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節
唯獨傅開朗內心捧腹,真的相信這些人并非許清嘉下的手,等大家都散了他還向許清嘉玩笑:“尚書大人帶著夫人倒省了侍衛的俸銀?!?/br> 許清嘉便明白傅開朗猜出來這些殺手是何人下的手了,還搖頭嘆息:“唉,我家娘子也是關心則亂,誰要向我下手,她都恨不得扒了人家祖墳!”被老婆這么關心愛護,他真是看看那些殺手心里就美滋滋的。 ——下這么狠的手,可見她心里對向自己下手的人有多深的恨意??! 反之,則說明老婆對他的愛意深沉。 尚書大人腦補的很動情,雖然老婆常常在他面前很兇悍,嘴里很少有句甜言蜜語,不過沒關系,她不愿意說甜言蜜語,他來說。 他總歸明白她的一片心的! 傅開朗很想說:秀恩愛的都去死!真是膩味死了! 他就沒見過這么無恥的人! 傅大人也不理許尚書了。 至于那些前去解決許清嘉的兇手,結案之后就全部落到了寧王手里,然后就再也沒有然后了。 代天巡守的欽差一行人到達蘇州之后,胡嬌準備只身帶著銀票前往胡府,許清嘉不放心,自從發生被刺殺事件之后,他雖然對老婆的兇殘有了新的認識,但也害怕她著了別人的道兒,因此總是將她帶在身邊,很少讓她離開安全的地方。 他的意思是要自己騰出功夫來再陪胡嬌前往胡府,但胡嬌焦心胡厚福,寧王聽到了,便派了兩名侍衛陪她前往。 胡嬌到達胡府的時候,胡府中門大敞,大門口停著一輛馬車,胡府守門的老仆還是那年她住過的老王頭,見到她都跟傻了一般:“姑奶奶……姑奶奶您來了!”扯開了嗓子正要喊,被胡嬌壓了下來。 “不用通報了,我自己進去瞧一瞧?!庇謫柪贤躅^:“可是有客來了?” 老王頭神色間頓時添了愁意:“今兒那姓邢的親自上門來催債了,老爺這會兒正在廳里待客呢?!?/br> 胡嬌拒絕了老王頭要通報的好意,自己直接闖了進去。她身后跟著寧王出借的兩名侍衛,身著鎧甲,手按刀柄,保持高度的警惕,進了胡府也不肯放松。 寧王早有交待,他們這一路殺的貪官太多,已經有人狗急跳墻了,再出現個把窮途末路的也不出奇。萬一得著消息,對許夫人下手就不好了。 胡嬌從正門進去,一路到了前庭,路上遇上胡府下人,也有認識她的,見到她就要行禮,也有后來進府的,完全不認識她,但見她這種橫沖直撞的氣勢,也不敢阻止,竟然讓她一路到了胡府正廳門口。 胡府正廳門口,立著四名青衣小帽的漢子,神色漠然,胡嬌度量著應該不是胡府的下人,便不作理會,只讓兩名侍衛在廳門口候著,自己準備進去,住腳聽一耳朵。 廳里面,胡厚福似乎有幾分咬牙切齒:“……姓邢的,你別欺人太甚!” 緊跟著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胡掌柜這是說哪里話?咱們也是多年老相識了,你看你這欠了我的銀子,我來討銀子,怎么就是欺人太甚了呢?你如果實在還不出來,把自己名下的鋪子轉手給我不就完了嗎?” “你休想!”聽聲音,胡厚福似乎很激動。 “哥哥生什么氣呢?咱們家也還沒到賣鋪子的時候呢!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值得了?!焙经h打起簾子來,胡嬌言笑晏晏閑步而入,廳里面的目光頓時都聚到了她身上。 胡厚福坐在上首,一臉的頹意,正愣愣抬頭瞧著從天而降的meimei,但見她身著紅色胡服窄袖,鹿皮小靴,頭發全都束著,戴了小帽,十分的颯爽明麗。 “meimei——”胡厚福激動的站了起來,而他下首坐著的三十出頭的男子似乎也愣了一下,大約是沒想到胡厚福的meimei,那位居于長安的尚書夫人竟然能夠出現在這里。 而且這位尚書夫人出乎意料的年輕明麗,讓人很難相信她的夫君已是朝中三品大員。 胡嬌打眼一瞧,便心里有數了。 她背著手踱步到了胡厚福面前,目光里含了嗔意,聲音里也帶著責備之意:“我還當哥哥不認我這個meimei了呢?!币姾窀R呀浘执俚拇曛?,似乎犯了錯的小孩子一般,對著meimei露出傻笑來,連連陪笑:“meimei說什么呢?” 而邢樂康都有些傻了眼。 他與胡厚福認識也不止一年兩年,而是很多年了。當初認識胡厚福,只覺得這位笑起來十分親和憨厚,不過相處久了也知道這位手腕了得,很有生意頭腦。而邢樂康等于是親眼見證了胡厚福的生意崛起之路,從一個外地來的客商扎根蘇州,又牽頭本地藥商前往云南進藥,種植,賺了大錢。 也算是一段傳奇。 當年胡厚福牽頭前往云南種植藥材的蘇州藥商,以及后來前往云南郡的揚州藥商都賺了大錢。而邢樂康當年并不看好這門生意,胡厚福上門游說之時,他給推辭了,痛失先機。后來見這門生意長久,賺的又好,他不是沒動過心眼,只是云南郡已經不再招商,吸引外地藥商前去種藥販運,而是發動本地藥農商人進行種植販賣,以鼓勵本地經濟。 邢樂康再插手此事就有點丟份了。 因此這些年邢樂康一直垂涎胡厚福的生意。 只不過這位極有眼光膽略的胡掌柜在外面可從來不是這副模樣,沒想到看到meimei,竟然露出了局促的模樣來,邢樂康算是開了眼。 胡嬌落了座,又瞪了胡厚福一眼,回嗔:“哥哥還不坐?站著像什么樣子?” 胡厚福立刻取了茶壺,陪笑:“哥哥這不是給meimei倒杯茶嘛。meimei這一路可累了?要不要去后院歇一歇?你嫂子不在家……她帶著倆孩子回娘家去了,一會我親自去吩咐廚房,給meimei做一桌好菜?!彼幌氡M快將meimei打發到后院去。 原來魏氏走時,向胡厚福說的是回娘家求助,看能不能從娘家拆借些銀子來度過難關,不過半道上卻拐去了長安,向胡嬌求助。 胡厚福還不知道老婆此刻正在長安許府替胡嬌看孩子呢。只當meimei得空前來,竟然撞上了有人上門討債,別提多丟臉了! “哥哥別急啊,先把眼前事兒處理了再說。想來這位就是蘇州商會的邢會長了吧?真是久仰蘇會長大名!” 邢樂康消息靈通,早知道今年長安城風云突變,而胡厚福的那位妹婿竟然扶搖直上,很得今上信任。不過身在官場,政治這種事誰又能說得清呢。今日還是朝廷重臣,明日會不會成為階下之囚,很難說。 上個月邢樂康就收到消息,寧王帶著一隊人馬一路邊查邊砍,無數官員落馬,砍頭流放。不過他是商人,還沒聽說這次代天巡守的欽差朝著商人下手的。 “許夫人,小人早聞許尚書清名,不過胡掌柜欠了小人的債,小人也不能因為許尚書官聲好就不要這筆銀子了吧?” 邢樂康膚色白凈,雙目狹長,雖然對著胡嬌口稱小人,但態度不卑不亢,跟胡嬌要帳要的理直氣壯,一點也沒覺得自己身為商人,比之三品誥命低上多少。 “當然!家兄欠邢會長的一定會還,只不過今日似乎不是還債的好日子。不如邢會長給我三日時間,若是到時候家兄不曾還上邢會長的欠帳,邢會長自可向我夫君討要這筆帳,如何?” “meimei,別瞎說!哥哥的事情哪里輪得到你來cao心?!” 胡嬌恨不得在胡厚福腦門上狠敲一記,她這個哥哥做生意多年,未必不知道邢樂康是特意針對他的,而且說不定還是因為許清嘉高升,且已經有不少官員栽在了他手上,這才將他逼至絕境,可是這傻兄長竟然還想自己默默的扛下來。 如果不是魏氏上門,胡嬌還不知道消息呢。 “哥哥如果不想讓我管你的事,除非你不認我這個meimei!我現在就走?” 胡嬌作勢要走,胡厚福立刻慌了:“meimei這是做什么?我又沒說你不能管!這事兒……這事兒是哥哥的事,哪用得著你用妹夫來擔保?”說到底還是怕自己的事情連累到了妹夫的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