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
夫妻倆聊了一夜,天亮了。 碩哥兒起的早,本想趕早過來鉆爹爹娘親的被窩,拜早年討紅包的,一進來看他們衣服穿的好好的,比他起的還早呢,爬上臥榻擠到了他們中間,攤手向霍靖祁討紅包。 翠玲拿來早就準備好的紅色錦布袋子,里面放了銀子,還放了一小袋的金裸子,碩哥兒抱著錦布袋子十分的滿意,樂呵呵的朝著霍靖祁恭祝了一聲‘恭喜發財’,目光熠熠的看柳青蕪,“娘,我的呢?!?/br> “你爹不是給你了?!绷嗍徶噶酥杆麘牙锏拇?,碩哥兒嘟著嘴反駁,“爹爹是爹爹的,娘還沒給我?!?/br> 柳青蕪戳了他額頭一下,“怎么生了你這么個守財奴?!?/br> 碩哥兒對這個詞語引以為傲,三天前柳青蕪剛剛說過他,所以他現在知道守財奴是什么意思,把柳青蕪給他的錦袋子往懷里一踹,稚聲道,“都是我的?!?/br> “行行行,都是你的,你藏好了,快去換衣服,起來要去祖父家拜年了?!绷嗍彴阉唤o奶娘回去換衣服,推了霍靖祁一把,“你也起來換衣服,準備去父親那里?!?/br> 一 家四口準備妥當,馬車上裝好了送的禮,迎著小雪出發前往霍家,馬車上幀哥兒才醒,趴在碩哥兒身上,咿咿呀呀的說著什么,幀哥兒開口和碩哥兒一樣晚,他和曜 哥兒之間最有話題了,兩個人之間差了五個月,一個咿咿呀呀時一個剛剛牙牙學語,湊在一塊兒誰也聽不懂他們說什么。 到了霍家,柳青蕪下馬車后微怔了怔,往年都是大紅燈籠掛在門口,如今就是幾盞小的紅燈籠,進了院子之后變化也甚大,在這里,新年的氣氛一下被削淡了幾分。 得知他們來了,霍老爺他們在前廳等著。 因為之前的種種,這個年要拜的開心并不見得。 兩個孩子給霍老爺拜年,霍老爺笑歸笑,東西歸給,對霍靖祁總是有著諸多的怨言和不滿,沒有保住霍家,沒有保住霍家的聲譽,沒有幫忙把霍老夫人從刑司所里撈出來。 “要是娘在就好了,也不知道刑司所那邊有沒有照顧周到,她膝蓋不好,怕是要疼?!被艟噶貨鰶龅恼f了一句,霍靖祁沒理會,柳青蕪也沒說話,他兀自悶氣,就連蕭氏都不想搭理這件事。 唯一會和他有共鳴的就是霍老爺,“是啊,下午你帶孩子進宮去看看她,托些關系,讓她過的舒服些?!?/br> 柳青蕪在他們臉上看到了對霍老夫人境遇的不舍,卻沒看到他們對霍家大房失去嫡孫的愧疚,可真是比陌生人還要不如的情分。 “靖祁啊,你在宮中走動多,也替你母親疏通疏通?!被衾蠣斵D而吩咐霍靖祁,霍靖祁抬頭看他們,“刑司所是關押犯重罪之人的地方,不是養老去的,里面的人沒有特例,塞了銀子那些監管的宮人也不會多上心?!?/br> “大哥你不肯替娘打點也就算了,何必說這樣的話?!被艟钙钫f的是事實,但霍靖霖不愿意信,反著指責他的不是。 “打點出來了又如何,你以為大伯一家會善罷甘休?!被艟钙钇沉怂谎?,據他所知,就在沒多少日子前大伯娘才來這邊鬧過,若不是那宮墻進不去,大伯一家活拆了老夫人的心都有。 “好了靖祁,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我已經向圣上請求及早致仕,這個家以后就要靠你和靖霖,你們有出息了,你大伯一家若沒有嫡子所出,你祖父留下的家業你還能拿回來?!被衾蠣斦f的云淡風輕,霍靖祁笑了,“父親還惦記著這些家業呢?!?/br> 霍老爺臉色一訕,被他說話的語氣鬧了惱羞,“你是能這么和我說話的!” “不然呢?!被艟钙畹幕亓艘痪?。 霍靖祁和霍老爺每回見面都少不得爭執,最后不歡而散,他們午飯都沒用直接離開了霍家,柳青蕪知道丈夫對公公有極大的怨言,一家之中,該是秉公決斷的一家之主沒有主意,偏聽偏信,又不夠誠心沒有公允,這些年來讓霍靖祁和霍冬靈吃了不少苦。 他從來沒有真正的為霍靖祁和霍冬靈考慮過什么... 在將軍府里呆到了初三,他們去了一趟柳家,儀都那邊柳尚白和何氏帶著兒子新兒媳前來給柳老夫人看看,柳青蕪跟著小住了兩日敘敘舊,回到府中時已經是初六。 霍靖祁要連值守兩日,柳青蕪正好抽著這空擋的時間打算去一趟藍府看看霍冬楹,就是在初七下午,新年氣氛還沉浸著,鄭國公府家的少爺出事了...... ☆、第118章 .德妃娘娘被囚禁 那是柳青蕪去往藍家的途中聽說的事,恰好經過鄭國公府的大門口,那兒圍堵著十幾個人,哭天搶地的在說些什么,旁邊圍觀的人也不少,從馬車窗戶那邊望出去,只瞧得清那些人衣著樸素,像是普通的老百姓。 柳青蕪初始并不太在意,她前往藍家看望霍冬楹,此時家里親戚多的初七的日子還在走親訪友,霍冬楹前些日子小產,不能出門,一直在家休養。 到了藍家后領路的丫鬟帶著她去了二夫人的院子,門口的丫鬟進去稟報后很快霍冬楹就請她進去了,屋子內大約是點了熏香,還參著一股藥味,霍冬楹面色微微發白靠在那兒。 “大嫂?!被舳合肫鹕?,讓柳青蕪壓著躺了回去,“不必起來,你好好躺著?!?/br> 丫鬟端來墩子,柳青蕪在床邊坐下,看她連嘴唇都沒什么血色,囑咐她道,“就算是心里再難受,再有多的事你也該好好休息,如今就是調養身子時,不要想那么多,心思沉對你不好?!?/br> 霍冬楹和霍靖霖是雙生,本來出生時就比別的孩子羸弱,霍冬楹當時聽聞霍老夫人的事時正懷著兩個月的身孕,激動之下孩子就沒保住,小產了。 “大嫂,娘的事,真的對不住你了?!被舳豪氖?,“我代她和你們道歉?!?/br> “與我們已經無礙了?!绷嗍彄u搖頭,霍冬楹眼底蓄積了淚水,哽咽道,“我知道,你和碩哥兒都沒事,大伯家的佑哥兒卻沒命了,我再怎么替娘道歉都沒有用?!?/br> “所以你哭了沒有用,傷了自己的身子骨更是得不償失?!绷嗍徸酱策?,抱住她輕輕的拍著她的背,“縱使做了再多的錯事,也不該由你來受這份罪,你若一直這么病著,自己這么垮著,誰替你照顧孩子?!?/br> “我只是沒想到,娘會做那些事?!被舳喝障胍瓜胍膊荒苊靼鬃约旱哪镉H會惡毒到這個程度,過去意圖害大嫂,如今又害了大伯娘家的佑哥兒,就算是她只懷著兩個月的身孕,沒了孩子都這么傷心難過,佑哥兒四歲了,大伯娘家該多么悲痛。 “你如今可好?!绷嗍徔此钟行?,讓她放回被窩里去,那端丫鬟送來了手爐,這么暖的屋子里她還如此,“我替你帶來了兩幅方子,你請大夫過來看看,合適你用的就抓藥吃著先把身子骨養好,這樣下去怎么行?!?/br> “大嫂,前兩天二哥來過,說是讓我求相公,讓相公去和公爹說讓娘早點出來?!被舳喝缃窕謴筒缓靡彩怯性虻?,就霍靖霖三天兩頭過來這件事就攪的她心煩意亂,霍冬楹抓住柳青蕪的手,“大嫂,你幫我拿個主意吧?!?/br> “你想和你相公提?”柳青蕪拍拍她的手,霍冬楹搖搖頭,“公爹平時做事就是喜好秉公,這件事孰錯孰對明了,我之前和相公提過,相公讓我千萬不能在公爹和婆婆面前說?!?/br> 藍家重門楣,以霍家如今的情況,霍老夫人身在刑司所,又犯了命案,藍家人會因此瞧不起霍冬楹,此時若再去求,就算是藍姑爺心疼妻子,那藍家老爺和老夫人也會對她產生不好的印象。 要讓柳青蕪拿主意,這件事自然是不能說。 “大嫂,可那是我娘,我聽別人說刑司所那邊關著關著沒半年就瘋了,死于非命的都有,就算是我知道她犯了這么多錯,那還是我娘?!被舳褐雷约耗赣H做錯了,可親情上,她也不能眼見著霍老夫人受苦。 “冬楹,你讓大嫂幫你拿主意,以你現在的狀況,即便是去求藍國公,他也不會幫你,你還不如不開口?!?/br> 霍冬楹搖著頭,“大嫂,我不會去求公爹,我沒這么臉去求公爹幫娘,她是錯了的,我就是不忍心?!边@是兩碼事,她知道不應該求公爹和相公去幫娘,但是心里想起來的時候就會跟難過,畢竟關在邢司所里的人是生養她,對她呵護有加的娘親。 “你大哥知道我要來看你,托我帶了句話給你?!被舳禾ь^看她,“大哥說什么?!?/br> “你 大哥說,霍家如今是名譽掃地的情形,霍家老夫人身上背了人命,別人看她是個毒婦,你如今身在藍家,因為這些事受了影響,凡是肯定要更小心,你再心疼再不 忍,想想你的孩子,想想你若過的不好你將來你的孩子也得跟著受苦,再想想死去的佑哥兒,你的這些心疼都該收一收,過好你的日子,比什么都強?!绷嗍忀p言 勸著沒有用,只能撂重話,霍冬楹愣愣在那兒,淚水無聲的往下掉,半響才低頭哽咽,“大哥說的沒有錯?!?/br> “你大哥還說,霍家不是沒有人了,倘若藍家因此敢欺負你,你大哥他會替你做主?!绷嗍徟闹谋?,霍冬楹撲在她懷里哭喊,“大嫂?!?/br> “前提是你自己得把日子過好,不要再去想這些,你和你相公的感情才能好好的,你把身子養好了,采姐兒才會有弟弟meimei?!绷嗍忂@一番話霍冬楹才有些聽進去,擦了眼淚,她不好意思的看著柳青蕪,“讓嫂子見笑了?!?/br> 屋外傳來聲音,丫鬟進來說是藍大夫人來了,一個婦人走了進來,瞧見屋子里的柳青蕪,笑靨頓了頓,“霍夫人?!?/br> 繼而撇向床上的霍冬楹,“弟妹這是哭什么呢,月子里可千萬傷心不得,壞了身子怎么好?!?/br> “是 啊,我也這么說,我家老爺聽聞冬楹今日身子不大利爽,特地讓我來跑一趟,一天都不讓我多拖呢?!绷嗍徯χ氐?,起身和藍大夫人打招呼,“我都和他說了不 用急,藍家肯定會把冬楹照顧的妥妥當當的,他偏不信,說哪有自己人來看過的好,你瞧我,剛走出了親戚就趕來了?!?/br> 藍大夫人聽著,神情變了變,視線在柳青蕪和霍冬楹這邊掃了個來回,笑著點頭,“那是自然,冬楹可是我們藍家的二夫人,怎么會怠慢,我啊,天天都來看她?!?/br> 倆 個人的話繞了個來回,無非是在試探這霍將軍府是個什么表態,霍冬楹的娘害過將軍夫人,這霍冬楹又是霍將軍同父異母的meimei,說到底,霍靖祁對這個meimei是護還 是恨,對她在藍家也是有一定影響,娘家重視的,婆家不會小覷,如今那個霍家名聲丟成這樣是看不上了,就是這邊的霍將軍府藍家還看重些,誰都不想把面兒弄 僵。 “那是勞煩大夫人了,我那兒再想照料,還是沒有你們在這兒照顧的及時,我這回帶了不少好藥過來,都是女人,身子這事兒可是大 事,一定得調養好了才行,你說是不?!蹦沁呑雷由暇头胖嗍徸屓藥淼臇|西,小箱籠一個,藍大夫人看在眼里,笑意更甚,“這話在理,放心罷,咱們好照顧 著呢?!?/br> “那我先回去了,冬楹,你好好養著,我過些天再來看你?!绷嗍徟牧伺幕舳旱氖?,示意她不要起來,轉身出了屋子。 這邊藍大夫人還親自送了她一趟,到門口時熱情的喊著讓柳青蕪常來,出了藍府,翠玲扶著她上馬車,“小姐,藍家大夫人態度轉的可真夠快的?!?/br> “她這是審時度勢?!彼裉煲菫榱丝椿舳盒υ拋淼?,她出了這個門后,轉個背藍家就會覺得霍將軍府和霍冬楹一點都不親,圖的就是她過得不好,被娘家拋棄不重視的,藍家也會輕視... 馬 車回去的路上又經過了鄭國公府,前后都差不多一個半時辰了,人還圍著呢,可這鄭國公的大門卻是緊閉,愣是讓這十幾個人在國公府門口吵了半天都無動于衷,車 夫駕車慢了幾步,柳青蕪看清了門口那十幾個人圍觀的事什么,就在臺階下鋪著一張席子,席子上躺著一個人,白布蓋住了全身,只從側邊的衣袖粗辨認這應該是一 個女子。 那十幾個人中有一半都在哭,柳青蕪示意翠玲過去問問,從后頭圍著的人那里問了個大概,說這是從漯城外趕過來的一家老小, 為的是這個白布下的女子,好像是漯城綾羅緞莊里的繡娘,這一家老小說這個女子留了遺書自殺,說被人強占了身子,得知就是鄭國公家的少爺,這家人就抬著人來 鄭家門口要求鄭家給說法,女子自殺的時候腹中還懷著孩子。 柳青蕪看向那個白布覆蓋的身子,平躺在那兒還微微隆起的腹部驗證著這些圍觀的人說話的真實性。 并沒有停留多久,柳青蕪拉下簾子馬車回了將軍府。 待到夜里時下午鄭國公府門口的事傳了開來,據說是柳青蕪離開后沒多久鄭國公府的大門開了,出來了十幾個家仆,把這些人趕離開了鄭國公府。 當時圍觀的群眾不少,人們議論紛紛這是有人陷害鄭家呢,若不是陷害怎么能淡然成這樣,可第二天時,初八早上,這十幾個人又來了鄭國公門口,哭喊著要他們把女子的尸首還給他們,就在他們被趕走的昨天,夜里忽然有人前來,打傷了人還把那個死去女子的尸首給搶走了。 這天早上,鄭國公府門口險些發生了命案,這個女子的母親要撞死在鄭家門口,暈了過去,被急急送了醫館,堪堪保下了性命。 其實這是以卵擊石的做法,鄭國公府一個這么大的世家,別說有沒有污蔑的成分,就算是事實,最后也能把它洗干凈。 鄭家二房這個長子,德妃的親弟弟,這些年來鬧出的大大小小事情不在少數,當年被柳思煜射了那一箭后重傷恢復,離開南松書院后他的性子并沒有變好,娶親之后更是跋扈,也虧的他沒有去過軍營,否則和柳思煜對上,兩個人肯定是又要鬧出事。 但是就是在初八這天中午,刑部的人忽然來了鄭國公府門口,帶走了這十幾個死者的家屬,直接帶去了刑部,不知何原因,刑部插手了這件事,要查這女子的死因,還要查她腹中孩子究竟是誰的,最后,要查她是不是受人所逼,被人侮辱。 鄭國公府這才有了警惕,所隸屬的官府都不插手管,刑部忽然冒出來要查這件事,難道是這家人背后還有更大的后臺是他們不知道的。 為了以防萬一,鄭家這邊當即疏通前后,想透過關系去刑部那邊打聽,有什么會被人抓著把柄的,能銷毀的銷毀,能堵口的堵口。 鄭國公還把鄭志杰送出了漯城先去外面避避風頭,可馬車出城后還沒走多遠呢,中途就讓官府的人給攔了下來,鄭志杰被帶回了漯城,刑部尚書的原話是涉案的人不得離開漯城,不管是否冤枉,要走也是等事情查清楚了之后才能離開。 這 邊鄭國公愣是打聽不到這家人背后還有什么后臺,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沈家,把事情鬧大了丟了鄭家的顏面,首先得利的就是沈家,此時鄭夫人進宮想要求見德妃,把 這件事壓下來,意外的事,入了宮后鄭夫人被請到了別處,幾番求見都被告知德妃不予接見,也不說是病了還是怎么了,宮人攔著不讓鄭夫人去明粹宮,鄭夫人也沒 辦法,只得先行出宮回鄭家。 此時宮外沒人知道,德妃在明粹宮里近乎于囚禁的日子,已經有段時間了... ☆、第119章 .鄭士杰領飯盒 鄭士杰被帶到刑部的第二天,宮中始終沒有動靜,德妃也沒有派人前來詢問情況,鄭家逐漸覺得不對勁了。 再不想插手,以德妃的性子和對鄭家的關系不會眼見著鄭士杰都已經被帶去刑部了還無動于衷,除非是德妃被禁了足,無法和鄭家人聯系。 這 頭鄭家人想法子從宮中打聽消息,那頭刑部已經開始審問,尋找被人搶走的女子尸首,能提供線索的人太多了,這個自殺身亡的女子確實是綾羅緞莊的繡女,說起來 這個綾羅緞莊鄭家人也略有參股,莊子里所有的繡女都是選自身家清白百姓家中的巧手女子,這和買丫鬟不一樣,這里的姑娘手藝好,拿的工錢也高,對一些普通人 家來說,這是十分體面的活計,沒想飛上枝頭做鳳凰,嫁去官家,但是運氣好的,還能高嫁去商戶,做個主母太太。 死去的女子叫繡荷, 家在漯城外的李莊,九歲就到了綾羅緞莊,如今年方十五,在綾羅緞莊算是手藝不錯的繡娘,尚未說親,因為她長的漂亮,性情又好,這緞莊中的管事夫人都想讓她 做自己的兒媳婦,可就是在去年八月時,鄭士杰陪著妻子前來綾羅緞莊看布,巧遇了繡荷,只一眼就看上了人家,想納她為妾。 鄭士杰這些年真沒少看上別家清白姑娘,強帶回家納妾的,別人都看鄭國公的門楣,從了,既然從了那就是相安無事的事,所以沒誰說起來。 可這一回,這個繡娘骨氣的很,不愿意去鄭國公府做妾。 鄭士杰派人來了好幾回,這事兒緞莊內好些人知道,最后,鄭士杰的耐性磨光了。 聽緞莊里的人說起來,繡荷當時是想早些結了銀子回家去躲避,可就在十一月初的一天,緞莊里的人記得十分清楚,那天夜里下了雨,白天也是陰沉沉的,繡荷身子不舒服沒有來干活,等到傍晚有幾個繡娘結伴回去時,遠遠的看到鄭家少爺帶人從繡荷的屋子里出來匆匆離開。 她們幾個趕去屋子里,繡荷縮在床角,神情呆滯,頭發凌亂,衣服落了一地,她的臉頰和眼眶都紅腫著,脖子上和裸露的肩膀上還有傷,幾個繡娘嚇壞了,其中一個趕去跑去找了掌柜夫人,還有的拉開被子想看看,床上的繡荷就縮在那兒半點動靜都沒有。 她身上僅剩下一件撕破的衣服蓋著,身下的床榻上染了血跡,而她一直是雙手抱膝掖在那兒,眼神近乎絕望。 就算是這幾個繡娘都未經人事也知道發生了什么,等掌柜夫人趕過來時繡荷忽然像發了瘋似的沖到桌子這邊砸碎了瓷壺,拿著碎片要自殺。 最后讓掌柜夫人勸了下來,可深知抵不過鄭國公府,就算是被人凌辱,她也得往肚子里吞。 沒過幾天鄭家那邊派人送了銀兩過來,要緞莊里的人把這件事壓下去,底下知情的那幾個繡娘都被叫去警訓了一頓,無人敢報官。 繡荷就這么在緞莊里渾渾噩噩的留到了十二月,本來她是想要早點回家,但現在她又不敢回家了,十二月底時繡荷發現自己的月事遲了半個多月,在同屋繡娘偷偷陪同下去了醫館,她有身孕的事實猶如晴天霹靂,徹底擊斷了她心中最后一根強撐著的弦。 繡娘勸她去鄭家,這孩子也有個名分,想來鄭家少爺喜歡她,不會不承認,繡荷卻向大夫要了一貼墮胎藥。 回到緞莊后陪同的繡娘以為她只是不要孩子,不會出別的事,但是過了些天,就是在初三這天,也是在傍晚,幾個留在莊子里的繡娘回來后發現繡荷死在了屋子中,割腕自殺。 那時緞莊的掌柜授了鄭家的意思,讓繡荷的家人來領走尸首,說她是和外面的男人私通,未婚懷有身孕,覺得對不起家人羞愧自殺而亡,這樣的解釋讓其中幾個和繡荷關系好的繡娘實在是看不過去,偷偷告訴了繡荷的家人,這才有了初七下午鄭國公府門口的那一幕。 那時鄭國公府對外還說著這個繡娘自己行為不檢點,死了還想賴著鄭家,不就是想賴些銀子去。 直到刑部插手之后前去綾羅緞莊打聽,知道有刑部做主,不會是鄭家一手遮天,之前不敢說的都說了,鄭家公子如何來的緞莊,如何想要納妾,納妾不成惱羞成怒還強要了人家,逼得清白姑娘含恨自盡,一樁一樁,清清楚楚。 刑部尚書根本沒給鄭士杰什么解釋的機會,這么多人證物證,包括醫館內大夫當時診斷繡荷有孕時寫的記錄,掌柜所言在外偷男人這個證據,顯得蒼白無力。 初 九那天刑部終于找到了繡荷的身首,鄭家把尸體扔在了一個城外的義莊內想要燒毀滅證,帶回刑部后仵作驗尸后,確認了身孕一事,綜合所有證據,鄭士杰強占民女 在先,逼迫威脅別人不去報官,女子自盡后又多加污蔑其清譽,最后還死不認罪想要毀滅證據在后,證據確鑿,無可抵賴。 鄭士杰被押入大牢后,最終的定審還沒出來時,往往都不缺少替刑部翻舊賬的人,鄭家這個二少爺,德妃的好弟弟,又不是只做了這么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