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并沒有表現出什么不快，他的目光在我們這些人身上一掃而過，在看我和小白時，臉上隱隱帶著笑意。

    我們被要求三天之內前來報到。

    回到連隊，我受到了新兵老兵的各種羨慕嫉妒恨，赤那一直一個人在角落里不說話，我想也許有一天，他也會成為a1的一員。

    閻王拍著我肩膀說：“三十九，以后無論走到哪，可別忘了我這個老班長！”我看到他竟然紅了眼眶。

    馬林瑞和釋大龍與我惜別，我們約定退伍后再見。

    郁達很舍不得小白，趁著他們兩人告別，我去找了榮寧。

    他正坐在辦公室里吸煙，見我進來，像第一次那樣扔給我一支。

    我在他對面坐下，深深吸了一口。

    “有什么事，回來找我?！彼f。

    “嗯?！蔽蚁胍卮稹笆恰?，但是又覺得太官方。

    “以后的路，你得小心走。a1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簡單，有生之年我不想聽到你的死訊?！?/br>
    身后傳來敲門聲，我看到周玲一臉笑容，手中端著一個飯盒。

    “兄弟，把握機會！”我笑著起身離開。

    我去后院豬圈找老孫，他跟我說了很多關于秦朗的事情，最后叮囑我，秦朗是個瘋子，你要時不時給他吃點兒藥。

    我問老孫藥在哪里？

    他說藥就是我，他在我身上看到了秦朗當年的影子，秦朗自然也不會忽略這一點。

    a1到底是個什么地方呢？我和小白起初還是很好奇的，畢竟這里環境優美的像花園小區，宿舍高大上到每個房間只有兩個人，而且配備齊全，訓練場全部塑膠跑道和草坪，這哪里像是軍營了，分明就是療養院。

    而我，竟然和秦朗分在了一間屋子。這絕對是他故意的！因為我拖著行李進去的時候，他一臉得逞的笑容。

    “跟大隊長一間宿舍，這可是你的榮幸?！彼谒奚岽芭_上抱著膀看我。

    “只求別虐我?！边@是我唯一的要求。

    小白安頓好后跑來告訴我，他的舍友是曾經吊在樹上打“死”了釋大龍的狙擊手。我覺得宿舍安排似乎并不是無意義的。

    我似乎不應該跟秦朗提到“虐”這個字，自打第二天開始，我們的生活整個變成了人間煉獄。

    每天天不亮起床，月上中天休息，從早到晚除了訓練還是訓練，小白好幾次找到我，說是后悔來這里，a1簡直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我們這十個爛柿子，成了所有a1老兵特別是秦朗的折磨對象。

    “你們是不是壓抑太久需要發泄？”某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問秦朗。

    “我的訓練計劃，對你們百利而無一害?！彼攀牡┑┱f道。

    “利在哪兒呢？”

    “跨軍區軍事演習，想不想參加？”

    我突然記起，安然似乎是提到過這件事。

    在a1，手機是可以自己帶著的，但僅限于在宿舍范圍內，若是在宿舍以外地方，看到直接摔碎。并且傳說從這里打出去的每個電話，發出去的每一條短信和網絡上的任何痕跡，都會被人竊聽和攔截，確定沒有匡外的話，才會被轉出去。

    我發信息給安然，告訴他我進入了全軍區最牛逼的連隊，她沒有回復。

    我爸說我媽似乎快要生了，我即將有一個健康的meimei。

    從此每天的訓練有了盼頭，累也覺得值得了。

    軍事演習很快到來，我們十個“爛柿子”跟著大部隊，被飛機帶向了不知名的地方。

    每個人都激動萬分，畢竟終于要體會穿越火線真人版了！

    飛機在夜間降落，巨大的探照燈照射下，我看清了四周的環境。這里是一片荒漠戈壁，一條寬而淺的河流蜿蜒至遠方。

    我們作為藍方，突襲紅方陣地。地圖顯示，目標在十公里外一片湖泊邊緣。

    夜間急行軍，在不熟悉的環境里，是極大的考驗。

    天微微亮，我們拖著疲憊的身軀到達了指定位置，紅方某部臨時指揮點。

    小白被舍友帶走不知道去了哪里，秦朗低聲叫偵察班班長。

    “打開一個出口，干掉東北角哨兵?！?/br>
    偵察班長接了命令，快速向鐵絲圍欄靠近。幾分鐘后，那邊傳來一聲鳥叫。

    秦朗一聲令下，十余人穿過鐵絲網上的破洞魚貫而入。

    清晨是人睡眠最深的時候，我跟在秦狼身后尋找目標。

    這里只有兩個大帳篷，不知道里面具體情況。隱約有敲擊莫爾斯碼的聲音從一間帳篷里傳出。

    秦朗無聲用手勢說道：這間，指揮室，那間，宿舍，所有人，進入宿舍！

    然后他指著我，用唇語說：“跟我來！”

    只有我們倆，借著微微天光，神不知鬼不覺鉆進了這間帳篷。

    里面的人很機警，發現情況立即起身掏槍，其中一個正在發送電報的士兵抓起眼前一張紙就要撕掉。

    “搶過來！”秦朗一聲令下，我立即竄出去挾制住那人，從他手里奪過了電報紙。

    “寫什么？”他的槍口一刻沒有離開另外兩人。

    “發現藍軍指揮部，正午發動空襲?！鄙厦孢€有一串數字碼。

    話音還沒落，秦朗的槍連響三聲，外面也是一陣槍聲大作。

    三個人的肩上都冒了白煙，那名中校咬著牙問道：“你們是那個部分的？”

    “你告訴我紅軍總指揮部，我就告訴你我是哪里來的?！蔽叶紴榍乩矢械胶﹄?。

    “請便?！敝行＠樖疽馕覀冸x開。

    但是秦朗并沒有打算走的意思，他走過拍拍電臺笑道：“這可是個好東西！”

    他從我手中拿過那張紙，熟練的敲擊了會兒。

    沒多久那邊竟然有了回應，電臺滴滴滴滴響個不停，三個人傻眼了，中校已經開始罵娘。

    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秦朗哈哈大笑，抱著電臺放在我懷里。

    “拿好了，小心他們通風報信?！?/br>
    他自己去搜那三個人的身，沒有發現任何可用于聯絡的工具。

    “我現在終于覺得，不用任何電子設備的軍事演習也并不是那么無聊?！彼麑χ莻€中校一臉壞笑。

    另一個帳篷大概二十幾人，已經全部“犧牲”了。有幾個一直在追問我們到底是哪個部分的。

    秦朗理都沒理。

    從當兵到現在，我第一次有了優越感。挺著胸脯，跟著秦朗，繼續出發。

    “隊長，你剛才跟那邊說了什么？”我好奇不已。

    “上級要求空軍方面需要一名指揮官督戰，飛機已出發前往指揮部，請告知具體降落位置?！?/br>
    “那他們怎么說？”不會真的告訴他了吧？

    “到達河谷中段后，放下軟梯?！?/br>
    我拿起地圖仔細查看，只有一條河谷，而我們恰巧在河谷尾部。難怪這里泥沙多，地勢平緩，還會有湖泊，原來前面是河谷！

    我不得不佩服秦朗的本事，莫爾斯碼電報機這種東西，我可是見都沒見過??！我隱隱覺得，我在a1的日子，還有很長。

    河谷中段，這是一個很大的范圍，雖然地圖上只有簡單幾條線，但是走起來，可是十分費力氣。

    小白和他舍友一直沒有出現，我猜他們是在外圍護航。

    進入河谷，環境與外面的戈壁灘仿佛兩個世界，參天大樹，鳥語花香，河水清澈見底。

    “原地休息五分鐘！”秦朗命令道。

    我坐在河邊一塊兒石頭上，打起一壺水。清涼甘甜的山泉水沁人心脾，整個人瞬間充滿力量。

    “隊長，我們怎么才能見到空軍？”雖然安然并沒有回復我的消息，但是我知道她一定會參加這次演習。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見她一面了。

    “就用你手里抱著的電臺，發消息告訴他們我們的位置，過一會兒你就可以和飛行員塊兒喝茶了?！?/br>
    我特想掐死他。

    周圍突然傳來槍聲，一行人迅速警戒，小白的聲音突然在前面響起。

    “隱蔽！”

    我們竟然被發現了！難道已經到達指揮部的外圍守衛？

    間歇的槍聲，伴隨著nongnong白煙，我真正感受到了戰場的味道。我蹲在一棵樹后面，秦朗竟然招呼都不打就踩著我的肩膀上了樹。

    大樹枝葉茂密，就連我都看不清他的身影。

    他在樹上說了句：“小股力量，十二個，三點鐘方向，射擊！”

    我們按照他的要求，也不管打不打得到了，全都朝三點鐘方向開槍。

    那邊頓時白煙四起，咒罵聲不絕于耳。

    “全殲！”小白的聲音又莫名其妙出現在了后面。

    那邊出來十幾個身上冒白煙的人，見到我們都是一臉官司。

    “里面沒路了，你們還是回去吧?！逼渲幸粋€人拍著身上的煙說道。

    “沒路你們是從哪冒出來的？”看來這是想要往歪了指引我們。

    “我們……我們也是剛進來。發現前面沒路，決定原路返回?！?/br>
    秦朗舉槍又給了他一下，那人的兩個膝蓋也冒了煙。

    “你他媽有病吧！”那人很來火。

    “你有藥??？”

    我再次確認，秦朗不是人。

    那些人無能為力，眼睜睜看著我們向山谷中進發。

    連續爬坡三個小時，終于在東側一個斷崖上發現了紅方蹤跡。斷崖上有一山洞，掩映在大堆綠色后面，幸虧門口站著兩名哨兵，不然根本發現不了。

    真是絕了！這種地方都能找到。

    “兩側包抄！”秦朗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