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岸
背景音樂:winter song 藝術家 :leslie odom ,jr 莊茹薏按照浦春風提示的說法進了大雄寶殿,與浦春風并肩在佛祖釋迦摩尼的坐像前拜了三拜,從包里取出了一張五十塊的紙幣塞進了功德箱。 出了大雄寶殿后,莊茹薏問浦春風:“你剛才在心里對佛祖說了什么話?是期望佛祖能夠圓滿你的什么愿望嗎?” “是的,我希望佛祖能夠保佑我爺爺奶奶身體健康,希望他們能早日抱重孫?!逼执猴L誠實坦白地告訴了莊茹薏自己的心愿。 莊茹薏聽了,不知道怎地,臉頰立刻染上了一片緋紅,特意掩飾道:“你想得還真遠,相親都還沒著落呢,就開始盤算給你爺爺奶奶添重孫子了?!?/br> 浦春風很感激莊茹薏的理解,“謝謝艾老師,請問你的爺爺奶奶還健在嗎?” “還在的?!鼻f茹薏告訴浦春風說。 “難道他們對你沒有同樣的希望嗎?”浦春風問。 “嗯,是的,老人家們都有著同樣的愿望?!鼻f茹薏回答后,又問了浦春風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么你戀愛結婚是為了你爺爺奶奶的期望嗎?” “當然不是,對于自己來說戀愛結婚是人生中最重要,最幸福的事情之一,對于爺爺奶奶來說,能夠看到子孫們婚姻幸福,人生便會覺得圓滿如意了?!?/br> 莊茹薏非常滿意浦春風的回答,覺得自己以前的確對他有很多主觀上的誤解,現在是時候認真的了解他了。 從大雄寶殿朝寺院的出口,必須要經過韋陀殿,韋陀殿與大雄寶殿之間的一側是一間禪房。莊茹薏和浦春風邊走邊說,正走到禪房門前的時候,恰好可以看到韋陀殿后門門楣上的“回頭是岸”四個琉璃大字。莊茹薏便停下了腳步,指著那高高的四個大字問:“浦工,你看這幾個字,為什么說回頭是岸呢?”莊茹薏有意想聽聽浦春風對于佛理的認知。 “我想,這里的岸是相對于苦海而言的,人因為有了各種雜念便心生各種痛苦,想要擺脫出苦海只有通過修行悟道,修煉到了正知正覺,證得真如,就到達了幸福的境界?!逼执猴L比劃著手中那本柳蘭蕙留下的《第二性》回答莊茹薏。 “沒想到你對佛學還挺有研究的,那愛情呢?愛情難道不是一種欲望嗎?有了愛情是不是就無法證得大智慧了呢?是不是就和幸福的境界相違背了呢?”莊茹薏見浦春風對唯物和唯心的哲學都還有相當的造詣,于是又一連串問了浦春風幾個極為深刻的問題。 沒料到浦春風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道:“這世界上的萬事萬物都是因緣而生,娑婆世界如此,西方凈土也是如此。男女之間的愛情就是緣分使然,善念起則善緣生,倘若善待這份緣起,就是如來,便會成就幸福。佛從來都沒有說不要世俗的愛情,不要世俗的事業的成功,佛也從未講過鼻息拋棄世俗的幸福才可以追求到極樂的幸福。相反,佛說的六度,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般若。這六樣度人脫離苦海的修煉法門,無一不是緊緊地與世俗的生活息息相關。簡而言之,佛說了那么的話,其實都是在說一個意思?!?/br> 莊茹薏欣喜地問:“佛在說什么呢?” “忘我的去做好事,就會得到圓滿的幸福?!逼执猴L回答。 此時,浦春風的話音剛落,便看見從禪房里走出一位老僧。老僧身著土黃色的僧袍,披著一方紅色的袈裟,踱步來到浦春風和莊茹薏的面前,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貧僧苦苦修煉幾十載沒有悟得佛理,今日佛祖指引,貧僧有幸聆聽兩位施主的對話,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特此出來拜謝,老僧這就打點行李,還俗歸鄉去照顧家里的妻兒老小了?!?/br> 浦春風一聽,額頭冒汗,趕緊也雙手合十,對那老僧道:“善哉善哉,打攪大德清修了,您證得了無上正知正覺,無論在家出家,皆是梵天凈土,我們暫且告辭了?!?/br> 說完,拉住了莊茹薏的手,往寺外快步的走去。 后面依稀可以聽見那老僧的佛號聲。 莊茹薏跟在后面一邊小跑一邊問:“春風,你跑什么呀?!?/br> 一直拉著莊茹薏跑出了大門,浦春風才站住了笑道:“不然的話,和尚們全都還俗歸鄉了,我的罪過就大了?!?/br> 莊茹薏聽了,也“哈哈”地笑出聲來,像一朵春風里綻放的牡丹花。顯然,莊茹薏沒有被浦春風的一番布道所超脫,依然執著于內心的那一份執念問道:“春風,不是還有一個相親對象嗎?定在什么時間,我還是陪你一起去?!?/br> 浦春風和莊茹薏的手還牽在一起,他想了想,面露難色,吶吶地對莊茹薏道:“謝謝艾老師,打算約在情人節那天,不過,我不想再麻煩你了,我想請另外一個人陪我?!?/br> 莊茹薏的心像是吃著甜蜜的柑橘,卻不小心又吃進了幾粒柑橘的種子,突然滿懷心事地梗在了那里:“能告訴我你想請誰陪你嗎?” “是個警花,只是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面,她是我的夢中情人?!逼执猴L回答說。 莊茹薏梗在心口的種子滑到了肚子里,仿佛一瞬間又長成了甜蜜的柑橘。 …… 與季雨林的幾個同學相聚,就像是給柏新月的心傷處涂了一層云南白藥。血止住了,傷也不痛了,但傷痕還在。 每每在不經意的時候瞥見了傷痕,柏新月的心中依舊還是會生出煩惱。每當煩惱的時候,柏新月就會想到季雨林。柏新月知道,這不是一種轉移的心理寄托,而是自己的確對季雨林有了某種微妙的感覺。但柏新月在感受這種微妙感覺的時候,又有些不可言說的擔憂。 正是在這種左右為難的復雜心境之中,柏新月找了個父母都在一起的時間,輕描淡寫地告訴了他們自己和夏穗書分手的消息。具體的原因她沒有對父母細說。 做兒科醫生的柏母在做眼科手術一般小心翼翼地確認了新月沒有因此而受到傷害后,非常寬容地安慰柏新月說:“既然不是志同道合,早分了也是好事?!?/br> 倒是柏父很是生氣,夏穗書是他手把手教出來的得意門生。自己不僅差點毀了寶貝女兒的幸福。而且夏穗書忽然間棄筆從政,招呼都沒有給自己打一個,簡直就是背信棄義。柏父越想越生氣,拿起電話就想給夏穗書打電話,想讓他過來好好批評他一番。 柏新月清楚地知道父親的想法,阻止了父親給夏穗書打電話。她給父親泡上了一杯龍井茶,然后依偎在父親身邊小棉襖般的撒嬌,終于平息了父親心中的怒火。 柏父是個極富科學精神的人,在心情平復之后,果斷地對柏新月說:“雖然夏穗書離開了課題組,也帶走了大量的科研資料和數據,但是關于類腦神經的課題研究我們依然要堅定的走下去?!?/br> 聽了父親的這番話,柏新月既為父親的心情轉好而欣慰,同時心中的那份擔憂又加深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