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當她直視云素那雙毫無波瀾的眼眸，她突然間發現，云素說的是真的，不管她做什么，云素都不會動搖，甚至還會以一種看傻子一樣的表情看著她。

    亦或者，她在演戲的同時，云素也在演戲。

    趙藍月腦子里響起一陣炸雷，她的臉色逐漸失去血色，站在那兒，整個人身上彌漫著一團陰郁的氣息。

    對了，就是這樣，老爺子在這兒，云素就是故意這么說的。

    她想讓老爺子對云素失去好感，而云素想要的，可不就是扳回一局嗎？

    所以她才說得那么大義凜然。

    趙藍月在心底冷冷一笑，這一局，就看誰能忍到最后了。

    “素素，我沒想到，之前的不懂事，對你造成的傷害如此之深，我一直以為，不管我們之間有什么隔閡，都還是血濃于水的親姐妹……”

    趙藍月順著墻癱倒下去，兩行淚順著臉頰滑落，“我以為，那些不過是一些小打小鬧，是我疏忽了，都是我的錯，原諒這一切都是我的錯?！?/br>
    她這模樣，如同被殺人被判無期徒刑的女囚犯，對著監獄里再也出不去的圍墻低聲嘆息。

    猛的一聽，有懺悔的味道，但是她騙不了云素。

    “你還想說什么，一起說了吧?！痹扑赜行┎荒蜔┑臄[了擺手，“我跟你實在沒話說了?！?/br>
    趙藍月一臉羞愧，忽然扶著墻站了起來，“素素，我，我還是那句話，不奢求你能原諒我，只希望……”

    “行了！”云素惡心至極，直截了當的打斷她的話：“收起你的演技吧，就算你哭成淚人，好話說一籮筐，我也不會信你半個字?！?/br>
    趙藍月目瞪口呆。

    “爺爺?！本驮谶@時，顧驀塵忽然開口：“我想您應該已經有所決斷，但是為了驗證您的猜想，我覺得我需要拿出證據來?！?/br>
    說完，他站起身，走到那個幾乎已經被遺忘的貴婦面前，冷冰冰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夫人姓薛，是周氏珠寶公司總裁周韻的太太?！?/br>
    貴婦當即臉色一變，后退了一步，顫巍巍道：“顧總，顧總怎么知道？”

    周氏珠寶對于龐大的顧氏集團來說，不過是一顆小小微不足道的灰塵而已，她根本不敢得罪面前這個男人。

    顧驀塵搖了搖手機，“這個不難查?！?/br>
    說完他笑了一下，表情如同冬日的陽光，燦爛卻沒有一絲溫暖。

    “周夫人應該知道，以我的手段，調查出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但是，我不想那么麻煩。

    只要周夫人實話實說，我保證周氏集團安然無恙，但是，周夫人若是冥頑不靈，我查出真相的時候，就是你們周氏珠寶覆滅的時候?！?/br>
    顧驀塵說得云淡風輕，但他說的是實話，他有這個能耐并且不具備與之匹配的憐憫之心。

    屋子里陷入可怕的沉寂，這片寂靜的來源人盡皆知。

    周夫人已經臉色蒼白了。

    她感覺自己做了個無比錯誤的決定，就為了那一點距離甚遠的允諾。

    此時此刻，她是真的感受到了死亡般的威脅，如果自己不說出真相，后果不堪設想。

    “顧先生，我，我說……”周夫人毫不愧疚的看了一眼顧清悠，“是她提前告訴我，讓我隨時關注她們的動向，不管她們出現在哪兒，都要跟著，然后在合適的時候出現?！?/br>
    其實是周夫人自己也沒想到剛好就看到那么勁爆的一幕，后來她一想，要么就是顧清悠跟趙藍月臨場發揮的能力很強，要么，就是她們提前部署得太完美了。

    一切令人驚訝的契合。

    “你胡說八道什么，誰讓你這么做得？”顧清悠尖叫起來：“驀塵，你這是在威逼利誘屈打成招，這不算數，她在污蔑我！”

    顧清悠怎么可能想得到自己這么輕易就被賣了。

    她完全慌了，幾乎不知所措：“爸，連你也不愿意相信我，我做錯什么了？”

    “夠了?！鳖櫪蠣斪悠v的看了她一眼，眼底卻沒有責備，只有失望，他看著顧清悠，就像一個恨鐵不成鋼的父親看著犯了錯的女兒。

    “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顧清悠后退兩步，險些撞在墻上，她不太敢直視顧老爺子的眼睛。

    “媽，你，你，你怎么能做這樣的事情，到底發生了什么？”最先反應過來的竟然是趙藍月，她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盯著顧清悠，呆呆愣愣的，驚愕至極。

    顧清悠猛然回頭，銳利的目光直射趙藍月。

    但是就在她指責的話即將出口的瞬間，她腦子里電光一閃，從來沒有那個瞬間，她跟趙藍月產生了如此完美的默契。

    “你閉嘴，這不是我做的！”她大叫道：“你個吃里扒外的東西，沒用的東西，你能做什么？”

    “姑姑，這位夫人是你安排的，那宴會廳里的音響想必也是你動的手腳？”顧驀塵再次開口。

    顧清悠仿佛被一道炸雷劈中，站在那兒，傻愣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顧驀塵的氣場太強了，哪怕他一個眼神，也會讓面對他的人形神俱滅。

    “爺爺，既然這件事已經水落石出，我們也就沒有就在這里的必要了?！鳖欜噳m畢恭畢敬的說了一句，拉著云素的手就要走。

    顧老爺子點了下頭，淡淡道：“回去吧，讓素素好好休息?！?/br>
    云素十分禮貌的跟老爺子道別，承諾過兩天再來看他。

    兩人相攜往出走，誰知就在這時，顧清悠忽然大喊：“驀塵，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承認！”

    顧驀塵沒有回頭，云素也沒有，對于已經確定的事情，兩人沒有任何興趣。

    “但是，這一切跟月月沒有關系，她并不知道我做的?！?/br>
    云素的背影微微顫動了一下，不過并不是因為受到觸動，而是惡心。

    真真切切的惡心。

    都到這個時候了，還在演戲，還不想放過自己嗎？

    “姑姑，您還真是讓我這個當晚輩的，刮目相看?！痹扑厥┦┤换剡^頭，憐憫的目光在顧清悠身上劃過，而后落在趙藍月身上。

    “素素，我……”趙藍月欲言又止，像是在忍著什么無言的痛苦。

    云素頭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