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句話沒說，轉身狠狠一腳踢向越野車。

    ……

    甄暖坐在實驗臺前，嗚嗚直哭，不住地抹眼淚。

    一旁的關小瑜小聲對秦姝嘀咕：“我就知道老大今天不對勁，遲早得發飆，沒想到還是讓甄暖給撞上了?！?/br>
    秦姝不做聲。

    她也意外。

    言焓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對人發火，更何況還是對女人。

    可想想當時他一臉驚慌錯愕，跪下去俯身看車底的緊張樣子，她有些羨慕。她看見蘇雅也是同樣的失落。

    那時，言焓幾乎是把甄暖緊緊抱出了車底。

    她又呆又傻，跟沒了魂兒似的靠在他懷里。烏發迎風飛散，表情呆滯而癡傻，偏偏有一種奇怪的驚心動魄的美。

    那一刻，秦姝莫名覺得，那兩張貼在一起的臉，很相配啊。

    她不知道，言焓是不是因為緊張越多，所以火氣越大。

    她其實很清楚，他只是對疑似車禍受害者應有的情緒釋放?？伤€是幻想，當時是她在甄暖的位置就好了。這樣，他也會緊張而憤怒地把她從車底抱出來。

    關小瑜摸摸甄暖的頭：“暖暖美人，別哭了。老大肯定不是故意的，他也是被當時危險的情況嚇到。怕不小心輾過去把你壓癟了啊。你就別生氣了?！?/br>
    秦姝也輕輕安慰。

    “不是?！闭缗ㄖ蹨I，“和他沒關系，我不是因為他而哭?！?/br>
    “那是什么？”

    “鄭教授……”甄暖傷心至極，“鄭教授今天來找過我，把所有的事情都交待給我。那時我就應該察覺到不對。他是來交代后事的，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也不想活了。那時我就該察覺到，攔住他的?！?/br>
    聽言，關小瑜和秦姝都說不出話來了。

    關小瑜上去抱住甄暖的頭，拍著她顫抖的肩膀，嘆氣：“即使這樣，你也不能去抓飛跑的車子啊。傻啊你?！?/br>
    ……

    隊里召開緊急會議。

    甄暖看到電梯里的鏡子，才發現眼睛哭腫了，看上去像顆大杏仁。她有些窘迫，出了電梯，低著頭就往會議室里鉆。

    沒想走得太猛，一下撞到人身上。

    “對不起?！彼琶μь^，便望見言焓稍稍吃驚的眼神。她飛快別過頭去，把頭扎得深深的，像只小鴕鳥。

    可言焓還是看見了她紅腫的雙眼和抬頭時驚慌又可憐兮兮的小臉。

    他低頭看她，咬著嘴唇沉默了一兩秒，輕聲問：“怎么哭成這樣？”

    她扎著腦袋不吭聲，隔了幾秒，怕他誤會，嗡聲道：“反正不是因為你?！?/br>
    可這話說出口了，聽著就好似此地無銀三百兩。

    他心里稍稍歉疚，看一眼走廊上過來的人，再度伏低了身子，低低地說：“我不該沖你吼，是我脾氣不好。抱歉?！?/br>
    甄暖被他低沉的調調弄得心慌又心急，抬起頭來，急哄哄的：“真的不是因為你，你別自作多情?！闭f罷，扭頭往會議室里跑。

    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了回來，執意解釋：“在火災現場，心情不好不是對你。因為……那時就有預感了?！?/br>
    甄暖一愣，抬頭望他：“懷疑是鄭教授嗎？”

    他臉色略顯凝重，沒答?，F在他更想知道的是，鄭教授是怎么找到兇手的。

    片刻，他松開她的手，走進去了。

    甄暖跟上去，走了一步，又覺剛才被他一扯，好像哪里不太對勁。她皺眉捂了捂肚子，怎么好像不太舒服。

    ……

    這次的會議氣氛很沉重。

    小松做了法醫報告，鄭容教授很可能是殺死羅韓的兇手。

    大家都感到挫敗，沮喪，擔憂，痛心，各種情緒都有。

    言焓看上去是隊里最平靜的，開口的話仍舊冷靜自持，叫大家回過神來：“如果想救鄭容，就都打起精神來?！?/br>
    眾人紛紛投去目光：“鄭教授還會繼續殺人？”

    “你們沒注意到吧，羅韓16歲未滿?！毖造薯馇謇?，說出來的話近乎殘酷，

    “我想，鄭教授做這些不僅是為女兒報仇，更因為他知道這幾個人都是未成年人。即使抓到，處置力度也會很輕?！?/br>
    足足十秒鐘，死一般的寂靜。

    譚哥憤怒地捶桌子，可身為警察，他什么不恰當的話都只能死死地憋回去。

    “只是我的猜想，但結合我們之間對嫌犯的描述，這個可能性極大。鄭教授的性格你我都清楚，如果不是被逼到絕路，他不會做出這種事?！?/br>
    言焓語氣平靜淡漠得像局外人，說的話卻狠刺著每個人的心，“他很清楚，剩下的幾個人不會受到與他們罪行匹配的制裁?！?/br>
    譚哥咬著牙憤恨道：“因為未成年人保護，他們的信息不會被公開，也不會被人知道?！?/br>
    甄暖也不經意攥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