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隨后他緩緩地說道:“違規?不,我只是分析了未知生物的聲頻波段,原始物種的生理結構,不合常規進化的聲帶,請滿足我旺盛的好奇心?!?/br> 刺痛陡然消失,杜墨生輕輕地捏了捏拳頭,不再有異樣。 “教授在和誰說話?”丹尼正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黑臉上全是汗。 杜墨生簡單笑了笑:“一個老朋友?!?/br> 說完,他望了一眼放置在實驗室冷庫的幾個箱子,對周圍的人擺了擺手:“先撤吧?!?/br> 丹尼如釋重負:“我去開車!” —————————我是應可愛的讀者要求而出現的非常嚴肅的分界線——————————— 防線前的暴動突然停止了。 就好像一顆正被人擊出的羽毛球,猛然停留在攔網前,不上不下的,而且時機突然。 紅著眼睛不顧生死的人群,臉上的兇悍減退,變得有些遲鈍的茫然。他們沒有繼續向前,而是停留在原地不動。 士兵們也重新抓起了被他們丟掉的槍支,痛苦而掙扎的重新對準人群。 巨大的兇蟲頭目一只、兩只……它們同時豎起了身體。 多足巨蟲的節肢本來就多,一旦豎起,那些細密的節肢頓時在空中揮舞起憤怒的節奏。 它們在憤怒,在極端不滿被人打斷。 突然,它們發出更響亮尖銳的嘶叫,明明是一只巨大的蟲子,卻漸漸帶出了野獸般的低沉聲線。 所有兇蟲們排列起來,摩擦出更大范圍的沙沙聲。 原本眼神變得清明的人群,陡然眼珠更為渾濁,他們顧不得身上是否有傷,顧不得前方是否有危險,瘋狂地撲向防線的關卡處。 片刻間,那些已經進入防線的人,也有的開車,有的跑步,出現在防線關卡后方。 防線內部的公路上,還有汽車不斷轟鳴的聲音,越來越近。 永寧橋附近,已經失去了秩序。 混亂之中,防線關卡處的槍聲越來越低,而擋在外圍的火勢則越來越弱。 徐瀟趴在車窗邊,看著景物不斷倒退,可突然,一個急剎車,讓她的腦袋狠狠地撞在車廂邊。 防暴車龐大粗重的車身,在公路上一個調轉,重新駛往防線的位置。 這一磕,讓徐瀟有些頭昏眼花,她勉強站起來看向外面的時候,只見一輛輛汽車轟轟前進,揚起厚厚的塵土,遮住了前方的視線。 徐瀟敲著駕駛室:“周叔你去哪?” 可惜沒有人回答她。 周雷鐵青著臉,赤紅的眼睛就像要從眼眶里沖出來! “嗡——” 徐瀟腦海里一聲鳴響,強烈的刺痛又再次襲來。 這次的命令聲,比之前的更為強烈。 為了保持意識清醒,強烈的抗拒下,徐瀟的眼睛從忽隱忽現的金色,完全轉化成了一雙金色的眸子,她皮膚里翻出的細小鱗片第一次在她意識清楚時真切的出現在她的視線里。 纖如蔥尖的手指,里面噼里啪啦作響,指尖延伸出閃著寒光的銀色尖銳指甲,有半根手指長度,她的手背,皮膚也漸漸變得粗糙,鼓起的細小鱗片層層疊疊為一道新的銀色皮膚。 “停下!”徐瀟對駕駛室喊道。 可現在的周雷是聽不見任何聲音的,他甚至還把油門踩到底,車正飛速地往關卡處撞去。 徐瀟產生變化后的情緒是極端暴躁的,見對方不聽,她二話沒說,直接一腳踹了出去。 駕駛室的格擋鐵皮,像是紙糊的一樣,直接破裂開來。 徐瀟抓著破口的邊緣,雙手沒怎么用力,就橫向拉開。她身體輕盈的翻了進去,坐在副駕駛上。 她想要向剛才那樣發聲喚醒周雷,可是她并不懂那種聲音的含義,沒有本能的應急驅使,她根本無法發聲。 “你醒醒!”徐瀟伸手去搶方向盤。 周雷此時也是極端大力,他正紅著眼睛向前,沒想到徐瀟會突然插手,暴躁之下,他一手肘反擊過來,撞向徐瀟的面部。 可是若是論此時的氣力,三個周雷也不見得能比得過徐瀟。 只見徐瀟腦袋微微一偏,準確地抓住他的手臂,將他直接從駕駛座位拖起來,扔到了后方車廂里。 與此同時,徐瀟狠狠地踩向剎車。 因為車速過快,汽車與地面發出尖銳刺耳的摩擦聲,由于慣性的作用,往前滑了一大段路程。 他們本來距離防線位置就不遠,周雷又是最大車速回開,看見眼前近在咫尺的臨時防線工事墻,徐瀟暗叫一聲不好,抬起手臂護住腦袋。 厚實的防暴車就這樣以最快的速度撞了上去。 駕駛座的擋風玻璃嘩啦一聲全部破碎,全數砸在了徐瀟身上。 撞上的那瞬間,徐瀟也被高高地顛起來,手臂和后背都重重地撞在駕駛室內。 可是,她沒有任何受傷,反而與她沖撞的地方凹陷進去一大塊,整個駕駛室都變了形。 徐瀟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瘋狂的事,像是動作大片一樣,自己所在的車直接以200多時速撞向防御工事,整個過程,她居然沒有半分恐懼。 待到塵埃落定,她起身將身上的玻璃碎渣抖掉,雙腿一蹬,變形的車門便哐當一聲被蹬飛老遠,重重地砸在地上,發出刺耳的回響。 是的,此時周圍的環境極其安靜。 瘋狂的人群和士兵都安靜了下來,他們同時抬頭,像是魚兒浮出水面捕捉新鮮的空氣。 徐瀟也感覺到了,特別是她身體變化后,更能清楚的聽到另一種聲音。 那種無線電波的頻率古老而平緩,帶著最為寧靜和平的優雅,洗滌著人們被激起的狂暴情緒。 她也因為這種頻率,狂躁不安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 杜墨生離開的實驗室里,電腦還在高速運轉,它按照既定的程序,發出了最新的改變,快速的數據流已經因為極速變化而形成了一條條無法看清的線。 只是因為速度過快,電腦明顯已經有些承受不住,冒出縷縷不穩定的白煙。 “怪……怪物來了!” 安靜的人群突然爆發出驚慌的聲音。 一直不動的兇蟲重新開始移動,它們不再和那個神秘詭異的無線電波作對,放棄了集體發聲的舉動,而是在火墻最弱的時候,推著前方的廢棄汽車群,極速的往防線部分沖來! 防線上的團長暗自慶幸現在的自己還保持了清醒,他一個命令,醒來的士兵們都暫時沒有去管那些待在他們身邊茫然不知所措的人群,而是啟動了液態氣體的開關。 溫度極高的兇蟲群還未接觸河邊,迎面就被劈頭蓋臉的淋了白霧狀的氣體,而只要在氣體中的它們,都在第一時間被凍成了硬邦邦的冰塊。 它們身體堅硬,密度極其接近于金屬,現在被液化氣體撞上,極低的溫度足以把它們變成冰雕。噴著火舌的槍口無情的對轉它們,很快就能將它們變成一堆碎渣。 “團長,這些人怎么辦?”有士兵前來報道。 “關卡已經被他們沖垮了,再攔著沒有意義?,F在趁能拖上那些怪物一段時間,放人進去,他們能跑多遠是多遠!” “是!” 重新獲得通行權的人們,從茫然變得極端喜悅,開始驚慌失措的往防線內擠。 團長看著即將用盡的氣體,和不顧前方情況推進速度不減的兇蟲群,發出一聲絕望的低嘆。 人群開始翻過了關卡。 最前面的兇蟲已經沖到了關卡正面。 有些士兵實在太年輕了,他們眼見著蜂擁而至的的兇蟲,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崩塌了。只有正面看見那些黑色甲殼怪物的人,才能體會親眼目睹自己的同胞被一條條線狀的細長蟲子活生生吃掉腦子的恐怖,才能對那些足足有兩三個壯漢體格的多足巨蟲有最直接和深刻的認識。 突來的驚恐之下,他們有的開始扔掉了槍,跟著人群一起向后跑。有的呆呆地站在原地,雙腿止不住地發抖,連握槍的手都在顫抖。 可跑了幾步的人看見身邊的戰友時,又發狠的一咬牙,重新撿起槍對準即將到來的怪物。 那些全身顫抖的人,也一直緊緊地握著槍,緊到手指都失去了知覺。 被撕碎的人rou碎片飛濺到這些戰士的臉上,他們受不了的,只有閉上眼睛,盲目地扣動扳機,子彈一排排不要錢地飛射|出去。 但是子彈又怎么能止住那些防御力變態的怪物們。 黑色的尖銳利爪穿透了最前方的一個小戰士的胸膛,他看起來才十六七歲,瞪著青澀的大眼睛,發出痛苦的嘶喊。 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防線上呈現一方壓倒性的對峙戰斗,占了絕對優勢的,是兇蟲們。 在這條被水泥袋等工事搭建物臨時壘起來的防線上,負責抵抗的士兵越來越少。本來就不牢固的防線,開始呈現崩潰的征兆。 團長痛苦的閉上眼,完了,來不及了。 他緊握著手機,給家人的最后一通電話、最后一條短信都沒來得及發出去。 上天啊,若是你能聽見,給我們一個奇跡吧! 團長在心里吶喊著。 而就在這時,兇蟲群停下了。 處于后方的幾只頭目沖著寧州方向發出憤怒的嘶叫。 其他兇蟲也調轉了腦袋,看向寧州的方向。 兇蟲來得快,退回也更加迅速,對所有可以繁殖的生物而言,后代永遠都是重中之重。 哪怕它們是怪物,也不能忍受自己堆積在寧州市數以億計的卵遭到任何侵害。 杜墨生的藥劑獲得了初步成功,當一個兇蟲頭目發現自家種群的卵被摧毀并帶著另一個種群的兇蟲的味道時,它們對那些還擁有完好的卵的種群發出了掠奪行為。 這些兇蟲智商再高,某些方面也是有限,至少判斷侵襲它們的生物時,兇蟲們都盲目而單一的采用了化學氣味辨別的方式。 后方兇蟲群的斗毆、爭奪,迫使最前方負責擴散領地的幾個兇蟲頭目開始互相撕咬,最后不得不急速撤回。 從它們退去到團長終于接到上頭的通知,整整半個小時,團長都處于刻板僵硬的狀態。 “報告!兇蟲群已經退至寧州市內?!?/br> “監測圖像顯示,幾種兇蟲群正在相互廝殺,不少其他區域的兇蟲群也加入了爭斗?!?/br> “杜教授的藥劑起作用了!” “我們得救了,真的有效,真的可以阻止它們??!”消息擴散得很快,在死亡線邊緣轉了一圈的戰士們,互相擁抱,淚流滿面。 直到確定暫時沒有被襲擊的危險之后,團長才驚覺自己背后已經被冷汗浸透,在這炎日的夏日里,冰冷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