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她的睫毛突然顫動得厲害,呼吸也急促了起來,臉上一片紅暈。他嚇了一跳,以為她醒了過來,僵了片刻,見她仍是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終于長長松了口氣,禁不住那兩瓣紅唇的誘惑,微微地又壓下去了些。 他已經能感覺到她呼出的如蘭的氣息了,眼睛一閉,唇就已經觸到了她的兩片唇瓣。 不過瞬間的擦碰,他卻感覺到了來自她唇瓣的溫暖、柔軟和香甜。 再親一下,真的就一下。 他正猶豫著,“啪”一聲,身后的燈花突然爆裂,在靜謐的內室里,聽起來分外地醒耳。 步效遠一抖,整個人清醒了過來,一下直起了身子,用力打了下自己的頭。 他可真不是個東西,竟然會趁她睡過去了的時候這樣輕薄她! 臉熱得仿佛要著了火,額頭汗卻涔涔而下,他不敢再看她,猛地站了起來,急急忙忙快步朝外而去。 身后,昌平慢慢睜開了眼,指尖伸到了自己剛剛被他飛快熨燙了下的唇上,坐了起來,看著因為他片刻前匆忙掀開離去還在微微抖動的垂地簾幕,怔忪了片刻。 被他從書房里抱起來的時候,一向眠淺的她其實就已經醒了過來,卻是一直蜷縮著任他小心翼翼地抱著送回了這里。剛才他偷偷蜻蜓點水般地親了她一下,她如遭電掣,差點忍不住就要睜開了眼睛,卻是硬生生忍住了。 竟然這樣被他輕薄了去!明天該不該找他,好好地羞辱他一頓? 昌平心里各種念頭亂轉,到了最后,卻連自己也不知道是羞是惱還是失望,呆呆坐了片刻,四顧看了下這間華麗卻空寂的內室,終于嘆了口氣,頹然躺了下去,扯了錦被蒙住了頭。 第二天的整個白天,她都在為要不要當面戳穿步效遠的無恥行徑而猶豫不決。他竟然一早就出門去了,是做賊心虛,不敢見她的面了嗎? 到了傍晚的時候,昌平終于決定還是暫時放過他,就當做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心中卻悄悄萌起了絲微微跳躍著的歡快,盡管她已經極力忍著了,這歡快在鏡中人的眉梢眼底卻是暗藏不住。 “公主,駙馬爺派了個軍尉過來,說魯大將軍今天起要封訓大軍七日,他不能回府了。怕公主還不知情,所以派人來傳訊?!?/br> 當她把最后一枝堪配她一身新衫的嬌黃夜合花簪進自己剛梳好的發鬢中后,聽見身后進來的侍女這樣輕聲說道。 *** 步效遠第一次聽到云卿這個名字的時候,腦中立刻就浮現出了蘅信的樣子。 蘅信已經如昨日逝去之花,沒有誰再愿意提起他的名字?,F在或許還被關在秘衛的暗室之中不見天日,生死完全掌握在了別人的一念之間。但是云卿卻不一樣。 云卿是個畫畫的,但他又不是一般畫畫的人。沒有人知道他是怎樣成名的,但是現在,他名揚帝都,成了貴婦夫人們競相邀請的座上賓。他的絕美容顏和超凡的畫技成了她們錦繡宴會上的最耀目的裝飾,甚至連女皇陛下也聽聞了他的名氣,有一天在來了興致的時候,把他召進了宮讓他給自己畫像,稱贊不已。 “公主說了,云卿還在畫畫,請駙馬自己隨意?!?/br> 步效遠的七天封訓結束了,在他懷著忐忑又有些興奮的心情終于回到公主府的時候,聽到的卻是這樣的答復。 夜色幽暗了下來,南苑的大門還緊閉,一直不見那個叫云卿的男人出來。步效遠站在門外。 他一直默默站到了月上頭頂,頭發和肩膀被重重地露水打濕了,想起明天還要回軍營,這才終于拖著沉重的腳步慢慢地回了自己的正房。 那個云卿,一直都在觀著她的眉眼,伴她身側給她畫像嗎? 她這么美,畫出來一定很好看。 步效遠深深地迷惘了。這夜他一直無法入睡,心里仿佛被掏了個洞,空蕩蕩的找不到邊,又苦又澀。 他想起了七天之前的那個夜晚。他趁她睡著的時候,偷偷地親了一下她。那其實根本算不上親,只是碰了下她的唇。但是那種柔軟和溫暖,他到現在還難以忘記。第二天他比平時更早地去了軍營,得知了大將軍的封訓命令。大將軍一向執法如山,就算他是尚公主的駙馬,也不能離開軍營。 他起先覺得松了口氣。在自己做了那樣叫他自己也不齒的事后,可以有個堂皇的理由,叫他暫時不用再去面對她的眼睛了。但是很快,在軍營里每個夜晚,白日揮汗如雨、筋疲力盡的他卻仍不住地想著公主府里的她,暗自猜測她現在在做什么,有沒有想起他。終于熬到了出營的日子,他仿佛出籠的鳥,駕策著馬用了全速趕回了城中的公主府邸,遠遠看到那扇黑漆大門上方高懸著的門匾之時,他的心涌上了一陣暖流。對她的想念已經完全壓下了他之前的心虛和不安。他現在只想見到她,哪怕是聽她罵自己一句“傻瓜”,甚至是“無恥”也好。 25、二十五章 ... 第二天,第三天…… 她和那個云卿仿佛一直待在南苑里沒出來。 清晨的時候,南苑的門緊緊閉著。 傍晚的時候,南苑的門還是緊緊閉著。 他向茯苓打聽,茯苓目光閃爍,諱莫如深,就連一向話多的余甘,也只是不住搖頭,至于其他的侍女,到了后來,看見他就遠遠地繞道。 步效遠覺得自己徹底被拋棄了。 他甚至沒見過云卿一面,這個幾天來就與他一墻之隔,卻讓他心中如壓了千鈞巨石般的男人。 “小白臉,嘴巴抹蜜會哄女人。哪天犯事了給充軍,看老子不壓住干死他!” 有天cao練間隙,有人提起了最近風頭正勁的云卿,一個副將這么說,口氣里滿含酸意,聽到的人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步效遠也在笑,但是笑容卻很僵硬。 至少他知道了,自己原先的直覺并沒錯。這是一個女人都喜歡的,和蘅信一樣的男人。 他已經漸漸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他不想回公主府,每天卻又像著了魔似地一散營就趕回來。躺在床上,甚至不用閉上眼睛,他的眼前就會浮現出她和那個叫云卿的男人相對時的情景。 她和他說話,凝視他,對他笑,甚至…… 他的拳頭慢慢地捏了起來,手背青筋微微跳動。 *** 第四天是軍營的休沐日。步效遠一直留在公主府,一步也沒離開。 傍晚的時候,他看到一提提的精美食物和美酒被送了進去,而門還是閉著。 “公主說了,畫作還沒完成,請駙馬自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