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胡嬌笑瞇瞇應了下來,帶著臘月回去準備。又有灶上的婆子抬了沐浴的熱水過來,有寧王的貼身護衛接了過去,抬進了聽風院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幾桿翠竹后面。 許清嘉拉著她的手往回走,“阿嬌,不如讓園子里的婆子們來做,你隨我回去歇歇?” 胡嬌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可以動動,哪里肯輕易放棄:“許大哥,園子里的婆子們可不會做,那是我家秘制的。況且我真沒事,這些日子都沒下過廚,無論如何,寧王殿下來了,我必定要去廚房指點婆子們的。不然萬一飯食讓寧王殿下挑理,就不好了?!?/br> 廚房的事情,如果是夫妻倆關起門來過日子,許清嘉完全可以下廚給老婆打個下手。不過如今園子里人來人往,廚下還有婆子,他如今好歹是一縣的父母官,還是要顧忌臉面的。 胡嬌豈能不知他心中所想,忙推了他走,這才下廚去指揮著婆子們做飯。 武琛沐浴完畢,崔泰與崔五郎也打理整齊進來了。他們兄弟倆就住在聽風院的廂房,兩名美人住在正房后面的抱廈。大夫已經把完了脈,寫了方子呈上來,武琛打眼一瞧,果然只是一路之上勞累兼水土不服,都是些開胃健脾溫補的藥材,這才讓護衛跟著去抓藥。 才坐定了,臘月便提著食盒進來了,崔泰以拳抵唇咳了一聲,輕笑:“許縣令總算是舍得用丫環了?!鄙洗蝸頍o論什么事都是許夫人親力親為,除了武琛是宮里出來的,崔泰與崔十五也是出自高門,從小到大還沒瞧見過這么窮酸的官員。 武琛亦笑:“這不是許夫人有喜了嘛?!辈蝗豢峙略S縣令還是舍不得買個丫頭來侍候吧? 這幾人對許清嘉的摳門是印象深刻。 臘月擺了飯上來,三人打眼一瞧,卻是新出爐的芝麻胡餅,還有熱湯餅,另有幾樣新鮮時蔬小菜。 “我家夫人說,各位貴客遠道而來,吃太油膩的恐怕一時胃里不適,先吃些暖胃的熱湯餅,晚一點再上大菜?!毙⊙绢^說完,舌頭都快打結了。咬著唇低頭退了出來,倒好似老鼠看到貓兒一般害怕。 十五郎摸自己的臉:“我又不是十六郎,有那么可怕?只不過瞧了她一眼,這小丫頭倒好像要被嚇的抖了一樣,跟她那位膽大包天的主子倒是截然不同?!?/br> 許夫人的大膽,他不但親歷,在座皆有耳聞。 崔泰與武琛皆笑了起來,各端起一碗湯餅來吃。 臘月送完了這撥,又盛了一份送到了抱廈,自有丫環接了過來,端了進去。她在外間站著側耳細聽,聽得里面有個嬌弱的女聲道:“這是什么豬食?我要吃紫米粥?!?/br> 臘月咬了咬唇,提著空食盒裝沒聽見,趕快走了。 她家夫人懷著身孕還要下廚,再說紫米粥……縣衙的廚房里壓根沒那金貴東西。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沒過兩日,因軍務繁忙,武琛便帶著崔泰離開了,留下十五郎與兩名侍衛,只等那兩名美人身體好了再行前往定邊軍駐地。 胡嬌倒沒覺得有什么,趁著許清嘉去前衙處理公事,她親自前去見過了兩名美人。 那兩名美人一名姓王,一名姓尚,言談間對邊疆之地多有不喜,倒是談起長安城中盛世繁華,才來了興致,爭先恐后講起自己閨中趣事,春日姐妹相約踏青賞花,寒食節蕩秋千斗百草,蹴鞠拋球,不知有多少樂子。 作為一名從未去過長安城的土包子,胡嬌聽的津津有味,對兩名美人歷數的長安城吃喝玩樂追問不休,直引的兩名美人兒掩唇直笑。臘月在旁侍立,心中很不高興,見聊的時候久了些,便扯了扯她的袖子:“夫人,大人該下衙了?!?/br> 胡嬌便欲告辭,又向兩名美人客氣:“舍中茶飯簡陋,姑娘還請多多包涵?!?/br> 那兩名美人遂提出許多吃食之上的要求,比如要吃金絲蜜棗糕,單籠金乳酥,水晶龍鳳糕,紫龍糕……等等,胡嬌也不反駁,臘月已經在旁氣鼓鼓撅起了嘴,心道我家夫人過日子儉樸,這些要求哪里達得到?這不是為難人嘛! 只等她們說完了,胡嬌才笑瞇瞇道:“二位提的這些,我連聽都沒聽過,如何做得出來?” 王美人便有些不愉,“這些吃食我回頭把作法寫出來,夫人拿去做便得了?!?/br> 胡嬌一攤手,“姑娘這話說的,我懷著身子,聞不得油煙下不得廚房,灶上只有兩婆子,也都是窮苦人家出身,連大字都不識,這么金貴的吃食,她們聽都沒聽過,哪里做得出來?”心道:我家郎君的俸祿都不夠你們揮霍的,你家寧王殿下又沒留生活費,還當上下兩張嘴皮子一碰就完了,人不吃五谷雜糧了光這些日子藥錢就搭進去多少。 等從聽風院出來,臘月就很不高興,跟在胡嬌身后絮叨:“夫人也太好性兒了,她們擺明了看夫人笑話,專揀長安城的事情來講,好像比夫人高貴多少。也不是寧王殿下的王妃,連名份都沒有,怎的就這么瞧不起人?” 胡嬌在她的臉蛋上擰了一把:“你這是替我抱屈呢?她們是皇長子殿下身邊的人,豈不聞宰相門前七品官,還是敬著些的好。她們再瞧不起我,難道我還能少塊rou不成?又或者你家大人會看不起我?” 臘月聽到后一句才抿嘴笑了:“大人又怎么會?”又憂慮了起來:“只是那兩位在吃食上挑剔的厲害,天天想變著花樣兒來。她們若是不高興起來,將來到了寧王殿下面前告一狀,會不會……” 胡嬌真是又笑又嘆:“小丫頭想的真多!寧王殿下來了,咱們家也只供給家常吃食,沒揀著新巧之物去弄,連寧王殿下都沒說什么,她們說了,也得寧王殿下肯聽才行?!?/br> 武琛掌兵十余載,又非朱庭仙之流,豈能被婦人之言所左右。 那兩名女子原是京中四品人家女兒,去年秋才待選進宮,卻被圣上送到太后身邊去做女官。太后身邊貼身服侍的都是積年老人,女官一職也早由太后娘家女子充任,這兩名女子不過是被今上塞過去的。在宮中住了一個冬天,只以為此生便要在宮掖中老去,不曾想圣上卻將她們倆賜給了大皇子,也算終身有靠了。 只是,這二人在家中都是嬌嬌女,一點苦頭不曾吃過,更不懂人間疾苦,只當自己正是鮮妍明媚的時候,跟著皇長子殿下同行服侍,定然能得寵,不免有幾分恃寵而嬌,在胡嬌面前行止有失而不自知。 晚上許清嘉吃完了飯,陪著胡嬌在院子里散步的時候,頗有幾分心疼。 “聽說今日你去聽風院了?還受了委屈?” 胡嬌不由失笑:“是臘月這丫頭又多嘴了吧?許大哥覺得,我是會讓自己受委屈的人?” 許清嘉想想他家老婆的屬性,養在家里天真可愛,放出去就嚇人……其實他應該問的是:“你沒讓寧王殿下的那兩位受委屈吧?” 結果被老婆揪著耳朵嚴刑逼供:“說!你到底是誰家夫郎?怎的偏幫旁人?你是不是瞧見過那兩位的模樣了?!” 縣令大人認錯態度良好,彎著腰配合老婆發飆:“是我的錯,是為夫的錯!不應該偏幫旁人。為夫應該說,不管阿嬌出門咬了誰,為夫都應該處理好善后,不應該讓娘子煩惱后續問題?!?/br> “你當我是狗??!”胡嬌橫他一眼,自己先笑了。 許清嘉摸著被解放的耳朵,考慮是不是應該跟老婆商量一下,以后哪怕想動手,擰一下掐一下身上都不要緊,衣服裹的嚴實,反正旁人也瞧不見??墒嵌溟L期這樣被扯,也不知會不會成為招風耳。 “阿嬌很向往長安城?”他牽了胡嬌的手,緩緩而行。 聽臘月說,那兩位一直在阿嬌面前炫耀長安城的繁華,阿嬌聽的頗有興趣,似乎一點也不介意被旁人當做了土包子。這也難怪,她自小在滬州長大,出的最遠的的一次門就是南華縣,對長安城心生向往也不奇怪。 沒想到胡嬌“嗤”的笑了一聲:“長安城有什么好向往的,再繁華那是有錢有權人的天堂,窮人居不易,哪里比得上小地方滋潤?”抬手摸摸他的臉:“你考中榜眼的時候,因為家境貧寒,沒少受委屈吧”少年人,縱有再多傲骨,奈何世事多艱,總不能盡如人意。 許清嘉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小妻子能講出這番話來。他一直只當她是被胡厚福捧在手心里的丫頭,天真不知世事,跟著他來南華縣,哪怕受到朱夫人的冷淡也毫無怨言,只是因為他而已。想起來他都有幾分慚愧。 他一時怔怔立在了原處。 比起父母雙全道家殷實的其他學子,許清嘉的成長史尤為艱辛,一條求學路除了最開始在父親身邊,以及后來投奔岳家那幾年的舒心日子,中間寄人籬下以及考中之后窘迫的許多宴飲,他從來也不曾忘卻過。至今也不曾與舅家聯系。 正因為他清楚的知道生活困頓是什么滋味,所以做了父母官之后待百姓尤其憐憫。 不過是以已度人罷了。 只是這種過去的隱痛,他從來沒覺得有必要跟阿嬌分享。她只要跟著他,歡歡喜喜沒心沒肺的過下去就好。 “那兩名美人連自己前面的路都瞧不清楚,在我面前炫耀有什么用?我只當聽個景兒,聽聽長安官宦人家的女兒如何生活。咱們日子該怎么過還怎么過,不相干的人,理她作甚?!彼郎啿辉谝?,笑瞇瞇拉著他往前走:“沒想到許大哥當了官,連這點都看不透?!?/br> 許清嘉在她手心輕啄了一下,胡嬌也在他手背上輕啄了一記,夫妻二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自家老婆戰斗力如何,許清嘉心中有數。這兩日聽大夫說,寧王那兩位身體已無大礙,只是長途跋涉,需要休養數日再行上路方妥。既然阿嬌不覺得委屈,他便不再拘著她,隨她去了。 只是劇烈運動是堅決不允許的,有臘月監督,這小丫頭執行起來非常嚴格,胡嬌也只能忍了。 園子里的小朋友們集體表示,自從夫人有了小寶寶,日子就沒以前開懷了。 以前還能陪著大家做游戲,現在只能旁觀指導,不肯親自下場組隊跟大家玩,實則少了許多樂趣。 不過尼南家小子回過一趟家之后,回來十分高興的跟胡嬌說:“我阿爸可得意了,聽說夫人有了小寶寶,多喝了半斤酒,被我阿媽罵了半天?!?/br> 胡嬌一陣無語。 她要怎么跟這小孩子解釋,其實……這都是縣令大人努力的結果,你阿爸得意個什么勁??? 崔十五碰巧聽到這話,都被尼南家傻小子逗樂了:“喂小子,許夫人有小寶寶了,你阿爸得意什么?” 那小子傻乎乎不知底里,兜底兒倒了出來:“我阿爸獵了只鹿,送了一條rou干來給大人,說是可以生寶寶的?!?/br> 胡嬌臉皮再厚,也撐不住紅了。崔十五郎在旁捧腹大笑,直笑的她飛起一腳踹過去,臘月嚇的魂飛魄散:“夫人!”這種行為是不被允許的! 她才訕訕收回了腳。 等許清嘉下了衙,胡嬌特意讓灶上婆子多做了幾個菜,讓臘月去請崔十五,只道是聽聞寧王殿下的內眷康復,想到不日即要別離,所以縣令大人要請崔十五喝酒。 十五郎還沒來,她抱著許清嘉的腰耍賴:“……反正我不管,今晚一定要給十五郎一個教訓,他今兒取笑我來著?!?/br> 縣令大人在老婆面前是個毫無原則的人,雖然聽著任務比較艱巨,要將十五郎灌翻,可是看著老婆不開心皺著眉頭,就什么都拋到腦后了,一疊聲應了下來:“好!好!我今晚把高大哥也請了來,好生給十五郎一個教訓?!?/br> 胡嬌咬著他的耳朵提要求,“等把他灌的差不多了,也要讓他嘗嘗你喝的那酒的滋味……” 縣令大人笑的好生無辜:“我記得……原來朱縣令留下的東西里,還有把鴛鴦壺呢?!?/br> 當夜,許清嘉與高正在縣衙后院的主院花廳里同十五郎把酒同歡,為了助興,高正來的時候還帶了個唱曲的姐兒??h令大人的酒量一般,高正接到領導指示,務必要將崔十五灌醉。他與軍方人物并無交集,去年被崔泰抓到牢里去,還多虧了胡嬌送飯,才沒受多少苦。如今有機會與崔十五郎親近,不用許清嘉吩咐,他都盡了全力。 一席酒吃了個七七八八,由臘月執壺添酒加菜,灶上婆子待命,最后許清嘉吃了個微醺,高正大醉而歸,被他家仆從架著上了馬車,還扒著車窗喊:“明兒……明兒再喝……” 至于十五郎……據說回去之后,跳進荷塘洗了半夜的冷水澡。寧王留下的兩名護衛在荷塘邊守了半夜,生怕他醉后溺水。拉他上來吧,他又不肯。 第二天在縣學園子里撞上胡嬌,還未開口便飆出兩管鼻血,胡嬌頗為關切:“十五郎可是身有不適?” 十五郎拿帕子捂住了鼻子,咬著牙回她:“真是要多謝昨晚夫人的招待了!”不就笑了一回你家縣令大人被百姓熱情關懷嗎 真是最毒婦人心! 他昨晚喝到半醉,高正也太過熱情,到了最后哪里嘗得出來自己喝的是什么酒?也不知道她指使那丫頭給自己倒了幾杯鹿鞭酒,反正等他回到園子里,就覺得渾身燥熱,宛在爐中焚燒。到底年少,正是熱血激昂的時候,平日又只在軍中,等于干柴上扔了一把火,立時熊熊燒了起來,壓都壓不住。 他哪里還能不知道自己著了胡嬌的道。 胡嬌巧笑倩兮:“十五郎客氣了!” “一肚子壞水!”十五郎瞪她一眼,見她毫無愧疚之意,只能大敗而歸。 臘月見夫人高興,她也很高興:“夫人這樣多好,不用動手動腳,大人也放心多了?!边@丫頭自從跟了她,一日比一日老成絮叨,胡嬌都要覺得,不等她生下這孩子,臘月都要變成個絮叨的婆子了。 有些人能用暗招打發了,比如崔十五郎,他與胡嬌可謂是不打不相識,二人過招也非一招一夕,勝負都不放在心上,不過一笑置之。有的人卻不能,比如聽風院的那兩位。 本來消停了兩日,想要吃的沒吃到,又嫌棄灶上婆子的手藝不好,便遣了丫環去街上酒樓叫菜,只讓酒樓去縣衙收帳。 許清嘉日日回后衙吃飯,從來不在身上帶銀子,等到酒樓跑到縣衙來要債,他還有幾分莫名其妙,一問之下才知是聽風院那兩位,只能讓錢章帶了人去拍門,跟夫人要銀子去付。 錢章帶了酒樓的人去拍門,婆子開了門,問明緣由,便去回稟胡嬌,臘月一聽一頓便是一兩銀子的席面,頓時眼都直了:“夫人……這也太狠了些!”一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 出門雇輛車也才花個三十五文,一兩銀子可是一千文錢了。 王尚二位美人嘗著了甜頭,此后一日三餐都在外面的酒樓叫了回來,只叫了兩日,酒樓再來,胡嬌便讓臘月帶人去尋十五郎,“我家夫人說了,家里沒有余錢了,總不能讓大人當了官服去付酒樓的帳吧?那也太丟人了。這帳就要麻煩崔郎君來結了。夫人還說,也不知定邊軍營中伙食如何,要不要她尋兩名廚子送來,跟著殿下的內眷去服侍?” 十五郎心中一凜。 武琛是什么品格,不說他也知道。雖貴為皇長子,可這么多年帶兵,卻是與將士們同吃同住的,伙食上是從來不挑的。就算是窩頭他也能眉頭不皺的咽下去,以往帶到軍中的女眷,都不曾破例,若是這兩名美人到了軍中也這般鬧騰,恐怕會惹的殿下心煩不喜,總歸不會有什么好結果。 縣令的薪俸有多少,十五郎是心里有數的。許縣令摳成這樣,在大周一眾奢侈無度的官員里,本就是異數。武琛每每回京路過各地,那些地方官上至州府下至縣鎮,無不費盡了心思的招待皇長子殿下,不但吃喝玩樂都備齊了,還有拿親生閨女去招待寧王殿下的,種種諂媚丑態,他們不是沒見過。別看他跟崔泰以及寧王殿下嘴里笑許清嘉夫婦摳門,可是內心里無不是敬佩欣賞的。 當官能夠憫下不壓榨百姓,實屬了不起的品格。 更何況許清嘉一身傲骨,毫不諂媚,勤勉清正,愛民如子,那就更為難得了。 十五郎付了帳,立即讓護衛前去跟王尚二人的丫環打聲呼吸,明日便啟程回定邊軍駐地。 那兩人這兩日才緩過勁來,本來還想著多住些日子,不過想到很快便可以見到寧王殿下,立刻便欣喜的催促丫環收拾行李。 十五郎定了行程,又通知了許清嘉,順便還道:“上次許大人路上替我們準備的熟食就極好,這次就麻煩許大人了?!?/br> 許清嘉正因前幾日與老婆合起伙來算計了十五郎,讓他泡了半夜的荷塘,心存歉疚,自然不好意思再拒絕,回到后院就跟胡嬌商量:“十五郎突然說要走,我記得大夫說那兩位還要將養些日子,也不知為何要這樣匆忙。不過他提起想吃上次路上帶的熟食,阿嬌別去廚房,吩咐了讓婆子們去準備?” 胡嬌挽袖子就要下廚:“算他聰明!再不走都要將咱們家吃窮了!”十五郎能在付完了銀子以后決定帶兩女上路,胡嬌還是承他一個人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