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郭老師一聽就應了,招手叫著許樂兩個,“來,先跟我過去吧?!?/br> 那邊金絲眼鏡兩個人一見許樂要走了,就有些急了,金絲眼鏡沖著梅君如說,“您是校長吧,你怕是誤會了,她真是許樂的親生mama,我們找了好多地方好不容易找到他,您……” 他話沒說完,梅君如打斷他說,“這事兒我剛才聽人說了。只是你看,孩子也不認識你們,你們剛這么哭也沒用。我已經打電話叫了孩子的養父養母過來,他養父跟孩子的父親非常熟悉,要不你們先到我辦公室等等,等到他養父來了,再說這事兒?” 這時候,許樂和曹飛已經進了學校了。金絲眼鏡又沒別的辦法,只能點頭說,“好?!?/br> 許樂和曹飛被帶到了校長辦公室旁邊的一間辦公室,郭老師找了杯子給他們倒了水,還有別的事情忙,就叮囑他們別亂跑,出去辦事了。 屋子里一時間就剩下兩個小孩,曹飛就煩躁的說,“那女人好討厭,就會哭,跟羅小梅似得。樂樂,要不我帶你翻墻走吧?!?/br> 許樂只說了一句話,“她就是我媽?!辈茱w就愣了。許樂就跟他講中間的事兒。 許樂的媽叫柳芳,北京人。 當年小城青年曹玉文沒上高中就背著鋪蓋卷去了東北,瞧著挺可憐,但說起來,柳芳比他更可憐一些。 柳芳的親爺爺據說是個大資本家,在北京雖然不能說呼風喚雨,可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柳芳出生的時候,正好是建國那年,多少資本家逃往臺灣、香港。她爺爺覺得一沒做過虧心事,二還資助過gcd,別說離開,心里還有點壓中了的喜悅,一家人就守在北京沒挪窩。 柳芳出生的日子也好,正好是建國那一天,那時候她家還住在一套五進的大宅子里呢。她爺爺參加完了開國大典回來就抱上了孫女,自然也覺得她出生的日子好,況且小丫頭又長得眉眼俊俏,一看就非池中物,當即就起了個小名叫牡丹,牡丹自是國色芳華,大名就單字芳。 出生在這樣的家庭中,小時候的柳芳,可真稱得上金枝玉葉,正兒八經的大小姐。小姐們會的她都會,吟詩作對,這是爺爺教的,跳舞唱歌彈鋼琴,這是親媽教的,那時候看,她就是個天之驕子,人生的前路已經擺明了寬闊無邊。 可問題人生就是這樣。有的人前半輩子看著命運多舛,仿佛人生的苦難就沒了勁頭,但偏偏人到中年就會苦盡甘來。而有的人把所有的運氣都用在了投胎上,年紀輕輕的時候瞧著一帆風順,但卻不知,這已到了人生至高處了。 對于柳芳就是這樣。在她當了十幾年的千金大小姐后,上山下鄉開始了。那時候文、革都開始兩年了。她親爺爺被打成了反派,一家人倒是仍舊住在五進的大宅院里,但傭人早沒了,家也被抄了,一家子十五六口人住在一共四間房的一個小院子里,其他的房間都分給了貧下中農。 她那時候正上高三,即便在學校里,也要遭受人們的白眼,甚至有人想要趁機揩油。所以,這個政策一提出來,她就別無選擇但松了一口氣似得逃離了北京。 只是,柳芳沒想到,東北有這么難。天冷的能夠凍掉鼻子,她一雙摸慣了鋼琴的手壓根干不了任何農活。農民們的確很樸實,沒人因為她漂亮欺負她,但也沒人因為她漂亮而幫助她——都被婆娘管得嚴著呢,壓根不敢往她身邊靠,何況她本來也挺傲的。 她又回不去,許新民算是她在無奈中抓住的救命稻草,那時候許新民什么都幫她做,這世間,再理智的女人也會有感性的一面,何況那時候柳芳孤立無援,自己的人生滿面蒼涼。而許新民年輕力壯,長相俊美,上過高中,除了出身不好,還能幫她結束這種困窘的日子。 所以,應該是在權衡之下,柳芳答應了許新民的求婚。在隨后的八年婚姻生活中,柳芳為許新民生了許樂,而代價是,她幾乎從未管過這個家——她不會干農活,也不會做家務,更不會看孩子。許新民照顧著這一大一小母子倆,但那時候他挺快活。 后來呢。坐在空蕩蕩的辦公室中,許樂聳聳肩,對著曹飛說,“后來在我五歲那年,好像說是能回城了,她就跟我爸離婚了,然后跑了。我記得那天的,我跟著隔壁家的二牛哥在外面瘋玩,結果磕到了,腿破了,就跑回家來找我爸,想讓他給我弄弄。就聽見他們在屋子里吵架。那女人說這婚她非離不可,她不能再留在這兒了。她會死的。我爸問她,那樂樂怎么辦?那個女人跟瘋了似地喊,我不能帶他走,他會毀了我的?!?/br> 許樂自嘲的說,“她就為這個把我丟了,我爸到了最后一口氣咽下的時候,都沒想著把我交給她,你說,我認她干什么?” 許樂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有點放空。其實都是兩輩子的事兒了,他都死了又生了一回,所以口氣有些淡漠。但在曹飛眼中,他卻理解成為許樂這是想起了傷心事。他想他爸這個人的時候,也是這樣的,也是這么的平靜,這么的客觀,這么的不留一絲情意。 他忍不住去摟了摟許樂——偷跑去廣州的事兒,顯然就被這件事沖得一干二凈?!皹窐纺銊e怕,不想認就不認,咱又不稀罕她!” 許樂知道事情沒這么簡單,可又不想打擊曹飛,只能沖他笑了笑,不在意的說,“沒事,我就是跟你說說,你現在下去到校門口等著去,干媽干爸來了你就先把這事兒跟她們說了再上來,別讓他們被她那樣子給騙了?!?/br> 曹飛忍著心臟的快速跳動,點點頭?!拔乙欢ㄈ嬖V奶奶和小叔嬸子,你在這里別出去,等我上來了再來接你?!鼻浦S樂答應了,曹飛才出了門。 許樂站在窗口,等了一會兒,看見曹飛跑到了校門口,就放了心。 半個小時后,曹玉文就騎著摩托車到了。平時都嫌棄這東西rou包鐵太危險的老太太和黑妹都坐在后座上,許樂在窗戶上看著,曹飛上去和黑妹一起,將老太太扶了下來,然后就跟在曹玉文的屁股后面,嘀嘀咕咕說些什么,曹玉文原本焦急的步伐就慢了下來。 門衛顯然早聽著梅君如說,讓人到了就告訴他們去校長辦公室。專門過去通知了一下,可曹玉文卻慢慢地停了車,還在原地聽了曹飛說了幾分鐘,這才進了辦公樓。 不一會兒,曹飛就跑了過來,進了門后,沖著他說,“我都跟小叔說了,小叔挺生氣的,說讓你放心,他不能讓柳芳把你帶走。他們進校長辦公室了,要不,咱們去聽聽?” 這一提議許樂也非常動心,其實他也想知道,上輩子沒見過的親媽,這輩子為何會來找他?曹飛一瞧許樂沒反對,直接拉著他出了門。踮著腳走到了隔壁校長辦公室門口。這時候已經下班了,整個走廊都安安靜靜,再說這年頭也沒有什么密閉嚴實的防盜門,都是單薄的木頭門,因著年久都有些變形,聲音就這么傳了出來。 曹玉文他們應該剛進去,那邊校長剛介紹完他們的身份,正在介紹許樂的親媽這兩個人。許樂聽著,他親媽柳芳說,“您好,您就是曹玉文吧。我是許樂的mama,我有跟許新民的離婚證書,我有照片,我能證明我是真的。我找了你們好久了,我都以為再也看不到這孩子了,沒想到真讓我找到了,真是謝謝您,謝謝您幫我將他養大了,太謝謝……您了?!?/br> 說著,她就又哽咽起來,應該是一直跟著她的那個金絲眼鏡說話了,“真不好意思,我們找孩子找了好幾個月,她這是激動的。我叫金成雁,這事兒我來說吧?!?/br> 許樂聽見曹玉文問他,“你跟她啥關系?” 那個人呃了一下后回答說,“我是她現任丈夫?!?/br> 曹玉文又問,“你們結婚幾年了?” “六年多了,快七年了?!苯鸪裳泔@然不知道曹玉文為什么要問這個,他說,“不過這個跟找樂樂沒關系,我對樂樂的存在沒一點想法,我們其實也是……” “那怎么不早來找?都這么久了,才來找孩子?孩子的親爸爸去世了四年半了,別說什么原因,一個親媽,對,你是城里人,是北京人,可你就算回了城也是親媽吧。對孩子一點都不關心,走了后音訊全無,孩子親爹去世了這么多年才來找,這是我養著,要是沒我呢?這孩子就得在村子里要飯長大!你有什么臉找到這里,在校門口鬧騰說自己是媽?” 作者有話要說: ☆、第64章 屋子里傳出來柳芳嗚嗚的哭聲,還有金成雁的辯解聲,“不是這樣的,我們也是有些事耽擱了,但真沒想到孩子爸爸去世了,所以來晚了。謝謝你照顧樂樂,我們以后絕對不會再有這樣的疏忽了?!?/br> 這句話一出,連站在門口的曹飛都能感覺到房間里的氣氛一窒,隨后就聽見老太太也哭了起來,拍著腿說,“這是造的什么孽啊,當初為了好嫁人不要孩子自己跑了,我兒子一個未婚的大小伙子拉扯了這多年,好容易養大了,這就來找啊。天底下怎么有這么不要臉的娘??!” 老太太這一哭,徹底扭轉了老曹家的弱勢。對,你是親娘,你是女的,你是長得很好看的女的,瞧著就梨花帶雨弱不禁風,讓人憐惜??蛇@種唧唧歪歪的扭捏哭法,對著老太太拍著大腿的震耳欲聾的哭聲,就跟蜻蜓點水似得,壓根起不了任何波瀾。 里屋里頓時熱鬧了起來,梅校長也開始勸慰老太太。因為太傷心,害怕她身體出問題,最后連柳芳和金成雁也不得不向著老太太解釋,“不是您說的那樣,我那時候真帶不走樂樂,我跟他爸說過的,等我安頓好了,就來接樂樂。孩子是我身上掉下的rou,我怎么能不疼他?再說,孩子他爸也是想讓他過好日子,也答應了的?!?/br> 聽了這話,老太太嘎嘣一下停了,然后呸了一聲,“不要臉。許新民都去世了,你以為沒人知道你干的那事兒了,就在這兒瞎咧咧?!彼率遣幌氚言S樂推到前面,直接隱去了許樂的名字,“當年許新民離世的時候,就拉著我兒子手把孩子交給他了,我兒子還問他要不要帶孩子找親媽,許新民說的啥,說是你為了不耽誤找新對象,說孩子拖累你了,才不要孩子的。我兒子這才將孩子帶回來。要不然,有親媽用得著我兒子養孩子?” 說完,許樂就聽見老太太拍著腿說,“我告訴你,想要孩子,沒門。我們絕對不會同意的,也跟你沒什么好聊的。以后別找我們?!?/br> 曹飛一聽,老太太這是結束語,立刻拉著許樂又回了旁邊的辦公室。關上門的時候,他偷偷對著許樂說,“奶奶好厲害,樂樂你放心吧,那女的哭哭啼啼的,弄不過奶奶的?!?/br> 正說著,辦公室門就被敲響了,老太太在外面用特別溫柔的聲音說,“樂樂,飛飛,跟奶奶回家吃飯去?!辈茱w立刻高高的應了一聲,就拉著許樂開了門。黑妹直接上前,將許樂領在手里,走在一家人中間,就往下樓梯處走。 后面柳芳突然喊了聲,“樂樂,我是mama!”許樂不知道為什么,特別想看那張虛偽的臉,究竟演戲能到什么程度,他于是回過了頭,卻瞧見女人的頭發已經亂了,因為哭泣妝容變得格外嚇人,她瞧見許樂回頭了,臉上立刻露出帶有希望的神情,又叫了聲,“樂樂?!?/br> 許樂淡漠的回了頭,理都沒理她,跟著黑妹下樓了。他聽著金成雁在后面跟他干爸講,“許樂還沒成年,柳芳是他的親mama,我們是有監護權的。你不放人,就等著打官司吧?!彼砂终f,“那就打吧,我等著?!?/br> 曹飛的自行車被門衛保管著,他一出來,就交給他了。因為怕柳芳他們追上來,曹玉文直接讓許樂和奶奶上了摩托車,然后沖著曹飛說,“帶你嬸子回去?!鼻埔姴茱w應了,一腳油門就走了出去。 老太太身體弱,坐在許樂和曹玉文的中間。一路上她就抓著許樂的手,安撫著他,“樂樂,你放心,咱家不會把你給她的。那種女的,為了自己過得好連孩子都能不要,心太狠,誰知道她來要你是為了啥呢。樂樂,咱不能跟著她?!?/br> 老太太因為干了一輩子的家務,手心非常糙,就像是塊砂紙,因為用力,磨得許樂的手疼??稍S樂卻沒有拽開的想法,在飛快的摩托車上,在已經開始變熱的春風里,他突然想起了四年前,他剛來這個家的時候,跟著老太太第一次去賣辣白菜,老太太沖著他說,“你說玉文怎么把你……”那時候老太太多嫌棄他啊,可如今多護著他。 但即便老曹家如此強硬,但這事兒真不是說不行就不行的。當天晚上,老曹家就聚在一起開了個會,但一家人都沒個學問大的,也不懂監護權的事兒,自然也說不出什么來。只是有一點,為了怕柳芳搶孩子,曹玉文決定把搬家和生意的事兒都放放,以后都由他騎摩托車接送許樂和曹飛兩個。 第二天一早,曹玉文送完他們,就去找了公安局的熟人,問他這事兒。人家也不懂這個,但公檢法是一家,在這塊熟人多,就介紹了個這方面的專家給曹玉文,讓他去咨詢咨詢。 那個人叫徐磊,多年的老法官了。對曹玉文挺客氣,還給他倒了杯茶水,專門聽曹玉文講中間的事兒。聽完后就頗為難地說,“未成年的監護權這事兒,咱們國家的民法通則規定,一是父母擔任監護人,二是如果未成年人的父母已經死亡或者沒有監護能力的,其祖父母、外祖父母或兄、姐或者關系密切的其他親屬、朋友擔任監護人?!?/br> 他喝了口茶說,“認定監護人的監護能力,要根據身體狀況,經濟條件,和被監護人在生活上的聯系狀況來確定。但咱們國家的監護制度現在還不完善,父母即便監護不當,也沒有相關法律條文來剝奪他的監護權。所以,你看,即便按你說的,柳芳有拋棄行為,但她還是許樂如今唯一的監護人?!?/br> 曹玉文聽了顯然有些意外,他有些激動地說,“那柳芳為了自己過好日子,把孩子扔了不管不顧七年,她想要就能要回來?那可是個孩子啊,又不是東西。她走的時候孩子都懂事了,對她說的話一清二楚,這樣的娘,怎么跟她?” 徐磊嘆了口氣說,“法律就是這么規定的?!?/br> “那孩子的意見呢?孩子現在一點都不想跟著她過,不能聽從孩子的意見嗎?” “肯定是要考慮的。但你要知道,一是柳芳是mama,一般撫養的話,都會比較偏重母親。二是你和許樂之間不構成收養關系,說白了,就是沒有法律認可的撫養關系,三是聽你說,柳芳條件不錯,這是個重要原因?!?/br> 曹玉文挺受打擊,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兩腿打開,使勁揉了兩下臉,把頭深深地埋了下去。他沉默了許久,才抬起頭,又問徐磊,“我要是找人把樂樂的收養手續辦下來呢。當時我沒結婚,人家不讓辦,我現在辦下來呢?她是不是就不能要走了?” “恐怕……還是不行?!毙炖诮o他解釋道,“《收養法》有嚴格的規定,只有在生父母有特殊困難無力撫養子女的條件下才能送養小孩,并且必須經過雙方的同意。即便你現在辦了收養手續,她也可以去法院要求變更撫養權?!?/br> “那就沒法子了?”曹玉文瞪大了眼睛,哀求似得看著徐磊。 徐磊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個頭大約有一米七五左右,體型偏瘦,臉上的溝壑頗多,看著特別的嚴肅。他坐在那兒,與曹玉文對視了許久,最終嘆了口氣說,“我很同情你,但這事兒法律的確是這么規定的?!?/br> 曹玉文眼中的希望就那么慢慢地熄滅了。他點點頭,“我知道了,謝謝您,打擾您了,那我先回去了?!闭f完,就站了起來,明明在這兒坐了不過半個小時,曹玉文的身體卻好像佝僂了許多,站起來的時候,還踉蹌了一下。 徐磊連忙說了句小心,曹玉文不在意的擺擺手說,“沒事,沒事,有點低血糖。沒事?!闭f完,他就準備拉開門離開。沒想到徐磊卻突然拿起了桌上的電話,不知道沖誰說了句,“你說現在的人啊,總是這樣,有些人明明都判了,卻死活都不執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難道法官能拿槍逼著你執行,只能這么僵著唄?!?/br> 曹玉文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立刻回頭,想跟徐磊說句謝謝。卻發現徐磊壓根就跟沒看見他一樣,一個人抱著電話說的開心。他知道這是避嫌呢,沖著徐磊鞠了個躬,這才開門出去了。 等著中午去接許樂他們的時候,曹玉文臉上就帶了笑的。曹飛一瞧就知道有戲,就纏著曹玉文說說怎么辦?曹玉文一心開摩托車,呵斥了在后面扭得跟麻花一樣的曹飛說,“動什么動,回去再說?!辈茱w才老實了,不過依舊把頭放在夾在中間的許樂肩膀上,悄悄說,“樂樂,你放心了吧,你看小叔那樣,就是想著法子了?!?/br> 許樂昨夜也想了一晚上,他上輩子沒經歷過這個,自然也不清楚其中的道道。但他也知道,這事兒肯定很難辦,所以愁得一晚上沒睡好,一早上都沒好好聽課。等到這會兒曹玉文露笑臉了,這才把心口的事兒松了松。 等著回家,曹玉文就將徐磊的話說了,曹飛挺著小胸脯說,“我一定護著樂樂,不讓他們弄走他?!辈苓h也跟著起哄,跑過來抱住許樂的腿,“小遠也護著樂樂哥哥,不讓哥哥走?!?/br> 老太太在一旁聽了嘆口氣說,“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兒,不過還是不太穩當,玉文,上次咱買房的那個老教授,不是教法律的嗎?聽說還挺有名氣的。你看你跟那個錢磊聯系聯系,老教授做了那么多年的老師了,就算他不在國內了,肯定認識點有本事的大律師,咱給錢,讓他給介紹一個,這事兒,還是從根上解決好,那法子,只能留到最后用的?!?/br> 曹玉文都沒想到老太太就在那兒住了兩天,就把人家打聽的這么清楚。他驚喜地叫了聲媽后,立刻點頭,“我這就去打電話?!?/br> 作者有話要說: ☆、第65章 曹玉文聽了老太太的話,立刻給錢磊打了電話。錢磊這人本就十分仗義,要不也不能管曹玉文買房子的閑事,雖然這房子是他叔叔的。聽了這事兒就滿口答應了,讓曹玉文等他消息。 等消息的這幾天里,許樂和曹飛照舊正常上學,不過都是由曹玉文接送。柳芳和金成雁也來學校找過兩次,可能是不想跟老曹家人有接觸,都避開了上下學時間。 這年頭的學校還不似三十年后,管得那么嚴格。再說這兩個人具體什么身份,大家也心里有數,誰也不能阻止親娘找孩子吧。所以許樂就在自己班級的門口,瞧見了柳芳和金成雁。 按理說,這兩個人都是三十五六的歲數了,絕對沒有什么青春可言。但人靠衣裝馬靠鞍,何況他們衣著靚麗的同時,舉手投足間總有種氣定神閑,許樂就算再討厭這兩人也得承認,可真養眼。他心里明白,他媽這再嫁肯定比第一次強多了,這個金成雁八成是個跟她同階層的人。最重要的是,瞧這樣子,混得不錯。 因著是在上課期間,他們敲了門,柳芳沖著他們的大齡單身男數學老師輕輕一笑,就說了句我是許樂的mama,我找他有點事。這個教過許樂足足兩年的老師就把他給賣了,招招手說,“許樂,你mama找你,你出來?!?/br> 許樂嘆了口氣,知道這是不可能避開的事兒,他親媽總要對他來個親情攻勢,在私底下試圖說動他,不過,這是雙面的,他也要試試她到底是想干什么。許樂一動,坐在最后一排的曹飛也立刻跟著站了起來,許樂回頭安撫他,“我跟她說說,你別過來了?!?/br> 曹飛顯然有些擔心,可還是住了腳。許樂看他聽話,才慢慢走了出去。 教室的大門在身后很快關上了,柳芳看著許樂有些激動,金成雁扶著她勸阻說,“我瞧著樓下有個小花園,咱們去那邊說吧,這里都在上課呢,別打擾了別人?!绷季陀行┢砬蟮乜粗S樂,像是個可憐的得不到糖吃的孩子。 許樂沒多話,點點頭。率先邁開腿,帶著他們往小花園走去。 這是早上第二節課,整個學校的體育課都是在上午三四節和下午一二節課,所以,這時候整個校園都是靜的,偌大的花園就只有他們三個人。 到了花園中的小亭子里,許樂才停住腳,坐了下去,就不再說話了。柳芳和金成雁恐怕誰也沒想到會這樣?兩個人愣了一下,柳芳才小心翼翼地問他,“樂樂,你還記得我媽?我是mama?!?/br> 許樂點頭說,“記得?!?/br> 柳芳臉上頓時露出了高興的表情,她興奮的向著金成雁看了一眼,就慢慢地,緩緩地坐在了許樂身邊,瞧著許樂并沒有因為她的靠近而挪開或者有什么躲避的神情,這才放心地說,“樂樂,mama這些年好想你,天天都夢見你,mama給你準備了個小屋子,每年都買了很多衣服放在里面,就等著有一天你能回來。樂樂,mama真是好想你?!?/br> 她說著就想過來摸許樂的臉,但許樂往后退了退,躲開了。他有些不解地問,“你和他沒孩子嗎?干嘛總想我?” 柳芳愣了一下,神情有些不自然,和金成雁對視了一下后才回答道,“有,我給你生了個弟弟,今年六歲半了,小名叫大勝,等你去了就能見到他了,他……長得跟你很像,你們不用別人說,一瞧就是兄弟倆?!?/br> 金成雁在旁邊插嘴道,“你們倆都隨你mama,長得好看?!?/br> 柳芳似是想起來什么,從身邊的小坤包里摸出了個錢包,打開后遞給許樂看,“你看,這就是你弟弟,跟你像吧?!卞X包夾層里放著一張小照片,還是彩色的,上面的柳芳抱著個白白胖胖的小孩,笑得挺甜蜜。那孩子看著挺可愛,說真的,跟許樂有個五分像。 許樂放下了第一個心,他們不是生不了出來才找他。他于是問他們,“他怎么沒跟著來?” 許樂說這事兒的時候,眼睛就直盯著柳芳的面部表情,這問題一提,柳芳那原本堆起來的笑,幾乎在剎那間消失了,眼眶也立刻紅了起來。她張了張口,終究還是沒說出話,旁邊的金成雁連忙接話說道,“大勝還小呢,這次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就沒讓他跟著,樂樂,等著你去北京,就能跟他玩了?!?/br> 許樂長長的哦了一聲,心中就有了數。他沒搭理金成雁,故意盯著問有些哽咽的柳芳,“你哭什么?他不好嗎?” 柳芳那眼淚就沒忍住,張口就沖著許樂說,“樂樂,你弟弟他……”那句話還沒說出來,就被金成雁的一聲呵斥給打斷了。 金成雁伸手將口袋里的手絹遞給了柳芳,自己跟許樂說話,“你媽這是想著你弟弟在那邊過好日子,你反而受苦,心里難受。樂樂,當媽的哪里有不想孩子的呢?你媽當時是沒辦法,才讓你跟著你爸的?,F在她有條件了,怎么舍得跟你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