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太子目前,可還沒兒子呢。 而且他親自考察過了武小貝的生存環境,發現比他從前在宮里不知道要舒服多少倍。宮里或者王宮規矩太多,終究不是養孩子的好地方。似乎看來看去,目前武小貝最適合成長的地方,還是許縣令身邊。 這日臨走,寧王殿下難得笑意盈面的吩咐胡嬌:“以前怎么養這小子,以后還怎么養,本王瞧著夫人養的極好?!?/br>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獲得了寧王殿下的肯定,又有紋銀一千兩的加成,胡嬌再當起保姆來就得心順手多了,哪怕倆小子掐的再厲害,她也不覺得頭疼了。 這一年多她家的存款在持續增加,縣令大人的政績也在不斷刷新,尤其上司韓南盛極為看重他,云南郡各處的漢語言現學都辦的不錯,這直接導致了漢人與夷族之間因為語言不通而產生的摩擦案件減少了。胡厚福的生意做的越來越大,還雇了伙計,大概明年就可以組建自己的商隊了,一切都在朝著更好的方向發展。 就連她在南華縣的閨蜜高娘子也在去年底生了個兒子,倒是較高娘子生產前兩個月,文姨娘生了個閨女,她的希望落了空,對這小閨女的怨憤尤其強烈,因此很不肯上心照顧。高小娘子在發過一次燒之后,差點送了小命。高娘子看著瘦骨伶仃的小嬰兒心生不忍,等自己生了兒子便將這孩子抱到了自己院里,由心腹嬤嬤照顧著。 至于文姨娘,生了兒子的高娘子挺起了腰桿子將她攆了出去。 據說文姨娘出府當日,哭的聲嘶力竭,起先是求著高娘子,見求也沒用,便開始威脅:“……等郎君回來,看你怎么交待?” 高正跟著許清嘉去州府了,估計還得三五日才回來。 高娘子坐在院子里,身旁丫環婆子鴉雀無聲立著,其余高正的妾侍通房們都被她拉來圍觀現場,順便樹立下正室的威信。她淡淡一笑:“郎君回來如何交待,就不麻煩文姨娘替我cao心了?!?/br> 押著文姨娘的婆子力氣奇大,將她抓的動彈不得,使得文姨娘無數次掙扎著想要撲向高娘子都沒成功:“我的女兒……你個惡毒的賤婦,居然想生生拆開了我們娘倆!” 高娘子拿起茶蓋撇了撇浮沫,輕飲了一口,向來溫婉的眉目間也添了一抹寒意:“你好意思提二娘子?如果不是婆子來報,她能不能保得下小命兒都沒準兒!我這個當娘的難道能看著她送命不成?” 身為嫡母,侍妾生的孩子也在她膝下。 文姨娘自生下孩子,見是個閨女,便日日盼著主母也生個閨女,結果天不遂人愿,最后高娘子生下了嫡子,她心中怨毒可想而知??粗约荷男¢|女就跟看著隔世的仇人一般,總覺得是這孩子毀了她的夢想。 如今要被趕出去,卻又拿閨女來說事兒,不止高娘子覺得齒冷,便是其余高正的妾室們也露出了鄙視的眼神。 其實怪她看不開,哪怕生了閨女,也是高正的骨血,就是文姨娘在這高家后宅的依靠,偏偏她心高,非要想著跟高娘子一爭高下,最后就落了個被掃地出門的境地。 解決了文姨娘,高娘子索性將高正后院里拔花除草,徹底清理了一遍,留下乖覺老實的繼續侍候,掐尖要強挑唆生事的能賣的賣,能攆的攆。等到高正從州郡回來一看,自家后院清空了大半,唯下的人員唯有三分之一。 高娘子還振振有詞:“要她們不過是為著侍候郎君,為我高家開枝散葉,那留老實乖巧的就行。如果各個都想著當太太,那這院子里還有我的立足之地嗎都跟文氏似的,養個閨女就不肯好好教養,那還不如打發出去呢?!?/br> 高正一向在高娘子面前夫威甚重,沒想到跟著許清嘉也了趟公差,回來院子就空了,可人疼的心上人兒都不見了,偏高娘子這事還跟婆婆通過了氣,又因為她生了嫡子,最近婆婆待她也不錯,獲得了婆婆的支持,等于有了免死金牌,那氣勢與往日不可同日而語,高正在她面前竟然有了氣短的錯覺。 ——這是跟著縣令夫人呆久了,被縣令夫人帶壞了? 高正忽然很懷念以前的高娘子,在他面前低眉順眼,不駁半個回字。他還糾結在“讓老婆跟著上司的老婆繼續混有利于仕途”還是“盡快把老婆拘在家里修身養性別被壞人帶壞了”的艱難選擇里,高娘子已經帶著丫環婆子走了。 她就是來通知他一下的。 有空閑的時間她還不如回房去抱兒子呢。 高正忽然覺得,他有種被娘子拋棄的錯覺。似乎……生下兒子以后,她已經用不著他了,于是便放開膽子可勁折騰了。而且,等他貼上去的時候,竟然被高娘子推到妾侍那邊去睡。 “我晚上要跟兒子睡,要照顧他呢,沒空服侍夫君,夫君還是找別的meimei服侍吧?!?/br> 這就是明晃晃的打臉了。 高正的夫威等于被高娘子扔在地上,踩了好幾腳。他一拂袖子出了正院,凄涼的站在正院門口思考了一下,如今后院里全是老實聽話的侍妾,如果是以前還有跑到正院來搶人的侍妾,如今這些卻全都縮在自己房里,高正不駕臨便不肯貼上去,倒是真乖。 最后他宿在了外院書房里。 其實高家后院的這次較量,還是胡嬌從中出謀劃策。 高娘子多年郁郁,一朝生了兒子揚眉吐氣,胡嬌建議她趁勝追擊,將高家后院好生打掃一番,省得不止是養大了侍妾的心,各個都想著當太太,就連丫環都想著要爬床。 當晚高娘子摟著兒子睡,看著他細嫩的小臉偷笑。她從來就沒指望過高正能做到縣令大人的體貼專一,可是這后院是她的天下,以前是她自己氣短,從今之后為著兒子也要將自己立起來。 第二日起床,她開始清理后院的丫環婆子,但凡品行不端的,有別樣心思的俏丫環們全都發賣了出去,攛掇著丫環們爬高正床的婆子,就賣一送一直接送給了人牙子當添頭。 一時高家院子里鬼哭狼豪,有丫環報到老太太的佛堂,她閉著眼睛似乎極為平靜:“也是時候清理了?!彼坪踉缌系搅诉@一天,“后院以后都聽太太的?!彼坪跏菦Q意不再插手高正房里的事情了。 過了幾日高娘子抱著兒子前去縣衙后院專程謝謝胡嬌給她支招,兩人好生樂呵了一回。就連已經懷著身子的高家大娘子聽到親娘這般作為,也讓貼身的陪嫁婆子來捎話,夸獎她娘:“做的好!” 胡嬌捏了捏高正兒子的小胖臉,非??上н@小子到底比許小寶小了一歲,不然倒可以放到他們哥倆中間,來個三國拼殺,看看哪個小子的體質更好。 小床上,許小寶與武小貝正大打出手,只不過力量所限,招式也有不足,指甲剪的又比較禿,殺傷力不大,才不容易釀成血案,胡嬌也就由得他們倆摔打,由小寒跟倆乳娘看著。 武小貝的來歷,許清嘉沒有對外說過,就連胡嬌也不曾講明過,只道是故人寄養在家的孩子,平日里只叫小貝,無人知他姓武,高娘子還當武小貝父母雙亡,因此還有幾分憐惜他:“這小子若不是托付到大人與夫人的府上,不定還要怎么遭罪呢?!?/br> 胡嬌心道,如果不是寄養在我家,這小子哪里有機會體會這種窮日子? 她家的物質水平與皇宮或者王府的特質水平差距太大,這點胡嬌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高正兒子生下來的時候,滿月酒擺了三天,當時胡嬌帶著倆小子去參加,南華縣的許多胥吏富紳們的家眷見到這倆小,以前沒機會見,都送了見面禮,十分的大方。胡嬌也不好全部推拒了,也向這幫家眷帶來的小孩子送了表禮,一來而往,便漸漸有了走動。 現在大家也知道許縣令清廉公允,而許夫人更不喜斂財,又是個豁達好相處的,也樂于跟她親近,于是縣學的善款也一直在增加。 既然縣令大人不收銀子,本地的富紳們便將孝敬銀子都當做了善款捐了出去。尤其……縣令夫人還管理著縣學,送她銀子未見得討得了好,但向縣學捐款卻決對能博得縣令夫人的好。 而且女眷們總是細心許多,每逢過節,還會遣了家里的婆子丫頭往縣學送些應節的吃食,當真是官民相得,魚水和諧。就連許清嘉也曾經疑惑的問過老婆:“阿嬌你是怎么哄的那些太太們往外掏銀子的?” 自家老婆他也算了解,武力打擊還行,懷柔就……有所欠缺了。 通常情況下,縣令夫人輕易不向縣令大人施展懷柔政策,都是武力打擊居多,特別是生完了許小寶三個月后,她的體能訓練再次開展,縣令大人也時不時被老婆捉回后院鍛煉身體。 其實許清嘉覺得,老婆是缺個對打的吧? 讓他勝任這一點,委實有點辛苦,不過跟著練了一段時間之后他發現自己的體力越來越好,于是也就繼續練下去了。 “這還不是跟你學的?!”胡嬌難得拍了一回縣令大人的馬屁,又向他吹枕頭風:“高縣尉最近痛失美人兒,許大哥不如看著多給他派點活兒?!泵獾盟渲略購耐饷嫜a充人員進府,給高娘子添不痛快。 再說,治療失戀正確的途徑不是拿另外不同的人來填補空缺,而是用工作榨干所有的精力,就沒精力再東想西細了。 于是高正繼后院被撥花除草之后,又被縣令大人委派了一堆差使,忙到要吐血,漸漸也就沒空心痛后院流失的美人了。忙過三個月到了秋收的時候,又被許清嘉委派去征收賦稅,騎馬走在前往村寨的鄉下土路上,高正后知后覺的開始理解了縣令大人泣血的內心以及不得不為之的勤勉。 ——后院老婆是個悍婦,縣令大人如果不將一腔熱血發泄到公事中去,還能拿什么打發時光呢? 招伎擺宴,喝酒尋歡這類事情,悍婦當家,縣令大人就別想了。 其實許清嘉的生活遠遠沒有高正想象的那種凄涼。他這純粹是從自己的角度出發,推己及人而已。 事實上縣令大人的后院生活如今又豐富了不少,除了與老婆鍛煉體能之外,還新增了開蒙教子一項。他坐在椅上,面前站著兩只小豆丁,許小寶一歲零九個月,快兩歲了,個頭長了不少,就連說話也伶俐許多,正好可以讀讀三字經。 武小貝也一歲半了,個頭竄的很快,與許小寶并肩而立,聽著許清嘉念一句,他跟許小寶共同念一句,雖然不明其義,不過因為讀起來瑯瑯上口,也很有興致。 胡嬌的想法是,讓孩子們隨便玩,念什么書啊。童年這么短,好好玩都還不及,啟蒙教育晚個幾個,事半功倍??上б磺型鏄吩诳h令大人的觀念里都是在浪費生命。他當年極小的時候就被許父放在膝前讀書,等到自己做了父親,便照搬了過來教育孩子,被老婆吐槽了好幾回。 “我教孩子們站著背書,干干凈凈規規矩矩,還知書識禮,哪里不好了?總比你帶著孩子們玩成泥猴兒強吧?!” 縣令大人頭一次覺得,在教育孩子的問題是,二人出現了嚴重的分歧,而且不在他的遷就之列。 胡嬌摸摸兩只小腦袋,準備給縣令大人留點面子。等他們背完了書,由丫環奶娘帶走,這才道:“總比你將孩子們都養成小書呆的強吧?!”她帶著孩子個下菜地玩,讓他們認識自然。還帶著他們去縣學認識各種花草植物,準備等他們大一點,估計就可以開展上樹掏鳥下河摸魚的課程了。 不過這個計劃截止目前為止,她都不曾與縣令大人商議過,想當然他是不會批準的,還不如先斬后奏,等孩子們學會了再告訴他,到時候他也莫可奈何了。 關于二人在孩子們課程設置上的不同,胡嬌不得不在內心感慨:也許學霸天生向學,認為讀書乃是人生至大的樂事,而學渣天生向玩,認為玩樂一定要趁早。 真是不可調和的矛盾。 令人驚奇的倒是兩個孩子,在她與縣令大人不同的教育之下,居然適應良好。聽到背書也歡歡喜喜,聽到要去捉菜青蟲也蹦蹦跳跳,似乎不管是背書還是跟著胡嬌去接近大自然,在他們眼里都是好奇的有趣的好玩的事情。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許小寶與武小貝一日日長大,逐漸不再滿足于留在家里,而是更喜歡熱鬧的縣學。 縣學里都是半大的男孩子,正是淘氣的時候,對于這兩名小豆丁的到來表現出了極大的歡迎。最初胡嬌是帶著孩子們來縣學認識自然花草植物的,都是揀著這幫孩子們上課的時候來,等他們快下課了便帶著倆小豆丁回去,至少能保證不碰面。 結果這種情況在十月的某一日被打破。 那天許小寶盯著花叢里的一個螞蟻洞觀察了許久,時不時扯一片草葉兒攔住正在辛苦往家里搬東西的螞蟻的去路,玩的不亦樂乎。武小貝起先還能耐著性子跟哥哥一起觀察,可是半個時辰過去了,他到底年紀更小點,耐不下性子,便時不時給哥哥搗蛋。 起先是扯一把草葉兒蓋住螞蟻洞,嚇的正在進出的螞蟻四散奔逃,或者直接縮回了洞里。 許小寶玩興被打斷,朝著他做了個氣憤的表情,拿開草葉兒,又埋頭去研究小心翼翼探路的螞蟻。他心里隱隱約約覺得螞蟻居然也有害怕這種情緒,真是十分好玩,心里的氣憤便淡了一些。 武小貝見哥哥只是生了一下氣,又不理他了,就在許小寶身邊轉來轉去的想辦法。時不時在許小寶腦袋上戳一下,或者后脖子撓一撓。許小寶是蹲在地上的,他是站著的,這個角度讓他對許小寶的腦袋產生了新的興趣。 胖乎乎的小手摸在許小寶光禿的腦袋上,新長出來的青青發茬戳的他咯咯真樂,又一下下摸了上去,為了不被武小貝打擾螞蟻,許小寶居然對這種sao擾忍了下來。 胡嬌在旁觀察,覺得很有趣,向臘月小聲道:“真沒想到小寶竟然有這么好的耐性,換做平時早掐起來了?!笨磥磉@孩子在專心程度上,倒跟許清嘉類似。 他讀書入迷的時候,胡嬌喊幾聲都會被忽略,有時候她過去搗蛋,直接坐到他腿上,他都能眼睛不離開書本,將她往自己懷里一攏就繼續看起來。 臘月掩唇輕笑:“小郎君自然要像大人了?!?/br> 皇長子殿下胡嬌不了解,僅限于熟識而已,胡嬌不知道他小時候是什么樣子,但是見識過了武小貝搗蛋的本領之后,她還是隨意猜測了下皇長子小時候的性格。 武小貝在sao擾了許小寶好一會兒之后,最后竟然朝著螞蟻洞撒了一泡尿,黃亮的尿液澆在螞蟻洞,小生命們便如掙扎在汪洋之中一般。 胡嬌看的目瞪口呆。 這孩子一天天長大,怎么感覺越來越淘了? 許小寶怒了,跟只發怒的小獅子一般將武小貝推倒了,然后騎在他身上捶了幾拳,在胡嬌的制止聲中他抬頭朝自家老娘瞧了一眼,立刻從已經哭起來的武小貝身上站起來,一溜煙向花樹叢中跑了。 胡嬌忙過去將武小貝抱了起來,替他拍身上的土,剛想安慰他一句,這小貨已經不哭了,眼淚汪汪掙扎著要從胡嬌懷里爬下去,“哥哥……等我……” 孽緣??! 胡嬌撫額,合著他們哥倆的內部矛盾,她出手算是白費功夫了?人家壓根不在意! 她松開武小貝,他便邁著小短腿兒朝著許小寶消失的方向追去,身后撲啦啦跟著胡嬌臘月倆乳娘,一行人去追許小寶,就這么一會功夫,他已經跑的遠了,等到最后翻了大半個園子,才在教舍里找到許小寶。 老秀才課上到一半,教舍門被推開,門口站著個穿著紅色小褂兒黑色小褲兒的小朋友,眉目秀雅,皮膚白嫩,如果不是剃著小光頭,說是女孩子也有人信。 縣學里輕易不會放無關人員入內,這孩子想也知道是縣令大人家的小郎君。他也不怕生,只好奇的看著一教舍的孩子,大眼睛撲閃撲閃,穩穩走了進來,徑直朝著教桌下面端正背著手坐著的學子們走了過去。下面的孩子們立刻炸了鍋,不顧老先生在堂上的目光,小聲議論起來:“這誰家孩子?” “應該是……夫人生的小寶寶吧?” 自從當初夫人有了小寶寶,就再不能陪他們玩游戲了。后來雖然夫人也曾來過,可惜都沒帶著小家伙來過。 于是許小寶每到一處桌位前,坐著的學子便朝著他綻開了最大善意的笑顏,希望別嚇著這小豆丁。許小寶在教舍桌椅之間穿行來去,最后累了,攀著凳子要往上爬,準備坐下來歇會兒。旁邊坐著的孩子便將他輕輕抱了起來,放在自己旁邊,又怕他從凳子上掉下去,還伸手輕輕攬住了他的腰。 老先生見他并不怕生,也沒搗蛋,便在堂上繼續講起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