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徐元大口大口喘氣,看著jiejie半天說不出話來。 徐瀟也不知道怎么解釋,干脆不說話。血液都沸騰的感覺,她無法訴說。高速運動中,她仍舊可以清晰判斷前面的詭異動態視力,她也無法開口。 最后徐元順過氣,白了她一眼,喘道:“下次再這樣……麻煩給我……先說一聲……” 徐瀟抿了抿唇,嗯了聲。 機場內部的秩序遠比街道上更混亂,來這里的都是收到各種消息的知情者,他們比一般市民更加急于離開這么危險的地方。 整個候機大廳地上到處是雜亂的東西,被無數人踩來踩去,此時已經沒人理會那些身外之物,他們絕望地望著嚴陣以待的軍隊控制的安檢入口,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才能離開。 徐瀟兩人進來時,機場大廳廣播正在一遍遍廣播:“請滯留的旅客主動排隊等候,現在是臨時緊急狀況,所有旅客免去登機手續辦理,由安檢入口直接登機?!?/br> 姐弟倆對視一眼,徐瀟對徐元說:“如果十分鐘后我們還不能進去,我們騎車出城?!?/br> 寧州市區內部,此時卻陷入了一片恐慌。 由于臨近濱海城市東樺提前引發了怪物潮,寧州比起天朝其他沿海城市,早了二十多個小時面臨第一波沖擊。 東樺市的情況變化太快太突然,在部隊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城市已經成了廢墟,空曠的街道上灑滿了人血和碎rou。 而怪物們并沒有因為飽食這一頓停止它們前行的腳步,它們在東樺市內停滯了不到半小時,便繼續向內陸挺進。 這個時候還沒有出城,滯留在寧州市內的市民,清晰真切地看見了戰斗機的密集出動以及一枚枚導彈打擊時在遠處爆炸的刺眼火光。 世界大戰了嗎? 很多人第一反應是這樣。 那些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逼得他們終于意識到事態危急,倉惶地向城外逃離。 徐瀟此時的聽力以及達到一種無法理解的強度,在機場待了不到十分鐘,導彈打擊的爆炸聲突兀地響起,接近著灌入她耳中的,是人們的慘叫聲,凌亂的跑步聲,警報聲以及大型建筑倒塌的聲音。 最為清楚的便是伴隨著人類的*被撕碎時的沙沙響聲。 因為隨著這些爬行生物摩擦聲的密集,徐瀟身體里的力量也更加蠢蠢欲動,像是雀躍歡呼它們的到來。 她喘著氣,身體因為極度的自控而不住顫抖。 徐元第一時間注意到她的異樣,趕緊扶住她。 可這一扶不要緊,觸手便感覺到她更高的體溫,徐瀟那張白皙的臉,仿佛染滿了一層胭脂,她的一雙眼睛也布滿了水霧,水霧下全是通紅的血絲。 徐元心想,果然高燒還沒退,他得想辦法擠到有水的地方去給她涼敷。 看著四周擁擠推搡的人群,他又不放心留下她一個人,怕她支持不住倒下后,被人群就這么踩踏了。 “早知道會這樣,剛才逞什么能?!毙煸炖锉г怪?,卻把背包掛在了胸前,然后將徐瀟背了起來。 ☆、第五章 機場暴動 很多時候,徐瀟想過,自己收留這個孩子是對是錯。 現在社會上的不公、不平的現象,不是她一個還未走進社會的女生就可以管的,好人、壞人也不是她可以辨別的。 好人和壞人的界限,往往比一張紙還要薄。曾經讓你心懷感激的恩人,說不定正戴著偽善的假面具,和藹可親地端著一碗加了砒霜的湯,并笑著看你喝下去。 輾轉親戚家期間,經歷種種之后,徐瀟其實已經變得不那么隨意信任人了。 留下徐元,是一時沖動。她也擔心過,這個多年來在社會陰暗角摸爬滾打長大的孩子,會不會有一天就消失在她的視野里,并帶走她母親靠死亡換來的可憐錢財。 但是現在,趴在他還顯得有些單薄但十分可靠的肩頭上,感受到他有些不穩的步子,徐瀟的眼眶一陣灼熱,沉默地貼近了他腦袋幾分。 少年的身形還是有些單薄了,縱然他這兩年成長不錯,可是背著近一米七的高挑個子的徐瀟還是頗為吃力。 加上剛才高速蹬了那么久的自行車,體力消耗太大,他剛剛背起她,腿就有些打顫。 徐元一邊應付推搡的人群,一邊背著jiejie,可沒想到她的臉頰居然那么靠近的貼了上來,灼熱的氣息突然噴在他的耳朵上,少女特有的芬芳體香一個勁的鉆入他的鼻子,讓他心神一亂,耳根都紅了。 或許在徐瀟看來,他一直是那個灰頭土臉重傷躺在地上的小癟三,是需要關愛和保護的孩子。 然而在他眼中,她是他心里最漂亮的女人。 他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沒說什么,緊繃著臉,滿臉不悅的表情,臉頰卻染上了徐瀟看不見的紅霞。 人,是種非常復雜的生物。 每個人身上,都不缺乏團結互助、舍己為人等人性的光輝,特別是在災難面前,越是善良的人,越容易從心底迸發出這種特性。 然而人也有更多自私自利、陰險、無情殘暴的性格,理性只是個對等式,一旦生存環境惡劣,面臨生死存亡的時候,負面陰暗的情緒,就會難以壓制。 徐元還沒走兩步,一名女子尖叫的聲音傳過來,夾著驚恐。 “城里有怪物,人都被吃光了!我要離開!讓我走!”她再也等不下去了,城里朋友的一條彩信,直接擊潰了她的全部神經。 她高聲這么一叫,對情況略知一二的人也像是收到蠱惑一般,同樣坐不住了。 “讓我們離開!” “我們等了好幾個小時了,要等到什么時候?” 更有一位臉色嚇得青白的胖婦人仰著腦袋對面前一位持槍士兵尖叫道:“你知不知道我老公是誰?你還不把我放過去,出了問題你擔待得起嗎?!” 緊繃著臉的士兵瞥了她一眼:“不知道。就算你是主席,也得排隊?!?/br> “喊你們領導過來,不,叫你們長官!”胖婦人是貼了心要掙脫這該死的封鎖線了。 在她之后的人也高聲嚷起來:“讓我們過去,讓我們過去!” 聲音如潮水一般,一波接一波,在機場候機室這個密閉的空間里,漸漸回蕩成駭人的聲浪。 “我們參謀長過來也是這么回事!”士兵寸步不讓。 “把你們參謀長電話給我,我給他打電話,我就不信我今天還出不了寧州市了!”胖婦人聲調越來越拔高。 “都給老子住嘴!誰再吵我一槍崩了他!”一個身材精壯、穿著少將軍銜制服的男人霸氣低沉的喝斥聲,讓站在他周圍的數人耳朵都嗡嗡作響。 “參謀長,她……” 男人直接揮手打斷士兵的話,話音有力:“你沒做錯,繼續!” “是?!?/br> 這位參謀長叫潘衛國,是個剛剛被提拔到少將軍銜的軍區參謀長,只有四十多歲的他出身一個軍人世家,家庭的影響讓他的作風一直都比較硬派。他的能力, 這次的任務,他也是知道內情的人之一。他也是人,要說不恐懼是假的。作為作戰部隊的領導,他更清楚那些從海里莫名冒出來的怪物的可怕。 但是,分了任務讓他負責寧州的機場撤離工作,他就必須堅守到底。 那些無知的、平時作威作福慣了的官太太們,根本不知道一旦他們混亂起來的后果。飛機數量有限,跑道和調度都要準備。如果大量人群沖破這個關口,涌入跑道上,那么到最后誰也別想走! 留下的后果是什么,潘衛國只要有那個念頭冒出來,背心都是一陣冷汗。 他是一個軍人,一個受到家庭熏陶有著優秀作戰指揮能力的軍人,然而他卻沒辦法真正地解決毀滅的來臨。 其實他沒有想錯,而且寧州因為海岸邊的意外,比其他沿海城市被入侵的時間早,所以傷亡最為巨大。如果他現在正與城市一線的戰友保持聯系就會知道,已經再也聯系不到一個人。 從海里冒出來的怪物,防御驚人,速度極快,特別是沖在最前面的體型不大卻靈活的如蠶般的線狀怪物,一旦沾染,就會被鉆入體內,不用幾秒便可奪去一條生命。 寧州市區在炮彈轟炸和人類的慘叫聲中,漸漸變成了一座死寂的廢墟。 “你什么意思????崩了我,好??!來??!呵,我就不信了,人民的部隊不為人民服務,還把槍口對準自己人!” 面對胖婦人的撒潑,潘衛國做了一個明智的決定,一個眼神,就有兩名士兵上前,管她是不是女人,一拳就揍過去。 胖婦人兩眼一翻白,橫在地上的時候,潘衛國豎起一根手指,聲音鏗鏘有力:“我再強調一遍,誰鬧事,我處理誰,沒有任何留情!” 徐元已經將冷水毛巾搭在了jiejie額頭上,前方的sao動他不是沒有聽見,只是在他看來,他們想要快速離開這里的幾率又少了幾分。 可徐瀟這個樣子,他們想要再騎自行車逃離,恐怕很難。 徐瀟也同樣看清了這點,她心里也是著急,晚一分鐘都是危險。 突然,一個小女孩從人群中跑出來,后面傳來一個男人的呼喊:“彤彤,不要跑!” “我不要!mama被怪物咬死了!”小女孩大聲叫道。 眾人聞言,第一時間安靜下來,小孩不會說謊的認知是一點,但隨著他們跑出來的方向的人群的散開,空出的一小片空間里,橫躺著一個血水噴濺的少婦。 她死死地按住腿,試圖止住血,可血還是不斷地往外冒,直到她身側都全部都紅色浸染。她轉眼看著四周,恐懼的嘶喊道:“醫生,有沒有醫生在?救救我……救救我……” 可是沒一個人敢動。 剛剛那小女孩不是嚷了嗎?被怪物咬了。都不知道是什么東西咬的,他們怎么敢動這個受傷的少婦,萬一她身上有什么病毒怎么辦? 距離她最近的徐瀟兩人,微微皺了皺眉,他們還能清楚看見少婦腿邊插著的一把水果小刀,哪里是被咬了,明明是人為。 都說人心是麻木的,徐瀟今天才深刻見識到,那些明明看見實情的人轉頭轉身裝作沒看見的漠然。 或許他們也并不想漠然,只是現在大家都有共同的目標。 這個時候,只聽又是一個尖銳的女聲叫道:“怪物是不是混在我們中間了?” 她這一嗓子,讓已經歸于平靜的人群再次沸騰起來。 如果說剛才那個女聲只是讓那些人心情更焦急,如胖婦人那樣,那么現在這嗓子一喊,多數人都慌了。 因為見血了! 因為這么多人都目擊到有人被襲擊快死了! 危急的時候,沒人去深究為什么兩次都是同樣的女聲在喊; 沒人去查看那位“據說”被咬死的mama是不是真的被咬; 更沒有人注意到追小女孩的男人已經抱起了他的女兒,和那叫著怪物在他們中間的女人相視一笑,站在了一起。 地下情這么多年,現在總算可以解決礙事的正室名正言順的攜手,他們興奮之余,居然連半點憐憫的目光都沒有給倒下的女人,只是激動地等待這個可以沖出去的機會。 逃! 幾乎所有人腦袋里只剩下這個詞。 候機的人群暴動了! 他們恐慌,因為他們不想死。 誰都想活命,他們大多數更是有著萬貫身家崇高地位的人,他們更想活下去享受自己的人生。 安檢口正在緩慢地放行一個個排列進入乘坐飛機的乘客,誰也沒想到后方會突然這樣暴動起來。 上百號人瘋狂地往前涌,想要搶奪出去的機會,這可是活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