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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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遠侯夫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姓季,有什么不妥之處么?” “我家正有位漁娘,也在尋找未婚夫?!碧m夫人便把小漁的事跟鎮遠侯夫人提了提,“……她在針線房一呆就是這些年,原來我想著,她既然癡心,由著她等到二十歲便是。誰知真到了二十歲,她依舊不肯嫁人,還傻傻的等著……” 鎮遠侯夫人吃驚的睜大了眼睛,“和戲里唱的一樣呢!那戲里也是說,兩人被亂兵沖散之時,約好了一定要再相見,要等到二十歲!” “不過,小漁的未婚夫姓楚,不姓季?!睙o瑕有些遺憾的說道。 蘭夫人憐惜小漁的遭遇,替她尋過人,可是小漁口中那位姓楚的少年,根本沒有蹤跡。 “戲里頭唱的,那縣令好似改過姓?!辨傔h侯夫人努力回憶著,“他父母家人都亡故了,差點被海盜擄走,是一位慈愛的老人家救了他。后來,他便認了那位老人家為義父,改了姓……” “原來如此?!碧m夫人感慨的點頭。 戰亂,顛沛流離,再加上改姓,怪不得一直找不到他呢。 雖然只是聽鎮遠侯夫人講述了一個縣令苦尋未婚妻的故事,雖然有很多細節還對不上,蘭夫人眼下倒有七八分相信了:季縣令,就是小漁要等的人。 “如果此漁娘便是彼漁娘,那該有多好?!睙o瑕也有幾分相信,卻還不太敢確定。 鎮遠侯夫人靈機一動,忙道:“我聽戲是聽了個糊涂,不過,我有個陪嫁丫頭,那可是個戲迷呢,她肯定連唱詞都記得清清楚楚的!” 鎮遠侯夫人這陪嫁丫頭當然是早已嫁了人的,姓鐘,今天也跟著過來了,在外頭侯著呢。鎮遠侯夫人見蘭夫人和無瑕對漁娘的事都頗為關切,樂得做人情,便命侍女即刻把鐘嬤嬤帶過來。 等蘭夫人、鎮遠侯夫人、無瑕等人更衣回來,鐘嬤嬤已在潔凈舒適的廂房中等著了。 蘭夫人命陸先生、蔣氏、許靜文、晚霞等人拜見了鎮遠侯夫人,鐘嬤嬤也來給眾人見了禮。 鐘嬤嬤和鎮遠侯夫人年紀差不多,白白胖胖的,極愛笑,鎮遠侯夫人笑著問她,“那尋人的縣令還編過戲呢,那部戲,你可記得?”鐘嬤嬤忙道:“記得,記得一清二楚的!夫人,奴婢喜歡的要不的,聽了不下八遍!” 蘭夫人、鎮遠侯夫人都笑了,“真是戲迷?!?/br> 鐘嬤嬤便繪聲繪色的講道:“那部戲,戲名就叫《尋妻記》!講的是一對小兒女自幼便是青梅竹馬,情投意合,兩家父母也中意的很,很早便為他們定下親事。后來兩家父母相繼得病離世,戰亂四起,這對小兒女一起逃亡,中途被亂兵沖散。這男子后來被人所救,認為義子,教他讀書,他跟著義父入籍金陵,本朝才開科舉,這男子便中了舉人,皇上親自取了他為經魁……” “原來是他?!碧m夫人失聲道。 那一次的科舉,記憶太深刻了。解元是方磐,亞元是娘家弟妹的哥哥孔溥,經魁卻是位十五六歲的少年。開國公有袍澤想招這少年為婿,少年卻拒絕了,稱已有未婚妻。 因著戰亂年代失散親人的很多,這少年又不姓楚,蘭夫人便沒往漁娘身上想。 更何況,小漁的家鄉在海邊,這少年卻是在金陵考的科舉。也就是說,他是金陵籍貫。 姓名既不相同,籍貫也不一樣,誰會把他和當時的小漁往一起想呢?小漁口中的未婚夫,可是和她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鐘嬤嬤忙陪起笑臉,“夫人認得他么?” 蘭夫人覺察到自己的失態,笑了笑,“并不認得。不過,當年有位老友家的獨養女兒有意招他為婿,卻被他拒絕了,故此有些印象?!?/br> 鐘嬤嬤便眉飛色舞起來,“夫人,季縣令一慣如此!奴婢曾聽說,他的上司,知府大人有意許配女兒給他,都被他委婉拒絕了呢。那知府家的女兒向有才女之稱,要相貌有相貌,要才華有才華,妝奩又豐厚,只要他點點頭,便可做了東床快婿!” 蔣氏一直在旁側耳靜聽,這時卻忍不住了,“想他再怎么能干,也不過是個縣令啊,官又不大。那位知府,便這般器重他么?” 蔣氏瞅瞅愛說愛笑、白白胖胖的鐘嬤嬤,真有點不大敢相信??磻蚩炊嗔税??在你口中,簡直什么都跟唱戲似的,一個小小縣令,被夸得天上有地上無。 鐘嬤嬤是鎮遠侯府的人,見蔣氏衣飾華貴,艷麗張揚,明知道這是開國公府的少夫人,哪敢跟她拗著呢?忙陪著笑臉,“這是奴婢聽來的,道聽途說,道聽途說?!?/br> 鎮遠侯夫人眼中閃過絲訝異。 蘭夫人和無瑕對漁娘的事頗為關切,才會請了鐘嬤嬤來細細詢問。常家二少夫人這是……? 陸先生溫和的說道:“這位嬤嬤雖是聽說的,卻很合情理。試想,父母若為女兒擇婿,會注重什么呢?除家世、官職之外,一定是看重人品的。季縣令官職雖不高,卻品行高潔,這樣的年輕人,值得托付終身?!?/br> 蔣氏有些訕訕的,“大嫂說的是?!?/br> 鐘嬤嬤見陸先生贊她說的合情理,喜上眉梢,笑的越發歡快,“大少夫人真是見解不凡,可不就是這個理兒?季縣令官不大,可人品好啊,他能為未婚妻一直守到這會兒,可見重情重意,這要是哪家姑娘嫁了他,他能待妻子差了?想必那位知府大人便是想到這點兒,才會有意許嫁愛女?!?/br> 蔣氏微不可見的撇了撇嘴。 鐘嬤嬤把《尋妻記》唱詞等細細講了講,蘭夫人和陸先生、晚霞、無瑕等人聽著,倒覺得和小漁真是對得上。 “若真的是,便好了?!蓖硐既崧曊f道:“漁娘年年替我制新衣,每一件都很合我心意??粗荒暌荒牾沲上氯?,真是讓人憐惜?!?/br> 晚霞容貌不及無瑕美麗出眾,言語行為也溫柔得多,不及無瑕明快,鎮遠侯夫人看在眼里,眼中卻隱隱有笑意。 小兒子媳婦,這樣的方好。這樣的幼子媳婦,既孝順婆婆,又不會違逆長嫂、和長嫂爭風頭,和睦的很。像常家三小姐那樣的姑娘,不拘家世、容貌、才華,都是上上之選,可是這樣的姑娘,一般的人家也娶不走啊。開國公和蘭夫人的掌上明珠,鳳凰蛋一般寶貝,哪舍得給人做小兒子媳婦? 晚霞舉止溫柔,鎮遠侯夫人越看越滿意。 “真替漁娘著急,想知道這位季縣令到底是不是她等了這么久的人?!蓖硐驾p輕嘆息。 “想知道這個,倒不是難事?!辩妺邒呙Φ溃骸斑@季縣令因做官得法,受了朝廷嘉獎,升到山東做了知州,這幾日便該到京城了?!?/br> 由福建轉任山東,肯定要到吏部領憑,然后上任。 鐘嬤嬤這話一出口,連鎮遠侯夫人都刮目相看,“你知道的實在太多了?!?/br> 鐘嬤嬤訕訕的笑,“他寫了部好戲……這樣的才子,奴婢自然格外留意……不拘什么事,只要和他有關,奴婢都想打聽……” 眾人都是粲然。 鐘嬤嬤真是當之無愧的戲迷啊。 無瑕卻是心中一動。銀川公主跟著方磐外放到了嶺南,今天忽然在永寧寺看到她,不會也是方磐升了官吧?若真是這樣,倒也不算出人意外。畢竟是親侄女,皇帝再怎么惱她,也不至于一輩子把她放到蠻荒之地。若她有了“悔改”之意,皇帝是會寬待她的。 接下來,皇上會把銀川公主和方磐放到哪里?銀川公主和廣陵王相見,又會生出什么樣的是非?無瑕若有所思。 鐘嬤嬤見鎮遠侯夫人沖她含笑點頭,知道自己沒有說錯話,便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興沖沖說起自己心目中的大才子,“……這季縣令委實是個好的,好多讀書人都夸他呢。奴婢聽戲的時候,便聽到有戴方巾的讀書人夸他識時務,做官做了七八年,才編了這部戲出來?!?/br> 蔣氏拿帕子掩了口,偷偷笑了笑。這話不通的很,他尋妻是正經事,做什么要等到做官七八年之后,方可行事? “這夸的,奴婢不大懂。為什么做官做了七八年編這部戲便是識時務,他要尋妻,正大光明的,便是才做官的時候,又有何不可呢?”鐘嬤嬤樂呵呵說道。 敢情你也知道自己不懂啊。蔣氏又拿帕子掩了口。 陸先生微笑不語,無瑕笑道:“嬤嬤有所不知,季縣令那一回的科舉,皇上親自取了七十二名舉人,等不及讓他們來年參加會試,便全部派了官。原因便是朝中缺官員,朝廷用人甚急。那個時候,季縣令尋妻可以,拒婚可以,若是大張鑼鼓的編了戲曲、公告天下,卻是極不合適。您想想,當時朝中缺官員都缺到這個份兒上了,他若才得了官便囿于私情,怠于公事,那還得了?” 鐘嬤嬤聽的連連點頭,“是這個道理!” 蔣氏神情一滯,緩緩伸出手,端起了茶盞。 晚霞悄悄看了無瑕一眼,目光中滿是艷羨。三meimei,她可真聰明啊,方才我還心中疑惑呢,聽她這么一說,便全明白了。 “那如今,卻有什么不一樣呢?”鐘嬤嬤殷勤問道。 為什么當年不行,現在就行了呢?難道現在朝廷不用人了? 無瑕笑了笑,“如今么,一則他在任上已有七八年之久,想必治內已是安定,公務之余他也有了閑睱;二則他已苦尋了數年,卻毫無成效,這才想起編戲曲尋妻這樣無奈之下的辦法,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可以理解?!?/br> 鐘嬤嬤恍然大悟。 鎮遠侯夫人嘖嘖稱贊,“蘭夫人,令愛不只生的清麗出塵,更是聰慧過人呢?!?/br> 蘭夫人樂的合不攏嘴,少不了謙虛幾句,“哪里,小孩子家,莫夸壞了她?!?/br> 鎮遠侯夫人笑道:“這可不是客氣話,令愛真真聰明的緊……” “銀川公主駕到”外面響起內侍尖利的聲音。 “她來做甚?”蘭夫人不由的皺眉。 “娘,銀川這號人,交給我?!睙o瑕在她耳畔小聲說道。 “你打算怎么淘氣呀?”蘭夫人溺愛的看了寶貝女兒一眼。 無瑕得意的笑了笑。 銀川公主錦衣華服,盛氣凌人,由十幾名內侍、宮女簇擁著走進來,頓時,原本精巧的廂房顯得擁擠不堪。 無瑕迎上去,盈盈曲膝,“公主殿下來的可真巧,我們正在聽一樁佳話呢。宏初三年秋的鄉試,公主殿下還記得么?那年的經魁季希孟,竟是位癡情男子,苦苦守侯失散的未婚妻直到今天。季希孟親自編了《尋妻記》,感人至深啊?!?/br> 無瑕笑吟吟看著銀川,目光中滿是嘲諷之意。 方磐是解元,季希孟是經魁,但是,拿方磐的所作所為和季希孟相比,方磐可以去死一死了。 你不就是揀了一個背信棄義、為人不齒的方磐為駙馬么?還有臉在開國公府女眷面前囂張?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葉小瓊、my2birds、3394699送的地雷,謝謝支持正版的讀者。 第86章 小漁 銀川公主氣的滿臉通紅,“小丫頭你從哪里聽來的村野之語, 也敢說給本公主!” 她年紀并不算大, 不過二十出頭, 可是, 不知是日子過的不夠舒心, 還是嶺南的水土不養人, 她一張臉雖是濃妝艷抹, 也顯得干巴巴的,并沒有水靈滋潤之感。這會兒惱羞成怒, 臉快變了形, 就更是不能看了,頗顯丑陋。 她和廣陵王妃一樣,任是什么樣的錦衣華服,任是什么樣璀璨耀眼的名貴首飾, 也拯救不了容貌。 無瑕笑吟吟,“十幾年的光陰,季縣令苦苦尋找他的未婚妻,這分明是一段佳話,哪里是什么村野之語?公主殿下, 難道你不覺得一個男人信守約定, 忠貞不渝,是一種美德么?” 銀川公主被無瑕氣的半晌說不出話來。 有方磐這樣的駙馬,讓她說什么好呢? 陸先生微笑站在蘭夫人身邊,雖是一子一女之母, 依舊身姿裊娜,亭亭如玉。銀川公主看到陸先生容顏皎好,一如往昔,眼中閃過妒火。 眼前這個女人本是個微不足道的教書先生,是被方家退婚的棄婦,可她如今卻水靈靈的,粉嘟嘟的,臉色比十六七歲的少女更嬌艷動人。 她在常家的日子一定很順心,很如意…… 鎮遠侯夫人在旁陪笑站著,暗暗砸舌。以前就聽說過,開國公府最小的女兒常無瑕是開國公和蘭夫人的掌上明珠,異常嬌慣,今日見了,果然名不虛傳。銀川公主雖只是皇上的侄女,到底是位公主,無瑕跟她這般說話,蘭夫人竟一言不發,一臉溺愛,由著女兒的性子。 許靜文和晚霞都是省事的人,見無瑕跟銀川公主淘氣,心里很有些不贊成。不過,有蘭夫人在,哪有她們開口的份兒?兩人都是靜悄悄的,看向無瑕的目光中滿是憂色。 蔣氏卻覺得不對,很想站出來跟銀川公主陪個笑臉,說句和氣話。到底是位公主呢,身份在這兒擺著,得罪的狠了,不是頑的。蔣氏偷眼看了看蘭夫人,見蘭夫人鎮靜的很,嘴角還隱隱還含笑。再偷眼瞧瞧陸先生,陸先生面帶微笑,神色如常,也是沒有一點著急的意思。蔣氏不由的有些下氣,婆婆是這樣,大嫂又是這樣,讓我做次子媳婦的可如何是好呢?不管吧,懸著心;管吧,越過婆婆和大嫂,就算出了力也討不著好處。 “你們就由著無瑕這么鬧啊?!笔Y氏頭疼。 銀川公主臉色變了幾變,尖聲說道:“這算什么佳話,不過是死心眼兒罷了!他即是宏初三年中的舉,如今八年過去,他年紀也不小了吧?這個年紀不趕緊尋個好姑娘成親生子,傳宗接代,反倒大張鑼鼓的尋什么未婚妻,根本就是沽名釣譽,不識大體!他好歹也是讀書人,做官的人,不孝有三無后為大的道理,難道不知道么?!” 無瑕“咦”了一聲,驚訝的看著銀川公主。 八年沒見,變聰明了呀。居然知道祭起“不孝有三無后為大”這面大旗,和“信守約定、忠貞不渝”對抗。 銀川公主但凡和無瑕交手,從來沒占過上風。這回見無瑕流露出驚訝之色,不由的大為得意。 她聲音越發高了,越發尖利,“一個朝廷官員,不好生治理所轄,卻把精力都花到了私事上!他光編曲、排戲,便要用去多少功夫?有這個功夫,能為百姓做多少實事了!” 刮目相看啊。無瑕簡直想為銀川公主大聲鼓掌,這番話說的真是冠冕堂皇! “這八年來,公主殿下在嶺南無所事事,常常和人吵架不成?口才好很多呀?!睙o瑕不厚道的想道。 心里這么想,她嘴角便泛上絲意味不明的笑。 銀川公主看的心頭起火,“哼”了一聲,“常無瑕,本公主說的實在太有道理,你無言以對了吧?你別以為不說話便可以躲過去。你說,這季縣令是不是循私,是不是不孝?他未婚妻既然多年沒有尋到,顯見得是和他沒有緣份了。八年尋不到,他等八年;若是十八年也尋不到,難道他便等十八年不成?季家的香火怎么辦?九泉之下的先祖能安心么?若他知大體,懂孝道,是不是應該擇位淑女成親,傳宗接代,綿延后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