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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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覺之前,如意把今日那個鄭夫人給的五十兩拿出來,和家里的存款一合計,已經將近一百二十兩,看來明日可以和何元吉商量一下買材料的事情了! 心情忽然就變得明朗輕松起來,連同對面那個怪人帶來的不爽快一并給忘光,如意剛一沾到枕頭就睡了過去。 夜漸漸深了,蟲鳴間歇,犬吠漸沒,似乎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能聽得清楚。 一記聲響從東屋傳過來時,如意幾乎是立刻就醒過來了,她坐起身看了看一邊,吉祥她們還睡的很沉,她想到對面那個男人,最后還是拿起了床邊的一棍燒火棍,悄悄地打開門湊了過去。 東屋的燈隱隱的還亮著,如意走到門口,將擺在門口的椅子挪開,撩起門簾,推開一條門縫往里面看,這一看,她不由得一驚。 里面的男人上身的傷口似乎又裂開了,胸前纏著的雪白繃帶上帶著殷紅,而他此刻正湊到前面,手里拿著繃帶,在自己給自己換藥。 昏暗的油燈將他的影子投在黃泥墻面上,他的身上,臉上,手臂上,都鋪上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偏生他似乎在忍著,緊咬著的腮幫子終于還是顯露出了他此刻的痛苦,全然不似她白日里為他換藥時候的云淡風輕。 似乎是同一時間,當江承燁感覺到門外有人的時候,如意也推門而入。 如意沒有看他的表情,只是看了一眼他的腿,轉身出了房門。好半天,再回來的時候,她手里多了一盞油燈,還端回來一盆清水。 “熱水沒有了,我先幫你換藥?!彼齽幼骼涞膶雷影岬絻扇松磉?,兩盞油燈放在一起,光線稍微好了一些。 “不必?!蹦腥说统恋穆曇魩е┌祮?,如意忽的望向他:“腿是你自己的,如果真的斷了不能用了,最后吃虧的那個是你!” 江承燁拂開她的手:“滾出去!” 如意并沒有因為他突如其來的暴躁而生氣,她眼疾手快,在他的傷口的邊沿處飛快一按,使得力道雖不大,卻讓這個男人再沒來得及掩飾和偽裝,那一聲悶哼清晰明了的進了如意的耳朵。 江承燁咬著牙:“鬧夠了嗎?可以滾了嗎?” 如意伸手將帕子打濕,擰干凈:“你不是想在我家休養嗎?你不是想給我銀子讓我照顧你直到傷好嗎?怎么,不過是被我冷言幾句,奚落幾聲,你就連一句麻煩我幫你換藥都說不出了?” 她直起身子,將帕子攤開放在手里:“我既然讓你住下來,就不會不管你。倒是你,雖然我很認同在敵人面前萬不可輕易地顯露出自己的軟弱,但是在一個明顯可以幫你一把的人面前,哪怕你再會忍,都不該讓自己平白受些苦?!彼f完,將手里的帕子遞了出去。 燃燒著的油燈忽然發出“啪”的一聲,芯子炸了一下。 半晌,垂眸的男人緩緩向后靠著,一頭如瀑黑發散在身后,身上的粗布短褐已經半濕,那張好看的臉上,因為光線的原因,看不出是否蒼白如紙,他抬了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腿:“上藥?!比缓笏坪跸氲绞裁?,看著如意,聲線清朗道:“有勞?!?/br> 這句“有勞”還真是來之不易,卻也顯得他不那么蠢頓頑固,如意不由得一笑,拿著帕子在床沿坐下,對著光幫他把傷口邊先清理了一下。 清理的時候,如意發現其實他的確毅力驚人。 傷筋斷骨的,身上還帶著刀傷,身子往前夠一夠,只怕渾身都該扯著疼??杉幢闶沁@樣的情況,他包扎傷口的手法也十分有條不紊,除開散在席子上的些許草藥,大部分都被他完好的敷在傷口上。 如意看著那有些滲血的傷口,動作不經意間就輕了下來,因為已經有過一次經驗,這一回包扎的也就更加順利。 不稍片刻,傷口就包扎好了,如意滿意的看著自己成果,抬起頭對著這個男人無意識的露出一個笑容來,邀功似的指著他腿上的大蝴蝶結道:“怎么樣?” 江承燁略帶鄙視的看了一眼那花里胡哨的蝴蝶結,言簡意賅:“不怎么樣?!?/br> 如意瞌睡已經醒了,這會兒過去也睡不著了,索性坐在床邊和他談起了養生之道:“你可知道,這養病養傷的人,不止需要好吃好睡,還的須知一個‘情趣’的重要性。就好比喝茶時的青釉盞,對弈時的瑪瑙棋……”她看一眼他的腿,理直氣壯地說:“還有包扎時候打上的一個蝴蝶結!這都是一種情趣,是十分有利于你養傷的!” 聽起來似是胡說,可細細咂摸,卻覺得有幾分道理,江承燁看著她的目光微微帶起幾分笑意:“你胡說八道起來真是認真?!?/br> 如意拍拍手,將東西收拾好,又將矮桌放到一邊:“認真也好胡說也好,你盡管好好養傷,養好了趕緊走人?!?/br> 江承燁緩緩閉上眼,沒有說話,如意收拾好東西的時候,以為他已經睡過去,便熄了房中的油燈,將另一盞拿走了。她剛一出去,江承燁閉著的眼睛緩緩睜開。 月光從窗戶透進來,灑下一室清輝,窗戶的上的橫欄倒映在有些裂縫的黃泥墻面上,江承燁隱在暗夜中的眼眸,閃過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發覺得暖意。 一夜好眠,第二日又是一個大晴天。 金玉滿堂昨夜睡得早,今早不需人叫,起床起的十分溜巴??墒堑人麄兣d沖沖的沖到灶房的時候,只有一條大黑狗在那里,嚇得他們一股腦沖回西屋,發現西屋沒人,又跑到東屋去偷看那個哥哥。 江承燁因為受傷之后就一直在床上休息,他身后墊了棉被枕頭,天氣熱睡覺也不需要被子,他就這么一直靠坐著,累了就躺下休息。 發現到門口有人的時候,金玉滿堂已經站進來了,金玉怯生生的看著這個好看的哥哥,滿堂則是站在她后面偷偷看這個好看的哥哥。 江承燁瞟他們一眼,兀自閉目養神。 “哥哥,那邊有一只大狗?!苯鹩裥÷暤拈_口。 江承燁不答,繼續閉眼。原本以為不理他們他們就該出去了,可是一陣腳步聲后,再睜眼,兩個孩子已經站到他面前了。 “哥哥,你怕狗嗎???”依舊是金玉問的話。 江承燁細細看了兩個孩子一眼,兩人都生的不錯,只是男娃娃要更加瘦小一些,而女娃娃……壯實一些,他們就撲在床沿,各自手里都抓這一把果脯,一會抓在手里,一會兒又把果脯放在床沿邊上一一擺開來數數,數到最后,抓起一個喂到嘴巴里,一只腳還一翹一翹的。 江承燁看著他們手里拽著的果脯,問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你們二姐呢?!?/br> 金玉歪歪腦袋:“不知道呀?!?/br> 說話間,后院的大黃忽然汪汪汪的叫了起來,再一聽,是如意她們回來了!金玉滿堂二話不說跑了出去,才發現元吉哥哥和何遠哥哥也跟著一起過來了。 何遠手里抓著一尾魚,嘚瑟的不得了:“你們咋不早點找我!我家就有人送魚來,新鮮的不得了,那河里的魚渾身都是小刺,有啥吃頭!” 然后是何元吉的聲音:“行行行,都是沾了你何小少爺的光,不過這尾魚哪里都買得到,‘口?!@種東西,可就不是哪里都買得到了?!?/br> 然后是一陣笑鬧聲,人就進了屋。 大狼狗汪汪汪的直叫,何遠一想到它昨天忘恩負義,心里就揪了起來,對著它也叫了幾聲,大黃仿佛感應到了什么,和他對著叫。 如意拎著魚進了灶房,回頭看一眼還在和大黃對著叫的何遠:“昨天帶它去遛彎的時候,有母狗叫它都不搭理,我還奇怪呢,原來是好你這一口?!?/br> “唔……”何遠的叫聲被卡在喉嚨里,口水險些嗆著。他在一看那大狼狗的目光看著自己似乎都在發光,頓時渾身汗毛豎起,指著何元吉驅趕它:“別看我!看他!” 吉祥幫著生火,何遠和何元吉陪著金玉滿堂玩兒,如意洗了黃瓜,清理了魚,又把何遠帶來的香菇洗干凈,開始切菜。 吉祥原本看多了她切菜,可是看到如意切出來的黃瓜,一片切下去并不切斷,留下了一部分,一條黃瓜切下來,每一片都是均勻厚薄,等切完兩條黃瓜,盤旋著拼在一起,那黃瓜身就猶如一條盤旋著的蛇,好看極了! “這……這是啥??!”吉祥看的新奇,忍不住問。 如意細心解釋:“這個叫‘蓑衣黃瓜’這樣切好了擺著,再將蒜末干辣椒切碎撲在上面,放些調料,用油一淋,保管吃的清爽可口!” 她看一眼吉祥眼中的好奇,問道:“大姐,你想學嗎?” 吉祥自然點頭,可是又有些猶豫:“可我切的不好,昨個的rou也切得沒有你好,還……還是算了吧?!?/br> 如意拿過一雙筷子,平行放好,將黃瓜四十五度角放在中間:“其實也不是沒有竅門,你這樣用筷子夾著切,刀鋒快挨到筷子的時候,就收到,且將黃瓜這樣斜放著,你切的慢一些,自然能切得厚薄均勻,等切好了,再翻過來同樣切一遍,后頭的工序就簡單了。這叫” 吉祥越聽越認真入迷:“可……可你咋不用筷子啊?!?/br> 如意一怔:“呃……練得多了,自然就不用了?!?/br> 吉祥更奇怪:“可你啥時候練過刀???” 再說下去就真該穿幫了,如意找了個借口讓她快去燒灶火,吉祥雖心有疑惑,可是想著還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便不再多問。 如意過了這一關,暗暗吁了一口氣。 很快,灶房飄出了香味,金玉滿堂自動自發的開始拿板凳搬桌子。何遠嗷嗷叫著跑過來,哪曉得他一動,大黃也跟著動,目光從剛才的發光變得兇狠,還發出一種處于警戒狀態的哼聲,嚇得何遠再不敢動。 大黃瞅了瞅不再動的何遠,搖搖尾巴跑去了灶房。 切得如蛇盤旋的蓑衣黃瓜擺在桌子中間,如意給每個人都盛了一碗粥,心思一動,把香菇片擺在粥面上,擺出微笑,生氣,哭泣的表情,她想了想,又擺了個木然的表情,幾碗粥一端出去,何遠看著那個笑臉的粥,伸手就要去搶:“我要這碗!” “大黃!”如意喝了一聲,就見大黃從她身后竄出來,對著何遠一陣狂叫。 如意把那碗擺著生氣表情的粥給他,何遠一看就不樂意了,如意看他一眼,涼涼道:“看到你就來氣,這碗粥很寫實,喝吧!” 一聽到這碗粥的表情就是如意對自己的看法,何遠越發的覺得伐開心! 吉祥和何元吉都分到了微笑著的粥,金玉滿堂瞪著大大的眼睛,卻拿到了哭臉粥,兩個人頓時就垮下臉來:“二姐,我想要那個有笑臉的粥!” 如意明知故問:“為什么要笑著的呀?” 金玉哼哼:“這個哭著的不好看!” 大家圍著一個四方桌子坐下,如意分給他們筷子,道:“既然哭著不好看,你們為什么遇到什么事情就愛哭?二姐看著你們就想到你們愛哭,這碗粥只能你們喝!” 滿堂抿著嘴唇,低著頭喝粥,倒是金玉,嘟著嘴巴,自己把那幾片香菇擺成了一個笑臉:“我再也不哭了!笑著才好看!” 聽著她稚氣的自言自語,一邊的吉祥和何元吉都笑了,何遠悶悶的喝粥,那幾片香菇早就被他率先吃掉了! 一行人正要吃飯,如意卻并未落座,而是又端了一碗粥折進了東屋,吉祥恍然——她又忘了家里有個人了! 江承燁一早就醒了,聽著外面嬉笑玩鬧,他靜靜地坐在屋里頭,仿佛外面的一切都與他沒有關系,而外面也不曾有誰想起他。 他的一只手放在肚子上,輕輕揉了揉。 就在這時候,門被打開,一陣陣香味爭先恐后的溢了進來,江承燁抬眼,就見到何如意手里拖著個小木盤子,木盤子上面放著兩碗東西。 他撐著身子坐起來,受了傷的腿緩緩地在床榻上拖動,如意索性把矮桌放到他面前,讓他的兩條腿穿過下面,桌子兩邊的角正好落在他兩腿邊,將香菇魚片粥和分出來的蓑衣黃瓜放在他面前,放上筷子:“吃吧?!毕肓讼?,又加了句:“是魚片粥?!?/br> 她還記得他喜歡吃魚?且她今天沒忘記給自己送早飯?還是說,這是她專程給自己做的? 江承燁神色淡淡的,拿起筷子卻沒有動,皺著眉頭看著撲在粥面上的幾條香菇,其實他想問這屬于什么表情,可是又想自己若是問出來,好像是在偷聽他們講話一般,于是他硬生生的將問句去掉幾個字,神色高冷的問:“這是什么?” 如意:“你不會連香菇都不認識吧???” 江承燁嘴角抽了抽,耐著性子:“我自然認得這是香菇,只不過……” 如意明白了:“哦,你是想問我為什么這么擺是吧?很簡單啊,難道你看不出來這是你的表情嗎?” 江承燁:“……” 如意以為他還不能明白,于是木著一張臉演示給他看,一邊演示,一邊保持著僵硬的表情說:“看,就是這樣,整日冷冷清清,寡淡無趣!” 冷冷清清??? 寡淡無比??? 所以,她給自己的粥上面的蘑菇表情就是一張眼睛橫成一條線,嘴巴也橫成一條線的表情??? 江承燁沉下一張臉,抬手拿起筷子。開吃之前,他動作一頓,道了句:“多謝?!?/br> 如意本就沒指望他能多么的感恩戴德,雖然這句感謝讓她頗為意外,但總歸她受得起,見他吃的歡騰,她也不再說什么,轉身出去了,以至于沒有瞧見,江承燁將香菇片夾起來恨恨的扔在了裝著黃瓜的盤子里,喝了兩口粥,他又恨恨的將那幾片可憐的香菇悉數放進嘴里,嚼了個粉身碎骨…… 這一邊,吃完了早飯,吉祥和金玉滿堂收碗,如意則拉著何元吉說起了蓋房子的事情。 “我倒覺得現下可以開始慢慢準備了。盛夏多暴雨,這個屋頂不怎么牢靠,回回刮個大風下個大雨,金玉滿堂都不敢睡覺,吉祥也擔心的很,我在想,要不要先動工?!比缫鈷吡艘谎圩约业姆孔?,開始構造:“蓋出來之后,還是東西兩個屋,中間是堂屋,加上后面的灶房和后院,哦對,還得加一個火籠屋,冬天燒火烤火熏熏臘rou,茅廁另起,最好再砌一個豬欄出來,挨著東西屋,或者建在后院?!?/br> 何遠聽完,卻是皺眉頭:“你想著的時候自然是好的,可你看看,你這房子統共才這么大地兒,照你這么說,興許還不夠!” 如意自然曉得。他們家這邊,東屋那邊是挨著二嬸家的菜地的,西邊這邊卻沒了人家,再往前一些便是村頭了,背后靠山,所以她的想法是把地方擴大了建房子! “我想把地方擴大,是不是還得去官府走一趟?”如意問道。 何遠一聽,立馬來找存在感了:“這事兒我來!我跟我爹說一聲,把房契上頭改一下就成!” 何元吉比他想得多:“咱們這邊到底是鄉野小地方,蓋房子沒有那么多規矩,再說各家也不富裕,想蓋的大也沒那個銀錢,不過總該在衙門那里打點打點才好,你爹雖是里正,可這個念頭,找誰辦事能不拿點東西?” 何遠還想辯解,如意卻點了頭:“元吉說得對,無論如何,打點也該是我們自己來,只是里正貴人事忙,改房契的事情,倒是要真的麻煩你跟你爹提一提,盡早辦好!辦好之后咱們就把這邊上的地給開開!” 幾個人一合計,這件事情就這么定下來了。洗完碗的吉祥出來,聽到如意想把地方擴大,登時有些吃驚,驚訝過后,既開心又免不了有些傷感,開心的是,他們總算能住的好一些,難過的是,爹娘卻沒法子與他們住在一起。 知道吉祥又想起了爹娘,如意給何元吉使了個眼色,帶著何遠到后院逗大黃不打擾他們。 后院里,金玉滿堂的小雞已經長大了些,似乎是他們家的伙食特別好,水土養人,十五只小雞,竟然就死了一兩只。金玉滿堂原本害怕大黃晚上把小雞都給吃了,哪曉得大黃乖得很,愣是連叫一聲嚇唬它們也不曾,而它一見到如意,就會噌的一下站起來,搖著尾巴在她身上嗅來嗅去,嗚嗚咽咽的很是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