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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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忽然出現的大棺材,這一瞬間,我只覺得寒毛倒豎,額頭霎時一片冰涼。 它怎么會出現在這兒?難道說,在眾人都轉移注意力的時候,這東西竟然一直在跟蹤我們?這會兒豆腐忽然離奇消失,我本來心里就夠沒底了,現在又出來這么一具古里古怪的大棺材,實在讓人心煩意亂。 便聽段菲牙齒咯咯發顫,顯然是回憶起了什么不好的事兒,盯著棺材直搖頭,身體往后退說:“我們不能再留在這兒,會死人的?!?/br> 我冷冷道:“你還會怕死人嗎?”說著,拽著她的胳膊,將人帶了過來,推著她往前走,說:“你走前面,去看看那棺材里有什么東西?!?/br> 段菲震驚的瞪大眼,怒道:“你不能這么對我!” “為什么?”我看著她,淡淡道:“因為你是女人?抱歉,現在在我眼里,你只是個背叛者,走吧?!倍畏埔仓牢业男愿?,憤恨的咬了咬牙,只能朝著棺材走過去,我們其余人跟在她后面謹慎的前行,現在我們手里頭什么武器也沒有,唯一能當武器使用的,大概是那兩只探鏟,估計啞巴是嫌這玩意兒重,因此沒有給我們收繳了。 這會兒,我和機器人一號手里各擰了一把探鏟,壓迫著段菲前行,其余人則跟在我們身后,形成了一個三角形的隊伍,沒幾步路,我們便到達了紅漆的大木棺材旁邊。依舊是血一樣的顏色,依舊是扶桑金烏紋飾,巨大的棺木漂浮在水面上,散發著一種詭異的氣息。 我心知這個神仙墓真正的詭異之處,已經在向我們展開了,豆腐和那個日本人的失蹤,肯定也和眼前的棺木有關,要想救出豆腐,只怕得先將這個棺材給摸清楚。 里面會是什么? 人皮? 我揣測著,和機器人一號對視一眼,兩人便決定開棺。 在一連串的摸爬打滾中,我們的防毒面具也早已經丟失了,手頭也沒有什么防護工具,只帶了一雙摸尸手套,眾人便開始行動。這棺材密封的并不嚴實,連棺材釘都沒有,顯然在之前已經被人撬出來了,大約就是啞巴給弄的。 由于省去了很多步驟,因此棺材蓋很容易的便被我們撬開,瞬間,一股嗆人的氣味兒撲面而來。段菲本是站在前面的,這會兒不由得后退一步,似乎害怕棺材里會有什么東西撲出來,畢竟是女孩子,膽子還是比較小的。 我和機器人四個扇了扇鼻子,等那股嗆人的味道散去一些,便小心謹慎的湊上去朝里面觀望。只見這棺材里是一團發黑腐爛的棉絮,應該是包裹尸骨下葬所用的。由于年代久遠,棉絮已經變成了黑乎乎的一團,散發著惡臭,而尸骨,應該就包裹在被子里面。 我定了定神,伸出帶著摸尸手套的手,一層一層的揭開里面黑乎乎的棉絮。這些‘裹衾’根據墓主人身份的不同,件數和排列都有講究,普通老百姓一般是兩件,下面墊一件,上面蓋一件。但古時候有身份的王侯將相又不一樣,據說有一位方國國君,死后穿的是金縷玉衣,蓋的是‘九件’,所謂的九件,即棉、麻、帛、絲、皮、銀、金、鍛、藤,九件上的紋飾又各有不同。 這徐福來到日本,自立成王,陵寢設計的十分古怪,結合了王墓和神仙墓的規格于一體。我撥了一層又一層,細數之下,竟然有整整十八層,每層的圖案又各不一樣,由于發黑腐爛,已然看不清楚,但也能大致瞧出一些端倪,上面有繡龍繡鳳的,依次往下,便是天界群仙聚會的景象,又有人間繁榮的景象,又有地府煉獄的景象,不一而足。 當我掀開第十八層蓋衾時,一陣強烈的腥臭猛的撲鼻而來,眼前赫然出現了一件讓我頭皮發麻的東西。 是人皮。 即便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但這玩意兒真真切切看到時,還是難掩恐懼和惡心感。和段菲形容的差不多,整張人皮就如剛剛被剝下來一樣,還在滲著血,五官處留著空洞,被血液注滿,那感覺就別提了。 我想到段菲所說的人皮撲人的事跡,連忙后退一步,但等了片刻,也不見里面的人皮有所異動。眾人提心吊膽了一陣,卻沒有發生任何事情。機器人一號抿了抿唇,拿出探鏟往棺材里一挑,將那張人皮給直接挑了出來。 那人皮被隨意往地上一扔,頓時皺成了毫無規律的一團,兀自滲著血。 忽然間,顧文敏緊緊抓住了我的手臂,說:“陳懸,這張皮,好像是剛剛才剝下來的,它……它是誰的皮?” 我腦海里閃過幾個人,啞巴、日本人、豆腐? 不,不可能是豆腐,豆腐才剛剛失蹤,哪有那么快被剝皮,不過如果不早點兒找到他,以后會不會被剝皮,就不一定了。 我道:“你的意思是,這張皮,很可能是失蹤的人?” 顧文敏臉色很沉重,說:“這只是我的一個想法?!?/br> 這時,卻聽段菲搖頭說:“不,還沒有人消失的時候,這張皮就已經存在了?!?/br> 她現在的樣子到不像是說謊,難道說,這張皮是徐福的? 徐福的皮怎么會被人剝下來?就算真的剝下來,這兩千多年的時間,又怎么會保持的如此……新鮮? 這一連串問題在我腦海里閃現,最后,我盯著那張皮,忽然冒出一個念頭:皮還在,那么皮里面的東西呢?那具被剝了皮的尸體呢? 換句話來說,為什么這具徐福的棺材里,只留下了他的皮,而沒有留下他的身體? 顧文敏道:“難道是徐福有什么仇家,在死后下葬,被人把皮給剝了下來?” 林教授嘆息了一聲,說:“應該不可能,這里是王陵的規格,下葬時人多眼雜,誰敢動他的尸身,難道是……”他似乎是有什么想法,但皺著眉,話開了個頭,卻沒有往下說。顧文敏心思縝密,立刻問道:“教授,你有什么想法?” 林教授搖了搖頭,說:“是有個想法,不過應該不太可能?!鳖D了頓,他看向機器人一號,對他說:“你把這張皮抖開,看看它剝皮開口的位置是不是在頭頂到后腦勺的位置?!蔽覀儾磺宄纸淌谑鞘裁匆馑?,但機器人一號立刻照辦了。 這人皮現在不撲人,到也沒有那么恐怖了,機器人一號將人皮拎起來查看,忽然倒抽一口涼氣,驚道:“教授,你怎么猜的這么準,真的是從頭頂開的,而且洞口很大,從頭頂到后腦勺再到脖子,一直到了背部?!?/br> 但凡有點兒解剖常識的都知道,剝皮得從前往后剝最方便,而且還有個y字形步驟,即在人的脖子上開一個y字形的口,然后順著往下剝,往細了說,過程就較為血腥了,不提也罷。我們眼前的這張人皮,卻是從相反的方向剝的。 我驚訝道:“林教授,你究竟知道什么?難道你已經知曉這張人皮的來歷了?” 林教授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給你們提供一個參考?!彼v起了一件事兒,是十多年前,河北一支考古隊,在一個叫神仙嶺的地方發現了一個山洞,從山洞里,他們發現了一具坐化千年的老尸。 什么叫坐化?即高僧高道死時,以盤坐的姿勢而亡,尸身不倒,不腐不爛,是為坐化。 這具坐化的老尸身著道袍,顯然是一位古代的高道。道家歷來便有尸解飛升的說法,即rou身死亡,真神從rou身中脫殼而出,飛升成仙。 有言說:大道難得,金丹難求。金丹就如同佛家的舍利子,有了金丹便能延年益壽,便能呼風喚雨,便能乘風遨游四方,但有了金丹不算仙,金丹之上還有真神,只有修煉出真神,才能脫離凡胎rou身,成仙得道。 道家所學,玄之又玄,歷來神秘莫測,高深晦澀,尸解飛升,真神成仙之言,更是只存于傳說中。然而,那次發現的坐忘老尸,卻如同一個深水炸彈一樣。因為考古隊員發現,那老尸的頭頂,竟然有一個十分規則的洞口。那洞口絕非人力能夠形成,就仿佛是有一個小型炮彈,從老尸的體內射出一樣,形成了一個筆直的圓形洞口。 這個現象讓考古隊員驚嘆,各種推測層出不窮,有保守派認為,這老道是被人謀害而死,頭頂被貫穿的洞口就是最好的證明,而有大膽派卻提出一個想法:會不會,這個洞口,就是尸解飛升時,老道真神出入的洞口? 那徐福乃是有名的方士,民間傳說他劍斗兇獸,能掐會算,能練金丹,他會不會是死后真神脫殼了? 但就算是真神脫殼,也不該只剩下一副皮才對? 我細細觀察那人皮的裂口,越看越覺得頭皮發麻,因為那裂口參差不齊,根本不是用刀子一類割開的,而像是從內部裂開的。我腦海里頓時冒出一個場景,徐福修煉中肯定出了什么岔子,死后原是要尸解成仙的,誰知真神沒有出來,反而是rou身與皮分離,最后活活沿著真神出竅的地方爬了出來。 也就是說,皮里面消失的身體,是它自己爬出來的! ps:哈哈,感謝瓶總攻這一年多來,默默為我做的一切。為我管群,為我宣傳,幫我管理貼吧,祝你生日快樂嗷親!~你記住,你是我的!耶。 ☆、第九十七章 徐福 這個想法實在過于大膽,我們一時都沒吭聲,也難怪林教授剛才神情古怪,別說他自己不相信,連我也很難接受這個想法。這兩個月,我經歷過很多古怪,在一些神神秘秘的事情上,接受能力比大多數人都強,但這會兒,仍然是腦海發懵。 眾人盯著眼前鮮血淋淋,散發著腥臭的人皮,一時靜默無言,就在這一陣沉默中,寂靜的墓室里,不知從哪兒吹來一陣暗風,將機器人手中的人皮吹的微微一晃,我眼前一花,剎那間覺得,那張人皮似乎活了過來似的。便見那探鏟上挑著的東西,忽然迎風一漲,赫然朝著機器人一號撲了過去。 此刻我離他最近,下意識的便將機器人一號給撲倒,耳邊霎時間響起了顧文敏的驚呼聲,不等我反應過來,便覺得眼前一暗,一張冰冷的血淋淋的東西罩了過來,霎時間將我給包裹了。我心知不好,自己竟然被人皮給包住了,當即奮力的掙扎起來,這一掙扎,腳下卻是一滑,整個人掉入了冰冷的水里, 剎那間,河水灌著血水朝我身體里涌,猝不及防之下,頓時嗆了水,將別人的血,而且還是前年老尸的血喝到嘴里,那滋味兒就別提了,惡心的我立刻就想吐,但沒給我吐的機會,周圍的水就跟著往口鼻里灌,我只覺得自己的身體一直往下沉,即便是拼了命的掙扎,也毫無作用,隨著時間的推移,身體也越來越痛苦,肺里如同要炸開一樣。 意識混沌中,我心里一寒:心說自己的命莫非已經走到頭了?我死了顧文敏怎么辦?失蹤的豆腐誰去救?外面的其余人,他們還能逃出去嗎?死亡的感覺太過痛苦,在掙扎和混亂的意識中,在巨大的痛苦中,我最終兩眼一閉,支撐不住,整個人暈了過去。 這一暈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沒想到自己還能有醒過來的時候,醒來時,我身上什么也沒有,頭燈進水,壞了,打火機早被豆腐送給四號了,眼前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我撐著虛軟的身體,慢騰騰坐起來,揉著自己陣陣發脹的太陽xue,睜開眼,盯著眼前的黑暗。 通過觸感,我可以摸到身下是冰冷的墓磚。 這是什么地方? 我不是掉進了水里嗎? 如果不是現在自己渾身 的,我都懷疑之前的那場溺水是不是幻覺。周圍非常安靜,死一般的安靜。我在原地坐了約半分鐘,感覺精力慢慢回到體內,這才摸著黑站起身,小心翼翼挪動腳步,用手摸著周圍。 首先,我必須得弄清楚,自己究竟到了什么地方。 朝著左邊走了約十來步,我摸到了墓墻,緊接著,我便開始順著墓墻往下走,這里黑的伸手不見五指,我根本看不到周圍的環境,走了沒兩步,腳下忽然踩到了一樣東西。那東西冰冷堅硬,似乎是什么陪葬品,我蹲下身伸手摸了兩下,心底一沉,將那玩意兒猛的扔了出去。 如果我沒有摸錯的話,那應該是一截人的大腿骨。 這里怎么會有人骨?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前方的黑暗中,忽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咔噠、咔噠…… 我心里打了個突,停止了動作,側耳傾聽著那陣聲音。腳步聲很慢,但聲音很悶,似乎走路的人有龐大的體重。 是誰? 我們這個隊伍里可沒有胖子啊。 我聽了一陣,不由得緊張起來,因為那腳步聲,赫然正在朝著我所在的位置接近,按照情況來看,應該不是我們的人。 這會兒我手無寸鐵,什么也看不到,黑暗中猛然冒出個人影兒,實在讓人不得不發憷,我想了想,開始慢慢后退,腦海里不由自主冒出一個想法:這地方滿是人骨,難不成,那個龐然大物是來吃人的? 先是人皮,然后落水,醒來后就在這里,緊接著又出現一個龐然大物,我怎么想怎么覺得有問題,一時間額頭出了層冷汗,趕緊后退,心說先找個地方躲起來,弄明情況在說。 就在此時,我忽然聽到了一個人說話的聲音:“喂,你還行不行,不行就把我放下吧?!蔽衣牭囊汇?,因為這聲音赫然是豆腐! 我驚了一下,停止了動作,立刻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黑暗中,便聽有人冷喝了句:“閉嘴,不要出聲!” 是啞巴的聲音。 我先是一驚,緊接著一喜,出聲喊道:“小豆?” 黑暗中是短暫的沉默,緊接著又傳來了豆腐的聲音:“變態陳?”話音一落,對面猛然傳來了一束燈光,我眼睛被這光芒一刺激,不由自主的閉上了,微微適應光明后,我一睜開眼,看著遠處出現的兩人,頓時驚了:“你們怎么會變成這樣!” 只見盡頭處,啞巴嘴里叼著手電筒,渾身浴血,而他身上背著豆腐,兩人狼狽不堪,幾乎成了血人。難怪我剛才聽到的腳步聲會那么沉重,想來便是啞巴背著豆腐,而他自己也仿佛是強弩之末,腳步拖沓著。 我立刻沖上前去,啞巴看到我,似乎是松了口氣,腳步一頓,嘴里的手電筒應聲而落,咕嚕嚕滾在地上,連帶著豆腐一起倒在地上。我跑到這二人跟前,只覺得血腥氣撲面而來,湊近了看才發現,啞巴身上有很多的血跡,如果是一個人流這么多血,早就死了,因此我斷定,這些血跡應該不是他一個人的。 而豆腐除了之前的手和大腿的傷以外,也是渾身浴血,仔細一看,身上還有幾道抓傷,仿佛是被某種尖銳的物品給劃拉出來的。 我看著這二人,心下大驚,一連串問題冒了出來:“你們倆怎么會在一起?是什么東西讓你們受傷的?這是什么地方?” 啞巴喉嚨間發出一聲悶哼,半跪在地上,一手撐著地面,身上到沒有看到大的傷口,但顯然體力消耗的非常大,肌rou顫抖,劇烈的喘息著。豆腐看見我,感動的幾乎要哭了,說:“別提了,我差點兒見了閻王,要不是啞巴老大,我就沒命了?!?/br> 啞巴老大? 我不樂意了,說:“誰是你老大,你搞清楚點兒,這才分別多長時間,你小子又改變陣營了,上次就給呂肅當走狗了,我警告你,別當叛徒?!倍垢樣樀拿嗣亲?,說:“你也太小氣了,咱們都誤會老大了,他不是那種人?!?/br> 我怒道:“設計要活埋我們,跟日本人勾結,不是那種人,還能是哪種人?” 豆腐比劃道:“有情有義,為兄弟兩肋插刀,生死關頭不自己落跑,是真漢子!” 我道:“那你以后跟著真漢子混吧?!?/br> 豆腐緊接著點了點頭,說:“好,我正有此意?!?/br> 我聞言,差點兒被氣炸了,心說竇泊志,你這根兩邊倒的狗尾巴草,等有了機會,非得收拾一頓。我倆正說著,便聽啞巴氣息稍勻,冷冷吐出兩個字:“閉嘴?!?/br> 豆腐儼然被啞巴收服了,立刻捂著嘴,眨眨眼點頭,一副言聽計從的模樣,就差沒長根尾巴搖了。我氣的夠嗆,壓低聲音說:“好了,到底咋回事?”豆腐這會兒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緊張道:“一見著你,我把什么都忘了,現在不是扯淡的時候,趕緊跑,那人要追上來了?!?/br> 追?難道他們倆是在躲什么人?以啞巴的身手,誰可以將他逼的如此狼狽? 我立刻問道:“是誰?” 啞巴抬起頭,漆黑的目光看著我,平靜的吐出兩字:“徐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