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還有其他偵查員,有的日夜加班比對指紋鞋印,有的跑遍全城走訪。他們埋頭做這一切,全憑一腔熱情和信仰,一身責任和使命。 當然,他們不需要你的理解,因為這是他們的職責。 即使你罵他們打他們,下次他們還是會公正而敬業地做他們應該做的事情。 但是,如果不理解,也請你至少尊重?!?/br> 他站立的地方離圍觀人群近,大家聽著,頗有感慨,紛紛議論起來。 甄暖聽著他的話,莫名鼻子發酸,像有什么狠狠撞在了心坎上。 她莫名就想起了鄭教授教她的話,說做這一行:途雖險艱,吾亦往矣! 扭頭看,關小瑜的眼睛也紅紅的。 一番話下來,姜曉哥哥連連應聲點頭;大舅子也不吭聲。 言焓道:“姜先生,我們已經將調查過程和結果以書面形式告知你和你的妻子。你們有異議,可以申請復議。我們也歡迎你們號召社會媒體力量進行監督,但如果再鬧事,我們會以擾亂社會治安的罪名將你們拘留?!?/br> …… 跟來鬧事的人早看出沒理,鬧不出名堂,一個個散了; 圍觀群眾也倒戈支持警察; 大舅子雖然氣難消,但自個兒傷了警察,心里發怵; 姜曉嫂子還不罷休,趕過來要罵人,可她不爭氣的丈夫已經對甄暖道歉: “姑娘啊,對不起。其實我心里明白,曉曉那天出門時說一定能挽回申少爺,我就猜到她要一哭二鬧三上吊??晌蚁胫蛟S有用,萬一沒用,申家顧忌著臉面也得再給點兒錢,就任她去了,是我的錯?!?/br> 姜嫂嫂聽了,大罵:“你這死男人胡說什么?” 姜哥哥氣急攻心,回罵:“都是你貪婪無底,天天逼曉曉要錢,她去鬧也是你教的!” 女人厲聲:“你供她大學,犧牲自己讀書的機會,還傷了一只手,她就該報恩。我告訴你,曉曉不會真自殺,就是申家狗男女殺的,一定要賠錢!” 姜家大哥講不通,直接扭頭就走。 姜嫂嫂人單力薄,丈夫不站在她這邊,連路人都指指點點,她撂下一句不會罷休就走了。 …… 言焓回頭,甄暖頭發被抓扯得亂七八糟,衣服也皺巴巴的,一雙濕潤清黑的眼眸長久地呆滯驚慌著。 見她仍是驚魂未定,言焓冷不丁說:“以后要好好學習?!?/br> 她納悶他的思維跳躍性,懵懵地點頭:“哦?!?/br> “多學一些罵人的話?!?/br> “???” 他唇角一彎,眼神調侃:“你讀幾年級了? 壞蛋?嗯?”他漂亮的桃花眼彎起,“你只能想到這種詞?” 甄暖反應幾秒,才想起剛才她的確喊“壞蛋持刀襲警”的話。她頓時困窘,說壞人都比這個好呀。 她低頭,蚊子般嗡嗡:“我沒罵過人?!?/br> “沒關系?!彼蠓接珠_明,“以后慢慢就會罵了?!?/br> “……”她囧囧的,被他這么一鬧,好歹忘了驚嚇。 她從上到下都亂糟糟的,可懷里還緊緊抱著文件夾,那上面血跡斑斑。 “把手給我看看?!?/br> 她愣愣半刻,乖乖伸出手,紅一片白一片,指關節處有劃開的傷口,血跡斑斑。 言焓微微斂眉,眼瞳里的情緒很是不愉快:“我要是你,就扔了文件夾?!?/br> 她詫異地瞪大眼睛:“怎么可以?” “……”他定定看她半秒,這丫頭果然不懂什么是開玩笑。 他彎彎唇角,又漸漸收斂下去,說, “以后要注意保護自己,手傷了,你的職業生涯也算是費了。那些人不會在乎對你造成的傷,即使傷到你的手,他們也會覺得沒那么嚴重,不明白那會毀了你?!?/br> 甄暖語塞,一瞬間,遲來的委屈涌上心頭。 “……隊長……”她才開口,也不知為什么,眼淚就大顆大顆地砸下來。 言焓明顯愣了一下; 而她也在落淚的瞬間被自己嚇一跳,慌地別過頭去,懊惱自己的軟弱。 當時不覺得,可她現在的確后怕得發抖。 言焓輕笑:“眼淚不要錢的吧?” 她又忍不住撲哧一聲,趁機抹去眼淚,轉移話題:“你呢,為什么不愛惜自己的手?” “死不了?!彼f,“讓那些人鬧起來,會很麻煩?!?/br> 他似乎真的不太愛惜自己。 她跟在他身邊,慢吞吞地走,想了想,最終小聲地開口:“隊長?!?/br> “嗯?”漫不經心。 “剛才……我其實都看見了?!豹q猶豫豫。 “看見什么了?”閑閑散散。 “不是那個什么大舅子傷的你,是你自己撞上去的?!币话逡谎?。 “那你還配合我?”有些好笑。 “我是沒辦法呀,但是……”吞吞吐吐。 “但是?” “隊長,你這么坑人,好像不太好。再怎么……你也是警察?!?/br> “bite me!” “……” 她漠漠地望天,她早該知道,這個隊長是個不按套路出牌的痞子。 她小聲嘀咕:“我也沒說什么,只是覺得有點兒怪怪的?!?/br> 他停下腳步,側頭睨她一眼。 她脊背一僵,果然自己話多了么? 可半晌,他唇角斜斜地揚起,說:“要不,我確保你實習期后留下來,你別把這個‘驚~天大秘密’告訴別人?!?/br> 這逗小孩的語氣…… “……” …… 言焓走進大樓,已經有醫務員趕過來要包紗布; “不深?!毖造孰S意說著,拿起一段紗布自己纏上,示意醫務員,“給她處理一下?!?/br> 醫務員邊給甄暖擦藥包扎,邊忿忿不平:“這些人表面可憐,實則可恨。我有個做醫生的朋友就是,他顧忌著病人的身體不給開杜冷丁,結果反而被刺斷手筋。賠幾萬塊錢了事,可他一輩子拿不了手術刀了。我看有些職業,真是越做越窩囊?!?/br> 甄暖自然知道自己也包含其中,可她想起言焓剛才在局子門口說的話,那一刻,她原本委屈迷茫的心堅定了下來;就像此刻。 她輕輕道:“沒關系,堅持自己就好啦?!?/br> 今天又收獲了一點兒。 能堅定堅持,能不迷茫,是種多充實而幸福的感覺啊。 言焓聽言回頭,她黑發凌亂,笑容卻干凈純真,琥珀色的眼睛里含著簡單純粹的小快樂和竊喜。 琥珀色的眼睛……他靜靜收回目光。 ☆、chapter 17 十一月初,氣溫一天比一天低。 譽城地處江南,冬季潮濕陰冷,人走在外面,冷氣能往骨頭里鉆。 下車前,甄暖瞧瞧窗外灰蒙蒙的天和狂風中顫抖的樹木,又是一番心理建設。 沈弋探身攏攏她脖子上的圍巾,幫她戴手套??吹剿种干系募啿?,他眼神難免陰郁,熨燙的手掌捂住了來回摩挲; 她見了,軟軟地笑:“沒事啦,一點兒都不疼,都已經好掉了?!?/br> 她行將下車,裝手機時想起什么,問他:“我剛才收到同事的短信,聽說董思思被綁架了,你知道嗎?” 沈弋眼神清澈,搖頭:“不知道?!?/br> 甄暖撓撓腦袋:“不會被姜曉家的人惦記上了吧?!?/br> 他一幅不關心時事的樣子:“下班提前打電話?!?/br> “知道啦?!彼Φ锰鹛鸬?,推開車門,胖嘟嘟的手套沖他招招手,一下車就如野兔般飛快地竄走。 他一直等她消失在視線里才發動汽車,手機鈴響起。他看一眼,摁了免提鍵,申澤天聲音平靜而有度:“沈弋,照這個樣子看,我們是不能和平相處了?!?/br> “是?!鄙蜻畳炝穗娫?。 開車走到路口,手機又響了。這次是紀?。骸笆裁磿r候到?” 沈弋看一眼手表:“13分鐘?!?/br> “戴青說,申澤天手下的人差點兒坑了甄暖?” “差遠了?!?/br> “沈弋,再等一段時間,先不要動他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