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世上只有一種英雄主義
背景音樂:love the way you lie 藝術家:rihanna 這是一幢兩層樓的紅磚俄式老建筑。紅磚砌成的圍墻爬滿了落滿白雪的常春藤,大的院子,厚重的拱門。季雨林領著柏新月和郭導進了院子,一對老夫婦在房子前的連廊上正忙碌著,見了季雨林一行,老伯用濃重的蘄春口音笑容滿面地打招呼道:“來客人了?!?/br> 季雨林連忙介紹道:“是我的朋友?!比缓笥窒蚬鶎Ш桶匦略陆榻B道:“伯父伯母是我家鄉的宗親,在這里種養白菊花?!?/br> 聽了季雨林的介紹,柏新月和郭導這才注意到,在長長的連廊上,鋪滿了已經干燥的白菊花。 “白菊花為什么還要干燥了晾曬呀?”柏新月還站在雪中,饒有興致地看著白菊花和院子里因為鋪滿了厚厚的雪而不知道是什么品種的各種植物。 “還站在雪里做什么,趕緊進屋里來暖和?!崩喜蠹s有七十多歲,一頭如霜的白發和黑里透紅的臉堂,說起話來中氣十足,身子骨在這寒風里好像點燃的爐灶似的冒著熱氣。 “白菊花是一種中藥材,進屋里再說吧,外面冷?!奔居炅趾唵蔚鼗卮?,趕緊將郭導和柏新月帶進了房間里。 “就在這里吃飯吧,天氣冷,讓你嬸嬸給你朋友們煮藥膳?!贝蟛⑶檠埖?。 季雨林用眼神征求著郭導和柏新月的意見,見他們興致盎然,便對老伯說:“那麻煩大伯和嬸嬸了?!?/br> 進了屋子,右邊是寬闊的客廳,左邊是大得離譜的像是王儲的后廚,客廳的壁爐里柴火燃燒著,偶爾發出噼啪聲。 柏新月瞪大眼睛問道:“你怎么會有這樣的房子?簡直就跟童話里一樣?!?/br> 季雨林招呼他倆坐在了客廳寬厚的老式沙發上,答道:“家里很久以前在這里有家中藥廠,后來沒辦了,就留下我和大伯、嬸嬸在這里看房子。樓上有四間臥室,你的小朋友到這里應該是喜歡的,過兩天還會有另外兩個小朋友過來,所以也不缺玩伴。吃飯睡覺可以拜托大伯和嬸嬸,周末有空的話,我可以輔導他們學習?!?/br> 柏新月陷在柔軟的沙發里像是在洗泡泡浴一樣興奮:“別說他們,我也好喜歡這里,能在這里生活多好啊,簡直是世外桃源,童話的世界?!?/br> 藥膳煮好了,大伯問郭導喝不喝藥酒,郭導還沒做出反應,柏新月便雀躍地答道:“我要喝,我要喝?!?/br> 或許是nongnong的野菌湯拉近了彼此的距離,季雨林忽然問柏新月:“我有個問題很好奇?!?/br> “我也很好奇你的好奇心,那你問吧?!?/br> “按說這樣的雪景,那么美的白天鵝和丹頂鶴,作為文藝女青年是應該不斷地發朋友圈的,可是你并沒有這樣做?!?/br> “哦,原來你是對這個好奇啊?!卑匦略滦α?,或者是因為爐火的溫暖,或者是因為藥酒的滋潤,柏新月的臉上紅撲撲的,皮膚越發顯得晶瑩剔透。 “你對文藝女青年是有偏見的,”柏新月笑著說,“不過呢,其實我也挺不喜歡你所說的那些樣子的人?!?/br> “什么樣子的人?”季雨林問。 柏新月抬起頭看了眼掛在餐桌上的船長吊燈,想了想說:“我不敢保證我所說的是不是你所想的那樣的人,要不我們來個接龍吧,我說一樣她們的特點,假如你認同呢,你就說一樣,再假如我認同呢,我就再說一樣,一直說到彼此不認同了為止,這樣才公平,怎么樣?” 郭導拍手道:“這是極好的主意?!?/br> “不過,光認同現象不行,還要講出認同的本質?!卑匦略绿岢隽诵碌囊?。 “雖然我不太知道你所說的本質是什么,還好我有郭導幫我,那你先說吧?!?/br> “好吧,比如說吃飯的時候喜歡在朋友圈發西餐紅酒照的人?!卑匦略孪日f。 “我認同,看上去是在曬精美食物,實際上是在曬生活優越感,本質呢,是弗洛伊德說的,沒有滿足口腔期?!?/br> 柏新月一聽,開心得差點將一口酒噴在桌子上,豎起大拇指對季雨林豪氣地說:“說的好,該你了?!?/br> “每天緊跟頭條熱點,然后在朋友圈發表自己深邃獨到其實是借用的觀點然后猛灌雞湯的人?!奔居炅终f。 “我認同,二十五歲便已到更年期的油膩男女,弗洛伊德的觀點是,沒有滿足肛門期?!?/br> 季雨林實在沒料到柏新月繡花女的外表下,竟然藏著一顆馬幫女子的心,于是舉起酒杯道:“有道理,你繼續?!?/br> “轉發一段bat老板的話,然后發表創業格言和人生箴言以激勵別人奮發的?!卑匦略掠终f。 “我認同,猥瑣的偷盜者,不甘于腳踏實地的庸俗的投機者?!奔居炅终f。 “干,就是這樣的。該你了?!卑匦略聦⒈械木埔伙嫸M。 “在國外旅行度假,抱怨太疲勞沒有休息好的人?!奔居炅终f。 “哈哈哈......”柏新月笑著拍手,“你忘記說她們還會在照片最不顯眼的地方,露出一半若隱若現的lv或者愛馬仕的大logo了?!?/br> …… 一壇子的藥酒見了底,柏新月和季雨林依然沒有能夠找到兩人在這個問題上不同的觀點。在這個冰天雪地的午后,在這幢老掉牙的爐火冉冉的老房子里,柏新月和季雨林暢飲著開懷大笑。在這個堅冰一樣的世界里,柏新月和季雨林的心彼此融化著心有靈犀。 柏新月喝一杯,郭導也陪著喝一杯;季雨林喝一杯,郭導也陪著喝一杯。終于郭導在不勝酒力之前,用朦朧的眼看著依然在接龍的柏新月和季雨林說了句: “iln'yaqu'unhéro?smeaumonde:c'estdevoirlemoelqu'ilestetdel'aimer?!?/br> 柏新月問季雨林:“郭導說的什么?” 季雨林回答:“世界上只有一種真正的英雄主義,那就是在認清生活真相之后依然熱愛生活?!?/br> “我認同,這是羅曼·羅蘭的《米開朗基羅》?!卑匦略掠峙c季雨林干了一杯。 …… 感到溫暖的,不僅僅是柏新月和季雨林。 三芊在這些天里同樣生活在武曲給她講述的幸福之中。三芊是理智的人,雖然她知道生活的真相就像大自然一樣,一定不是只有春夏,不是只有陽光和草莓,但是三芊寧愿相信自己是如此的幸福,是如此的幸運,寧愿相信愛情只有甜蜜,寧愿相信情路從來都是坦途。 三芊不肯答應武曲一天二十四小時陪著她,她打算休息幾天后,繼續自己的工作和正常的生活。武曲拗她不過,只好千叮嚀萬囑咐之后,去了智遠公司處理一些要務。 武曲離開后,三芊按照武曲告訴她的地圖,乘坐地鐵到了軟件園附近的沃爾瑪采購了一些日常用品。逛得累了,便在沃爾瑪外的星巴克叫了一杯奶茶,靠著偌大的落地玻璃櫥窗一邊喝著,一邊按照武曲給她的講述,整理著自己過往的生活。 窗外的人行道行人若織,一個衣著華麗的女子在櫥窗前看到了沉思著的三芊,突然停下了腳步。女子停頓了數秒后,打算繼續前行,可是她只邁出了兩步,便猛然轉身推開了星巴克的大門,徑直來到了三芊的面前:“三芊,你是三芊!” 三芊揚起頭,看著眼前面容精致的女子疑惑地點了點頭。 精致的女子似乎也有些疑惑,“你……?” “抱歉,請問你是?”三芊問道。 “我是曲武啊?!?/br> “曲武!”三芊聽了這個名字后身子一震,似乎有些耳熟。 “是啊,你怎么了?”曲武驚訝地問。 “歌曲的曲,武漢的武?”三芊小心翼翼地問女子,很不確定。 “是啊,你怎么了?你是真的不認識我了嗎?”曲武在三芊面前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三芊的的確確是不記得了,而且武曲在給她講述自己過去的生活時,也沒有提到過這個名字??墒?,直覺告訴三芊,曲武一定是她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一個人。 可是,武曲為什么對她只字未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