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熟悉我的姑娘們應該知道,珰爺對花燈節簡直是情有獨鐘,各種jq的溫床啊??瓤?,想見男主,趕緊把買路花掏出來,不然不給你們看花燈節了。 男主:鄉親們,姑娘們,本帥初來乍到,請多多支持,有花的捧個花場,沒花的撿朵花也得來捧場。請看我的庖丁解豬刀法。 珠珠兒:親娘誒,我這輩子還是嫁給范用好不好? ☆、第18章 花燈節(中) 衛蘅不待見陸湛。 首先,陸湛是她上輩子的堂姐夫這一條就已經足夠讓衛蘅不待見了。 其次,上輩子,陸湛可是毫不留情地踩碎了衛蘅衛三姑娘的那顆少女玻璃心。 衛蘅事事都要同衛萱較量,嫁人這種大事自然也不例外。衛萱喜歡陸湛,衛蘅便也對陸湛上了心。說實話,要對陸湛那樣的人上心實在不是難事,他的一個眼神就能叫小姑娘心頭小鹿亂撞。 放在衛蘅這等年紀,瞧著同歲的男孩都只能叫男娃,指不定有人還會流鼻涕、尿床,哪有已經十九歲的陸湛那樣豐姿如儀,神采內朗。何況陸湛才華橫溢,身世又不凡,簡直是鑲金嵌玉的主兒。 衛蘅在聽得不知哪兒傳出的陸家和衛家要議親的消息后,鼓足勇氣,放下女兒家的矜持,帶著自己繡的“橫也是絲(思),豎也是絲(思)”的手絹去見陸湛,卻落得個,“女子應當矜持”的回應。 不僅是不喜歡,簡直就是瞧不起。 后來陸湛和衛萱定親之后,衛蘅心里都恨不能將陸湛撕來吃了,有什么了不起的,說到底還不就是個齷蹉男子,也沒有比其他男人干凈的地方。 說實話,也就衛萱嫁進齊國公府能如魚得水,可就是這樣,后來大夫人木氏也沒少背地兒流淚。 這世上每一位才子的身邊都有一位紅袖添香的侍女,陸湛陸大才子也不例外,唯一獨特之處,是他的那位侍女,生得國色天香,又才華出眾,據說除了出身差一點兒之外,其他皆不遜色于衛萱。 衛蘅只要一想到這樣的女子就覺得可怕,居然是衛萱第二,還天天在衛萱這個主母跟前礙眼,實在太可怕了。也就只有衛萱能壓得住那位侍女??杉词惯@樣,衛萱前腳生了嫡長子,那侍女后腳就整出個庶子來,這位二公子深得陸湛喜歡,后來證明,二公子比衛萱生的大公子還更有能耐。你說衛萱膈應不膈應? 衛蘅只要想起這些來,就有一種惡意的快感,真是罪過罪過。 這也就算了,此外要伺候楚夫人那樣冷冰冰的常年板著死人臉,那樣吹毛求疵,那樣出身高貴,又那樣玻璃心的婆婆,沒有衛萱那種長袖善舞的本事,那就只有歇菜的份兒。 再后來,陸湛位高權重,送進他府上的女人就更多了。沒有衛萱的本事,試問哪個女人,能做到與陸湛一直琴瑟和鳴,鶼鰈情深。 衛蘅年紀大了之后,經歷的事情多了之后,年少時對陸湛的那一點點動心早就煙消云散了,后來她看著衛萱才不過三十來歲的人,就生了白發,眼角的皺紋都可以夾死蚊子了,心里只覺得后怕,幸虧是衛萱嫁給了陸湛啊,而她也是幸虧嫁給了范用。衛萱一輩子都要防著別的女人搶相公,還要和她的婆婆楚夫人搶著養兒子,且還得隨時補充學識,免得落得和陸湛沒有共同語言的下場。 衛蘅就是想一想,也覺得累。誰嫁給陸湛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 咱們再說回畫舫上來,衛萱幾人去了陸家的船上后,衛蘅總算樂得了清凈,坐在窗前賞燈。她那三個嫂嫂,除了葛氏陪著衛蘅以外,蔣氏、古氏都去別的船上應酬去了。 葛氏不是個多話的,姑嫂兩人偶爾對視一眼,會心一笑,又轉頭去賞燈。船頭,船娘溫著花雕,衛蘅要了一盅,舉杯邀月,臉上染了薄紅,簡直光艷不可方物。 葛氏原本賞燈的眼睛已經挪到了衛蘅的身上,再轉不開眼珠子。舷窗外的月光和燈光映入船內,暈繞在衛蘅的周圍,讓她的秀麗的輪廓變得遙遠起來,仿佛雪山尖上的一抹霞光,又仿佛深海龍宮里的一斛明珠。 葛氏也說不出衛蘅的美,只覺得任何詞到了她跟前就顯得平凡和普通了。而衛蘅的美,美在多變和皎皎。小小的姑娘家,一眼看不到底,既有小姑娘的嬌憨,也有世家千金的驕氣,更有一種通透的靈氣,像一片海,而不是一汪泉。 這樣的人兒,真不知道將來會花落誰家?不過葛氏唯一能確定的是,不管落在誰家,都是舍不得讓她這樣的人兒受苦的。 船緩緩行到青龍橋,衛家男丁的船上熱鬧非凡,呼朋引伴,喝酒吟詩,針砭時政,不亦樂乎,更有青樓畫舫的花魁相伴,哪里還顧得上家中女眷。這是男子的風流可以肆意的花燈節,只會叫人覺得風雅,卻哪里顧得上女子心里的酸楚。 葛氏同衛蘅在仆婦和等在碼頭的家丁的陪護下棄舟登岸,上到了燈火輝煌的御街。 御街上,真叫是月色燈山滿帝都,香車寶蓋隘通衢,人山人海,摩肩接踵。那燈“接漢疑星落,依樓似月懸”,叫賣聲、喝好聲,聲聲震天。 青龍橋上還有雜耍藝人,弄劍、跳丸、倒立、頂竿、走索、戲獅,吞刀、吐火、屠人,舞巨獸、耍大雀、馬上技藝、車上緣桿,簡直看得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葛氏怕人多踩著、擠著衛蘅,又怕有那登徒子趁著人多占姑娘的便宜,只吩咐身邊的婆子、丫頭,將她和衛蘅兩個圍得鐵桶似地往前走。 過了青龍橋往南走,到了橫貫東西的橫山街,這就是花燈節著名的猜謎一條街了。 街上掛著形形色、色的燈,爭奇斗艷,美不勝收。荷花燈、寶塔燈、如意燈、玉簪燈、繡球燈、料絲燈、龍蝦燈、走馬燈、潤餅燈、白兔燈、公雞燈、年年有余燈、鯉魚吐珠燈、雙龍搶珠燈、龍鳳呈祥燈、仙女荷花燈、嫦娥奔月燈,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做不出的。 燈謎街上的燈,只送不賣,一年到頭,能在燈謎街上一路走一路贏花燈,回家時后頭跟著一大隊送花燈的隊伍,那是頂頂揚名的事情。衛萱就干過這件事。 衛蘅其實也擅長猜謎,只是對于衛萱干過的事兒,再讓她干,她就覺得有些不對味兒,仿佛拾人牙慧一般,因而在燈謎街上,她只是隨意的瀏覽那些制得極好的燈謎,遇到復雜艱深的燈謎才停下來看一看,思索一番,卻也不說答案。 葛氏倒是贏了兩盞燈,說是回去送給權哥兒。衛蘅就替權哥兒也贏了一盞街上做得最精致的白兔燈,下頭安著轱轆,可以拉著跑,等權哥兒大一些就能玩了。 葛氏其實也看中了那盞燈,只是燈謎她沒猜破,卻沒想到被衛蘅猜中了,她心底不由又高看了衛蘅幾分,這兩年去杭州的白鶴書院,看來她的進益頗大。 “三meimei?!?/br> 衛蘅拿到白兔燈的時候,只聽得對面一人高聲喊她,抬眼望過去,卻是衛芳,她身后站著衛萱、木珍、木瑾、范馨,還有陸家姐妹。 以及陸湛。 衛蘅幾乎有些想不起年輕時候的陸湛的模樣了,她腦子里的印象都是陸湛中年時的模樣,神采內蘊,風神高邁,要命的是周身的氣勢,和成熟男子人生閱歷增加之后沉穩內斂的氣韻,淵如海,峙如山,讓人覺得天下就沒有他解決不了的問題。 那種來自高位的自信和氣度,是再優秀的年輕男子也無法比肩的。在這種氣度下,再英俊的容顏也只能成為陪襯,更何況,陸湛的容貌還是少有的俊美,時日譽做“玉人”。 不過比起衛蘅見過的中年時的陸湛來說,這時候略顯稚嫩的陸湛就顯得不那么夠看了。衛蘅暗嘆,她果然是少女的身,少婦的心,也不知是好是壞,但是總比老婦人的心要新鮮些。 衛芳在叫了一聲“三meimei”后,后面的話就被燈謎街上響起的鑼鼓聲給淹沒了,只見一群人從后方走來。鼓樂隊之后,一個壯年男子手中高擎著一座花燈領路,旁邊的人群星拱月般護著他,后面還有彩旗隊伍和跳舞的隊伍。 那男子手中的花燈,有九十九個小燈,每一盞內都裝著琉璃杯,點著茶油,渾身晶瑩剔透,熠熠生輝。走近了,只見那燈分上下兩部分,頂部有寶蓋,軸心有兩層走馬燈,左右相反的旋轉,四周燈各色各樣,上層有牡丹花蕾燈,中間有鳳蠻燈,下層有整魚燈。 整座燈有三十來斤重,也虧得那壯漢有此等手力。 這座燈就仿佛天上的繁星,海中的明珠一般,叫人再看不見其他東西。偏偏站在燈下的衛蘅在聽到衛芳的喊聲后,略帶詫異地轉頭,就這樣落入了街對面人的眼睛里。 燈火闌珊處,一個穿著大紅織金纏枝牡丹緞面白毛出鋒昭君兜的少女靜靜立在人海里,將整個畫面都凝固在了這一瞬間,就那樣生生地鐫刻入了人的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爐渣:我年輕時候不夠帥么?不夠唇紅齒白么?竟然敢不正面描寫我年輕的風采?! 珠珠兒:(嬌憨)我12歲喜歡大叔,20歲也還是喜歡大叔。30歲還是喜歡大叔,80歲我才喜歡小鮮rou。 爐渣:(高冷)我80歲的時候,還是喜歡14歲的小姑娘。 ☆、第19章 花燈節(下) 衛芳也是才發現,她日日相見的三meimei——衛蘅,竟然已經出落得如此漂亮了,耀眼奪目的花燈山,也絲毫難奪其麗。 月的光華和燈的華光順著她的曲線緩緩流淌在她身邊,她的手里還捧著白兔燈,那手指被光映得仿佛透明的琉璃一般,美得太不真實,就像光幕里盛開的箭蘭。僅僅是一雙手就已經讓人挪不開眼睛了。 至于那容顏,叫人看了,只覺得多加一眼,都是對她的褻瀆。 待那群鬧花燈的人走過,衛蘅沖著衛芳笑了笑,“大jiejie?!?/br> 這一笑,便仿佛萬紫千紅盛開,火樹銀花綻放一般,畫中人頓時鮮活了起來,從三千里外的神山走入了萬丈紅塵。 “乖乖,這漂亮得還是人嗎?”不知誰嘟囔了一句,仿佛感嘆出了每個人心底的那句話。 花燈走后,魔咒也就解開了,時間恢復了流淌。 “三嫂嫂,三meimei,你們這是去哪兒?”衛芳問道。 “我們隨便看看?!备鹗侠诵l蘅的手走到對面,同衛芳她們站在一塊兒。 “同我們一起去珍智樓吧,今日是十五,珍智樓的東家要開放第三樓,上頭備了水陸山珍,只待闖關人。我們也去看看熱鬧?!蹦菊洳逶挼?。 珍智樓是京城有名的酒樓,以“貴”出名,一頓飯,能吃掉五品官員一月的俸祿,直教人瞠目。即便是這樣,南來北往的豪客也都趨之若鶩。你還別嫌貴,十天前訂座才有位置給你坐,否則你就只能站在外頭望著。 珍智樓的三樓是從來不對外開放的,只有每年正月十五這日,他們東家才會親自開三樓待客。 不過已經有三年沒人能成功走上三樓了,三年前登上三樓的人正是木珍旁邊的那位陸三公子。 在衛蘅的印象中,后來衛萱也成功地走上過三樓,不過也甚為艱難。 衛芳和木珍都有邀請的意思,衛蘅也想去見識見識,因而側頭看了看葛氏,葛氏點了點頭,衛蘅便道:“好啊?!?/br> “咱們今晚叫湛表哥帶我們也上三樓見識見識?!蹦捐Φ?。 衛蘅的外祖母木老太太和齊國公府的木老夫人以及還有木珍她們的祖父是堂兄妹,陸湛又是木老夫人她的嫡孫,還真稱得上是衛蘅她們這群人的表哥,只是木瑾喊得也太順口了些。才不過一會兒工夫,衛蘅的這群表姐妹們都喊上湛表哥了,衛萱也不例外。 陸湛開口道:“珍智樓的規矩是,一人一生只能解一次題?!?/br> 這才是珍智樓那么出名的原因。若是允許你無限次解題,那最后登樓的人也就沒那么有成就感了。因為這個規矩,愛惜羽翼的人絕不敢輕易嘗試去智珍樓解題,若是沒解出來,那可是一輩子的遺憾,再也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木瑾不知道這個規矩,此時聞言,不由喪氣。 不過很快木瑾就又振作了起來,“沒關系,萱表姐肯定會解?!蹦捐鳛樾l萱最忠實的追隨者,時刻都不忘捧衛萱。 衛萱搖頭笑道:“這可不敢保證,不過我愿意試試?!?/br> 衛蘅聽衛萱這樣說,有些吃驚,她模糊記得上輩子衛萱登樓,可是在她女學結業之后?,F在她才十三歲,就這樣冒然嘗試,即便她登了樓,于她也只能算錦上添花,可萬一失敗了,那才叫得不償失。 衛萱從來不是這樣冒失的人,衛蘅少不得多看了她幾眼,但見衛萱笑意盈盈,想來是胸有成竹,衛蘅也便沒開口勸阻。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到了珍智樓,有陸湛和衛萱這樣出名的人物領頭,珍智樓的樓下頓時聚集了無數看熱鬧的人,都等著上京第一才女大顯身手。 珍智樓在青龍橋的西側,濟水在珍智樓前蜿蜒而成一灣月泉湖,“月泉花月”可是上京十景之一,在珍智樓的三樓臨湖鳥瞰,能盡收上京的萬千燈光入眼底,可謂是千星(燈)伴月,萬船爭芳,美不勝收。 衛蘅從來不知道,上京人的消息是如此靈通,珍智樓的東家一亮相,很快珍智樓周邊的茶樓、酒肆就全都坐滿了人,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全都聚集了到了一起,至少衛蘅抬眼望去,春雪社的十二人都到齊了,甚至連已經開衙建府的大皇子也從對面的樓上探出了頭。 衛芳拉著衛蘅的手,都有些汗津津了,可是她反而轉過頭來安慰衛蘅道:“沒事兒,你二jiejie一定能行?!?/br> 衛蘅點點頭。 珍智樓的東家聽說靖寧侯府的二小姐到了,親自迎下樓來。衛蘅抬眼望過去,見那東家大約四十來歲,丹鳳眼、臥蠶眉,一把美髯,一襲青衫,身具睿智儒雅之氣,也只有這樣的人才配開珍智樓。 珍智樓一樓的題是早就擺好的,一共十二面牌子,皆拿紅綢遮住的。 “這是在下周游天下山水這幾年里,四處收集的上聯,只是下聯一直沒得,若是要闖過這第一關,須在一炷香的時間內對上這十二個對聯中的八個?!闭渲菢堑臇|家常盛山向準備闖關的衛萱解釋道。 周遭的人吸了口氣,這對對子,學童開蒙時就已經在學了,并非難事。不過要在一炷香的時間內對上八個難對、絕對,那可不簡單。 旁邊一些躍躍欲試的人心底悄悄打起了退堂鼓。 “請諸位想要闖關一試的客人耐心少待片刻,等亥時的鐘聲響起時,在下就揭開紅綢?!背J⑸礁呗曄蛉巳旱?。 此刻已經是戌時末刻,涌向珍智樓的人越來越多,都在盼著鐘樓趕緊敲響亥時的鐘聲。 衛萱卻是一派沉穩地坐在珍智樓內,她轉頭看向陸怡元,還有旁邊剛進來的周月娥,以及長真縣主顧蓉道:“顧jiejie、周jiejie和陸jiejie要不要一塊兒試試,難得咱們春雪社的人都到了。一起闖關,豈不是也是一樁盛事?” 周月娥動了心,她和衛萱一直在互別苗頭,雖然衛萱在詩文上壓了她一頭,可是周月娥也不是沒有比不過衛萱的地方。兩人同是女學的佼佼者,她自然不愿意讓衛萱獨美于前。 顧蓉和周月娥都點了頭,陸怡元也是躍躍欲試,只聽得長真縣主顧蓉道:“咱們春雪社的姊妹,誰如果也想試試,就請走到前面來?!?/br> 衛蘅一點兒也不想挪步,木珍倒是毫不猶豫地站了出去,這也是一位暗戀陸湛的姑娘。 衛蘅心里暗道衛萱好伎倆,她怕自己萬一闖關失敗,成為笑柄,干脆將一眾小姑娘都拉下水,這樣誰也嘲諷不了誰了。如此想來,衛萱大概也不是十拿九穩,頓時衛萱在衛蘅心里豎立起的女神的形象就有些破碎了。 衛蘅感嘆,原來衛萱也不是事事都那般有把握的。 “三meimei,你來不來?”衛萱回頭問衛蘅道,現在就她一個人沒走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