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高娘子一聽都傻了,“這……這可如何是好?”她一向循規蹈距,最近高正不在家,陪著縣令夫人玩,漸漸玩的有些無拘無束了,開心是開心了,但……被縣令大人撞上醉倒在他家,似乎就不太好了。 “娘子別慌,大人沒有不高興。我瞧著……倒好似沒什么事兒?!彼鞂⒖h令大人回來看到夫人醉成一攤爛泥,不但把人抱回臥房,還親自下廚熬解酒湯之事講了,聲音里都含著羨慕:“夫人真是好福氣!”沒想到年輕俊朗的縣令大人居然……是個溫柔之人呢。 高娘子都聽得愣住了。 不告而別似乎也不太好,但聽說自縣令大人進了廳里都還沒出來,一直到現在,可見夫人還沒醒。想了想她索性又倒頭躺了回去:“我頭疼,我酒還沒醒,我還要再睡會兒。夫人醒了再叫我起床?!彼闶乔瞥鰜砹?,外面的一切傳言都是假的,不管是夫人能通靈還是夫人跋扈善妒,都是假的。明明夫人就是個熱情的還沒長大玩心極重的小丫頭。 柳枝兒與白鷺都急了,雙雙去拖她:“娘子,再睡不得了,爺也回來了!許大人回來,咱們家爺也必定回來了!家里的那兩個……還不定怎么編排呢!” 高娘子摸摸柳枝兒的臉蛋:“傻孩子,咱們在夫人這里玩樂,爺只有高興的份,哪里會責怪我們?” 柳枝兒是高正新納的妾,才十五歲,在她眼里的確跟小孩子似的,年紀又小,勝在極為聽她的話,高娘子也樂得帶著她。 柳枝兒眨眨眼,不明白她這話是什么意思。但太太的話,她是從不敢違逆的,當即坐在旁邊,看著高夫人睡。 高正到了家里,留下的那兩名妾室可樂壞了,直當今日撿了個大便宜。便在高正面前好頓編排,只道高娘子大天白日帶著酒去縣衙取樂,“爺再不管管,太太也有些出格了……” 高正此次跟著許清嘉出門,不但見過了各縣的一把手,還在府君那里露了好幾次面,許清嘉一直夸獎自己在南華縣站穩腳根,多虧得縣尉鼎力相助。朱庭仙捅了那么大的簍子出來,府君也跟著吃了掛落,得了上面的申斥,本來對新任的縣令不太放心,哪知道待見過了許清嘉,又聽得他匯報工作,才覺得這年輕人踏實肯干,哪怕才入官場,只要不給他招禍,就算不錯了。 又聽得他開辦縣學,讓夷人在不知不覺中被漢話,頓覺這法子妙極。 其實自南詔國滅,此地由大周接管,對夷族的管理就一直很是令上面的人頭疼。大家都想維穩,可是維穩也不是長遠之計。待聽得許清嘉推行的辦法,府君頓時眼前一亮。 這才有了府君急召轄下縣令齊聚州府,共同商討夷人漢化之事。 最后臨別之際,府君除了勉勵許清嘉好好干,還勉勵高正一定要好好輔佐許清嘉,將南華縣治理好,高正當時激動的熱血沸騰。 他跟著朱庭仙多少年,出頭露臉的事情從來輪不到他,沒想到跟著許清嘉沒多久,就在府君面前露了臉,回來的路上可謂春風得意馬蹄疾,才到家聽到高娘子不在家,也沒什么想法,沒想到聽了侍妾在那編排高娘子帶人帶酒去縣衙尋歡,立刻便怒了,“懂什么你們?都滾出去,去娘子院子里跪著去!等娘子回來看怎么發落你們!都慣的你們無法無天了,在我面前就敢編排娘子的不是!” 那兩名侍妾沒想到討好賣乖不成,反被罰跪,無論如何都沒想明白。 她們哪里想得到,高正如今正得許清嘉倚重,況許清嘉并非是個一意攬權的,他處理溫和公允,又肯讓他出頭,只要好生跟著他干幾年,將南華縣打理好了,在府君那里留個好印象,不愁將來沒有出頭之日。 他如今前途都系在許清嘉身上,自然更盼著高娘子與縣令夫人交好,不管縣令夫人是真通靈還是假通靈,可她的能干不是假的。他是武人,不比讀書人心思細膩,想的是縣令離開縣衙,出了大事還有夫人能頂著,便是好事兒。 只要高娘子多學來兩成,還怕不能成為賢內助?! 傍晚時分,胡嬌終于醒來,看到許清嘉頓時大喜過望,撲進他懷里腦袋頂在他懷里玩鬧了一會,外面悄悄候著的白鷺跟柳枝兒聽到縣令大人與夫人的笑聲,忍不住與對方交換了個驚訝的眼神,縣令大人果真一點也沒生氣,聽這聲音似乎還很是高興。 “我走了這一個月,還一直擔心阿嬌孤單呢,有高娘子陪著,阿嬌倒玩的很開心?!?/br> 胡嬌仰頭親了下他的下巴,才記起酒醉的高娘子:“我喝醉了,高jiejie怎么樣了?都睡到現在了你也不叫醒我,我去看看高jiejie怎么樣了?!?/br> 夫婦倆親自送了高娘子出門,許清嘉還謝了她一回:“我出門在外,內子年紀小,多謝高娘子照顧她!” 有了縣令大人這句話,高娘子回家,一點都不覺得氣虛了。 第三十七章 胡厚?;丶抑?將從百夷之地販來的貨物放在自家鋪子里販賣,沒想到大受歡迎,用了一月功夫就將貨物出脫,特別是火腿茶葉之類,受到了滬州百姓的熱烈追捧。 他算了算此行獲利,竟然比自己一年殺豬賣rou都強,心里癢癢,與魏氏商量不如關了rou鋪,再跑幾趟。 “咱們兩個人守著這鋪子也餓不死,日子尚且過得,只是將來總要給孩兒多多備下些家產?!?/br> 等他回來之后,就發現魏氏懷了身孕,正是他走之前懷上的,現在也有差不多四個月身孕了,得虧他走之前將岳母請了來陪著魏氏。 魏氏私心里倒不想讓丈夫奔波,她只想守著鋪子好生過,只是見得胡厚福興致頗高,便不曾駁了他的回,等到她娘親上門來瞧,便跟自家娘親講起此事,倒被她娘給罵了一通。 “如今你家妹婿在百夷做著官,姑爺正是借著這個才多跑幾趟,一則親戚親戚,走著走著就越來越親密,太長時間不見面自然就疏遠了,女婿肯多跑,將來有門得力的親戚,你肚里若是個哥兒,等落了地將來讀書科考,還怕無人扶持?二則男兒志在四方,別瞧女婿是個殺豬的,可也不能說就沒大志,保不齊將來還能給你家里置辦下一份大的家業。你一個婦道人家,男人能干,親戚有靠,高興都來不及,怎么盡想著兩口子關上門來過日子?” 魏氏被自家娘親給罵了一通,改日便吐了口,要胡厚福放心去外面,“娘親說了,等我快臨盆了,她必定來親自守著,你只管去跑生意便好?!?/br> 胡厚福怕她一個人在家寂寞,如今又懷著身子,便尋了外面人牙子來,買了個十二歲的小丫頭放在她身邊侍候。那小丫頭還有個守寡的娘,被婆家欺負的無立足之地,娘倆連口飽飯都吃不上,胡厚福索性將這小丫頭的娘也一起買了來,做些粗使的活兒,順便管了家里人的飯食。 有了這娘兩個,又有岳母孫氏時不時前來陪伴兩日,胡厚福揣好了銀錢,又往南華縣趕了過去。 胡嬌還不知道很快就又要與自家老哥見面了,她最近日子過的還是很滋潤。許清嘉不肯深管她,只要她開心,說起來幾乎是對她千依百順。后面縣學里的孩子們在她的帶領之下,也是淘的不成樣子,令先生很是頭疼。 可是若是懲治了這幫孩子們,豈不是要帶頭先懲治縣令夫人? 教啟蒙的老先生十分為難,特意請了她去,很是委婉表達了“在夫人的帶領下這幫孩子們都淘的不成樣子了,字也不安心識書也不好生背……”,最后只差攤手問她:夫人覺得此事該如何解決? 胡嬌倒是只顧著自己痛快了,況且辦縣學的宗旨是讓夷漢孩子能夠和諧相處,打小相處起來的情份更不容易在長大之后為了莫名的歧視而對立起來。她原來還只覺得在共同的游戲玩樂之下加強孩子們的感情,現在看來耽誤了孩子們的功課,老先生憤怒了。 于是……孩子們的玩樂時間被減了一半,回到了課堂。 對此,縣學的一幫孩子們頓覺幸福感直降,各個跟進了重刑監牢的犯人一般,看到她都露出求救的眼神。 胡嬌在孩子們的眼神里抵擋不住,索性給這幫玩心奇重的孩子們立了規矩,若是功課好了,自有獎勵,比如重新開發個新游戲,或者增加課外活動的時間。 有了她的督促,縣學里的老先生發現,最近孩子們的學習積極性高了很多,都空前的認真了起來,除了他布置的大字,回頭自己還要加寫,背起課文來也認真許多,真是成也縣令夫人,敗也縣令夫人。 他終于有了覺悟:想要降服這幫孩子們,戒尺加罰抄書罰背書這種落后的教學方式已經不管用了。 老先生憂郁的覺得,自己的教育方針還及不上縣令夫人的游戲獎勵機制。 可惜他一把年紀須發皆白,真要這把老骨頭陪著孩子們親近,也覺得吃不消,最后只能默默的退居二線,只做些文字教學工作,將課外活動的時間全交給了縣令夫人去處理。 胡嬌考慮到這幫孩子們的體能,恐怕將來走科舉仕途的并不多,反倒是體能十分重要,無論如何,長大成人之后,這幫孩子們總要娶妻生子,成家立業,擔負起一個家庭的責任。索性將自己從前上過的體能課拿來給孩子們上,只是訓練強度減半。 夷人孩子與本地孩子從小都是在野地里山里跑的,有采摘野菜菌子的,也有家里父親專事打獵的,比如尼南除了打短工,還要時不時進山打獵 ,就顯得體能尤為重要了。 也不知是這幫孩子們跟她處出了感情,還是別的原因,無論是胡嬌帶著他們做游戲,還是訓練體能,都玩的十分盡興。本來胡嬌是認真給他們上體能課,結果這幫熊孩子都當這是新開發出來的游戲,各個玩的興致勃勃。 最后還是許清嘉心里擔憂的不成,勒令胡嬌減少運動量。胡嬌總覺得自己現在是帶著一支小兵在開展訓練,頑心起來還訓練這幫孩子們疊被子搞內務,連宿舍衛生都煥然一新,瞬間減少了園子里兩名婆子一半的勞動量,婆子們樂的不行。 許清嘉如今在南華縣站穩了腳根,平日出個布告,下面的無論是官吏還是百姓無不緊跟縣令大人的步伐,堅決徹底的執行,偏偏到了老婆這里,什么命令都要大打折扣,只得在晚間入睡之時,攬著她親了又親,哄了又哄,又摸著她柔軟溫暖的肚子無限憂心:“阿嬌啊,你每日這般皮下去,若是懷上了孩兒,我恐怕都要愁的睡不著了,哪怕在前衙辦公,還怕你在后院爬樹上房呢。我可是聽說婦人懷著孩子,一定要小心再小心,當了娘可不能不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