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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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腐道:“其實那時候對你那么好,我就想你保護我,這樣那些小混混就不敢找我收保護費了?!?/br> 我笑了笑,道:“我知道,任何事情都是有原因的,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無緣無故對你好。就算是喜歡一個人,也是有原因的。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把你牽扯進這個圈子。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不等他回答,我接著往下說:“人之初,性本惡,但每個人心中的惡,都會被道德和情感形成的玻璃罩給困起來。這世界上的大部分人,玻璃罩都是有裂痕的,所以總會有些惡念從這些裂痕里冒出來。我見過最完整的一顆玻璃罩是在你身上,但是……我親手把它打破了。這一切都怪我……我心中的玻璃罩,已經支離破碎了?!?/br> 這話說完,我們兩人許久說不出一句話。我摸出一根煙靜靜的抽著,我不知道豆腐此刻在想什么,但我的腦海里,全是這些年來的經歷。兩年前,我的兄弟是一塊干干凈凈,又白又軟的嫩豆腐; 兩年后,我把他毀了。 ☆、第五十三章 麻煩 窗外大雨依舊,我們二人各自沉默,房間里煙霧繚繞,許久無聲。這些煙霧,如同一個個迷離的幻境,許許多多片段便在其中閃現,爺爺失蹤、離鄉背井、艱苦打拼,然后破產,下斗,在一次次生與死的抉擇中,背叛自己的良知。 我忽然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被潑了墨水的人,已經黑透了。許久,我心里下了一個決定,看了看豆腐,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后半夜沒有再出什么狀況,第二天,天氣情況逐漸轉好,搶修隊的人正在修路,大約要下午六點鐘左右才能通車。我想起了阿翔所說的七號館溫泉的情況,便和顧大美女相約,兩人進了七號館里。 這是位于巖石下的一潭溫泉水,外面依勢修建了房門,白日里很亮堂,周圍沒什么人。我倆仔細的查看了一番,卻也沒有看出有什么不同之處。我心想:或許是我們自己想多了?但連續三年,溫泉館縫中元前后就跟著死人,似乎也太奇怪了一些。莫非真是這地方的風水有問題?可是,那位風水大師,不是已經改過局了嗎? 正當我和文敏打算要放棄之時,忽然間,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細節。 這溫泉水,是從巖石中的細縫里緩緩流出來的,但這水流出時,我卻猛然發現,那細縫中,似乎有什么紅光在閃動,仿佛里面塞了個什么東西。 我左右看了看,瞧見四下無人,便拽住打算離開的文敏,指了指前方的細縫,將剛才的情況對她言明。顧大美女也是個好奇心重的人,我倆一個對視,二話不說,便湊到那細縫前,瞄著眼往里看。 這一看,果見里面塞了個紅色的東西,也看不清是什么,但顏色紅中透著橘黃,瑰麗如晚霞,讓人一見難忘,我估計里面應該不是什么普通的東西,當即便對文明說:“把石頭弄開看看?!?/br> 文敏詫異道:“被人發現了怎么辦?” 這地方是泡溫泉的,因此內部沒有攝像頭,門外才有,我們在里面干了什么,別人也不清楚。我說:“誰知道是咱們弄的,就說是它自己壞了就行?!?/br> 文敏搖了搖,面露無奈之色,道:“你啊,做事總是不按常理出牌?!痹掚m這么說,她自己也是躍躍欲試。我倆在旁邊不遠的出臺子上,找了個裝飾性的仿古筒燈,一人一個,用前面的尖錐部分鑿起來。沒兩下,細縫越來越大,這時,我和顧大美女才看清,只見細縫后面,是個籃球大小的融空地帶,里面注滿了溫泉水,泉水之中,赫然有一條半指長的霞紅色小魚在游動。 這魚體型流暢,呈梭形,魚鱗在燈光下反射著霞光,悠然自得的在一方小小天地之中游蕩,看見我們,仿佛是好奇,在原地停了下來,微微擺動著尾巴。 顧大美女驚訝道:“這是什么魚?怎么會生存在這個石縫里?而且還是溫水中?” 我思來想去,忽然想起了衛南京之前提起過的一些怪談,其中便有‘石中魚’的說法,據說產生石中魚的地方,要么是大兇之地,要么是大吉之地,非常罕見。 我心說:莫非這石中魚,便是整個龍盤山的結癥所在?它是吉還是兇?文敏聽我這么一說,便道;“按照你這么說,這魚就是個有靈氣的東西了。我以前也聽老一輩人說過:大山聚靈氣,小山出精怪,這石中魚在這個地方,怕是吸收了不少龍盤山的地氣,如果把它弄走,這地方或許以后就太平了?!?/br> 我說:“既然如此,不如直接弄死?!?/br> 文敏忙阻止,說:“不行。有靈氣的東西,貿然弄死,怕會引來災禍?!蔽乙粫r樂了,說:“你什么時候,也開始講究這些了?” 文敏瞪了我一眼,美目似嗔似怒,道:“這能怪誰,還不都是你,跟著你,粽子都見了一打了,能不迷信嗎?” 她這么一說,便讓我想起了陰陽留步村的那只黃鼠狼精,心說這些講究,確實不能不顧,而且這石中魚實屬罕見,我對它所知也甚少,物以稀為貴,就這么弄死,確實可惜,于是我便說先把它帶上。到時候弄個清楚,再想想怎么處理不遲。溫泉不遠處便有觀景魚缸,我們弄了個小魚缸,舀了溫泉水,將那石中魚捉了進去。 臨到下午時,山下的路終于通了,發生了這么大的事兒,這里的人都不想再多呆了,除了我們,其余游客也跟著開車離開。下山時,我們遇到了姓施的一行人,斷了手指的施未神色似乎恢復正常了,陰狠的看了我一眼。沈立擔憂的說:“陳哥,他們事后肯定會報復你?!?/br> 我搖了搖頭,心說:老子這兩年,什么沒良心的事都干過了,人一但黑起來,就什么都不怕了,讓他放馬過來吧。他敢玩陰的,我就敢弄死他! 這么想著,便也不搭理施家,一路驅車回了深圳市里。 回到鋪子時已經是晚上了,舟車勞頓,我將那石中魚往桌臺上一放,便也沒有管,天色太晚,三人吃了份兒泡面,匆匆洗漱便睡了。 第二天,顧大美女接到電話,說北京那邊臨時來了個大案子,得她回去壓陣,于是趕著當天下午的飛機便走了。 豆腐依舊精神不振,我想起頭一天在行宮里做下的決定,心一狠,將豆腐拽到身前,兩人在茶桌前各自落座,我說:“小豆,咱們好好談一談?!?/br> 豆腐道:“我也正好有事想跟你說?!?/br> 我抽著煙,淡淡道:“你先說吧?!?/br> 豆腐長長的吐了口氣,垂下頭,道:“以前我說過,要陪你一起找到解決詛咒的辦法,不論多么危險我都不怕。但現在我才發現,自己承受不了,我不怕死,但我……要崩潰了。未來會發生什么,誰也說不清楚,我很害怕,自己有一天,又會被逼到同樣的路上,面臨同樣的選擇。老陳,對不起……” 我打斷他的話,心中反而松了口氣,道:“我明白,其實,這也是我想跟你談的原因。小豆,這十多年來,咱們倆都沒什么親人,互相扶持,同甘共苦,算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兄弟了。無論今后咱們各自走什么樣的路,這份情誼是不會變的?!?/br> 豆腐詫異,猛地抬頭,道:“老陳,你什么意思?” 我道:“我的未來是什么樣子,我很清楚,我回不去了。但是,你還可以回頭,離開這里吧,過你自己的生活,這兩年的經歷,忘了吧?!蔽覍⑹孪葴蕚浜玫目贸鰜?,放在桌上推給他:“這鋪子的本錢有你的一半,過段日子我再還給你,這張卡里只有十萬塊錢,這段時間天天在外面跑,生意沒好好打理,我自己再留點兒本錢,就只能給你這么點兒了?!?/br> 獨眼龍在旁邊一聽,急壞了,問我,說:“當家的,你這是干什么?是不是他惹你生氣了,這、這也不用鬧分家啊?!?/br> 我側頭道:“老張,這事你不要管,我意已決?!?/br> 豆腐抬起頭,我倆目光對視,這一眼,不知有多久,或許很短暫,或許又很長,最后他點了點頭,道:“我……給我一段時間,讓我冷靜一下,我到時候回來找你?!?/br> 我道:“如果是來看望我這個兄弟,我歡迎,如果是其他的……那你最好不要再來?!?/br> …… ………… 豆腐沒有回應我最后一句話,沉默了一下,便上樓收拾東西,當天下午就離開了。我不知道他取了哪里,雖然有電話,但也沒有再聯系。但我想,無論是在那里,至少比跟著我強。 未來如果真的是一片黑暗,那就讓我一個人走吧。 施家的人報復來的很快,當天下午,一伙兒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小混混,忽然沖進了我的店里,手里掄著鐵棍兒開砸。要知道,我這是古董店,里面的東西真假參半,砸到真貨,一桿子砸下去,就是上萬甚至十幾萬。 獨眼龍當時就眼紅了,順手抄起一把椅子就干起架來,我也不是吃素的,二對六,兩撥人打的頭破血流。如果不是因為對方是赤手空拳,解決他們不是難事,只可惜這幫人卻是拿著鐵棍鋼管,俗話說,一寸長一寸強,打的我們根本無法近身。當時,外面還有很多人圍觀,當然沒人敢沖進來幫忙,我當時打急了眼,心一黑,手腕上的飛刀便扣了下來,正當我打算對準其中一個人的手腕射出去時,一伙兒警察忽然沖了進來。 我不得不悄悄將飛刀收起來。 ps:這幾章寫的有些壓抑,我想起了自己小時候萌萌噠模樣~~ ☆、第五十四章 李胖子 這幫警察沖上來,很快將這伙兒混混給制服住,扭送進了派出所,我自然跟著去了。問其原因,這幫小混混便說是看我不順眼,像給我些教訓。這話說出去,鬼都不信,但這伙人嘴硬,寧愿被拘留,也不改口。最后的處理結果,是拘留以及賠償我的損失。我心知,這損失等于白說,這幫混混能拿的出來? 我心下明白,這是施家的人來的開胃菜,他們接下來,恐怕還有招數?!?/br> 我現在已經豁出去了,在心中冷笑:既然你們已經不客氣,那就不要怪我先下手了。思來想去,我決定采用最簡單的辦法,給顓瑞去了個電話,決定把他那只陰陽狐再借過來用一陣。 顓瑞說:“沒問題,不過它出差期間,伙食我不負責?!?/br> 我笑了笑,道:“讓人送過來吧,對了,你那邊的事情處理的怎么樣?還在內蒙?” 顓瑞恩了一聲,說:“有一些進展,還在等,到時候再說?!鳖D了頓,他忽然道:“那小子怎么樣?”我知道他說的是豆腐,想了想,道:“走了?!?/br> “走?”顓瑞有些吃驚,道:“他還沒有恢復嗎?你們鬧翻了?”顓瑞平日里比較不待見豆腐,但經此一事,卻是改觀了。所以這世間的事就是這么難以言說,于顓瑞來講,豆腐是在最后關頭救了所有人的恩人,但對于豆腐來講,他過不了自己良心這一關。 我道:“是我趕他走的?!?/br> 顓瑞那頭沉默了須臾,道:“我明白了,不過,你真的覺得這樣好嗎?” 我不由反問,道;“什么意思?” 顓瑞淡淡道:“將自己身邊在意的人,一個個推開,今天是他,明天是誰?那位漂亮的女警官?推開她之后呢?還有誰?” 我不由得苦笑,心里一陣翻江倒海的難受,片刻后才勉強開口,道:“正因為我不想把他們推開,所以我才沒有退路。我這次又出問題了,我只想帶他們出去散散心,結果就惹了一堆麻煩。我的親人,一個接一個的……擺在我眼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是等著被詛咒玩死,而是跟它斗到底,找到解除它的方法。我不知第二條路上,還會發生多少事,至少我現在不能再連累他們?!?/br> 我的奶奶,據說是淹死的,我的爺爺,被地鬼王撕成了碎片;陳詞,死在了巨耳王墓之外,連收尸的人都沒有。 我的將來會怎么樣? 顓瑞沉默了一會兒,聽說我惹了麻煩,便問起事情的經過,當我說完那石中魚之事的時候,顓瑞忽然道:“等等,那魚是什么顏色的?” 我道:“紅色,晚霞一樣的紅色?!?/br> 顓瑞那邊沉寂了一下,卻忽然笑了起來。說實話,顓瑞是個沉穩的人,一向不冷不熱,我還是第一次聽他如此大笑,不由得吃驚,心說難道這魚有什么不同尋常之處? 這時,便聽顓瑞說:“石中魚,古來便有記載,魚雖然都在石頭里,卻也分為三六九等。其中有上、中、下三品之分?!本o接著,他跟我講起了石中魚的詳細來歷。 這上品,歷來被譽為能趨吉避兇,改命轉運的祥瑞,色如紅霞;中品色青,則被列為醫藥,有還魂丹的說法;下品則是兇煞之地孕育而出的,色黑,有劇毒,所出之地,必然是住人死人,葬尸起尸。 而我這石中魚,赫然便是其中的上品,有它在,便能時來運轉,用顓瑞的說法便是,或許能用它來和詛咒對抗?!?/br> 我暗暗吃驚,心說:一條魚能成嗎?如果這魚真有這么寶貴,我這霉運當頭的命,怎么會攤上這么好的東西?而且,如果這魚真的是出于風水寶地,那奔月行宮又為何縫中元前后便死人呢? 阿翔所看到的那個黑影又是什么? 下山時,阿翔卻臨時改變了主意,不肯跟我走了,我后來細細一尋思,估計他是看我被施家的人惦記上,所以不敢跟著我混了。 這些問題,顯然也超出了顓瑞的理解能力之外,他說:“總之,應該不是什么壞東西,或許真的能時來運轉也不一定。東西我會給你送來,必要的時候,不介意采取一些非常手段?!?/br> “非常手段?”我心說,看樣子顓瑞似乎還有更黑的招兒。顓瑞在電話另一頭笑了笑,卻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緊接著。便就此掛了電話。 陰陽狐來的很快,鐘恭從內蒙趕了過來,我倆合計一番,趁著施家還沒有繼續,決定先下手為強。當晚,陰陽狐便潛入了施家。原以為十拿九穩的事,但我沒想到,事情居然出了變故,陰陽狐這一去,卻再也沒有回來。 我和鐘恭等了兩日,覺得不對勁,鐘恭便決定先將陰陽狐召回來,誰知卻怎么都沒回信兒。 陰陽狐仿佛消失了。 鐘恭狠狠罵了句臟話,說:“陰陽狐認主,主人的召喚是不會耽誤的,不好,難道陰陽狐出事了……” 這時,我倆正躲在離施家不遠的地方,周圍的設計是樓房圍繞了一圈,背后是別墅區,擁有很大的綠化面積。由于沒有身份驗證,我們進不去,只守在了大門不遠處。 鐘恭見召不回陰陽狐,有些急了。我心下一思索,看了看不遠處的寶安,便帶著鐘恭繞到了一個人煙僻靜之處,指著三米多高的石欄,示意爬過去。這三米高的石圍欄,也就相當于個擺設,我倆輕易的翻過去,二人低著頭,避開周圍的監控器,一路悄悄摸到了施家門外。 這時,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施家內外燈火通明,似乎有人聚會一般,又似乎是迎客一般,但里面卻安安靜靜,沒有絲毫的聲音傳出來。我正覺得納悶之際,忽然間,從門中走出來一個人。 看到這個人的一瞬間,我霎時間喉嚨如同被堵了快鉛一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因為那人,赫然是被我騙入玄冰墓中,早該死去的李胖子!他怎么會在施家? 他胖胖的臉上掛著陰笑,仿佛早就知道我會來一樣,站在門口目光詭異的盯著我,嘴角的笑容,讓人覺得毛骨悚然。強烈的直覺告訴我,事情不對勁,我拉著鐘恭轉身就道:“跑!” 鐘恭可不蠢,二話不說跟著我拔腿就跑,但我倆沒跑出幾步,便被人猛地從身后撲倒了。要知道,當時我們離施家的門口,約莫有三十米遠的距離,也就是說,李胖子離我們有三十多米遠。 這三十米之內,是沒有其它人的,那么這么快速從背后撲倒我們的是什么? 我猛地轉過頭,便看到了李胖子陰險的臉。 我心頭大駭:他的速度怎么會這么快?再反觀撲倒鐘恭的,赫然也是一個熟人,就是當初李胖子帶著一起下玄冰墓的一個伙計。我腦海里冒出一句話:風水輪流轉,怎么把他轉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