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焓一把揮開他的臉，又拿起一張照片，是現場照，門縫和地面的空隙用標尺標出了距離。

    “一人份的方糖有3塊，這個縫隙至少要塞兩人份。調查一下出事前一天，有沒有人申請多要過方糖，有沒有人被其他人索要過方糖?！?/br>
    “是?！弊T哥應允，稍稍慚愧地摸了一下額頭。

    雖然言焓不在的時候，他們調查出很多的重點和細節，幾乎全面。但他一回來，輕輕松松就揪出一堆關鍵問題。

    言焓沉思一下，忽然問：“王家有沒有申請取保候審被拒絕？”

    “沒。王子軒一直嚷嚷要取保候審，可他爸媽提沒提。估計是擔心最近輿論太兇，怕他在外邊出什么事。父母是出于保護兒子的目的，兒子卻不知情?！崩习渍f到這兒，加了句，“正因如此，現在王子軒意外，他爸媽把我們逼得很緊，成天說是看守所的工作人員故意害王子軒?！?/br>
    言焓點頭示意明白，又問：“那個網吧里的神秘人還沒找到？”

    “沒有?！崩习咨陨园櫭?，說，“比起王子軒，那個微博用戶才是最頭疼的?！?/br>
    言焓：“把那個用戶的主頁調出來給大家一起看看?！?/br>
    老白打開電腦登陸。

    甄暖抬頭望，那個用戶名叫“正義之師tutor”（導師），“師”原本指軍隊，它這樣自稱，是指自己一人相當于一個軍隊，還是化用了“老師”的意思？

    它頭像是揮著鐮刀黑帽遮住骷髏眼睛的死神。目前粉絲5003人。

    微博列表里有四條：

    第1個，點贊3253，轉發5734，發表日期2015年12月21日12:25

    微博內容：

    “受刑者：王子軒，判決：骨折”

    第2個，點贊154，轉發344，發表日期2015年12月20日12:25

    微博內容：

    “受刑者：黃暉，判決：煎熬；

    受刑者：申洪鷹，判決：割喉；

    受刑者：程放，判決：石擊；

    受刑者：戴青，判決：槍擊；”

    第3個，點贊40，轉發23，發表日期2015年12月14日12:19

    微博內容：

    “受刑者：鄭容，判決：槍擊；”

    而最底下，也就是tutor的第一條微博竟然是很多年前！

    20xx年1月24日01:22

    微博內容：

    “受刑者：呂冰，判決：火刑?！?/br>
    看這些微博的發布日期，tutor它預知了所有時間的發生。

    這時，微博有了提示，老白刷新網頁，

    就在前一秒，tutor發了一條新微博：

    點贊0，轉發0，

    微博內容：

    “受刑者：王子軒，判決：砍頭?！?/br>
    ☆、第86章 chapter86

    “誒？為什么tutor每條微博都是中午發……”甄暖才說完便意識到，“發布日期后邊的具體時分是不是執行‘處罰’的日期啊?！?/br>
    言焓也看出來了：“是。鄭教授那條發于14號12:19，他死于12月19號；王子軒的第一條發于21號12:25，他12月25號骨折?！?/br>
    兩人的目光同時落到最后一條，時分是01:22，呂冰死于1月22日，9年前的臘八節啊。

    “但是，”老白提出質疑，“游樂場那條發于20號12:25，照理說這四人應該死于12月25日才對；可黃暉是死于24日夜間?！?/br>
    言焓：“這個暗示與其說是案發日期，不如說是截止日期?！?/br>
    甄暖警覺道：“剛才說要殺王子軒的那條微博是什么時分……”

    言焓接話：“12:31，也就是在31號之前?！?/br>
    眾人緊鎖眉頭，這是在向警方挑戰嗎？

    怎么會有人預測到鄭容和程放的死亡？或者不是預測，是策劃？

    譚哥：“之前‘導師tutor’的關注度不夠大，從粉絲留言來看，多半說‘神預測’，還有人問是不是通靈。大部分人都是獵奇心理，把tutor當做一個巧合和意外。

    但由于申洪鷹身份特殊，有些媒體開始關注了?！?/br>
    “華盛現在情況怎么樣？”

    “還沒有公開申洪鷹死亡的消息。所以微博博主tutor暫時還沒有影響力?！?/br>
    “但如果王子軒真的沒活過新年，他就會大火了?！毖造式舆^話頭。

    “王子軒現在在醫院里？”

    “對?！弊T哥說，“我們發現了這個微博，就不能裝作不知道，所以派了人在醫院里守著?！?/br>
    言焓“嗯”一聲：“你們幾個盡快把門縫下塞方糖的人揪出來?！?/br>
    ……

    散了會去吃午飯，言焓和裴隊說著話，走出會議室時瞥甄暖一眼，甄暖見了，小尾巴一般追隨上去，并不作聲。

    老白經過，調侃：“裴隊，再纏著言隊講話，小貓兒要撓你了?！?/br>
    裴隊哈哈大笑：“我先走，我先走?！?/br>
    言焓回頭看甄暖被調侃得窘愣窘愣的臉，瞪著大眼睛，臉頰紅羞羞的，直擺手：“沒有啊?！?/br>
    他稍稍傾身，小指頭勾住她的手心，把她拉到跟前來。

    她手心癢癢，輕輕掙開：“工作時要注意影響?！?/br>
    “好，注意形象?！彼?，松開她。

    她因剛才老白的玩笑有些困窘，他便找話：“為什么說王子軒的傷不嚴重呢？”

    “啊，這個啊?！彼痤^來，認真道，“骨骺分離……”她用了近十分鐘給他解釋。

    言焓插著兜邊走邊聽，居然耐性很好。

    她嘰嘰咕咕講了一堆專業詞匯，偶爾還伸手比劃。他唇角噙著閑適的笑容，時不時拎一下她的肩膀，勾一下她的背，避免她和來往的人撞上，又指引她出入電梯。

    偶爾她因他的觸碰懵一下，卡一下殼。他便“善意”地提醒：“剛說到骨裂了?！?/br>
    她“哦”一聲，細細小小的聲音繼續講述。

    講完了，她抿抿唇：“我是不是講得太復雜了？”

    他輕笑：“我認為剛剛好?！?/br>
    到餐廳，兩人端了餐盤對坐。

    甄暖想起鞣尸，問：“那一塊塊的都是夏天是嗎？之前大家以為發現了阿時……我……還是說阿時吧。她的兩批骨頭和組織。第一批是一根肋骨和碎rou，這其實是我吧?！?/br>
    言焓眉心緊了緊，“嗯”一聲。

    甄暖看看四周，小手湊過去摸摸他的手背，小聲哄：“不疼不疼，我一點都不記得了?！?/br>
    他哭笑不得。

    “而后來第二批發現的頸椎什么的，那個才是夏天。這次找到鞣尸，剛好和第二批一起，全部湊齊了?！?/br>
    甄暖說到這兒，有些難受，“她好可憐。從小被人偷走，給t計劃做事，最后還被他們害死?！?/br>
    言焓說：“你放心，我一定會把這些事徹底查清楚?！?/br>
    甄暖用力點點頭：“我相信你?！闭f完又道，“那個tutor，他很可能是呂冰的死脫不了關系。我比較介意的是，他說給呂冰的處罰是火刑。但我檢查過鞣尸啊，沒有火燒過誒，他是被割了喉嚨，然后扔進腐蝕性液體里?！?/br>
    甄暖蹙眉思索著，無意識地往嘴里舀羹湯。

    言焓瞧她半刻，忍不住笑：“你倒越來越像個法醫了?！?/br>
    “誒？”

    “聊這些，也吃得下飯?！?/br>
    “難道我還要注意形象？”她癟癟嘴，想了想，“我們單位男多女少，女生干什么都是一朵花兒?！?/br>
    言焓笑容漸漸放大，露出白白的牙齒。

    她竟學會玩笑了。只不過她性子靦腆，說了后，他沒什么異樣，她倒先臉紅不好意思。

    甄暖又說：“我這不算什么。在美國實習時，有一個叫伊娃的病理學家，她吃的東西都和解剖器官放在一個冰箱里?！?/br>
    言焓再度笑出了聲，漂亮的桃花眼里眸光閃閃，問：“這算是公物私用嗎？”

    “公物私用？虧你的重點在這里。果然是boss，想法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樣?！?/br>
    ……

    下午，甄暖要去醫院給王子軒做傷情鑒定。

    但她想了想，覺得王子軒很可能本身就是這場意外的知情者，在與王子軒交涉前，她最好去看看現場，不然遇上那個吊兒郎當的家伙，她會措手不及。

    看守所內，王子軒滾落的樓梯間很普通，沒什么異樣。

    甄暖想根據傷情圖片模擬出他墜樓時的過程，便找來也在這處看守所的章翔，他和王子軒體型差不多。

    但章翔不太情愿，也不愿和她交流說話。甄暖并不介意，讓他在臺階上扶手邊站了幾個位置比了一下，心里大致清楚后就放他走了。

    他被帶走前，甄暖忽然問：“王子軒在看守所里有沒有欺負你？”

    他臉色變了變，一言不發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