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節
今日放假,武小貝見傅晧纏上了許小寶,想讓許小寶替他寫假期功課,許小寶不答應他便一直纏著許小寶不讓回家,武小帳務索性先回了一趟王府,將囑咐永喜買回來的鸚鵡給提了過來。 傅晧見到武小貝在這里,還高興的向他招了招手:“小郡王,你腿腳好快!”結果卻遭武小貝嫌棄,不但沒搭理他,還朝他翻了個白眼,轉身就往許小寶的小跨院里走。 傅晧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傻呼呼問許小寶:“他這是怎么了?我哪里得罪他了?” 許小寶也不知道,明明放假的時候他還好好的呢。 傅晧原本就是個直腸子,見武小貝不搭理自己,注意力立刻被院子里石桌上放著的鸚鵡籠子給吸引住了,直奔大鸚鵡,“喲,好漂亮的鳥兒啊,來叫聲二哥聽聽!” 傅香抿嘴直笑,鸚鵡張口就來:“二哥——”,傅晧頓時樂的哈哈直樂。武小貝正走到跨院門,聽到這二傻子的笑聲,心里直犯堵。 蘇州府的知府衙門后院里,廊子下的鸚鵡撲扇著翅膀直叫:“大人來了!大人來了!大人來了……” 茍會元新娶的小妾被這鸚鵡喚的心里煩躁,讓丫環出去瞧了一趟又一趟,“大人怎么還沒回來?”她娘家兄長今日在街上欺負個小娘子,被人撞上了,當場給打斷了腿。娘家遣人來,她還想報給茍會元去抓那敢打她娘家兄弟腿的人,結果茍會元壓根沒回來。 丫環寬慰她:“昨兒夜里會館里有間房被燒了,聽說燒了欽差帶來的要緊東西,寧王殿下發了怒,大人一時半會可能回不來,姨娘再等等?!?/br> 這馮姨娘乃是良家女子,乃是蘇州一戶姓馮的商人家養的閨女,生的風流身段面若芙蓉,馮掌柜想巴結茍會元,年初將才及笄的她一頂轎子送進了知府衙門后院。 馮姨娘年紀雖小,倒很會籠絡男人,又正在新鮮時候,很得茍會元歡心。只不過她娘家哥哥不成器,已經二十出頭了,學的一肚子吃喝嫖賭不走正道,成天的出去惹事。這事兒在整個蘇州府都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 不過大家瞧在茍會元面上,倒對他多不大管,出了事兒自有茍會元兜著,沒成想今日在街上被人給揍了,馮姨娘心里不得勁,只覺得這是沒賣她面子,只想著讓茍會元回來了派人去抓那些敢對她娘家兄長動手的人。 茍會元此刻正在蘇州會館里陪著傅開朗,面上十分的懊惱:“這必是下面打掃的人不經心,不然豈能讓這房里起了火呢?許是晚上蠟燭沒滅?”心里卻樂開了花,恨不得拍手直呼:燒的好!燒的妙! 傅開朗焉能不知這些地方官員心中所想,與茍會元敷衍一二,還道:“寧王殿下氣的不行,一大早就帶著許尚書出門去逛街了,還說再查什么查,連帳薄子都沒有了,這事兒我也幫不上什么忙。茍大人還是先帶人查查起火原因再說吧?!?/br> 他似乎很是煩惱接下來的工作該如何展開,甚至連茍會元都懶的敷衍了。 茍會元帶著人查了大半日的起火原因,最后還抓了個蘇州會館灑掃的粗使啞婆交了上去,只道這啞婆子年老懵懂,灑掃之時撞翻了燭臺,這才將房子里燒了,又不會說話,見禍闖大了就準備收拾包袱走人,還未出城就被他帶的人抓住了。 那婆子五十許人,年老滄桑,傅開朗還很疑惑:“怎的我來這幾日倒好似沒瞧見過這啞婆?” 婆子咿咿呀呀,一臉焦色,也不知道想要表達些什么。 茍會元道:“這婆子腌臜,怕驚了寧王殿下的駕,白日都在后面下人房里貓著呢,只夜半才出來打掃,這才燒了那間房?!?/br> 這倒也講的通。 傅開朗煩躁的揮揮手:“先押下去,等寧王殿下回來再審吧?!?/br> 茍會元交了差,心情十分愉悅的回了知府衙門,想到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欽差們連個底帳都沒有,再核查起來頂多就草草走個過場,大約就會離開蘇州,就覺得還是邢樂康的腦袋瓜子比較靈。 哪知道才進了后院,就被馮姨娘給請了去。 自從聽到欽差要到蘇州的消息,茍會元就好些日子沒吃好睡好,自然也沒空搭理馮姨娘。今日心情不錯,便踱著步子去了馮姨娘處,才進了門就見馮姨娘哭的梨花帶雨,直往他懷里撲:“大人……” 等茍會元派人出去打聽清楚了,臉都綠了,指著馮姨娘恨不得從未納過這婦人。 “你知道今兒是誰打的你娘家哥哥嗎?” 馮姨娘只感覺茍會元的臉色有些難看,還當他這是為了自己娘家兄長而難過呢,心中對茍會元愈加多了幾分依戀,哪知道轉眼茍會元就破口大罵:“蠢婦!今日打了你娘家兄長的正是寧王帶著的護衛!你讓我去抓誰?抓寧王?!” “怎……怎么會?那我哥哥的腿就算被白打折了?” 茍會元只覺得屋漏偏逢連夜雨,才晴了半日這天就又陰了。他還想著怎么想能夠將此事推脫干凈,看了看小妾的芙蓉玉面橫波目,還是忍痛吩咐:“來人,將馮姨娘先送到鄉下莊子上去靜養,幾時等欽差大人走了再接回來!” 到時候若是寧王殿下問起來,只道這小妾娘家素行不端,早被他遣回去了。 寧王殿下殺神之名遠播,犯在他手里沒當場將那馮家大郎給砍了,已經算是便宜他了。 知府衙門后院里,茍會元一通忙亂,馮姨娘哭哭啼啼被一頂小轎趁夜送出了城去。 而蘇州會館里,許清嘉正奮筆疾書,胡嬌披衣坐在他旁邊,添茶磨墨,拄著腮子看他在那里辛苦勞作,心里感嘆:這可真是能者多勞。 這會兒整個蘇州會館大部分房間的燈都熄了,唯獨他們房里的燈還亮著。 帳薄子被燒了,就連這次前來的戶部,三司,御史臺的官員都當這差使一時半會恐怕要停一停了,至少得先慢慢查著,讓戶部重新謄抄一份帳目出來。 就連傅開朗也不例外。 唯獨寧王卻知道許清嘉之能,當初朱庭仙私設銀場之事,正是定邊軍處理的。當時此案由崔泰經手,結案之時還是他量刑的,只不過他不曾出面而已。 崔泰對許清嘉過目不忘之能十分欽佩,只道這位許大人絕非池中之物,果然后來許清嘉一路高升。 因此許清嘉就接了個默寫蘇州帳冊的新任務,白天跟著寧王殿下去外面轉了一趟,還順便收拾了個地痞無賴,晚上就挑燈夜戰。 許清嘉熬夜三日,等到他變成個熊貓眼之后,蘇州總帳總算被默寫出來了。 胡嬌這幾日就守在會館里,等他默寫完了,交帳冊悄悄交了給寧王,被她押著上床歇息了之后,胡嬌就準備去胡家一趟。 也不知道邢樂康最近有沒有什么新的動靜。 她出會館的時候,正逢寧王帶著一隊人馬準備出發去查蘇州府的糧倉,見她只身出門,遂指派了兩名侍衛跟著:“出門在外,還是小心為好?!?/br> “謝殿下!”她向寧王行了一禮,又與傅開朗打了個招呼,便帶著侍衛一路走了。 寧王目送她離去的身影,見她在街市間行走,帶著點漫不經心的模樣,意態悠閑,唇角忽彎,傅開朗是深知這位之能的,還笑道:“殿下其實不派侍衛給許夫人也沒關系的?!边@么兇悍的婦人,也就許尚書能消受得了。 不過關鍵時刻,她卻能救命! 不管是家中孩子還是許尚書,許夫人都有護住家人的能為,也難怪許尚書多年懼內,這是不無原委的。 寧王大步往外走,“還是別出事的好?!?/br> 其實茍會元還沒被逼到山窮水盡狗急跳墻的地步,他還當此次帳冊被燒,查帳大約也只能走個過場了,因此這兩日再來,神情之中都透著輕快之色了。 不止他如此作想,恐就連此次其余隨行官員也做此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