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朝暮之說完這句話,底下的人都嗡嗡的討論起來,甚至還有人認同的點了點頭。 趙大人見局勢傾斜成這樣,叫人拿來了戶籍檔案,一一與臺下的人比對,并驗證他們是否家里有人被陳誠所害,陳誠想起身辯解,卻已經被衙役壓得起不了身,他一下由得意洋洋的原告成了被告。 衙役查對之下發現,這些人家里真的有女眷死亡,這些女眷都是年輕女子,并無錯報。 大學士看到此結果,他的心涼了一半,他朝前事物繁忙,兒子一般都是交予妻子教養,卻不料妻子將兒子養成這個樣子,起先他以為兒子只是玩玩府里的賣身奴婢,卻不料他越來越放肆,連平民百姓都敢擄去了。 大學士府夫人臉色蒼白,急急的說:“大人,我家誠兒是冤枉的啊?!眳s被大學士狠狠的打了一個耳光說:“蠢婦,都是你的錯!” 這時人群里出現了一個聲音,就是“文秋無罪,陳誠有罪?!边@種聲音如病毒一般傳開來,大家都集體呼喊了起來,陳誠在躺椅上面色蒼白,他前邊是傲慢不想站起來,后邊是因為害怕腿都軟了,無法站起來了。 趙大人沉吟了下,心一橫,拍下案板說:“文秋無罪,大學士之子陳誠再審?!?/br> 人群中出現了一陣歡呼聲,跪在底下的人,不停的磕頭說:“謝謝青天大老爺?!?/br> 陳誠癱在了躺椅上,他居然由原告變成了被告! ☆、第43章 太子薨 皇帝聽完心腹太監的稟告面色一沉,大學士能教出這樣的兒子,估計自我品性也不太好,他在這個位子上,是別想再往前走了。關于應天府府尹趙大人的處理方式,他倒是十分贊同,那個文秋面對這樣的丈夫,真是夜夜不能寐了。 淑妃聽見趙大人的判決方式,笑了笑說:“這件事倒是讓那些苛責媳婦的家里,不敢妄動了?!?/br> 趙大人順藤摸瓜,驚出了一聲冷汗,被陳誠傷害的女子不計其數,居然在權勢的壓迫下,沒有人敢來伸冤,如果御史硬要告他一個失察也不是不可以的。 而陳誠在牢獄里,因為被衙役鄙視,并沒有特別關照,那些牢獄里的囚犯雖然犯事,但是也有自己的準則,對待那些強上女子的囚犯,可是一日三餐的暴揍,陳誠的面目腫的,只怕是他的親媽大學士夫人也認不出來。 陳誠雖然犯下的過錯足以讓他死罪,但是顧忌到他還有一個大學士的爹,讓趙大人為了難。 皇帝某日在御花園賞花,突然想起了陳城一事,問心腹太監此事如何,心腹太監想了想說:“趙大人顧忌著大學士,不敢處置,還關著呢?!?/br> 皇帝笑了笑說:“這趙亮果然是官場上的老油條,難道還怕大學士對他報復不成?罷了,橫豎這個壞人我來做?!被实垡粭l密旨了結了陳誠的生命,陳誠上世算是把這件事遮掩的嚴嚴實實,到九皇子繼位的時候還得了個好職位,到此生倒是早早的死了,連曾經幫了九皇子一把的大學士也因為兒子的去世,心灰意冷之下,辭官回了老家,當然,這心灰意冷之中有多少是忌諱皇帝秋后算賬,就不得而知了。 雖然文秋是無罪,但是也沒有人敢要她這樣的女子做媳婦了,沈芳菲問她前程何去,她笑了笑說:“橫豎是這樣了,不如出家做個姑子,倒也舒坦?!?/br> 文理與葉老太爺糾結著想勸,但是也知道這對她來說也許是最好的去處,于是打理了一切,讓她舒舒服服的在道觀里清修。 此時讓文理痛徹心扉,將家里的小妾狠狠整治了,又將兒子帶在身邊,親自教導,意欲將其培養成才。 九皇子見此結局,狠狠的摔了一個杯子,要知道,他是廢了多大的勁才搭上大學士這條線,居然因為這點后宅之事,大學士就這樣生生的廢了。 沈于鋒親自參與此事,心中凄凄焉,對沈芳菲說:“此事起與后宅,卻毀祖宗基業于一旦?!?/br> 沈芳菲雙眼一斜,意有所指的說:“誰知道那紫姨娘柔柔弱弱一副大善人的樣子,卻將嫡女推入火坑呢?誰知道那陳誠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背面卻背了這么多女子的人命呢?人,不只看表面而已?!?/br> 沈于鋒愣愣的看著沈芳菲說:“meimei真是和以前不同了?!?/br> 沈芳菲心中一咯噔,解釋說:“最近陪著母親料理家事,又見此事發生,心中有所感而已?!?/br> 沈于鋒點頭說:“不僅是你,連我,也心中深有感觸?!彼晟倌?,又是武將出生,對文弱美麗的女子心有期盼,但是現在,卻有些拿不定注意了。 沈于鋒與沈芳菲分手,走到走廊處,見一個靚麗柔弱的少女在倚在座廊上繡花,風吹過來,她的黑發柔柔的隨之擺動,一副風中百合的模樣,讓經過的人不禁想去采摘,并保護在懷里。 少女正是方新知,她知道今天沈于鋒將會在此時路過,已經等了好久,見沈于鋒站在走廊上愣愣的看著她,她雙頰不由得飛過兩朵紅云,站起來,又將雙腿上的繡花掉落在地上,她急急去撿,沈于鋒也幫著撿,兩人的手指碰了碰,方新知裝做一副很慌的樣子,往后面一退,反而坐在了地上。 “表妹你不用慌張?!鄙蛴阡h撿起了方新知的繡花,方新知的繡功一向很好,但是沈于鋒只是看了一眼,并沒有贊嘆之情,他叫方知新身邊的丫鬟將方知新扶起,又將繡花還給方知新,整套動作下來,并沒有少年動心之情。讓方知新的內心失落不已。 沈于鋒與方知新相遇后,走過過廊,看見榮蘭笑瞇瞇的看著自己,他與榮蘭在文秋一事中打過照面,榮蘭對此事十分關心,還借了丫鬟給他尋春喜,一時之間,兩人的關系近了不少。 榮蘭攬著手說:“沈大哥好艷福?!?/br> 沈于鋒搖了搖頭說:“她只是遠房的表妹而已?!?/br> 榮蘭在南??ね醺姸嗔讼肱来驳难诀?,想攀關系的遠房表妹,知道方知新也屬于那一種人,而且手段比一般的女子還好了不少,她猶豫了半晌,對沈于鋒說:“沈大哥,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說不當說?!?/br> 沈于鋒點點頭說:“你說?!?/br> 榮蘭說:“越美麗的女子越會咬人?!?/br> 沈于鋒看了看榮蘭,面上一片錯愕,并往后退了一步,榮蘭面色有些晦暗,這句話終究是過了的。 沈于鋒看著榮蘭面色有些不好,心中有些不忍,笑著說:“我想你這么好看,是不是也會咬人呢?!?/br> 榮蘭噗嗤一笑說:“是,我也會咬人?!?/br> 方知新看著笑著的兩人,狠狠的抓了抓帕子,南??ぶ?,她身份那么顯赫,什么都有了,何必要與她來搶沈于鋒呢? 榮蘭見著了沈芳菲,拐彎抹角的讓她注意自己的哥哥與方知新之間的事,沈芳菲皺著眉,假裝怒道:“要不是老夫人喜歡她,我早就稟明母親將她送走了?!彼擅畹狞c明了方知新的身份,榮蘭出生于大家,從小耳渲目染,怎么會不知道這種老夫人撐腰,而又與丈夫有青梅竹馬情懷的表妹最難搞定了,不過沈芳菲不用于與她說,該著急的,是沈于鋒未來的妻子。 沈芳菲見榮蘭不可置否,心中暗暗嘆氣。 陳誠的事像一顆石子,砸入了水中,引得大家的八卦,可是過一字陣子就平息了。 冬天的大梁朝,凍得很,可是誰都沒有想到,太子的重病,讓大梁朝進入了真正的冰凍。 太子雖然是早產,身體有些柔弱,可是在朝暮之的建議下,太子十分注意養生,并鍛煉身體,卻不料一場小小的風寒,仍是讓他進入了重病。 朝暮之心情沉重,雖然太子的重病晚了許久,但是他清楚地記得,太子也是被一場小小的不起眼的風寒奪去了生命。 沈芳菲聽見太子病了的消息,驚得打碎了手上的茶碗,前兩年,太子沒薨,沈芳怡沒有嫁九皇子,她以為今世一切都會改變,卻不料,天理循環,太子還是要走到這一步。 皇帝心如刀絞,他雖然嫌太子溫柔軟弱,但是在這個沒有戰亂的年代,太子是最適合坐這個位子的人,他讓御醫盡全力盡全力,卻抵不住太子的病倒如山塌。 他去見太子的時候,太子氣息奄奄的對皇帝說:“兒臣自知辜負了父皇的教導,卻不得不對父皇安排下后事,我宮里的妃子們都不要陪葬,給她們一條活路吧;御醫們也盡力了,請父皇饒恕他們?!倍潭處拙湓?,盡顯太子的仁慈之心,皇帝的兒子多,心思多的也多,能壓得住他們并心懷寬容的,便只有太子了。 皇帝強忍住心酸道:“混賬,哪兒有你這么說話的,明兒我可得見你好好的,這是命令?!?/br> 太子笑著點了點頭,他這個父親,不可一世慣了,干啥都是命令的語氣。 宮中的氣氛十分壓抑,有幾個宮妃因為得罪了皇帝,而被趕去了冷宮。 三公主問淑妃說:“太子會不會?” 淑妃皺了皺眉說:“慎言!” 如果太子真的去了,那這個宮里,要起風了,而她何去何從,又要重新思考了。 淑妃重重的嘆了口氣,真心覺得累。 宮中眾人都屏息著等著太子的結果,他們的心中有人期盼太子生,有人期盼太子薨,沒出結果之前,還真是煎熬得很。 冬日過后的春天,對于皇帝來說已經沒有什么感覺了,因為太子薨了。 前朝和后宮都炸起了驚雷,由于太子已定的穩定局面又開始有了改變,雖然三皇子四皇子面上悲傷,背地里已經開始收買人心,聯系人脈了。 在眾人搖擺之際,皇帝在前朝怒斥說:“太子是死了,我還沒死,有的人的動作,不要當我看不到?!边@些話,讓大家顫顫巍巍。 北定王聽說太子薨了的消息,皺了皺眉對北定王妃說:“等風頭過了,進宮一趟,看看meimei是什么意思?!笔换首由矸莞哔F,舅家強盛,是可以坐這個位子的。 朝暮之在一旁聽了,欲言又止。 北定王見兒子如此,揮了揮手說:“你有什么話便說吧?!?/br> 朝暮之雖然外在不靠譜,但是對朝廷動向的看法方面,讓北定王覺得這個兒子還是不錯的。 朝暮之定了定說:“匹夫無罪,懷璧有罪,姑姑那樣的身份,我們這樣的地位,就算不爭也有人對著的,萬一新皇上了位,心胸又是不開闊的,結果堪憂啊?!?/br> 北定王面色肅然,他榮寵太過,皇帝待見他,不代表以后的新帝會待見他,他得想一想。 淑妃聽見了北定王妃的暗示,倒是一副淡然的樣子說:“我希望我兒子快快樂樂的,那些爭啊搶啊的,實在是太累了?!?/br> 她曾經深愛過皇帝,知道皇帝心中的掙扎與痛苦,不欲兒子重走那條路,擺出了什么也不想要的態度,反而讓皇帝薨了太子看盡眾生相以后,覺得淑妃是真心愛他這人而不是愛他的權力的,對淑妃更加高看了一眼。 ☆、第44章 羌族 各家人家浮動,包括沈家也是,沈家老太爺是太子的帝師,又手握兵權,可以說是皇帝欽點的妥妥的太子黨,卻不料太子一朝薨了,帝師的名位和手上的兵權反而成了燙手山芋,摟在懷里又燙傷了,丟在地上又失了自保的能力。三皇子、四皇子通通給沈家炮來了橄欖枝,三皇子還好隱晦的提出了聯姻的方式,四皇子更加肆無忌憚一些,說只要沈家愿意聯姻,四王妃馬上就可以病去了。 讓沈老太爺搖頭說,三皇子與四皇子通通不是明君,步子邁大了,總會讓皇帝看到,沈家一時之間裝聾作啞,閉口不提。 少將軍聽見三皇子、四皇子對沈家拋出的橄欖枝,笑了笑說:“那兩個是傻瓜?太子去世還沒多久,他們就想沈家另投他主,豈不是驗證了沈家的不仁不義?沈家再頭暈,也沒蠢到那個地步?!闭f完這話,少將軍又想起沈芳怡的背影,心中暗暗嘆息,如果當初他娶了沈芳怡,那么很多事都順理成章了。 北定王聽了朝暮之的話,琢磨了幾天,在書房里看了不少史書,打了幾個哆嗦,如果他的親侄兒不繼位,他這不是妥妥的死的冰涼的節奏么?三皇子、四皇子本來就是心胸狹隘的,而少將軍雖然表面看著和善,但是卻深不見底,他當北定王的時候不說跋扈也略微囂張了,誰知道什么時候有沒有得罪過幾位皇子? 北定王想清楚了當晚將朝暮之叫到房間說“我們必須要扶持十一皇子繼位!” 淑妃是皇帝的寵妃,他是皇帝的發小,朝暮之的妻子是沈家的嫡長女,這一條線串起來,可不是蓋的。 只是在宮中的那位主角,卻似乎定了心,怎么也不愿意參合這個事。十一皇帝年紀比較小,還沒有定性,不過看的出,也是個和軟愛笑的性子,比上面的幾位哥哥,威嚴少多了。 朝上暗動,有眼光的按兵不動,等著十一皇子長大,那些略微浮躁的,早已經站好了隊,準備鳴鑼開場了。 淑妃將十一皇子叫到跟前,遣了心腹下人去看門,直直的問道:“你有沒有那個心?” 十一皇子愣了愣,對淑妃說:“自jiejie向父皇求了沈于鋒那晚,我就父皇說了,我沒有那個心思,當初沒有,現在也沒有,我只希望母妃和jiejie好的,過的幸福,等我長大了,有了番地,就把母妃接出去享享福?!?/br> 淑妃聽了此話,心中百感交集,自己的兒子果然是個好的,只是有的時候,等你到了一坎就不得不爭了。北定王妃上次來喃喃說的話的意思,她都知道。但是無論爭與不爭,她和十一皇子都得屏著,免得當了別人的槍。 正當大家都為皇帝到底定不定心太子的事暗潮洶涌之際,羌族來了,此事倒是轉移去了朝臣們的大多注意力。 皇帝從失去兒子的悲傷中掙脫出來,他笑著看著臺下的羌族少將軍說:“你說什么?” “我為我們羌族的頭領求娶大梁朝的公主!” 羌族少將軍如此說道。 皇帝皺了皺眉,他親jiejie就是折損在了羌族的手里,當時因為他母親身份不顯,當羌族來求和親時,后宮異口同聲的指向了他親jiejie,要知道,長姐如母,他可是流著淚將他jiejie送出了皇宮大門,可惜他jiejie這朵嬌嫩的花兒,并不適合羌族的沙土,很快的便枯萎了。待他登基后,將建議讓他jiejie去和親的人們訴請了個遍,但是他心中的遺憾,還是很深的。 “可以?!被实圯p描淡寫的說,羌族雖然是游牧名族,但是馬匹極為雄壯,武力值強大,比起北方的狼族,他們更容易滿足,一般他們有什么要求,皇帝都會答應。一個公主而已,不說他皇宮后殿不受寵的公主,隨便找個宗室的女子封了便是,他當初不愿意犧牲他jiejie,并不代表他現在不愿意犧牲他不受寵的女兒或者是其他女子。 羌族的少將軍行了行禮說:“我們這次求娶的不是別人,正是皇上您掌中的明珠,明珊公主?!?/br> 皇帝聽見了自己寵愛的女兒的名字,心緊了一緊,面色沉了下來,卻不欲叫底下的羌族少將軍看見。他哈哈大笑說:“你可能不知道,明珊不僅是我的掌上明珠,也是淑妃的,我一個人可不能答應,得問問淑妃?!?/br> 羌族少將軍行了一個禮,恭敬的說:“這是必須的,請大梁朝皇帝放心,我們一定會珍惜明珊公主這顆明珠?!?/br> 皇帝勉強的笑了笑,陰沉的進了后書房,將桌上的墨硯狠狠的砸在了地上,怒道:“看來有些人也太不安分了,當我死了么?羌族是如何知道明珊的?” 淑妃在后宮聽到羌族想要迎娶三公主時,指甲都掰斷了,硬聲道:“當我好欺負?” 三公主知道此消息的時候,吃了一驚,她并不傻,知道太子去世以后,地位崇高的淑妃和她弟弟便成了后宮人攻擊的把心,對方顯然知道她心系于沈于鋒,和親一事,她怎么都不會愿意去,淑妃和十一皇子心疼于她,一定會苦苦哀求,雖然皇帝到最后會心疼答應,但是到最后寒了皇帝的心,淑妃和十一皇子會有什么好果子吃? 十一皇子聽見心腹小太監在他耳邊說了,急急的跑到淑妃的宮殿,看見三公主正冷冷地坐在那兒,拉著三公主的手便往外面跑。 三公主掙脫了他的手,背著臉不說話。 十一皇子急急地說:“我們去求父皇,一天也好,兩天也罷,我們跪著,哭也好,鬧也好,都別讓父皇答應羌族?!?/br> 淑妃在一邊心煩意亂,見小兒子如此經不住事兒,狠狠的打了小兒子一巴掌,把十一皇子都打愣了,“你發什么瘋?當初你父皇留著淚都送走了他親jiejie,這次有什么區別?羌族是不能得罪的?!?/br> 皇帝當晚收拾了情緒便來到了淑妃的寢殿,他見自己一向鐘愛的女子,不留發飾的與自己寵愛的女兒和小兒子在一起發愣,就知道這件事,讓她頭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