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能是來這兒之后云素第一次發火，除過剛發現對方陰謀那次。

    她整個人瞬間變了一副模樣，好像不久之前的淡然舒緩都是假的，此時的她渾身戾氣騰騰，目光含著殺氣，活像一只刺猬。

    “姓顧的，你知道自己為什么哪兒都比不上顧驀塵嗎，因為你沒有心肝，因為你自私自利又狂妄自大，因為你只愛你自己，從來不會考慮別人的感受！”

    云素越說越生氣，腦海里浮現出顧老爺子憂心忡忡的模樣，那個老頭子，臉上褶子本來就多，眼睛本來就渾濁，這么一來，就更老了吧？

    她的一顆心仿佛被一股大力抓住，被人拼命揉捏，只一小會兒功夫就讓她連呼吸都痛苦不堪。

    顧謙仿佛沒有想到她會有這么大反應，但他顯然很滿意云素的表現，他饒有興致的看著她的臉，笑容越來越大。

    “瞧瞧，瞧瞧，我們的云總還是一位大孝女呢，你說你在這兒激動個什么勁兒，老爺子又不是你親爺爺?！?/br>
    顧謙貓逗老鼠一樣說：“你再費心費力又能怎么樣，別忘了老爺子是因為才擔心傷神的?！?/br>
    云素咬著牙，一言不發。

    “好了別再瞪我了?！鳖欀t語氣輕佻，整個人身上彌漫著怪異陰冷的氣息，“等過兩天，那個替代品會替你好好照顧爺爺的?！?/br>
    說完他停頓了一下，眸子里隱約浮現出危險的光亮。

    “而你呢，就永遠在這暗無天日的地下室里茍延殘喘吧。

    你想想看，別的女人代替了你的位置，替你孝敬老爺子，替你成為顧驀塵的妻子，替你去感受外面美好的一切。

    而你……”

    云素覺得面前這個人越來越陌生，他的殘忍程度已經完全超出了她的認知。

    “你這個惡魔！”她終于忍無可忍，發出一聲低吼：“這樣做對你有什么好處？”

    “好處多了?！鳖欀t得意一笑：“你難道忘了，我的對手可是顧驀塵，這么多年他搶走了我多少，我好不容易才抓住這次機會可以狠狠打擊他，又怎么可能不好好珍惜呢？”

    他的笑逐漸變得猙獰，跟恐怖電影里的小丑形象一模一樣。

    云素覺得錐心刺骨的寒冷，這個陰狠狡詐的男人，或許從一開始，她跟顧驀塵就都小看了。

    小看了他的變態程度，也小看了他的殘忍狠毒。

    “你，你，爺爺怎么會有你這么可怕的……”

    云素喃喃低語，整個身體已經僵硬得不成樣子。

    顧謙卻發泄一般嘲笑道：“我可怕？哈哈哈，云素啊云素，是你太天真還是我太陰險？我變成這樣，難道不是你們一手造就的嗎？

    明明我跟顧驀塵絲毫不差，老頭子卻只看得到那個臭小子，明明我不喜歡那個惡心女人，卻還是不得不娶了她，明明我才是最需要同情的……

    不，我不需要同情！”

    他好像自己被自己說怒了，直接站了起來，飛快的逼近云素，抓起她的衣服領子，惡狠狠道：“云素，我要讓你痛苦，讓顧驀塵痛苦，等他無暇他顧，就是他這顆明珠隕落之時?！?/br>
    云素從他狹長的眸子里看到了癲狂。

    這估計才是他的真實面目吧。

    不知不覺，云素的視線仿佛模糊了，但很快又恢復清晰，冰涼的淚珠劃過臉頰，這一刻，她感受到深深的自責跟恐懼。

    她本不愿意將顧驀塵拉進地獄，現在卻不得不面對這個殘酷的現實了。

    “你竟然哭了？”顧謙皺著眉頭將她肩膀放開，一副不可置信又嫌惡的樣子。

    “云素，你為什么會哭，你不該哭，你跟趙藍月那號人不是一個層次，你怎么能露出脆弱的一面？”

    說完他轉身要走，可走了兩步又折了回來，此時已經換上驚喜的表情。

    “哈哈哈，云素，你竟然哭了，我還以為你這樣的女人永遠都不會為任何人流一滴眼淚，可你今天竟然……”

    “你錯了！”云素冷冷一笑，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吼聲：“我哭，是因為自責，而不是因為膽怯，更不是因為軟弱。

    像你這樣可憐又可悲的人，恐怕這一輩子都不會懂得什么叫自責，你自私得仿佛魔鬼！”

    她又恢復了一貫的清冷模樣，哪怕身處最惡劣的境地，仍舊高昂著頭顱，仍舊女王。

    “好，很好，云素，記住你今天說的話?！鳖欀t慢慢恢復冷靜，低聲道：“你很自信，也有傲氣，你不是堅信顧驀塵會來救你嗎？

    那你好好等著，我也好好等著，看到最后我們誰能贏?！?/br>
    出了門，顧謙直接來到云素的屋子隔壁，這里是顧芳菲的暫時居所。

    “顧先生，您來了?！鳖櫡挤埔灰婎欀t，便露出驚喜的笑容，飛快的走了過去，眼底彌漫著脈脈溫情。

    顧謙眉頭一皺，冷冷瞪了她一眼。

    顧芳菲當即不知所措，停下腳步愣愣看著他，還在思考自己哪里做錯了。

    “顧先生，您怎么了，我做錯什么了嗎？”顧芳菲小心翼翼的嚅囁著，抬起頭悄悄看他一眼，又很快低下頭，像個被教訓的孩子。

    “除了一張臉，一無是處?！边@是顧謙的評價，顯然，他不滿意。

    顧芳菲當即懂了，于是冷下臉，目光變得凌厲起來，站在那兒，有種生人勿近的感覺。

    顧謙這才滿意得點了點頭，他走過去，盯著顧芳菲看了半天，后者一直保持清冷高的姿態，目不斜視。

    可她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模仿的痕跡太重了。

    她在模仿云素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甚至下意識的動作，這樣的一個人就好像一個沒有靈魂的傀儡，形似而非神似。

    穿透她的眼睛，顧謙仿佛看到了另外一個人的靈魂，她敏感果決，凌厲強大，擁有不容置疑的信念感跟氣場，她才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

    “行了別裝了?！鳖欀t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還差的很遠，你這樣我怎么放心你去顧驀塵那里？”

    顧芳菲頓時xiele氣，她已經苦苦練了好久，整天對著鏡子研究表情，研究走姿研究語氣神態，甚至連云素的味道都快復制粘貼過來了。

    就這樣還不被人滿意？

    顧芳菲覺得委屈，甚至想打退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