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百年血食

    三位長老面面相覷，他們清楚地看到那道紅光沒入旁邊圣水中不見，圣水沸騰，汩汩地冒著氣泡，氣泡破開之后便化為天地靈氣散向四方，被人魚族人吸收。也正因此，人魚族人的實力才會越發強大，而且不懼這恐怖的高溫。

    百年？

    對于修煉者來說，百年時間轉眼即過。

    人魚族中高層都已知曉圣水之中暗藏怪獸之事，現任族長召開眾長老協商之后得出結論：當年老族長得到圣水恐怕也是這怪獸有意為之。如今抱怨已經無濟于事，老族長早已卸任，離開赤水湖去廣袤的大陸之上，尋找突破悟師巔峰瓶頸之法。

    經過長達一個月的商討，人魚族依然不甘心讓后世子孫白白送死，去做那怪獸充饑的血食。所以，他們決定廣邀各族高手，在百年之后，聯手對付怪獸。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們苦心設計的圍攻大計，在強大的實力面前如同泡影一樣被擊碎。

    百名各族高手，皆是悟師九級以上，其中人魚族高手占了四層之多。這四層悟師九級的高手也讓其他種族愕然不已，他們沒想到人魚族竟然在暗中已然發展到這種地步。

    可是，人魚族的驕傲還沒有持續多久，便被狠狠撕碎。怪獸出世，與百名高手大戰一場，最終重傷退回圣水，但是百名高手無一生還，而且死狀奇慘無比，幾無全尸！一半以上被怪獸化為血食吞進腹中。

    怪獸臨走之時，兇惡狠厲的話語直接傳遍整個赤水湖底：“百年之后若無放在口邊的血食，將是赤水湖萬物滅絕之時，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你們奉為霸主的人魚一族?！?/br>
    一時之間，人魚一族成為水下各族聯手討伐的對象，除人魚族外，所有蝦蟹魚甲等種族各異的靈獸自發聯合，組成強大的靈獸聯盟討伐人魚族。但是人魚族在他們經歷浩劫的時候分毫未損，此時依然保留著強大的實力。雙方對峙，最終竟是平手之局。

    為保普通生靈安寧，雙方做出停戰約定，每百年一輪換，分別由人魚族與萬族各提供足夠的血食供怪獸食用。既然要委曲求全，那就共同承擔。

    同時，人魚族將限制圣水作用區域的陣法破除，這樣一來，圣水直接影響道整個赤水湖底，各族靈獸的修煉速度都加快許多。他們都不甘心從此被無名怪獸奴役，既然百名不行，那積攢萬名悟師九級的高手又會如何呢？

    各族高層的心愿需要極其長久的時間才能實現，而這段時間里，他們就不得不委曲求全。為防底層靈獸嘩變，他們聯手編造出美麗的謊言。說是圣水降恩，每年會選圣子若干，去往神的國度服侍。

    為了讓這道謊言更加真實，各族都會在百年時間里舉行一場盛大的選拔比賽，決出十名最優異者，給予個人和家庭各種豐厚的財富與權勢獎勵，然后在百年之期到來之時被送往神的國度。

    這些獎勵對于普通人來說是令人血脈賁張之物，但是對于那些知道秘密并且嚴守秘密的高層來說，這不過是對于不幸之人的補償而已。

    就這樣，赤水湖度過了較為平和的九百年。

    但是九百年之后，也就是碧水湖改名赤水湖之后的兩千年，怪獸忽然又起要求，說是這些男人血食已經令他厭煩。下一個百年，他希望看到十名“圣女”的到來，這些雌體必須修煉有成可化人形，而且必須是云英未嫁的處子之身。

    兩千年的時間，并不足以讓他們做出擊殺怪獸的準備，無奈之下，他們再度將謊言改變：神國圣子數目已足，現在是給予圣女的機會。

    于是，轟轟烈烈選拔優異女子的擂臺賽又在民間展開，而且有好事之人將第一場賽事取名為我是圣女！

    就這樣，再過七百年！直到距今三百年前，欲求不滿的怪獸再度現身，提出更加無恥的要求：提供每百年間資質最優異的年輕少女，與九名根骨奇佳的三歲幼童做為血食。

    嘩然生變！

    要知道靈獸一族中大多以母系為尊，一般資質優異的女性成為未來族長的可能非常之大！這怪獸是要斷絕我各族根基嗎？而且還有九名三歲幼童，這種滅絕人性之事只能用喪盡天良來形容。

    于是，萬族不得不再次碰面，商議應對之法。此次商議將眾人分為兩派，一派主戰，一派主和！雙方爭論不休，甚至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費事十日之后，講過文辯武比，最終以主和派的勝利告終。

    所以，兩百年來，已經有兩名資質卓絕的少女與十八名被怪獸無情蹂躪與吞噬。

    將近三千年的時間，人魚族與各族所送血食都是精挑細選而為之，一旦怪獸稍有不滿，便是更加慘重的損失，而且他們絲毫不敢干那種偷梁換柱之事。因為怪獸對各族子民的情況了若指掌，是不是最強的前十之人，是不是最優異的天才少女，盡皆知曉，無一遺漏。

    碧水湖因怪獸寄居圣水而使得湖水盡赤，所以如今的赤水湖，凡是赤水所在之地，莫不被怪獸掌握！飲其水，得其力，各族靈獸自然都在怪獸視線之下。

    曾經有一大族子弟被選為圣子，由于道聽途說一些小道消息，不愿去做那勞什子圣子，在中途逃逸，但是當他回到家時，發現滿門盡亡，直嚇得亡魂直冒，再也不敢違抗族中命令。

    在此恐怖氛圍之下，各族高層對怪獸之命絲毫不敢違抗，只能以彌天大謊構造美好的神國仙境，然后給予所選圣女及幼童家中足夠多的獎勵。

    但是即便如此，因為時間太長，許多大家族都已知曉所謂圣女的悲慘結局，只是瞞著一些平頭老百姓而已。

    蘇燦來到赤水湖這一年，恰是又一個百年之期，而在這個百年里，族中通過暗中評選推薦，齊齊認定媚兒是這百年來資質最為優秀的少女。

    雖然她家中祖父也是族內長老會成員，但卻是最普通的一個長老，正所謂人微言輕，幾次反對根本不起作用。

    加上他本身便是主戰派的堅決擁護者，自然被主和派百般刁難。

    媚兒成為這百年內的圣女，帶著另外九個幼童祭祀圣水，幾乎已經是板上釘釘之事。

    媚兒從小孤苦，父母在人魚族與其他靈獸聯盟偶然的一次摩擦中雙雙斃命，但是她并沒有從此軟弱，而是從小便刻苦修煉加上天分卓絕，在年輕一代之中即便不算頂尖，也算是僅有的幾個一流高手。

    但是禍福相依，正因為她如此突出，才被長老會盯上，然后各方比對之后確定其圣女身份。

    至于那人魚戰天，以他的家族力量，得知這種消息，自然也是理所應當。而且戰天祖父，乃是主和派最核心之人，只要他放棄堅持，各族準備已久的戰爭計劃立馬便會提升日程，然后在七日之后被執行。

    當然，救出媚兒的前提是要她答應戰天的婚約。這對于媚兒來說，跟死沒有什么區別。

    媚兒一番長談，將事情解釋清楚后，蘇燦五人盡皆陷入沉默。沒想到這湖底世界竟然發生過如此漫長的悲慘故事，每過百年便是十個生命以最凄慘的形式消逝，這實在是太殘忍了。

    正當蘇燦沉思完畢，準備繼續了解一些問題之時，門外忽然急匆匆走來一人，急聲叫道：“媚兒jiejie不好了，長老他，長老他出事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千鈞一發

    “爺爺！”媚兒驚叫一聲，她只剩下這唯一的親人，可千萬不能出事??！

    “在哪里，快帶我去！”

    媚兒起身欲走，忽然想到還有幾個貴客，而且有些事情還沒有說完，但是爺爺那邊……

    蘇燦見此情形起身而立道：“不介意的話，我們陪你去看看?！?/br>
    媚兒忙不迭點頭，連聲道謝。

    傳話之人是個約莫十歲的小童，急切之情溢于言表，看來媚兒的爺爺應該是比較得人心的。

    “我爺爺現在哪里？歡歡?！泵膬簡柕?。

    “在觀圣臺，與幾個長老吵架，我來的時候還沒有打起來，但是他們人多?！睔g歡放緩呼吸，盡量平靜說道。

    “好，去觀圣臺?！泵膬和兄鴼g歡的胳膊，靈力運轉，加快了前進速度。

    蘇燦五人自然緊跟在后，既然有人帶著探查此地，總好過等下亂闖。

    出門之后順剛才的路前行百米右轉，蘇燦眼前忽然豁然開朗，原來這牌坊之后這一條路乃是人魚族的中心，從此往左右兩邊輻射開來，竟然是無邊無際的大小石屋，石屋排列參差不齊，顯然是興之所至便屋之所至。

    石屋之間寬窄不等的小路縱橫，點綴著許多赤水湖中特有的耐高溫植物。誰也未料到廣袤的湖泊之下竟然有這樣一個世界，雖無嬌艷繁花，但勝在古樸自然，仿佛別樣的世外桃源。

    媚兒帶著歡歡一路奔行，自從右轉之后，便一直沿著向前向左的大方向前進，有路行路，無路的話便直接躍上石屋，從屋頂之上奔走，惹出一片罵聲。

    蘇燦他們沒有辦法，只能在罵聲中跟隨前進，而且還需要不停遮擋朝自己身上砸來的石塊與不知名動物的蛋殼。

    幾人行進速度飛快，但是穿過許多小道，躍過很多屋頂，到了空曠之地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這尚且是媚兒不要命般奔行的結果，足見人魚“村”之大！

    但是歡歡從觀圣臺跑到媚兒家恐怕用去了兩個時辰，這兩個半時辰里能發生什么事情，媚兒幾乎不敢想象！

    觀圣臺就在眼前！

    之所以叫觀圣臺，是因為從此處可以看到圣水所在位置，方便族人朝拜圣水，感謝圣水為人魚族帶來的一切！

    畢竟只有少數人知道圣水代表著什么，而對其產生恐懼。

    但是大多數人卻是在它的庇佑下，身體康健，修煉迅速，在其他各族面前趾高氣揚，甚至在實力差距夠大的情況下橫行霸道。

    觀圣臺上破空之聲陣陣，各色靈力亂飛，一場戰斗正在眼前進行，但是一眼望去便知道戰斗已近尾聲。

    戰斗是三人圍攻一人的局面，三人正值壯年，應該是媚兒父輩人物。

    被圍攻之人須發皆白，是一個身形高大的老者。此時老者赤手空拳，左支右攔，顯然處于下風，但是他卻緊咬牙關，忍著身上許多正在流血不止的傷口，一聲不吭。在拼命防御的同時突然雙掌一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向正前方之人的胸膛。

    人魚戰陣啟動之后，無論是攻是防，三人如同一體，互相協助。一人受到攻擊，另外兩人必從旁相救。老者一生浸yin此道，早將陣中各種變化琢磨的一清二楚。

    若是以往，他必不會出此狠招，但此時他明知救自己孫女不得，早沒臉回去見她，那就先她一步而去罷了！

    既然萌生死志，老者出手自然狠厲，而且對兩邊攻擊不聞不問，任由他們手持三尖鋼叉朝自己背后刺來，也要把最后一掌送到賊人之子的身上。

    “戰魁！你讓我沒有孫女，那我就讓你沒有兒子！哈哈哈哈……”老者高聲狂笑，手上不停，眼光卻看向一直端坐對面，穩如泰山的人魚族長戰魁！

    “擋住他！”

    戰魁暴跳而起，雙眼怒掙，大聲喊道！

    立即有兩個離得最近的觀戰之人加入戰圈，企圖阻擋老者的拼死一擊！

    “求你們幫我！”

    離此地尚有百米的人魚媚兒忽然停身，然后“撲通”一聲向蘇燦跪倒，口中喊道：“求你們救救我爺爺！人魚不能遠程攻擊，我已經來不及了！”

    顯然，戰圈之中的老者就是她的爺爺人魚仙羽。

    而此時正是人魚仙羽眼神之中透露殺氣，欲要以命換命但是雙掌還未擊出的剎那，媚兒對爺爺何其了解，她只看到爺爺的眼神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事情了！

    但離此尚有一段距離的她根本無能為力，所以毫不猶豫雙膝下跪求蘇燦他們幫助！她根本沒有意識到為什么會對蘇燦這么信任?；蛟S這就是所謂的命中注定吧！至于這一跪惹出幾多情仇，已經不是他們自己可以度量的了！

    蘇燦口中應道：“快快請起！就是為了你的滌心瓊漿，我們也會幫你的！”

    蘇燦之所以這么說，是不想讓媚兒覺得欠了他的人情，對于此地，無論是恩是仇，能少沾染便少沾染吧！

    不過，此時心急欲焚的媚兒是否聽懂了這個意思，那就不得而知了。

    “老白，我左你右！空空救人！快！”蘇燦根本來不及扶起媚兒，因為他已經發現媚兒祖父雙掌擊出，露出他沒有任何防備的后背。

    手持鋼叉的兩人心中一喜，自然不會放過這大好機會，一左一右向仙羽背后刺來！

    不過，當他們鋼叉刺出的剎那，忽然間心生警兆！手中便多了一點回撤之力，欲要對仙羽一刺即離！可惜就是這點貪心讓他們差點送命！

    左邊那人抬眼間便看到一只靈力構成的拳頭突然向自己砸來，由于毫無防備，而且速度飛快，那人只來得及動一下躲閃的念頭，然后就發現自己竟然動彈不得，胸膛處直接被如意拳罡轟然擊中！

    一股磅礴的靈力肆虐在那人五臟六腑之間，若非他修煉多年，五臟六腑早已鍛煉得極其堅固，這一下便要摧毀他的內臟，然后只有等死一途。

    右邊那人同時遇到攻擊，卻是一只金羽天鵝憑空出現，突然間便到了眼前，一雙利爪抓向自己雙眼！這人也甚是了得，知道此時鋼叉刺出根本不及收回，當機立斷，手上松開鋼叉，然后雙臂回縮攔在自己面前！

    ??！

    即便如此，他也低估了金羽天鵝雙爪之利，手臂之上連著護體軟甲與兩塊生rou被金羽天鵝生生抓落，痛得一聲大吼！

    而在兩人受到突如其來攻擊的同時，己方兩個救援之人已經到了近前，一個去抓戰魁之子戰棋的后背軟甲，欲要將其脫離仙羽的掌力范圍。另外一個卻從旁邊攻向仙羽雙臂，欲要逼他撤掌！否則就是臂骨斷裂的下場！

    可惜仙羽連死都不怕，又豈會害怕臂骨斷裂，他此時眼中只有一掌打死戰棋之心，只有這樣才能消解他心中之恨。

    千鈞一發之際，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仙羽背后忽然多出一人，這人單臂伸出，看到仙羽掌中靈力傾瀉而出的一瞬間，才抓住仙羽后背，然后直接憑空不見！

    這人自然就是能夠空間轉移的池云空，卻不知他是藝高人膽大，還是人傻膽大，竟然還等著仙羽打中那人之后才出手相救。仙羽根本沒有防備后面，在強弩之末的狀態下根本擋不住這一抓之力。下個瞬間，他已經出現在孫女媚兒面前。

    看著媚兒一臉氣鼓鼓的樣子，他人老成精，自然知道所為哪般，老臉一笑，擠出一團褶皺，企圖讓孫女饒恕他輕生之念。

    可惜媚兒只是輕哼一聲，然后拂袖而去，徑直走到觀圣臺族長戰魁面前，冷冷說道：“戰爺爺好大的威風！竟然用人魚殺陣來對付爺爺！難道一點也不顧同族情分嗎？還是忘記了‘勿以殺陣對內’的祖訓？”

    ……

    第一百七十章 侃侃而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