忠平獨處,心里像是有貓爪子在撓一般。溫嘉言自然也談過戀愛,不過他并沒有追求別人的經驗,他從來就優秀,從小到大就受到很多女生的仰慕,情書都是一筐一筐的,不過他都沒有動心。那些情書他有的看,有的不看,不過他都一撂一撂地放好,直到整個學期過完,他才把它們都處理掉。大學的那場戀愛,也是女生主動告白的,溫嘉言覺得她溫婉漂亮的氣質很是打動他,于是就答應了。戀愛的過程也很甜蜜,后來他回t市發展,她仍在國外,這段遠距離的戀愛最后就無疾而終了。像他這樣的性格的人,很難做出什么激烈的事情,更使不出什么死纏爛打的招數,盧燕一拒絕,他就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了。 胡修沅很快就神色如常,她矜持地站在那里,含蓄地笑道:“盧小姐,那我們先走了?!焙緷杀ыυ谏?,其實也不是太嚴重,不過元靜嫻不放心,還是訂了vip病房,讓胡志澤做個全面的身體檢查。胡志澤一身締造了自己的商業王國,平時可說是說一不二,也就元靜嫻的話,他還稍稍聽得進去。既然她費心安排好了一切,胡志澤也就沒反對,就當在醫院休假了。 “好?!北R燕微微抬頭,看到溫嘉言的目光仍然在她身上打轉,臉上一熱,不由掉轉目光,“我也得走了,粥涼掉就不好吃了?!?/br> 溫嘉言無言地點頭,三人交錯而過。胡修沅在溫嘉言身邊總是活躍,她清脆的聲音借著風勢一句一句送到盧燕的耳朵里,“嘉言哥,醉仙居新來了幾個上海廚師,他們做的菜很不錯,等下咱們去試試吧?你不喜歡的話,咱們還可以清風人家,你上次說他們做的很合你的口味……” 無論是醉仙居還是清風人家,都是出入需要會員制的地方,普通人一輩子可能都沒機會到哪里走一遭。凡事一對比就高下立下,一樣是探病,盧燕手中拎的是超市里面就有的果籃,而溫嘉言拿在手上的那個禮盒包裝典雅精致,里面想必是一些名貴的補品,這些悠長的距離,盧燕覺得自己拍馬也趕不上。盧燕回頭看了看,醫院內vip病房和普通病房的方向剛好截然相反,人生豈非也是如此? 盧燕一進病房,耿母就以超大的嗓門,夸張而又熱情地說:“燕子,你來了??砂涯闩蝸砹??!?/br> 盧燕的耳膜有些疼,病房內其他人都一齊在看她,更是讓她尷尬不已。耿忠平住的是普通病房,里面有四張病床,r總醫院的病床永遠是滿的,里面一兩個病人正在睡覺呢,耿母如此嚷嚷,已是攪了別人的好夢。 耿忠平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咳了一聲,不過他自然也不覺得母親有什么大的不是,不過是淳樸和熱情得有些過頭罷了。這是她平時的行為模式,絕不是故意的,既然不是故意的,就都應該互相理解嘛。他作為晚輩,難道還能讓母親為他改變些什么么? 耿忠平沖盧燕笑了笑,“你怎么也這么客氣,還帶水果來?這幾天我這的水果都快堆成山了?!惫⒚衿皆陔娨暸_和大家的關系都不錯,他住院了,上司和同事都過來看望他,而水果籃又恰好是看望病人的標配。因為實在太多了,耿忠平讓耿母拎一些回去,耿母卻舍不得吃,硬是一樣都沒帶走。耿忠平再大的肚子,也吃不了這么多。過了兩天,香蕉都熟透了,有些水果眼看著就放壞了,耿忠平好說歹說,耿母最后只把那些快變質的水果帶回家。好的還是要留給忠平吃。 盧燕也笑,“那就慢慢吃?!?/br> 耿母拿出水果刀削蘋果,她干這樣的活總是很麻利,三下兩下就把蘋果削好,遞到盧燕手上,“這些都是忠平領導過來探望忠平的時候帶來的,一個個都挺水靈的,看著就比超市里面的好。你嘗嘗,可甜咧,是好東西。他們領導對忠平還是很看重的?!惫⒛刚f著說著,又很自然地夸起兒子來了。耿忠平是她一生的杰作,在她眼里,她兒子是優秀得無以復加的。當然,實際上領導關心一下生病的下屬實在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這也是企業人文關懷的一種體現,如此渲染實在有些夸張了。盡管耿母說得慷慨激昂,盧燕回應得并不熱情,不過這絲毫不影響她的興致,一說起兒子她的話匣子就關不住,她廢話了一堆,核心內容就是他們家忠平是很有能耐的,領導是非常非常器重他的,他很快就能升官賺更多的錢。 耿母這番高談闊論的演說,惹來很多不滿,其他病人家屬都不悅地看著她,被吵醒的病人不耐煩地翻了個身,用被子把耳朵捂上。耿母對此渾然未覺,耿忠平也無力阻止母親的舉動,他想了想,“媽,你到藥房幫我取一下藥吧。今天醫生開的藥還沒領呢?!?/br> 耿母一邊答應,一邊開始絮絮地抱怨這些藥有多貴多貴,一個這么小的病怎么就要花這么多的錢,還有他們花了這么多的錢,醫生和護士怎么不是很上心。盧燕敷衍了幾句,耿母這才意猶未盡地走了。 她一走,病房就安靜了許多。 耿忠平看到保溫瓶,“你帶了什么過來了?” 盧燕被耿母的話弄得暈了頭,一時都忘記了,趕緊把蓋子打開,“我煲了點牛rou粥,現在還熱著呢,要不你現在吃點?” 耿忠平就著保溫瓶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墒撬膭幼鲄s越來越慢,眼淚忽然簌簌而落,一滴一滴滾入粥中,吃到嘴里,咸咸的。 ☆、第二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