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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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來路不明 日暮西斜,林間時不時的便能聽見飛鳥振翅的聲音,那些高處的鳥不太好對付,比較好打的是山雞野鴨一類的東西。 大部分人進了林子里,就會摸不著頭腦,但我很會找路,小時候在山里待習慣了,后來有段時間,還倒賣過‘黑珍’,也就是野生木耳,經常要進山,因此在山里找路打野食,根本難不住我。 沒多久,我便發現了一些動物的痕跡,三條杠的腳印兒,應該是野雞一類的。野雞rou一般都不會很肥,但rou香濃郁,吃法也多種多樣,當然,現在已經不提倡吃這些了,因為隨著環境被破壞,這些東西已經越來越少,現在人都升起了保護意識。 我記得我小時候那會兒,山上野雞還很多,那時候經常打。沒有獵槍,用彈弓。野雞不像兔子和鳥跑的快,但它們聽覺很靈敏,往往人一靠近,就一下子竄的沒影兒了。但只要能靠近它們四米內,一般就跑不了。 我順著腳印兒,小心翼翼往前摸,不多時,便看到一只紅頸野雞,昂首闊步,在草叢間啄食,距離我大約二十米遠,我得小心翼翼靠近,不被它發現才行。 正打算過去,忽然便聽砰的一聲響,那野雞一下子栽倒在了草叢里。剛開始我沒反應過來是為什么,直到一個胖子竄出去,將野雞擰起來,我才恍然大悟,居然是有人開槍了。 我就見過獵槍,但那個人手里拿著的,卻是一把小型手槍。 一個普通人,怎么會有手槍? 再仔細一看那人的模樣,嘿,不就是那個禿頭胖子嗎?他怎么也進山谷了? 如果說之前是巧合,那現在就有些不對勁了??磥磉@兩人的身份,果然不是表面上那么簡單。 由于禿頭胖子手里有槍,我也弄不清楚他們是干嘛的,便沒有出聲,躲在草叢里,注視著胖子離去的方向,悄悄跟了上去。 原來這人也是扎營在谷口的位置,與我們隔的并不遠,火堆旁坐著那個小美女,那禿頭則將野雞洗剝干凈了,架在火上烤,只聽一邊烤,那禿頭一邊道:“那地方真的有寶貝嗎?萬一沒用怎么辦?” 小美女坐在火邊,神態驕傲,罵道:“沒用的東西,我說有就有,你要想活命,就好好替我辦事,敢有二心,小心你的狗命?!?/br> 禿頭胖子瑟縮了一下,趕緊陪笑:“是我錯了,瞧我這張丑嘴?!毖粤T不敢再多說,規規矩矩的烤rou,兩人也沒有再說其它話。 我心里只覺得奇怪。這禿頭胖子,看起來挺有錢的,而且手里還有槍,究竟是什么來頭?不過,不管這胖子是干什么的,肯定不是什么好東西,他為什么對這小美女那么忌諱? 他嘴里所說的寶貝有是什么東西? 這山里難不成還有其它藏寶的地方? 這二人沒有再繼續說話,我再原地等了會兒,心知聽不到其它消息了,再待下去,豆腐見我遲遲不歸,難保不會到處找我,他那豬腦子,萬一走散,就得不償失了。 想到這兒,我立刻抽身離開,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管他什么寶貝,有鬼王遇龍墓里的東西,就夠我們吞的了,這兩個人都不是善茬,還是和他們拉開距離的好,當即悄悄返回,回程的路上,順道逮了一只兔子,準備和豆腐烤著吃,結果一到我們的營地,地面上除了將要熄滅的篝火外,哪里還有豆腐的影子? 不僅如此,連我們的背包都不見了,顯然是豆腐這小子跑路了。 要說別人我不信,豆腐卻是一定信的過的,他不可能無緣無故丟下我一個人走,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了。我走到火堆旁,警惕心神,留意著周圍的線索,很快便看到有一些被搓出來的黃泥。 就好像有人在干燥的泥土上跌了一跤,鞋子將泥土掀起一層似的。 這黃泥印子,一路斷斷續續往前延伸,我腦海里大致做出了一個猜測,當時豆腐肯定是遇到了什么東西,嚇的他背起包袱,來不及給我留記號,便跌跌撞撞的往前跑了。 會是什么東西?這崇山峻嶺間,多的是野獸猛虎,莫非是豆腐遇到什么野獸了?這該如何是好? 我一路順著腳印往前走,將匕首拔出,心中十分警惕,緊接著,泥印子在一大樹前消失了,我立刻抬頭一看,果不其然,高高的樹杈上,露出了一雙人腳,雖然看不見上半身,但就那褲腿和鞋子我也認出來了,不正是豆腐嗎? 他躲在上面干什么? 難道這地面有什么危險? 我下意識的往腳底下看,平整的地面沒有任何異常,讓我心中有些打突,對著樹上叫了聲:“小豆,你玩什么把戲?” 聽見我的聲音,樹上的人動了一下,蹲下身,探出腦袋,看向我,漆黑的眼珠子四處亂轉,隨后松了口氣,道:“總算走了?!彼樦鴺涓苫聛?,顯得心有余悸,不等我開口,便道:“變態,你這運氣究竟有多背,怎么跟著你會這么倒霉?!?/br> 我心知有事,不動聲色的問道:“剛才怎么了?” 豆腐說,他正坐著烤襪子等我回來,忽然覺得屁股底下發癢,伸手一摸,摸到了一只肥大的黃螞蟻。當時他也沒在意,直接將螞蟻按死了,繼續烤。結果沒過一分鐘,耳朵里便聽到了密密麻麻的簌簌聲,放眼一看,周圍的地底,竟然爬出了無數黃螞蟻朝他涌過去。 那鋪天蓋地的架勢,嚇的他拿起東西拔腿就跑。跑的過程中,他發現這種黃螞蟻怕‘香樟樹’,于是就近躲到了這棵樹上。但他是個近視眼,爬的高了后,黃螞蟻和泥土一個顏色,難以分辨清楚,一時也不知那些東西走了沒有,直到聽見我的聲音,才敢下來。 我聽他這么一講,當即被噎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聽他一講我就知道是什么了,他說的黃螞蟻,學名兒叫‘逐光蟻’。有句話說飛蛾撲火,事實上,撲火的不止是飛蛾,這種逐光蟻也撲火,在某些地方農村的灶孔里可以看見。 但像豆腐描述的成群結隊的逐光蟻,我到也是第一次聽說,估計是有逐光蟻受到了篝火的吸引,從土里冒了出來,卻不料被豆腐掐死,八成豆腐掐死的就是蟻王。 蟻王腦袋上有一個味腺,沾到人手上后,氣味兒可以存留很多天,不管怎么洗也洗不掉,其余螞蟻順著味腺,就可以鎖定住殺死蟻王的人進行報復。 我于是說道:“這事兒不能怪我,怪只怪你手賤,它撲它的火,不就是從你屁股下面借道而已,你至于弄死它嗎?這塊地方可能是逐光蟻的聚集地,看來咱們得換個地方露營了?!贝丝烫焐呀泴⒔胍?,再過個半個小時左右,估計就要全黑了。 豆腐招惹了逐光蟻,晚上肯定不能在這兒扎營了,更何況那個禿頭胖子扎營的地方離我們并不遠,雖然夜里走山路不安全,也總比留在原地強,我想了想,便決定再往前多走一個小時,重新選扎營地。 豆腐怕那些螞蟻報復,到也沒有反對,于是我倆趁著夜色往峽谷深處走,足足走了一個多小時,一路上除了遇見一條蛇,差點兒被咬以外,到沒有別的危險。 我選了個地方,正打算扎營,忽然,在死寂的黑夜中,傳來了一陣若有若無的歌聲。 深山老林,無人的峽谷,漆黑一片,怎么可能會有人在唱歌? 豆腐看了我一眼,神色露出一絲緊張,道:“唱歌的是人還是鬼?” 我心里也有些吃不準,但為了安慰豆腐,便鎮定的說道:“世上哪有那么多神神鬼鬼,我看這地方除了我們,八成還有其它人,我去看看?!?/br> “別?!倍垢Я宋业氖直垡幌?,縮頭烏龜的說道:“它唱就讓它唱吧,咱們別去惹它?!?/br> 事實上,這大半夜的,讓我去找一個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我心里也有點兒發憷,雖說膽子大,但也沒有大到神鬼不怕的地步。豆腐這么一說,我有了臺階下,于是虎著臉道:“瞧你這慫樣,算了,不去就不去,免得我走了,你一個人嚇的尿褲子?!?/br> 說著,我動手升起了篝火,將那只兔子收拾干凈,架火烤了,黃燦燦的兔rou,配上一些山間天然的植物香料,烤出來帶著一股濃郁的rou香,讓人食指大動。這一頓飯吃的我倆滿嘴流油,白日里一天的疲憊仿佛也消失殆盡,唯一令人不滿意的就是那歌聲。 那歌聲不辨男女,若有若無,總讓人覺得心里毛嗖嗖的,豆腐便提議,說兩個人都睡了太危險,還是輪流守夜為好。 此話正和我意,當即我讓豆腐先睡,自己守著上半夜,順道拿出了我爺爺留下的工作筆記,將筆記翻到關于鳳凰轉頸那一段,坐在火堆旁邊研讀起來。 ☆、第四十七章 石像 盜墓歷來分為南北兩派,盜墓賊們,由于常年行走于地下,因此有些很不好的稱呼,比如什么‘地鼠’‘土耗子’一類的,發展到現在,一般統稱為土夫子。 南北兩派的土夫子,由于所處的地區不同,傳承的文化不一樣,因此盜墓的手法也不一樣。就拿工具來講,比如最常見的洛陽鏟,也就是我們所謂的考古探鏟。 最開始是由北派的土夫子使用,但這東西到了南派手里就不行了,因為南方土壤和北方有差別,探鏟到了南方不能帶土,用起來不如短柄鋤,所以南派不用洛陽鏟這東西。 光是工具上就已經有了差別,更別提其余手法和講究了。 但我爺爺這本工作筆記卻十分奇怪,上面并沒有分什么南派北派,很多東西都是糅合在一起,很多地方的描述形勢也相差很大,并不像同一個人寫的,有點兒像我爺爺在寫工作筆記的過程中,偶爾會摘抄一些其它文獻一樣。 這其中關于風水和望氣發墓的一段,雖然看起來只有短短十來頁,但全是由古文書寫。大家都知道,古代的文言文,比現代的白話文其實更有總結力,往往幾個字的意思,就需要大段的白話來翻譯,因此蘊含的信息量很強大。 我來之前雖然已經大致看了一遍,但很多細節艱澀的地方,卻還是似晃似乎,趁著這會兒功夫,我在火光下翻讀,也將那陣若有似無的歌聲刻意忽略。 翻到鳳凰轉頸這一段兒,我看了看它的詳細介紹。 上面寫到,鳳凰轉頸,于轉頸處,形成一處大風水。期間必有活水,有水則見龍,龍者,生機也;無水者斷頭,斷者,氣之滯也。 這大意是,按照鳳凰轉頸的格局,在轉頸的位置處,必然有水源,這水源以活水,如江水或者地下水為佳,適合葬人;但如果那地方沒有水,或者是死水,則是斷頭的鳳凰,為龍氣阻礙之地,萬萬不能葬人。 往下看,又有關于鳳凰轉頸相關的風水格局,比如適合安葬什么人,葬時有什么講究,雖然寥寥不到百字,卻涵蓋無窮奧妙,讓我越看越入迷。 就在此時,林間卻陡然傳來一陣冷風,在這夏日的夜里,激得人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讓我不由的抬頭,猛的朝著冷風吹來的方向一看,只見火光明暗交界處,隱隱約約蹲了只東西,兩個碧綠的眼珠子散發著幽光,也不知在黑暗中看了我們多久。 若不是這陣怪異的冷風恰巧吹過來,我還真不會發現那個東西。 它究竟是什么?是狼還是其它東西? 猛的發現那對兒碧綠的眼珠子,我驚的猛然從地上竄起來,順手就抄起了地上的火把。動物畏明火,這點兒道理我自然知道,管它是狼還是其它野獸,見了明火,一般都會退開。我舉著火把朝著那東西逼近,不由得心里打突,想到:這東西怎么一點兒反應也沒有?難道它根本不怕火? 半夜里出來,又不怕火的動物有哪些?我迅速在腦子里過了一遍,一時沒有想出個所以然呢,但等到我逐漸靠近,看清那玩意兒后,不由吃了一驚。哪里是什么野獸,赫然是塊兒古怪的大石頭,橫陳在峽谷下方,仿佛是從山上滾下來的一樣。 我下意識的順著石頭往上看,黑夜里,山上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這大石頭的造型十分古怪,上半身有雕鑿的痕跡,下半身比較原始,似乎是個沒有完工的東西。這具石像十分古怪,身體有點兒像犬類的身體,沒有脖子,連著肩膀的是一張貼到地上的人臉,而反光的確實石像的眼珠子,接著火把一看,里面赫然鑲嵌著綠色的寶石,只不過我對寶石沒有什么研究,究竟是什么品種,就不知道了。 大半夜的,對著這個似人似獸的石像,我只覺得后背有些發涼,脖子里直冒寒氣,這人面獸神的石像,面容看起來倒是很慈祥,還帶著微笑,只是配合著此時此刻的情景,卻讓人心底發毛。 不知道為什么,盯著這個人臉獸身的東西,我卻覺得有些眼熟,仿佛在哪兒見過一樣,但想了大半天,卻不得要領。我忍不住叫醒了豆腐,讓他跟著一起參謀參謀,荒山野嶺,無人峽谷,忽然冒出這么個東西,著實有些古怪。 我對豆腐說道:“我總覺得它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來再哪兒見過,咱們平日里大部分時間都廝混在一起,或許你曾經也見過,好好想想?!?/br> 豆腐睡的口水都流出來了,被我折騰起來,又猛然見到這么個古怪事物,嚇的幾乎跳腳,道:“姓陳的,你能不能讓我睡個安生覺,一醒來就讓我看這個,不知道我是屬鼠的嗎!” 我見他嚇的不輕,連忙安慰:“就是一個石像而已,雖說你屬鼠,但老鼠中也有豪杰,你一向膽色壯,這點兒東西,哪里嚇得了你?!?/br> 豆腐被我一帶高帽,頓時很受用,神色緩和下來,一幅得意洋洋的模樣,一臉勉強的樣子,說道:“算了,看在兄弟一場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你等我看看?!闭f罷將火把拿近,對著石像的臉端詳了半天,才慢吞吞的說道:“它究竟是個什么來頭,我看不出來,不過我看清楚了一點?!?/br> 我立即問道:“哪一點?” 豆腐指著石像的眼珠子,道:“它這倆眼睛挺值錢的,要不咱們扣下來吧?!?/br> 我聽完,差點兒沒被氣死,忍不住苦笑,搖頭對豆腐道:“算了,當我什么也沒說,你還是去睡覺吧,趕緊去睡,別擱這兒攙和了?!?/br> 豆腐估計也知道自己又跑題了,于是摸著腦袋,說道;“別啊,我也就這么一說,其實吧,我雖然沒看出它具體是什么,但我還是有想法的?!?/br> 我已經對這個少根筋的慫貨不報任何希望了,不甚在意的敷衍道:“什么想法,說吧?!?/br> 豆腐忽然指了指山上,道:“很明顯,這石像是從上面滾下來的,既然如此,上面肯定有線索上去看看不就明白了?”我一直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這個石像給了我一種熟悉感,不弄明白,就如同心里梗了什么東西一樣。豆腐雖然不靠譜,但這話說到了正題上,我于是立刻道:“你說的沒錯,看來咱們得上去看看?!?/br> 豆腐聞言,立刻拉聳了腦袋,苦著臉往地上一倒,道:“陳懸,你殺了我,你現在立刻就殺了我!在這么下去,我遲早會被你折騰死。與其以后累死累活,不如給我一個痛快?!?/br> 我被他氣樂了,正打算開口,豆腐忽然又咦了一聲,甩著屁股從地上爬起來。我打趣道:“不是等著我殺你嗎,怎么自己爬起來了?!?/br> “別鬧?!倍垢櫭颊f了一句,指著山上,道:“你看,山上怎么有光?” 他這么一說,我不由抬頭一看,心里霎時間咯噔一下:不對,我之前看的時候都還是黑乎乎一片,怎么現在就有光了?這光是哪兒來的? 那光比較微弱,在山間如同螢火一般,并且閃爍著忽明忽暗。豆腐此刻收起了耍無賴的神情,皺眉道:“好像是人升起的篝火?!?/br> 我看著也覺得像是篝火,和之前陰陽留步村那種燈籠的光是不一樣的。這種地方,就在我們身側的山上,又怎么會有人? 正想著,豆腐猛然道:“會不會是衛光頭他們?” 我搖頭,道:“不可能。衛光頭兩天前就走了,現在怎么可能還逗留在此處?八成是其它人?!倍垢掳?,推測道:“來這種地方,除了我們這些挖蘑菇的,還能有誰?莫非又是遇到同行了?” 按理說,這樣的地方,原本應該是人跡罕至的。但先是那個禿頭胖子和小美女,現在又忽然冒出了一幫人,這可就顯得太古怪了。我的警惕性和經驗告訴我,事情恐怕有變,如果不弄清楚,說不準我們會吃大虧。 于是我對豆腐道:“篝火應該是剛升起不久,咱們爬上去看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