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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掌勺農女之金玉滿堂(種田)在線閱讀 - 第30節

第30節

    ☆、第六十三章 夜半無人撕衣時

    夜已經深了,入夏的夜里,三三兩兩的蟲鳴將這個夜變得不那么安寧。

    何老大家的后院,如意將袖口褲腳一一束緊,一頭黑發挽成一個發髻,她站在院中等了片刻,等適應了夜的黑,周圍的一切就漸漸開始變得清晰。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只聽得兩聲悶響,院子的矮墻處,就出現了一個黑色的人影。何遠同樣是利落的裝束,腰間還別了一只燈籠。只是他身形比如意高大許多,此刻與她站在一起,讓他生出些男人的優越感,是以,他囑咐道:“現在天氣熱得很,這山上蟲子什么的多了去了,你記得等會一定要跟著我,別瞎蹦跶,知道不???”

    如意自然知道自己的體力不如他,她愛惜自己的緊,當然不會沖動行事,遂很認真的點點頭,末了,還悄聲提示道:“你也小心些?!?/br>
    哪怕是在黑夜里,何遠瞅著她的眼睛,仿佛能看到光一樣。這樣溫順聽話的如意,就像一個唯唯諾諾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媳婦。何遠很是受用,當即挺了挺挺胸,一拍胸脯:“我從小在這山上摸到大,閉著眼睛都能滿山走!”

    如意沒時間聽他夸大,催促他快些動身。何遠哼了一聲,走到后院背靠著的土坡上,雙手撐著一個跳翻,人已經站在土坡上面了,他伸出手:“我拉你!”

    如意她們家的房子靠近山邊,后院出來,爬上一個土坡,就可以上山了,此番何遠握住一只細細滑滑還有些微涼的手,根本沒用什么勁兒,就已經把人拉了上來,隨著如意一個勁沖上土坡的那陣子力道,一陣女兒家的清香撲鼻而來。

    何遠一個激靈,才發現自己已經把人拉到了懷里。

    她輕,真是輕!仿佛沒用什么力氣就提上來了,不知是不是因為夜深人靜的緣故,何遠的腦子里不由得出現一幅畫面——自己將人橫抱在懷中,走進貼了大紅喜字的新房,懷中嬌小玲瓏的人兒面色含羞,貝齒輕咬紅唇,一雙秋水眸子仿佛帶上了勾魂奪魄的味道……

    喉嚨忽然就有些干干的……何遠微微湊近,一邊舔著嘴唇,一邊憑著感覺找尋那紅潤嘴唇的位置。

    面前的人忽的移開一步,語氣平靜的與何遠此刻的內心成了強烈的對比:“在哪里?帶我去看看?!?/br>
    一句話猶如一盆冷水,將何遠旖旎的美夢徹底的給澆滅,夜色中,他感覺自己身子緊繃繃的,仿佛要爆炸了一般。

    如意又催了催,他紅著一張臉,努力壓低自己的聲音:“還要再上面一點。我爺爺說那東西害人,他還在的時候,每回上山都會把外面能看見的都給除了,長在隱秘地方的,就沒怎么管了。我一直跟著他,后來我也習慣把看的見得張在外面的都給毀掉?!?/br>
    如意靜靜地聽他說著,一只手拽著他的袖口,跟在他后面一步步朝山的深處走。

    這一步,是個無奈的辦法,也是如意被逼出來的辦法。

    何婆子不愿意把好人家許給她們,她們并不在乎,可身為奶奶,為了不讓一個孫女搶了另一個孫女的好姻緣,就要把這個孫女匆匆嫁出去,不問意愿,不管往后,還一心想要從中撈取一番好處,如意沒辦法接受。

    鄭澤今日來下了聘,何婆子將鄭澤一直留在老三那邊,晚飯的時候,自然又是一番仔細招待。

    鄭澤的動作加快,就使得何婆子也不得不加快速度,她向鄭澤挑明了旁村陳家的親事,表示陳家提親在前,自己已經答應了,吉祥如意會一并嫁過去,他們鄭家的婚事,是老大的媳婦上門提的,她是何家分位最高的,卻并不曉得這件事情,是以如果鄭澤一定要娶一位回去,便在柳兒和香芝之間選擇即可。

    如意陪著吉祥過去的時候,就是鄭澤向他們求證這件事情的時候。吉祥心已經死的差不多了,說是,那她和如意就該嫁給旁村的陳家,說不是,興許她就該嫁到鄭家,無論哪一家,都不是心中想的那一個。

    如意心中一整盤算,倒是點頭應了何婆子的話,承認的確是陳家提親在先。

    當時鄭澤怔了一怔,卻是沒再說什么。直到他走的時候,也沒說是撤了這門親事,還是改娶柳兒或者香芝,他的那幾抬聘禮,更是照舊留在吉祥那邊,沒說撤走,也沒說搬到這邊。這樣一番晦暗不明的態度,讓何婆子很是揪心,最后,她索性一咬牙,直接道陳家的人過幾日就回來提親。

    當時鄭澤只是微一猶豫,便道即使如此,他過幾日再來拜訪。

    這一個態度,就讓大家多少有了些底——過幾日,陳家和他們家就該定下了!他沒有帶走聘禮,若是再來,興許就是要改娶了!這一念想,讓何家上下都十分歡喜,而最歡喜的,莫過于何婆子。

    如意實在有些莫不清楚鄭澤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堅持這門他根本不會有什么好處的親事。鄭家是商賈之家,歷來商人都不會做賠本的買賣,雖說沒有過多的交情,可如意就是覺得鄭澤那人的氣場太怪,說不上哪里怪,總是與他在一起,并不是十分舒服,而這份不舒服,在晚飯的時候飆升到了最高點。

    當時,香芝和柳兒正被使喚下廚,其他人在堂屋陪客,因為有外客在場,又是事關婚事,何婆子將吉祥她們四姊妹都叫了來陪客,鄭澤一雙眼珠子在屋內掃了一圈后,就落在了如意身上,臉上笑意不減,出語溫和:“聽聞何姑娘在百味樓每日都有新花樣,如今百味樓已經是鎮上第一酒樓,不少過往商賈都慕名前來,鄭某有幾位走商的好友路過東橋鎮的時候,特地向我打聽了些菜式,什么‘賽螃蟹’、‘千層鍋塌rou豆腐’、‘魚香夾心面’,呵,這些玩意兒我都不曾聽過,據說都是何姑娘的手筆,鄭某實在好奇,不知姑娘可否露一手?”

    王鳳嬌和何婆子正從灶房出來,身后跟著李秀娥和香芝、柳兒。甫一聽到這樣的菜名,王鳳嬌立馬就瞅了瞅自家的幾個菜盤子——酸豆角炒rou絲、鍋炕土豆、茄子豆角,唯一的重頭戲,就是那盆土豆燒雞,雖然她不曉得什么叫賽螃蟹,什么是夾心面,可一聽這,她就恨恨的瞪了如意一眼。

    菜一一上桌,何老三作為男主人,自然要招呼鄭澤與鄭老爺上座,如意她們則是在房屋里吃,將外面讓給男人們喝酒說話。

    如意退下前,很是客氣道:“在酒樓上工,自然就有酒樓的做法,鄭公子若是有意,大可去百味樓一嘗新鮮?!?/br>
    鄭澤笑意漸深:“如意你的手藝,我一直十分向往,改日……一定去?!彼难凵窨催^來的時候,也將一邊的幾道不滿的眼神一并帶了過來。

    不舒服的緣由就出于此,如意覺得鄭澤既是個商人,就該有商人的敏銳,一個家中勢態如何,他怎么會看不到個大致情況?非但如此,他們二人分明不熟,他更是向吉祥提親,可時不時的對她關心曖昧,將嬸嬸們的不滿牽扯到她身上還一副不自知的樣子,就讓如意漸漸覺得他是有意為之!

    由此,如意覺得鄭澤定不是個善茬。

    最后,何婆子一錘定音,后日或者大后日,幾家人便一起吃個飯,到時候,該嫁的嫁,該娶的娶,也算是了卻一樁心事!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走到山深處了,何遠小心翼翼的摸出一個火折子,吹亮了,將別在腰間的燈籠給點燃,將前面照亮了些:“你看,那些長在深處的,我都沒碰,平日里大家的田都在那一邊,這邊走動的人也少,你看看,是不是你要的?”

    如意接過他手中的燈籠,對著那事物照了照,眸子一沉,直起身子,搖了搖頭。

    前世她埋首廚房,對世態人情多少有些陌生,一心鉆研廚藝,也是有些自閉的傾向,以至于她想到的法子,也是用毒菇來解決。

    山中多菌類,蘑菇可食用,但深山中,更多的是帶著毒素的毒菇,因為種類不同,毒素的潛伏期,毒發的時間,癥狀,以及診治方法都不同。

    村中最能說話的是里正,而對這座山最熟悉的,是何里正的老爹,何遠的爺爺。何遠跟著何老爹,上山下河不在話下,當初他來自己家蹭飯,也是自己上山摘了蘑菇去的,所以,何遠對毒菇也有一定的認識。

    如意想找的,是一種叫做“毒蠅鵝膏菌”的毒菇。

    這種毒菇又稱哈蟆菌、捕蠅菌、毒蠅菌、毒蠅傘,誤食后約6小時以內發病,產生劇烈惡心、嘔吐、腹痛、腹瀉及精神錯亂、頭暈眼花,神志不清等癥狀。據記載,西伯利亞的通古斯人及雅庫將人曾把這種菇用作傳統的節日食用菌。一般成人食一朵后便會產生如癡似醉的感覺,他們認為這是一種享受,印度用它作為魔術師的藥劑,在一些國家民間更是被作為一種安眠藥物。

    沒有男人會娶一個瘋婦,如意想用這種毒菇讓二嬸三嬸她們一家來發發瘋,讓人落下一個何家女人有瘋病的傳言。此后,她再讓何元吉假意請游方的神醫來給她們診治,等毒性過了,自然就恢復了,她給王鳳嬌的田契,自然就會成為給那個神醫的診費,屆時她再假意將田契贖回來,保住了爹娘的心血,也成功的逼退了求親之人,興許是個一舉兩得的法子。

    可這會兒,不知是山中夜寒還是如何,看著那些毒菇,如意反倒冷靜下來。

    “算了,我們回去吧?!彼?,轉身要走。

    何遠如何會讓她走?他三兩步沖上去攔住她,腳下的枯枝敗葉踩得劈啪作響:“來都來了,你干啥要回去?這些毒菇我爺爺說他見過別人誤食,當時只是發病,沒啥要緊的,人都沒事兒呢!你不是要教訓教訓他們么,還磨磨唧唧干啥???”

    如意回頭看了那些毒菇一眼,這里面沒有毒蠅鵝膏菌,反倒是有一種叫做“毒鵝膏菌”的毒菇,這類毒菇的確也對大腦神經有直接作用,可是毒性卻是強上不知道多少,誤食的死亡率在百分之五十到百分之百之間!由此可見,其他的菌種,毒性更是不可測。她的確是想要教訓那些總是欺負她們的人,可并不代表她就要取她們性命。

    “這些毒菇,吃了不死的就是前世積德。他們雖壞,卻也沒到了非死不可的地步,何遠,這一步我走的不對,我們還是回去吧?!比缫獾穆曇舻?,聽不出是冷靜還是失落。

    何遠又哪里管這么多?他就是不想她嫁人,不想她就這么認了!他也沖動起來,變得有些口不擇言:“啥不行不行的???說白了你還是要嫁人是不?你要是真不想嫁,即便這些毒菇冒險了,你就是自己抓藥也得毒一毒他們!他們啥時候把你們當做一家人了?就是死了也沒啥可惜的!”

    如意覺得此刻的何遠有些過于沖動,她冷冷的看著他:“你無須再說。我一定會想到更好更光明的法子!讓他們無從辯駁的法子!今日的事情到此為止!”說著,她轉身就要走。

    何遠看著她決絕的身影,一個晚上的澎湃在此刻都變做了憤怒的猛力,將她拽回來得時候,他只想把她揉到自己懷里,可當她真的被自己拽到懷里的時候,他才驚覺自己想要的更多!

    如意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想要掙扎,卻無奈實力懸殊根本無法推開他。一聲不料破碎的聲音劃破寧靜的夜,如意終于叫了出來:“你放開我!何遠你放開!”

    何遠此刻已經紅了眼睛,他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他要!要更多!

    只憑著內心的那股子沖動去索取,他的動作就粗暴了些,將她壓到地上的那一刻,何遠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如意此刻只覺得心底一陣陣絕望涌上來,她萬萬沒想到何遠會在此時此刻變成這樣。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雙手不再推脫他,而是努力向兩邊開始摸索,手中觸及到冰冷的石塊,她幾乎是用盡了全力砸向他!

    可她的力量實在不夠,動作又不夠靈敏,何遠輕輕一抓,就將她的手腕遏制住了。石塊從手中掉落的那一刻,如意的心也一并沉了下去,她腦海里仿佛開始回到了被陷害致死的那一日。

    那種絕望,憤怒,不甘,一切一切的情緒涌上來的時候,仿佛感覺到身體撕裂一般的痛苦,整個人便像騰空了一般,沒了知覺。

    此時此刻,如意也覺得自己的腦子漸漸變得空白,可就在她是去知覺之前,忽的聽到身上的何遠一聲悶哼,旋即她整個人身上一輕,再反應過來時,她已經跌入一個冷冽的懷抱里。

    這感覺有些虛虛實實的,讓她分不清,只是雙手觸及到那冰絲般的袍子時,無意識的就緊緊拽住了!她整個人近乎發抖的縮進那個懷里,仿佛那是最后的依靠!

    夜色深沉,夜幕如同一塊墨藍的大油布,將整個天空籠罩,連星辰也欠奉。

    靜謐的林中,重新翻修過的竹屋中還亮著燈火。層層紗簾被打下,紅木花梨羅漢九龍床上,昏迷過去的少女臉色緋紅,四肢顫抖,雙手還拽著一件衣裳,即便是昏迷中,似乎也并不安寧。

    江承燁神色淡淡的換上新的冰綢袍子,于深更半夜一腳踹開了封千味的寢臥,將人提了出來,言簡意賅:“治好她?!?/br>
    封千味的起床氣都化作了一臉的陰霾,可一見到床榻上的人的時候,他整個人虎軀一震,抖著手質問:“你你你……你做了什么禽獸之事,連衣裳也脫了?????!莫不是你想強迫她……”

    江承燁緩緩地看過來,不言不語。

    嘖,沒情調的小孩逗起來都沒了樂趣,封千味收住嬉笑,轉而去給如意診脈:“唔,沒什么大不了的,只是驚嚇過度,昏了過去而已?!彼蛄藗€呵欠:“你讓她睡一覺就好了?!闭f著,他也一邊摸著眼屎一邊往自己寢臥走。

    江承燁沒再攔他,而是負著手,站在兩步開外,靜靜地看著床榻上的女人。

    他很清楚,自己并未看上這個女子。

    第一次見面,是在鎮上的江府。其實,他連她是何時去的都不曉得,只是在傍晚讀書有些倦了的時候,聞到一陣陣香味。順著香味尋過去,見到的,就是江府廚房的窗戶上打上的她的影子。隨后,她以粥試人,細致聰明之處可見一斑。那日一見,并未有過什么深刻印象。

    第二次見到,是在百味樓中。站在廂房望過去,一抹艷陽灑下,將整個院落照亮,而她手執細竹棍,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對著院中的少年指點手法,回眸一笑時,第一次有了些驚鴻一瞥的味道。

    之后會面,是在這竹屋之中。巧合也好,緣分也罷,以她的廚藝,被封千味看上并非什么夸張的事情。他不曉得她與其他人有何種糾葛,只是聽著他們不斷的說著她的廚藝時,不自覺的就想起當日在江府的一縷縷飄香。

    心血來潮的,竟去了一次百味樓。

    他愛吃魚,并非什么胃口上的獨特愛好,不過是因為當初流落荒島時,日日都要靠著捕魚為食。原本以為吃了那么多,早該聞到味道的時候便避而遠之,可很奇怪,這么多年下來,竟有些離不開這魚。

    記憶力,他吃過的最好吃的魚,是與一碗面疙瘩煮在一起的。

    照顧他的老嬤嬤年紀大了,便總是做一些面食。那時候的他還不曉得生老病死的意義,只記得那日熬了魚湯,做了面疙瘩,他混在一起吃,覺得十分好吃,他想問一問嬤嬤明日可否再吃這一種的時候,發現靠坐在火灶邊的老嬤嬤閉著眼睛,再沒睜開過。

    之后的事情,就變得有些模糊。他是如何獨自離開那里,又是如何流浪,再是如何入了江湖上一些門派只為保命,這些記憶都不大清楚了。他從最不見天日的的底層一路殺上來,直到他仰首就能瞧見日月清輝時,那人居然告訴他,他是他失散已久的兒子。

    前塵往事仿佛云煙,一晃即過。他唯一記得的,就是那日復一日的魚食,與那一晚面疙瘩。他曾以為老嬤嬤是他唯一的親人,后來才曉得,自己不過是被遺棄的那一個。

    而就在前不久,面前這個女人做出的一碗魚香面,讓他有些意外。

    她長得不算出色,他也從未對女人有什么興趣。只是那一碗味美香熱的面條下肚,讓他終于明白,幾次見到她的時候,那是一種什么感覺。

    溫暖,一個讓他看著覺得溫暖的女人。

    在百味樓中她言語鏗鏘諷刺他橫行霸道,在竹屋里卻又以一盅蔥棗飲對素不相識的人關心備至。加上她層出不窮的新鮮花樣,江承燁終于承認,她是個不一般的女人,至少,是個不一般的村姑。

    他長這么大,沒有見過姑娘家,像她這樣。

    興許是無聊,他忽然想去看一看她。不料這一看,就看到了山上來。毒菇有多毒,他不曉得,只是在靜夜中,他聽著她聲音低沉而清晰:“他們雖壞,卻也沒到了非死不可的地步,何遠,這一步我走的不對……”

    身在鄉野,誤食了有毒的食物,不算什么新鮮事,她甚至連作戲的游方大夫都想到了,可箭到了弦上,她卻選擇不發。

    夢中的人似乎有些難受,江承燁微微抬手,顏一會意,擰了毛巾準備為如意擦汗。

    “給我?!苯袩畹_口,在顏一略顯呆愣中將毛巾拿到自己手上,一手微微牽住袖子,一手輕輕為她拭汗。末了,他將毛巾遞給顏一,自己則坐在床沿,移開目光,看著空無一物的前方,不曉得在想些什么。

    顏一低著頭,默默退下,還甚為貼心的關上了窗戶和竹門。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昏迷中的人呢喃聲漸漸小了下去。江承燁重新望向她,好看的眸子中多了幾分困惑,他對著昏迷的如意,似在問她,又似在自言自語:“即便你被欺負,都不去投毒陷害,為何我什么也不曾做過,她卻要用那么狠的毒置我于死地?”

    他伸手輕輕撫上她的額頭,似乎真的很困惑:“我想不通,實實在在想不通?!?/br>
    如意這一夜,睡得很沉,醒過來時,自己躺在自家的床榻上。

    昨晚的事情猶如洪水一般涌上來,如意心中一緊,立即起身查看自己。確定了自己并沒有受什么傷害,她緩緩地松了一口氣,電光火石間,她似乎回憶起一個冷冽的懷抱。

    她看著手背上的擦痕,確定昨晚不是夢,而是實實在在的記憶。

    她攏了攏衣襟,第一次有了身為一個女人的脆弱之感。

    吉祥她們早就起了,見到如意睡著,只當她是近幾日累壞了,誰也不來叫醒她。如意不向她們提及昨晚的事情,只是匆匆梳洗一番,出了家門。

    王鳳嬌得了那么大一塊地,如今已經起的更加勤奮了,見到如意走過,她越發得意,還哼起了小曲兒。

    看著王鳳嬌在自家那塊田地上捯飭,如意目光沉了沉,直接走過不去看她。

    既然不用毒菇這個辦法,那就要從長計議,連帶著那張田契,也要一并重新計劃。

    其實,當初把田契給了王鳳嬌,她有經過一番考慮。

    仔細想一想,何李氏之先前搶了田,卻沒有將田契拿走,而是慣了一個“幫種”的名頭,無非是不想受人非議,只要她們出家了,滿堂又還做不了主,他們大可以大大方方將田契房契拿走。而這些當中,最值錢的還是這塊田,她將田契給王鳳嬌,就有些以貓治狗的意思。相當于讓王鳳嬌為自己擋了些子彈。三伯被打,田契被搶,李秀娥向來忍氣吞聲溫順慣了,這一次自然要打落牙齒活血吞,而不是像王鳳嬌那樣,罵罵咧咧恨不能全村人都知道。

    重新將田契拿回來是早晚的事,只是如意還沒能想出,自己該用什么辦法,光明磊落的避開何李氏的逼婚。只有先自由了,往后的日子才能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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