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這一次,鳳天策沒有堅持了,留下了許多干凈的新紗布,他便喚上小孔雀往洞外去了,看這陣勢,定是要安慰他的寵物去了。 天天是個極為善妒的主兒,也是個極容易滿足的主兒,兩個極端性情的掌控權都掌握在了鳳天策一人的手中。只要稍微給它一點甜頭,它就立馬心情大好,臨走之前還不忘朝迦藍投去挑釁的一眼,那傲驕的姿態跟一個得了便宜賣乖的小女孩沒什么差別。 終于,整個巖洞只剩下了迦藍一人,她往洞外張望了一下,確定鳳天策已經走遠,她慢慢地扯開了舊的紗布,讓自己的身體慢慢地呈現出來,裸露在空氣中。 “真美!”聯想到鳳天策剛才不經意的一句夸贊,她不禁心猿意馬了起來。 真的很美嗎?為什么她自己沒有察覺到? 從自己的一堆雜物里取出了萬物鏡,劃著流光的鏡面慢慢地對向了自己,她朝著鏡子里面瞄去,那張她曾經見過的傾城絕色的臉龐再次浮現在了鏡中。 沒有了胎記的臉頰白璧無瑕,精致的五官,再加上一雙可吸納天地萬物的明眸,她絕對擁有傾倒眾生的資本。 雖然不是特別在意自己的容貌,不過女人心底多少都有一點點小小的虛榮,她也不例外。聽到鳳天策夸贊她真美的時候,她都希望那是真的……不對,鳳天策怎么能看到自己真實的面容呢?那他夸贊的又是什么? 萬物鏡傾斜了個角度,慢慢下移,她看到自己側面優美的身體曲線,尤其是胸前豐盈的兩團,更是活脫脫地吸引人的眼球。 她的雙頰逐漸*起來,磨著牙,狠狠低咒。就知道他心懷不軌,無緣無故地夸贊她準沒好事,果不其然,這個色狼看的都是什么地方? 她又在心底低咒了半天,收起了萬物鏡,不再繼續看了。 等將自己的傷口重新包扎完之后,她等了良久都不見鳳天策主仆歸來,于是穿戴整齊,從床上跳了下來,走出了洞外。 洞外野草雜生,像是一片原始的叢林,未經開采。在洞口的左側,有一條新開劈出來的小道,有著人為的明顯痕跡,應該就是鳳天策前往的方向了吧? 她循著小路慢慢地找了過去,終于在一條小溪邊找到了鳳天策主仆。只見鳳天策坐在一根被齊根砍斷的木樁上,背脊挺拔如松,在他面前堆積了許多的木條,他一根根丈量著,不知在做些什么。 他認真專注的神色,有著別樣的魅力,一舉手一抬眸都盡顯風華,特別是他專注的眼神,尤其吸引人。都說認真工作時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這話果然不假。 迦藍看到了他平日里未曾表現出來的一面,暗暗驚奇,或許這樣認真專注的他才是他真實的一面吧?倘若他一直都是以這樣的面目面對她,或許她就能很自然地喊他一聲師父了。 只是喊了師父之后,他們之間的距離也就徹底拉開了。 師徒之間,隔著一條世俗道德的鴻溝,是無法逾越的,師徒名分既定,他們從此也就成了兩條道上的人了。 莫名的,就是不愿意想要這條鴻溝…… 小孔雀在他周身打著轉,忙東忙西,一會兒充當搬運工,一會兒遞水遞果子,像極了一位賢妻?!百t妻”兩字一旦印入她的腦海,她渾身忍不住打起了哆嗦,她是不是想得太偏了? “你要看到什么時候,還不快過來幫忙?”鳳天策的聲音遠遠地傳來過來,將迦藍從胡思亂想中拉了回來。 “你在做什么?我有什么可以幫你的?”迦藍猜測著他多半是在做一些可以幫助他們離開崖底的工具。 “你過來?!兵P天策拿眼神示意她走到自己身邊。 “然后呢?”迦藍立在他身邊問道。 鳳天策輕輕一笑,一張帥得人神共憤的俊臉,揚起一個角度側向了她。 “你就負責幫我擦汗?!?/br> “???”迦藍沒有反應過來,如此大費周章地喊她過來就是為了幫他擦汗?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從身上掏出了一塊干凈的帕子,在他臉上用力地擦了起來。 鳳天策向后退開了些,哭笑不得:“我是讓你幫我擦汗,不是讓你幫我擦皮?!?/br> 迦藍的嘴角壞壞地勾起:“有差別嗎?” 余光處,天天正拿怨婦的眼神盯視著她,那眼神仿佛在無聲地說:你敢再欺負主人試試?不斷拿眼神沖她挑釁和威脅。 迦藍見好就收,開始規規矩矩地替他擦汗。 “你砍這些木頭是要做什么?” “你猜?”某些惡劣之人的回答總是那么惡劣,迦藍已經習以為常了。 “我猜,你要做的應該是可以讓我們離開這個該死的崖底的工具吧?!?/br> “這里不好嗎?山清水秀而且又很安靜,沒有人會打擾,你想在其他地方尋找到這么一處安靜又風景秀麗的地方怕是會很難?!?/br> 聽著他的話,迦藍不由得聯想起他的那一番同xue而眠的說辭。她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她可不想跟他永遠生活在這里,然后死后同xue而眠。 “外面的花花世界,我還沒有呆夠呢,我可不想一輩子呆在這里?!卞人{道。 鳳天策惋惜地長嘆:“那太可惜了,我本來還打算在這里建一個小屋,然后咱們師徒二人就可以在這里長久地居住下去,從此過上幸福的生活?!?/br> 看他一臉憧憬的神態,不也知是真是假。迦藍黑著臉盯視著他,悶聲道:“你砍下這些木樁,該不會真是要建小屋吧?” 還師徒倆過上幸福的生活,這是為人師表該說的話嗎?想象著日后每天都要跟他生活在一起,迦藍就感覺末日提前來臨了,還不天天被他欺負慘了?攤上這么個師父,她的命恐怕也不長久了。 鳳天策瞄著她有趣的表情,大笑了起來:“小藍藍,別這么無趣嘛,本來這里就沒有什么人陪我說話了,你再變成一個木頭人一言不發,那我豈不是會無聊死?” 她就知道,他鐵定是將自己當做可以被隨意欺負的對象了,整日里就想著怎么欺負她來取樂,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無良!無德!無品! 三無人員,就是他鳳天策了! 打定了主意不再搭理他,就讓他無聊死好了。 迦藍背轉了身去,踱步到小溪邊,清澈透明的水底,一顆顆的石子和水草清晰可見,偶然間有一兩條魚在水底游過,讓迦藍興奮地叫了起來。 “快看!快看!水里有魚呢!” 鳳天策和小孔雀齊齊拿異樣的目光看向了她,不就是魚嗎?有什么可大驚小怪的? 鳳天策忍不住猜測道:“難道這是你這輩子第一次見到活著的魚?” 迦藍沒好氣地回了一句:“當然不是!我以前可是經常抓魚吃的,而且,烤魚是我最大的強項,每個吃過我烤魚的人都贊不絕口。怎么樣?要不要我抓幾條來烤給你嘗嘗?” 她一邊說著,一邊兩眼放著興奮的光芒,神采奕奕。 鳳天策點了點頭,起身走到了溪邊,說道:“你退后,抓魚的事,讓我來?!?/br> 迦藍想了想,也對,她身上有傷,若是下水去抓魚的確不是很方便,退了幾步??粗胺降镍P天策慢慢揚起了雙臂,無名之風在他腳底升騰而起,霎時間,方圓之地,形成了小規模的颶風,那氣勢越來越兇猛。 鳳天策整個人被颶風包圍著,身影越來越飄渺,仿佛就要淡化在了風中。驚人的力量,她不禁有些看呆了。 這是風靈術戰技! 她也曾見過鳳天毓施展風靈術戰技,不過跟鳳天策的相比起來就是小巫見大巫了,根本不是一個層面上。 不過,現在只是抓幾條魚而已,有必要施展如此絢麗的戰技嗎? 只見鳳天策雙臂一震,那颶風便從他身上飛了出去,侵入了溪水中。溪水驟然掀起了浪潮,水花飛濺,在小型颶風的侵擾下,一條條活魚便自動地從水里跳了出來,乖乖地躍到了溪岸上。 一條,兩條,三條,竟有十條之多。 “夠了夠了,可以了!”迦藍連忙阻止了他,再這么下去他怕是要將溪水里所有的魚都 打撈上來了吧? 她大大地汗了一個,不由得猜測,鳳大少爺他老人家該不會從來都沒有抓過魚,這是頭一遭吧?多半是了,哪里有人這樣抓魚的? 沒有戳穿他,迦藍彎身,開始收拾起魚來。 “小心點,別傷著手,我等著嘗你親手烤的魚?!兵P天策將一把精致的小匕首交給她,助她處理魚身。 “客官,您就瞧好吧,等著我的美味大餐送上門來?!卞人{學著那店小二的口吻,心情愉悅地叫喚道。 鳳天策輕快地笑了起來,眉眼皆在笑,乃是真正的發自內心的笑容。 有一個這么有趣的丫頭,時常陪伴在自己的身邊,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鳳天策唇邊的笑意更濃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迦藍忙著架火烤魚,鳳天策則專注地忙著他手上的活兒。至于小孔雀,私下里打著醬油,也不知它究竟在忙碌著什么,總之就是圍著他的主人團團轉。 魚的香味慢慢飄了出來,誘得主仆倆猛咽口水,伸長了脖子瞄向迦藍的燒烤架。 “有調味用的東西嗎?”迦藍突然問道。 “都需要些什么?”鳳天策回了她一句。 “鹽呀、胡椒粉呀,這些都可以?!卞人{說道。 “你等等?!兵P天策起身,來到迦藍身側,在迦藍的注視下,像變魔術般,將一樣一樣的用具從一個不知名的寶物里一一取了出來。 迦藍看得一愣一愣的,先是一張桌子,之后是兩把椅子,然后是兩副精致的碗筷和杯碟,再就是一小罐一小罐的調味料了,裝備還真挺齊全的。迦藍看得驚奇,真心懷疑他是不是將他大半的家當都隨身攜帶了。 “天天,給我一些果子?!卞人{看著天天說道。 “果子?”天天起了壞心眼,在一堆水果里挑了幾顆最酸最酸的果子,給迦藍送了去。 最好能酸死她,它就高興了。天天暗暗的想著,然后蹲在桌上,賊溜溜的眼睛看著她,以為她要將果子吃進嘴里,誰想她壓根就沒吃,而是將果子擠成了汁,淋在了烤魚上面。 它炸毛地叫了起來:“壞心眼的女人,你想要酸死我們嗎?” 迦藍沖它翻了個白眼,就知道小家伙小心眼,所以在她問它要果子的時候,特意沒有點名要酸的,因為她知道,自己即便不說,它給的肯定也是這些果子當中最酸的。 誰讓它是只被酸醋泡得有些過頭了的糖醋孔雀呢? “在魚上淋些酸味,不但可以調味,還能去了魚的腥味,最重要的是,能鎖住魚身上的鮮味,可是大大的好東西,你要是不喜歡,一會兒不吃就是了?!?/br> 聽她說得頭頭是道,天天聽得一愣一愣的,但是聽到她說不讓自己吃,它又開始不滿了:“不行!待會我要先吃,萬一你在魚里做了什么手腳,把主人給害死了怎么辦?我要先替主人嘗嘗你烤的魚,哼哼?!?/br> 多正氣凜然的理由,虧它想得出來。 迦藍懶得跟它計較,繼續專心地烤魚。雖然沒有她自制的佐料,不過在這個時代也只能將就了。 沒過多久,香噴噴熱騰騰的烤魚便出爐了,迦藍將烤魚裝盤后,招呼著鳳天策前來品嘗,看著他修長的手指執起竹筷,慢慢夾起一塊魚,優雅送入嘴里,慢慢咀嚼……一系列的動作,雅致到了極點,看他吃魚完全是一種美的享受。 “怎么樣,怎么洋,好吃嗎?”迦藍期待地看著他的反應,等待他的評價。 鳳天策抿了抿嘴,沒有任何的面部表情,他用竹筷又夾了一塊最肥的魚rou送入嘴里,慢慢咀嚼,還是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 迦藍看著他,不由得著急了,難道不好吃嗎?應該不至于吧,每一道工序她可都是親自盯緊的,不會出什么岔子。如果真要是出了什么岔子的話,就一定出在了那幾個果子上面了。 轉頭瞄向送果子的天天,它悶著頭,已經悄悄地吃完了一盤魚,真是神速??!迦藍無語地看著它,問道:“天天,味道怎么樣?” 天天打了個飽嗝,裝作一臉不屑的樣子,仰頭看天道:“味道不怎么樣?!?/br> “不怎么樣,你還把盤子都舔得光光的?”迦藍有意戳穿它。 天天繼續高傲地仰著脖子,一雙小爪子卻在偷偷地盜取另外一條烤魚,它當自己看不到,別人也就看不到它可恥的行為了么?根本就是掩耳盜鈴嘛! 因為是仰著頭的關系,看不清方向,所以它偷了好幾回,差點打翻了盤子,才終于偷到手。一旦偷到了手,它就連忙帶著烤魚逃之夭夭了,那一副賊溜溜的小模樣真是可愛極了,迦藍忍俊不禁。 而鳳天策這邊也不知是吃了第五口還是第六口魚rou了,他遲遲不給她任何的反饋。迦藍有點惱怒了,把剩下的魚搬到了自己的身前,兩只手護?。骸翱煺f,我烤的魚到底味道怎么樣?” 鳳天策淡淡一笑道:“好吃,太好吃了!我剛才就是沒有想到應該用什么樣的詞匯來形容它,所以就多嘗了幾口?!?/br> 迦藍額頭上落著黑線,瞪他道:“你吃了這么久,想了這么久,難道就只是想到了‘好吃,太好吃了’這樣低俗的評語?太敷衍我了吧?” 鳳天策凝神思索了片刻道:“好吃是好吃,總覺得還是欠缺點什么,你要再接再勵,以后多做幾次,一定會有更大的進步空間?!闭f著他撥開了她的手,強勢地將迦藍身前的一盤魚全部端了去,一頓美餐。 迦藍狐疑地打量著他可疑的背影,不由得猜測,他該不會是為了想讓她以后多烤幾次魚給他吃,所以才故意打壓她的氣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