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傅南陌似乎被她徒勞的抵抗逗樂了,停了下,慵散地撥著她的頭發?!澳悴幌敫艺f話,我也沒辦法。人生苦短,言語和行動,總要有一個的。你不喜歡言語,不就是盼著我快些行動么?” 鐘皈每每都被他的無恥刷新認知,也不白費力氣地去辯駁了,只把枕頭舉高,擋住他再度靠近的臉?!罢f話!你說,我也說?!?/br> 傅南陌高興了,扶她坐好?!拔揖蛦柲銕讉€問題,你答得讓我滿意,我就讓你走?!?/br> 鐘皈翻身下床,走到斜前方的桌子旁倒了杯水?!拔铱柿?,先潤潤喉嚨?!表槃菰谂赃叺纳嘲l椅上坐下。 傅南陌搖搖頭。 剛夸過這丫頭聰明,還是單純,以為避開床就安全了? 還是跟著過去坐下,以眼神示意她喝水。 鐘皈把杯子放下,沒打算喝。誰知道里面又有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拔也恢涝趺醋屇銤M意,只能實話實說?!?/br> 傅南陌嗯了聲,“你相過親了?” “沒有,不過也快了?!?/br> “你跟莫疏雨發的誓,是賭氣還是真的?” “真的?!?/br> “看著我說?!?/br> 鐘皈一直低著頭,驀地被傅南陌扣住下巴,仰臉對上他散著寒氣的眼?!坝卸嗾??” 鐘皈撥開他的手,定定地注視著他:“我不想讓她再來打擾我的家人,也不想再跟她往來,所以說得狠了點,讓她徹底放心。同時也是心里話,你想它多真就多真?!?/br> 傅南陌忽地起身向前走了幾步,又停下,回頭看她?!澳愕暮抟?,是對著誰的,她還是我?” 鐘皈抖了抖。 她那天對著莫疏雨,確實是又恨又氣的,幾乎不加掩飾了。想著經由她讓傅南陌知道了也好,這樣他大概就不會再惦記自己了。 然而對上他此刻森冷的眼神,鐘皈又擔心他記恨起來,不知要怎么對付自己。 讓傅大佬對自己沒興趣又不會記恨,這個度太難把握了。。。 傅南陌盯著悶不作聲的女人,眼神越發陰森:“還有先前的數次,你對我的抗拒太明顯,態度轉變太大,恨意根本掩飾不住。為什么?不說清楚,咱倆就在這耗著吧?!?/br> 鐘皈跳起身,“耗就耗,你再不放我出去,等下我同事就要找我了。找不到,她們自然會報警的!” 傅南陌慢條斯理地笑了:“等下你的家人跟同事會從前臺接到你們廠里的電話,緊急封閉培訓,臨時派你去,已經直接從度假村出發了。你想培訓多長時間呢?一個月,還是半年?” 一個抱枕朝他兜頭砸下。 鐘皈是認識到了,自己真不愛哄人,這輩子的耐心都拿來哄眼前這個陰晴不定的男人了,效果還不好。她氣呼呼地鼓著腮,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對,我就是恨!恨你利用我,恨莫疏雨裝模作樣!最恨的是我自己,色迷心竅,虛度光陰,追悔不及!” 傅南陌本來氣勢洶洶地拎了抱枕走回來,要砸返給她的,聽到“色迷心竅”四個字,噗地笑出聲,把抱枕一丟,長臂就扯了她過來:“現在換我色迷心竅了,行不行?咱以后不為不相干的人拌嘴了,好不好?我的小祖宗,怎么那么大脾氣,嗯?” 鐘皈被他按在腿上,看著他拐騙良家婦女的一副嘴臉,腦袋一嗡嗡,頓時覺得自己不好了。 這個油鹽不進的,跟他好聲好氣地說,他不在意;發脾氣了,他又覺得自己在賭氣甚至撒嬌。這樣下去,自己真的擺脫不了他了。 鐘皈推開他蹭著自己的臉,平靜地說:“傅南陌,我真的對你沒有感情了,如果你愿意就此打住,我保證不會再恨你了。我們好聚好散,行嗎?” “好聚好散?”傅南陌饒有興致地輕哼:“以后還能做朋友?” 鐘皈垂下眼皮,不應。 怎么可能?她會當他死了。 傅南陌早就料到,把她抱到一邊,拿過她剛才倒的那杯水,優雅地喝了一口?!版告?,我們本來就不是好聚,談何好散呢?何況你還不肯跟我說實話?!?/br> 鐘皈急了:“我怎么沒說實話?你不要太過分!” 傅南陌對她搖搖食指,“說了一部分,但絕不是全部?!?/br> 鐘皈把視線轉到別處。 她是太心急了,頭天晚上還愛他愛得死去活來的,第二天就提離婚;之前一直把莫疏雨當親姐妹,結果見面就撕破臉。--應該多鬧上幾回,做足鋪墊的。 連她自己都覺得轉變太生硬,遑論傅南陌這個人精了。 傅南陌又把她的臉轉回來,一臉洗耳恭聽的溫文樣兒。 鐘皈大無畏地抬眸看他:“這就是全部的實話,不信你可以去查。你查人不是比警察還有能耐嗎?” 上一世的事情,看他怎么查得出來! 傅南陌盯著鐘皈的臉,微微一笑:“查不查,決定權在你。如果你以后乖乖地留在我身邊,什么都好說?!?/br> 鐘皈不可思議地眨眨眼:“傅南陌,我不喜歡你了?!?/br> 傅南陌哄孩子似地拍拍她的臉頰,“我以前不喜歡你,也留在你身邊了。所以就算你現在不喜歡我,也不是離開我的理由?!?/br> 他表情淡泊,語調跟念佛經似的,但鐘皈看著,不但體會不到絲毫安寧,反而真正地恐慌起來了。 不是她方法不對,也不是她沒說清楚,而是這個男人根本就是在逗她玩,從來沒存過放了她的心思。 鐘皈深深吸了一口氣,諷笑道:“那我可以像你之前對我那樣對你,想不見你就不見你,想嚇你就嚇你,還可以找別的男人咯?” 傅南陌猛地站起身,抬腳踢飛椅子,面上卻還帶著笑意:“沒經歷過這種事,沒經驗。要不你試試吧,我才知道你可不可以?!?/br> 想了想,嗓音愈加柔和:“不過你要是真找了個男人,記得把他藏好了。我的查人能耐,可比警察還厲害呢?!?/br> 鐘皈權當沒聽見,覺得該說的都說得差不多了,摸摸肚子,咂吧下嘴:“我能走了吧?好餓?!?/br> 聽說這里有很多難得一見的美味,她特意留了肚子,早飯基本就沒吃。 傅南陌看著這個將自己氣得心肺都疼、轉眼間又沒心沒肺的,真想餓死她算了。 但腳已經控制不住地拐過前方的弧形穿廊,不一會兒就端回一大盤熱氣騰騰的食物,放在鐘皈面前。 鐘皈盯著食物發呆,不得不相信,傅南陌真有本事把自己在這里關上幾個月。 “吃啊,光看著就能飽了嗎?”傅南陌在她對面坐下,端起紅酒慢慢品著?!安贿^也不要吃太多,待會兒我們要去看個東西,別刺激到你?!?/br> 鐘皈打量著食物,海鮮居多,還有意面,炒飯,素菜。她挖了勺炒飯,眼睛一亮。又夾了一筷子娃娃菜,眉毛就彎起來了。賣相簡單,味道卻很獨特。果然是高級度假村,不枉她餓著肚子過來。 傅南陌看她眉開眼笑地吃著,心頭忽地煩悶。對著點吃的,都能這么真心,對他卻總是假意敷衍。忍不住掀唇諷道:“誰吃意面用筷子的,你小腦沒發育好?” 鐘皈頭也不抬,“中國人吃飯就得用筷子。你常識沒學好?” 傅南陌橫眉瞪過去,只瞧得見埋頭吃東西的大膽丫頭烏蓬蓬的發頂。 盯著那發頂看了數十秒,又開始找茬:“蝦跟蟹怎么不吃,等著發腥嗎?” 鐘皈終于抬臉,不滿地格扭眉:“懶得剝?!彼蛐鄢院ur,但需要剝殼的就只看著。往時都是外婆或母親一邊笑罵著她嬌氣,一邊剝好了喂到她嘴邊的。 傅南陌抿抿唇,莫名開始拿眼前這個嘴刁膽肥特別能氣他的跟以前那個溫良賢淑的作比較。 真的是一個人嗎? 該不會人格分裂了吧? 關鍵他還上趕著稀罕后面這個樣兒的。 這么琢磨著,他已經剝著蝦拆著蟹,喂到她嘴邊好幾回了。等反應過來,猛地甩手,起身就走?!岸汲远嗌倭?,還沒夠嗎?” 鐘皈沒忘記他說要帶自己看一樣東西,那東西還有可能讓她不適,所以吃得也不多。擦了擦嘴就跟上去,邊走邊問:“我看完是不是就可以走了?” 傅南陌不理她,徑自往前走得飛快,鐘皈得時不時地小跑才能跟得上。 走了幾分鐘,傅南陌陡地停下。 鐘皈來不及停下,直直撞上他胸膛,鼻梁骨都要撞歪了。 “你干什么?想害死我嗎?”鐘皈捂著鼻子瞪他,眼淚不受控制地往外冒。 傅南陌挑眉看著沖他嚷叫的丫頭,抬手想去摸她的頭,卻被她避開,叫道:“你沒洗手,臟死了!” 傅南陌自然是洗了手的,知道她這是明目張膽地抗拒自己,想皺眉,又像為她的話所牽動,臉色黯了黯?!拔覐臎]想過害你?!?/br> 說著抬手在身側的墻壁上劃了兩下,一面巨大的玻璃墻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鐘皈面前。 鐘皈知道這里機關多,倒也沒多大反應。但轉臉看見里頭的情形,霎時驚叫出聲。 只見偌大的一個房間,四周都是空蕩蕩的,獨獨在中央擺了一個大池子,里面滿滿的透明液體。鐘皈不確定是什么,但看那粘稠的樣子,肯定不是水。 距離液體不足半米的上方吊著一塊木板,薄薄的很不結實的感覺,被兩根金屬彈簧架著,似乎只要上面放件斤兩重的物事,隨便動一動,就會立刻低下數十厘米,逼近池面。 而木板上面,此刻正趴著一個人,個高架大,少說也有一百五六十斤,脖子仰得高高的,一臉驚恐,仿佛池子里有洪水猛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