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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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千味對她這個回答有些意外,他這一輩子,榮華富貴有過,功名利祿有過,腹背受敵身不由己身負重擔的時候有過,大殺四方隨心所欲輕松自在的時候更是有過,如今也算是半個闖蕩江湖的人,這天底下有本事的廚子他見得多了,沒有一個不希望自己手中的活兒能給自己帶來榮耀,就從這東橋甄選一事的火熱便可瞧出,雖說汴京那樣的地方,去了的確是兇吉難測,可他一直覺得如意是個聰明的姑娘,能夠在最短的時間里學會適應,所以汴京一行,對她來說興許是利大于弊,可她就這樣果斷的放棄,封千味難免開始猜想。 “不得不說這是個不錯的好機會……”他頓了一頓,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莫非是你已經許了人家,就要嫁作他人婦了?”話是這樣問,他在心中卻是將江承燁那個臭小子罵了個底朝天! 這個臭小子!難道現在是什么情況他還不曉得嘛?自己要作死也就算了,何苦拉著人家姑娘跟著他范險的?這個臭小子是對自己太有信心了還是如何?他府中那位可不是什么慈悲心腸,他若是要了這姑娘,是準備將人帶回去受罪還是扔在這里不管? 無論哪一種,封千味都要罵一句娘! 如意聽不到封千味的心聲,只能從他的神色上判斷出他的確是有些奇怪。在竹屋中坐了片刻,如意得知封千味近幾日不會離開,也就準備告辭回家,改日再來。封千味也沒厚著臉留她做飯什么的,揮揮手放人。 如意揣著心事回家,到家的時候江承燁已經回來了,他依舊是坐在東屋的那張床榻上,借著床邊的窗戶透進來的光,正拿著王秀才的盜版書百無聊賴的翻動,見如意回來了,他那張好看的臉上綻出一個笑來,隨手就將書扔向一邊,往一邊挪了挪,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來?!?/br> 如意笑著走過去,人還沒挨到床板,就被一陣大力拉了過去,撞進了江承燁的懷里。他今日穿的是買來的另一件衣裳,即便是高仿貨,穿在他身上也能穿出俊美絕倫的貴氣來,如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好,舒了一口氣,仿佛人都變得輕松舒暢了:“你猜我今天瞧見了誰?” 江承燁把玩著她黑亮的長發,淡淡道:“見到誰都好,按時回來就行?!?/br> 這樣的態度,與之前相比又有了變化,仿佛是解決了什么事情般,言語間都變得輕松起來,她忽而笑了笑,轉身湊到他面前。江承燁只覺得少女甜美的氣息在她觸手可及之處,那神色間都不經意的多出了一份柔情,緊接著,他聽到她平靜的問:“我的你不想知道,不過我有些想知道你今日一大早就去了哪里……” 江承燁垂眼看了看如同一只八爪魚一般趴在自己胸口的女人,笑道:“原來是在這里等著我?就這么想知道?” 如意很坦然的點點頭:“的確是想知道,不過我想是一回事,你說又是另一回事。你大可放心,我不過隨便問問,即便你不方便說我也不會同你置氣的!” 如意說這話的時候模樣神態都十分認真,江承燁將她摟著,雙眼微闔道:“我不過是去找了幾位故人敘敘舊,這不沒說兩句話便回來了么。你倒是看的緊,就這么怕我跑掉?” 江承燁是閉著眼的,說這話時,嘴角帶著揶揄的笑意,他說完之后就等著身上的女人一頓張牙舞爪,可是他等了很久,如意都沒有反應,江承燁緩緩睜開眼,才發現身上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覺了。 江承燁覺得好笑,可是動作卻比他下一根極其危險的銀針時還要小心翼翼,他下了床,輕手輕腳的為如意脫了鞋,就將她放在了東屋的床榻上,扯過被子將她蓋住后,江承燁盯著她微微泛紅的臉頰,心中莫名一動,再次脫了鞋上到床上,挑起一個被角跟著睡了進去。 她晚上似乎真的沒睡好,這么一會兒工夫就已經睡得深沉,只是在江承燁躺進去的時候,她嚶嚀一聲,像一只小陀螺一般滾進了他的懷里,繼而抱著他繼續睡。 江承燁終于再次領教了她的睡相,一邊暗暗告誡自己萬不可讓她有機會和別的男子獨處而眠,一邊又伸出手同樣的攬住了她,享受著這一刻的寧靜美好,雙雙睡了過去。 江承燁的敏銳度很高,在王府的時候,下人不過剛剛跨進他院子,無論他在做什么,都能警覺起來??梢苍S是因為何如意就在他懷中,靜心享受著這一刻美好的江承燁第一次毫無防備的睡了過去,毫不夸張地說,這一覺應當是他從流浪之后到現在睡得最為安穩的一個覺,外面有什么聲音他都聽不到了,全身的感官和注意力,都在懷中女人的香甜氣息中一并入眠。 只可惜,兩人是安安靜靜的相擁而眠睡過去,卻沒能在同樣美好的時候一同醒來,睜著惺忪的睡眼欣賞對方一覺醒來最為慵懶的模樣。 當王鳳嬌的聲音劃破東屋的時候,江承燁幾乎是本能的靜坐而起,抄起一邊的“王秀才的命根子”照著王鳳嬌就把書飛了出去! “啪”的一聲,“哎喲”一下,那書上承載的力道太過兇猛,王鳳嬌整張臉都被甩歪了,連連后退幾步,最后被誰給扶住了。 江承燁比如意要先清醒過來,他看了看一邊,吉祥他們都不在家,連金玉滿堂都沒看見人影。東屋里面,何老二何老三兩家,除了老二家已經出嫁的香芝和老三家的何柳兒不在,其他人基本上都到齊了。何婆子手里是一只籃子,諾大的籃子里放的幾只雞蛋都能歡快的在里面打滾了;另一邊王鳳嬌也提著一直籃子,里面放著些紅棗花生什么的。 江承燁看了一眼大致就曉得他們為什么會過來了,而此刻,如意也醒了。猛地看到這么多人,她也是嚇了一跳,可是再一看他們的行頭,就很快猜到平日里不甚接觸的兩家人為什么跑過來了。 王鳳嬌的臉被江承燁飛出來的書狠狠甩了臉,此刻火辣辣的疼,也因為退后幾步時扯到了身上不知道哪一根筋,頓時渾身都扯著疼,多喘口氣都疼。發現如意正冷冷看著她的時候,王鳳嬌第一次連屁都不敢放一個,學起了李秀娥的欲言又止。 可王鳳嬌不說話,并不代表沒人敢說話了。何婆子這段日子可算是憋足了氣,她就想不通,憑啥另外兩家能過得好,她就過不好了,想著也給柳兒找一門好親事讓她嫁出去,家里能沾沾光過得好,可那個死丫頭如今像是見不得她這個奶奶似的,早晨才將將跟她說了成親的事情,她就拿翹跑掉了,一個二個都不聽她的話,何婆子快氣炸了,而這份火在來到老大家,想借著吉祥的親事跟老大家把關系打好,卻看到如意和一個男人摟在一起睡覺的時候猛地爆發! 哪怕她過來和老大家搞好關系,可打心底里,她覺得自家日子開始過的糟糕,就是從如意這個小蹄子開始搞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開始的!什么廚藝好什么本事高???呸!看著這模樣,決計就是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情! 此時此刻,看著如意從男人的懷里坐起來,一副sao樣兒,何婆子覺得自己簡直站到了道德倫理的制高點,指著床榻上的人就罵:“好你個何如意,什么不學,盡學你娘那套sao狐貍的本事。你你你……你在干啥,你告訴我你這是在干啥???大白天的你們一男一女的,又沒成親,對對對……這個男人是誰?你們咋睡到一起了?何如意,你可真是丟了我們老何家的臉!你這個不要臉的……” “sao狐貍”三個字還沒說出來,江承燁已經撈起床頭的一盞茶杯將其飛了出來!不同于書本那樣響脆的一聲“啪”,這茶杯結結實實的打在何婆子的肚子上,將何婆子說話的那口氣給硬生生的抽了回去! 其實,這幾日如意想著江承燁的事情,一直沒能睡好,如今秋高氣爽寒冬未置的天氣,連太陽都是暖暖的,她這一睡就睡得沉,醒也醒的不易,哪怕看一眼就曉得他們為何而來,又為何而怒,就是架不住腦子在清醒和混沌間猶豫掙扎,等到江承燁第二次發射,那茶杯掉在地上發出一聲破碎的錚響時,如意才算真的清醒過來。 她看了看有些凌亂的被褥和面無表情的江承燁,又看了看眼中盡是鄙夷責備的兩家人,淡定的清了清喉嚨,道:“唔,你們來的正好,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夫君,程葉?!彼み^頭望向程葉,伸手幫他把凌亂幾縷到額前的發絲拂開,笑道:“這是我二伯三伯還有嬸嬸和奶奶們?!?/br> 介紹完了,她笑著看了看兩方人,似乎完全沒有被捉jian在床的自覺性:“你們相互認識認識吧……” 何柳兒和同村的小姐妹買了新的胭脂水粉回來的時候,并沒有瞧見家里的人,她喊了兩聲,沒人應她,又喊了兩聲,屋子里才穿來了小福壽的聲音。 “姐,爹娘他們都去大伯家里了?!毙「壅谖缢?,被吵醒了居然沒有什么起床氣,乖乖的一個人穿衣服,可他沒找到自己的褲子在哪里,遂小聲地問何柳兒:“姐……你能幫我找找褲子嗎?” 何柳兒現在哪里還有心思給她找褲子,她現在滿腦子都只有一個聲音:“糟了!爹娘他們要發現了!要是他們知道了程公子,就相當于幫著如意他們把事情給定下了!不!絕不可以!” 小福壽沒找到褲子,光著腿爬下床來扯何柳兒的衣裳:“姐,我的褲子放到哪里了???” 何柳兒原本還呆呆的站在那里,這會兒被小福壽一扯,她也如夢初醒,忽的伸出手將小福壽往邊上一推:“別煩我!”說著,人已經出去了。 等何柳兒感到如意這邊的時候,還沒進門,她就瞧見吉祥、章嵐,一邊還跟著何遠他們,一行人往家里去了。何柳兒的心涼了一半,等她走進屋,瞧見奶奶和娘他們站在堂屋一側,如意毫不避諱的將江承燁的手臂挽在手里的時候,另一半的心也涼了。 何婆子就像聽天方夜譚一般瞪大了眼珠子:“你說啥???你們已經成親了???啥時候的事情???我咋不知道???” 她聲音又粗又大,一句句落到何柳兒的耳朵里,頓時就化作了無數的利劍,直直的刺向她的心——何如意!又是何如意!果真什么好處都要讓她撿了去嗎??? 何柳兒低著頭走到了李秀娥身邊,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的眼睛一定紅了??伤瓦@么癡癡地望著江承燁,祈盼他能看她一眼! 如意自然曉得何婆子大概又想在道德倫理上給她來一頓唾罵,說不定擇日出了大門就要在村子里處處口水,無一不是針對她身為女兒家的德行,這樣想著,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將江承燁挽得更緊,言辭間毫不退讓:“奶奶,您這話說的還真是好笑。咱們如今可是兩家人,兩家人沒必要說一家話。我和程葉都不愛熱鬧,自家人關起門來吃頓好的就成了,何必弄得大張旗鼓的,多累啊?!?/br> 如意的話震驚的不只是一個人,吉祥一時沒反應過來,脫口而出道:“你、你們就成親了?咋這么快??!” 何婆子立馬從吉祥的話里聽出來端倪,眼珠子一瞪:“你也曉得???你早就曉得如意和這個男人來往了?” 如意怕吉祥說漏嘴,立馬接口道:“沒錯,我的確是早就和程葉來往,可我們也從沒做過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今日我們成了親,一起睡一睡天經地義,奶奶您不必這么大驚小怪?!?/br> “今天成的親?你唬誰呢???八成是你們兩個狗男女在做啥見不得人的事情!”何婆子有點咬著不松口的感覺了,如意看了一眼淡定的江承燁,一咬牙,豁出去了:“哪有胡說,婚書都給里正拿去蓋印了,奶奶你要看我也不是不給,可我們雖不擺酒席,這成親的隨禮錢,還請奶奶準備好,這看了旁人的婚書還不隨禮的,只怕來年有災劫!” 如意一副篤定的模樣,倒真的將何婆子說的有幾分不確定了。如意要找誰做夫君她根本不在意,可他們今兒個來就是要給吉祥送東西搞關系的??!原本以為抓住了何如意的把柄能叫她在村子里名聲敗壞抬不起頭來,可眼見著她要是再弄出一份婚書來,那可真得隨雙份禮了! 要不是家里日子不好過,她才不會過來,現在很顯然關系更壞了,萬一一份禮變成兩份,那可不虧大了??? 何婆子當機立斷,一臉嫌棄:“得了吧,瞧了你的婚書,我還嫌晦氣!啥破玩兒,走了走了!”何婆子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往外走,李秀娥挺著個肚子,一直沒敢說一句話,見到何婆子走了,她也讓何老三扶著她跟著一起走了。 王鳳嬌今天之所以回來,跟何婆子是一樣的原因——上回她莫名其妙的得了那種怪病,好不容易找到了個大夫,診金卻貴得不行!要不是那個樣子實在是太痛苦了,王鳳嬌說什么都不會出這筆錢。之后她找香芝要了錢,卻沒想到香芝那個忘恩負義的東西讓他們自己變賣家里的東西,他們無法,只能把家里值錢的和當初香芝的嫁妝給賣了些,總算是過了這一劫。 然而俗話說得好,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王鳳嬌因為香芝的緣故,如今早就享受慣了那種大手大腳的生活,她也讓何老二去鄭府找過幾次香芝,想要點錢,可鄭府的下人回回都說何姨娘不在!次數久了,王鳳嬌也就斷定何香芝女兒算是白養了! 看著何婆子來討好老大家,王鳳嬌雖然百般不愿意,可她更不愿意重新過苦日子。聽說何元吉因為如意的關照,開荒賺了錢不說,守著那堆木頭居然也能賺錢!想來想去,還不是因為他和如意關系好!他要娶的是如意的jiejie! 這么一想,王鳳嬌也跟著來了,結果很顯然,何婆子這個豬隊友非但沒把關系搞好,還越鬧越僵!往后還怎么指望從如意身上弄好處??? 看著憤憤離開的何婆子,王鳳嬌低罵了一聲,也跟著回去了。當然,她帶來的那筐東西,同樣沒留下。 找茬的人一個一個的走了,如意看了一眼不知道是真專情還是假遲鈍的江承燁,伸手捅了捅他,示意他看一遍。 江承燁順著她的指示望向堂屋一角,就見何柳兒一直巴巴的看著他,目光因為他看過去而更加熱烈了幾分! 他終于看向了她!何柳兒內心萬分激動,她就差沖上去抱住江承燁一頓傾訴衷腸,可在她還沒有付諸行動之前,江承燁已經微微皺眉,一臉不解的問道:“你怎么還在這里?他們已經走了……” 噼里……啪啦……何柳兒的一顆癡心,就在這句看似平淡,實則如利刃一般的話語中碎了一地。她甚至是紅著眼睛走出院子的,她剛一走出來,就聽到了章嵐樂不可支的說:“好你個如意,成親了都不告訴我們!咱們還幫著你干著急!” 緊接著,就是一番熱鬧,何柳兒覺得自己甚至能聽到江承燁低沉的輕笑。她有些失魂落魄的往家里走,可只走了一步,她就想到家中連日來對她逼婚的何婆子,步子頓時就止住了。 換一個方向走出好幾步,身后的屋子里依舊能聽到笑聲,何柳兒拽著的那塊帕子已經稀爛,她微紅的雙眼中漸漸染上了妒忌和恨意——憑什么好的都讓給了如意?憑什么她回去就要被逼婚,看著娘偏心弟弟和肚子里的孩子?她曾答應她的事情都還沒有許諾,就和奶奶站在一方想要將她嫁出去,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小福壽和那個孩子!為什么何如意就不用這樣,還能和程公子成親??? 何柳兒緊緊拽著帕子,抿著唇望向了身后的房子,笑聲已經聽不大清楚了,可是她心里的聲音,她聽得很清楚! 她得不到的,何如意也別想得到! 話分兩頭,就在何家村的鬧劇如火如荼的上演落幕之時,正在重新修葺的連府卻迎來了幾位客人。 來人抵達連府時,連城煜依舊是看著如意畫出的那副東橋鎮不夜圖出身,直到身邊的人稟報:“三爺,外頭來了一些人,說有重要的事要見你!” 連城煜連眼珠子都沒轉一轉,若是誰有時都要見一見他,那他便沒法子有閑暇時間來賞畫了,他伸手拂了拂畫面,仿佛是在輕輕地撣著并不存在的灰塵,冷冷道:“既然說不出來頭,自然沒必要見?!?/br> 稟報的家奴似是默了默,旋即從袖中摸出一片飛刃遞給他:“三爺,來人說您瞧了這個自然就明白了!” 連城煜微微挑眉,轉過頭一看,當真是怔了一怔。飛刃是用上好的玄鐵打出來的極薄的一片,側面的身上還泛著寒光,這樣一片飛刃到不罕見,可它偏偏有些眼熟,似乎是和當日夜闖連府的黑衣人放出來的飛刃,一模一樣。 連城煜緩緩收了畫卷,吩咐道:“將人請到偏廳,我隨后就到?!?/br> ------題外話------ zjapple5書童投了1張月票 2sunhonggang書童投了 3張月票3tyu89969書童投了1張月票 4劉羽琪童生投了1張月票 5小嬌嬌童生送了5朵鮮花——神馬也不說了!感謝! ☆、第一百一十一章 香芝被休痛悔悟 連府的偏廳中,五個打扮各異之人坐在椅子中,一旁上好的熱茶連一口都沒有動,五人面色沉靜,直到連城煜進了偏廳,幾個人也沒有什么大的動作。連城煜緩步走進偏廳,對著五人抱拳:“讓各位久等,實在是失禮?!?/br> 話語間,連城煜已經步入座前從容落座,端起一邊的茶杯,捏著杯蓋子拂著水面上浮著的茶葉,似乎對這幾個不速之客的到來全無好奇,等著他們發話。 偏廳之中一時間寂靜無聲,五人當中,一身穿玄色錦袍繡暗金紋路的男人從袖中取出一張帖子,遞給了一旁伺候著的家奴,家奴接過帖子遞給了連城煜,連城煜放下茶杯,修長的手指挑開瞧了瞧,哪怕他的神色依舊如常,那捏著帖子的手指仍舊是不經意的僵了僵。 連城煜合上名帖放在一旁,總算露出幾分恭敬的笑意:“想不到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幾位宮主駕臨,連某一介普通商賈,實在是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幾位不要見怪。倒是不曉得幾位今日來到東橋,可是有什么要指點指點的?!?/br> 方才遞帖子的男人三四十來歲的模樣,聞言不過淡淡一笑:“我等江湖粗人,實在提不上什指點之說。倒是連老板,年紀輕輕,便能拿下黑道中的大部分勢力,如今黑白通吃,在這看似普通實則是塊風水寶地的東橋鎮盤踞勢力。少年英才,大致說的就是連老板了?!?/br> 這樣的話連城煜每年都不曉得要聽幾籮筐,他抿了一口茶水,從容道:“幾位這般看的起連某,倒叫連某汗顏,幾位的今日前來,若是連某有什么能相助的,定當義不容辭?!?/br> 說到了正題,那玄衣男人便不再與他多說廢話,開門見山道:“實不相瞞,今日我們五個前來,倒的確是有一件事想要有勞連公子?!蹦腥祟D了一頓,目光落在了連城煜放在一邊桌子上的那片飛刃,繼而道:“這幾日,我們門派的弟子無意間聽聞到連公子正在打探一個人。原本這是連公子的事情,我們幾個不應當干預,只是人在江湖總是身不由己,我們五個今日前來,只是希望連公子能夠撤銷對此人的打探?!?/br> 天下之大,朝中有文臣武將,商界有天資英才,這江湖之中,更有能人異士個中高手。大家原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這五個人,即便隨意站出來一個,就不是江湖上的門派敢輕易去動的,可今日這五人竟齊齊出現在連府,說出了這樣的請求,言語之間一派平和,全無江湖之人的殺戮之氣,倒真真像是和和氣氣的打個商量。 連城煜將目光掃過這五個人,除開說話的那個男人,其他四個人中,另外三人皆是二三十歲的模樣,若說少年英才,他們年紀輕輕就可以各自統領一個在江湖上響當當的門派,舉手投足間盡是冷肅沉靜的左派,他們也是當之無愧,也正因為這樣,才實在沒道理涉足到他的地盤來打這樣一個商量,唯一能說明的,就是他要查的那個男人的來頭,比他們更加有分量。 連城煜上位多時,自然也明白凡是都不是靠一個硬碰硬來解決,聽到玄袍男人的話,連城煜并不急于回答,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樣沉默起來。那玄袍男子應當是五人當中最為年長的,是以話都是由他來起,此番見到連城煜的態度,他自然是懂得連城煜的顧忌,繼續道:“我等自然曉得連公子是商人,商人總有商人的考慮,所以我們五人可以為此人作擔保,此人的出現,決計不會令連公子在東橋的勢力有任何影響,從前什么模樣,往后依舊是什么模樣!” 連城煜抬眼望向那男人,語調微涼:“這個保證可真是十分周到,不去查這個人自然不是什么大事,既然幾位能為此人作擔保,連某即便信不過此人,也萬萬不會信不過幾位。這件事情,連某應下了,即日起便會撤回對那男人的徹查,幾位大可放心?!?/br> 連城煜此話一出,在座的五個人的神色皆是松了一松,氣氛仿佛在無聲之中緩和下來,連城煜作為東道主,自然是要好好招待一番,可這幾人卻果斷起身告辭,連城煜挽留一番,最后還是十分有禮的將他們送了出去。 等到這五人離開,一旁的辛旬上前道:“三爺,還需要繼續徹查那個叫程葉的男人嗎?這幾個雖然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但與他們始終是兩條道上的人,若是繼續查下去也并非什么難事?!?/br> 連城煜抬手制止了辛旬的話,他的目光停留在幾人離去的方向,淡淡道:“千萬不可小看這幾個人,即便隨意一個門派,門下弟子就數以千計,若是五派聯合,只怕十個東橋鎮也不夠他們鬧得。罷了,若是那人當真來歷不明對我們有什么威脅,也就不會請這樣五個人來轉告我們,他既然這么做了,既是一個保證,也是一個威脅。倘若真的繼續查下去,就真的不是明智之舉了?!?/br> 辛旬默默聽訓,聞言默默點頭退下。連城煜回到書房時,手中拿著那一片飛刃和名帖,他將兩樣東西放在如意的那副東橋畫卷旁,若有所思。 何家村里,在聽如意把事情解釋清楚之后,吉祥難免有些失落,她真以為如意動作這么快,連婚書都簽下了,可回過頭來仔細想想,要真是如意這樣草率的將自己的婚事解決了,她反倒會覺得愧疚不安。好在章嵐和何遠都在,兩個人都是活潑的性子,因為兩對同時成親,所以隨著來往的次數增多,關系也就更加熟悉。似乎是怕假成親這件事情讓兩個當事人尷尬,章嵐立馬就拉著吉祥去說成親那天要做什么,何遠和何元吉則是將兩個準媳婦送到之后,各自去忙自己的。 鬧劇已散,如意轉身就跟著進東屋,可一步還沒走動,手臂上忽的傳來一陣大力,整個人就被拽了回去,還沒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就已經被江承燁打橫抱回了東屋,放在了床榻上。江承燁把人放好,就挨著床邊坐下來,如意見他并沒有要亂來的樣子,索性就這樣躺著,雙手疊放在腦后枕著,和他對望,嘴上不忘打趣:“這么,我騙騙我奶奶他們的,你總不會當真了吧!” 江承燁彎了彎唇角,雙手撐在她的腦袋兩側,整個人緩緩地湊上去,說道:“我倒真希望是真的?!?/br> 如意也笑了,很是灑脫的說:“哪有什么難得,我們現在就去里正那里,一紙婚書兩個名兒,一個印章一輩子,只要真的想做,哪還需要‘希望’?” 江承燁似乎是怔了怔,旋即露出了幾分可以稱之為無奈的笑容,如意靜靜地看著他,不去打擾也不去追問,可她這樣的妥協,反倒讓江承燁心里有些難受。他伸手將她拉了起來,如意順勢坐起,盤起腿與他面對面。 江承燁看著她微微帶著笑容的臉,她如今的起色已經越來越好,身子似乎也張開了些,與從前截然不同。他原本想說些有關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可是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一個問句:“等到吉祥成親之后,你還想做些什么?” 如意看了他一眼,她覺得這時候,他要問的應該不是自己往后要做什么,可是就算不問這個,她也不知道應該讓他問些什么,索性就跟他開始說著自己的想法。 如意首先說到的,自然是金玉滿堂。似乎是在如意的好吃好喝的養活下,金玉和滿堂都跟抽條兒似的開始長個子,滿堂從前就是瘦瘦小小的,八歲的孩子跟五歲的孩子一樣,可如今他的個子長了不少,身上雖然沒有鄰村的虎子那么有rou,但一把摸上去,胳臂小腿兒的都不再如同從前那么骨瘦如柴的讓人摸著就心酸心疼。 如意一直想著金玉滿堂上學念書的事情。鎮上的書院固然是好,可是好像還沒有哪家的女娃娃能去讀書的,如意也聽說過女子宗學的事情,可那樣的地方,無非是響應上頭政策,往后會如何發展她不知曉,但如今的局勢,定然都是些大家閨秀們小打小鬧,與其說是要去讀書識禮,不若說是去爭妍斗麗,這樣的地方,金玉萬萬去不得,所以如意想著要不要給金玉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