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不想讓陛下離開！末將想永遠陪在陛下的身邊為陛下盡忠，于是才豬油蒙了心，干出了盜走柜子這樣的事情！陛下！末將這么做都是為了陛下??！自從正德七年得見天顏，陛下就是末將的天！如果陛下離開，末將的天就塌了！末將實在無法想象沒有陛下的日子！”

    江彬說話的時候涕淚橫流，身體都因為過度激動在陣陣顫抖。他說的倒是實話，朱厚照的確是他的天，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朱厚照，沒了朱厚照他也就什么都不是了。這也是朱厚照之前打算帶著他一起回現代的原因。只可惜，他聰明反被聰明誤！發生了這樣的事，朱厚照當然不可能再帶他回現代，就算知道他留下只有死路一條。

    “放心，朕不怪你，你就安心地回去吧！”朱厚照拍著他的肩膀，笑得一臉和煦，仿佛真的什么都沒發生。他最討厭弄臟自己的手了，當然樂得繼續裝好人。

    江彬受寵若驚，還以為朱厚照真的不怪他，連忙拼命磕頭。

    “咳咳咳……朕又感覺不太舒服，想上床躺一會兒，你今天就先回去吧！”做戲做全套，朱厚照繼續裝病。

    江彬千恩萬謝地退下了。

    “如果不出意外，這恐怕是朕最后一次見到他了吧……”目送江彬離開后，朱厚照長長嘆了口氣，“他好歹也跟著朕出生入死那么多年，難道真以為朕會不管他的死活嗎？”

    朱厚照詐死后，江彬估計是想抱上張太后這條大腿，可惜張太后根本就不買他的賬，干凈利落地以謀反的罪名弄死了他。還真像是張太后的風格！

    “沒必要覺得難過，路是他自己選的?！笨吹街旌裾找荒樎淠?，朱顏連忙拍著他的肩膀安慰他。

    “人啊真是奇怪，明明朕之前無論別人如何彈劾他，都不相信他曾經殘殺普通百姓冒功的事，如今卻忽然有幾分相信了?！?/br>
    “那是因為你看待他這個人的角度已經不同了?！敝祛佄⑽⒁恍?。

    朱厚照依舊一臉糾結：“現在，連朕也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做過那樣殘忍的事情了。一想到朕或許真的寵信了那樣的家伙那么長時間，朕就感覺渾身不舒服……”

    想起史書上關于江彬殺良冒功的記載，朱顏很滿意他此刻的反應，這才是一個價值觀正常的現代人該有的反應。不過，她還是笑著繼續安慰道：“有沒有做過又有什么關系呢？反正都已經過去了。曾經你覺得他是個好人，那么他就是個好人?，F在你覺得他是個壞人，那么他就是壞人。但無論你怎么看他，他就是他，并不會因為你的看法就有所改變?！?/br>
    “老婆，謝謝！你是在安慰我對吧！你是想對我說，無論歷史上如何評價我，我就是我對吧？”

    “陛下英明！”朱顏滿臉欣慰地笑了，這小子果然冰雪聰明，一點就通。

    得到了肯定的答復，朱厚照忽然眼前一亮，興致盎然地問道：“老婆，那你眼里我是個什么樣的人？”

    “你啊……”朱顏皺了皺眉，要是他不問，她還真從來沒仔細想過這個問題。皺眉沉思了半天，她才半開玩笑地開了口，“你是……一個長不大的熊孩子！”

    “喂！我很認真在問你！”

    “好吧好吧！你是個好人，天底下最好的好人！”

    “我們連兒子都有了，你再給我發好人卡？”

    “好吧，那換種說法！你是個失敗的超人，內褲外穿，以為自己能夠拯救世界，最后卻碰得頭破血流，只能灰溜溜地滾回老家?！?/br>
    “混蛋！你果然是故意想氣我！”

    “但是，失敗的超人也是英雄，雖然結局并不圓滿，但至少，他曾經努力過！懷抱著一腔熱血，不惜一切地努力過！”朱顏微笑著摸了摸朱厚照的臉，靜靜地看了他半天，才一臉鄭重地道，“就算歷史不會記得你，但我記得！我會記得我的丈夫曾經是個英雄，為了拯救天下蒼生碰了滿頭的包，最后卻背負了一世罵名！仔細一想，忽然感覺好蠢！”

    “喂！你果然是想氣死我對吧？”

    “雖然蠢，但是我卻很高興。因為那個笨蛋終于屬于我了，終于只屬于我一個了！比起光耀古今的千古一帝，我更想要一個能夠陪著我白頭偕老的笨蛋丈夫！”

    朱厚照臉上忽然綻放開一抹極燦爛的笑，他一把摟住朱顏，身體一矮，又跟小時候那樣滿臉幸福地蹭起了她的頸窩。

    朱顏的腦海中又忍不住浮現出他小時候的模樣，頓時嘴角一勾，笑得無限溫柔：“事情都處理得差不多了吧？如果沒事了的話，我們就回家吧！”

    “好！我們回家！”

    正德十六年三月十三晚，朱厚照病死于豹房。

    三月十六日，遺詔頒于全國。

    十八日，以皇太后懿旨下江彬、神周、李琮于獄。

    三月二十二日，皇太后下旨遣太監溫祥等往安陸迎護嗣君興王世子朱厚熜來京。

    四月二十三日，朱厚熜抵京，即皇帝位。

    自此，正德皇帝朱厚照的故事徹底完結，但現代人朱厚照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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