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
我熄了火,俯身找出碗筷:“你回家多時間陪陪她?!?/br> 斯成起身過來幫忙:“嗯?!?/br> 斯成想了想說:“我周末回家,先教會她叫你媽咪?!?/br> 我一把拍在他的臉上:“別瞎鬧?!?/br> 斯成還在那想了一下,忍不住嘴角彎了一下,自己先樂了。 廚房的一盞吊燈亮著,柔柔的暈黃燈光,斯成打開了電視看財經,家里有了熱鬧的聲響,我們坐在飯廳里一起吃晚餐。 我每天看著他,瘦得臉頰還是有點凹陷,襯得一張臉龐更加棱角分明,依舊蒼白,但氣色和血氣稍微好了一點點。 我搬過來住之后,邱醫生跟我談過一次。 邱醫生直接跟我交待了,他的戒斷期將會是非常的漫長,并且會有可能復發的情況,即使他已經獨自捱過了最初的差不多三個星期,但身體也遭受了嚴重的損傷,并且從徹底戒掉癮癖臨床完全治愈的角度來說,現在我們的進程,還只是冰山的一角。 我現在每天都按時下班,斯成還是難免需要應酬,我就在客廳加班,等他回來。 兩個星期之后,他的情況終于開始好轉,胃口慢慢開始恢復,也不再發生一吃了就反復嘔吐的現象。 然后那一年的十二月份順利結束了,我們度過了一個愉快的新年。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停了一天,咱們繼續。 謝謝lxx的投雷。 ☆、第85章 八五 新年的夜晚,我們在紅燈籠吃飯。 飯吃到一半,斯成擱了筷子,慢慢地喝點酒。 他胃口沒有完全恢復。 我則繼續吃那一道最愛的醬汁釀豆腐。 餐廳的經理余先生過來,先對著我客氣打了聲招呼,然后俯身悄聲跟斯成說:“斯總,勞先生攜帶太太和小朋友在金閣用餐?!?/br> 斯成擱下酒杯:“葭豫,你坐一會兒?!?/br> 我點點頭。 他起身走開了幾步,又轉頭問我:“要不要跟我一起過去跟客人見個面?” 他在這間餐廳有股份,有時候特別重要的客人來吃飯,他會過去打聲招呼。 我愣了一下,這是他第一次要求我陪他見客,我遲疑了一下,還是輕輕地應了一句:“下次吧?!?/br> “好?!彼钩梢膊幻銖?,略微頷首走過去了。 我獨自坐在臨窗的位置,紅燈籠的設計非常注重客人的**,但大廳的位子又不是完全封閉式的,讓人感覺非常的舒服自在。 我坐了一會兒,看著窗外的迷人夜景,今晚的銀山中心,燈火璀璨,在跨年凌晨,從頂層到裙房的花園酒吧,會有一個精彩的亮燈儀式和煙火表演,我們今晚過來,在一樓的百貨公司,已經是熙熙融融的一片,大家的臉上都是喜氣洋洋。 我正兀自出神,有個男人忽然走到我旁邊,出聲道:“李小姐?” 我思緒被打斷了,只好轉過頭來看了一眼,來人身量中等,穿得考究的花哨西裝,我有點眼熟,這是家里開高爾夫球場的,名字記不住了,是斯定中以前的那群狐朋狗友。 我客氣點了點頭。 我以為我的敷衍意思很明顯了。 誰知下一刻,那位高爾夫球場公子拉開了凳子,瀟灑倜儻地翹起腿,輕佻地說了一句:“你跟定中離婚這事兒,怎么大家都不知道?” 十五分鐘之后,我跟斯成從頂樓的餐廳下來。 方才在餐廳里的一場吵鬧過去,在電梯里我有點沉默,斯成有點擔心地望了我一眼,默默地握住我的手:“不要不高興,嗯?” 我知道,以后這種難聽的話和場面,我們會見得會更多。 我搖搖頭,跟他說:“我們去書店吧,我要去探望小語,給她帶點書,你給我點建議?!?/br> 人生還有那么多重要的事情,我才不跟路邊一兩只亂吠叫的狗計較。 斯成難得好脾氣地答應:“好?!?/br> 結果我們在書店逗留了一個小時,挑選了一堆書,還給艾米買了好幾本五彩六色的卡片,然后我們去喝了幾杯茶,書店里寧靜而平和的氣氛讓我們完全放松了下來,我們坐在臨窗的座位,望著街道外的一張張快活的笑臉。 臨近十二點的時候,期間斯成中間還接了幾個電話,銀山中心的運營管理是斯定文在負責,因此他也沒有多干涉,只直接說:“按照上周會議指示做好安全工作,其他具體工作吩咐anita轉給副總處理?!?/br> 我們從書店離開回家時,正好是凌晨時分。 我們駕車駛離銀山中心,在駛出核心商圈時候,遙遙的春漾里大道,我們車子遠遠的背后,人潮開始歡呼吶喊,新年鐘聲即將敲響,廣場周圍的氣氛進入了最□□,幾十幢高聳到天際的摩天大樓,用燈光聯合變幻出的一陣又一陣的奇妙光彩,伴隨著人群的陣陣潮水般涌來的歡呼聲。 絕世盛景,繁華都會,狂歡人潮,然后遠遠的背后人群傳來倒數聲。 街面兩邊的車也停了,年輕人從車子里跑出來,跳到人行道上尖叫。 煙火升起的時候,斯成將車停到了輔路上。 絢麗的煙火照亮了半邊的夜空,外面的人都在駐足,觀望,擁抱,我們車里還是安靜的。 斯成將一個黑色的袋子遞給我:“打開看看?!?/br> 我打開長方形的黑色盒子,里邊是一條華美的項鏈,鉑金四爪鑲嵌極致工藝,酒紅和森林綠的寶石交相輝映,我拿起來晃了一下,光華閃爍,像玩具似的。 斯成說:“新年快樂,我知道你不愛首飾,但我好像沒有正式送過你一份禮物?!?/br> 我的確是不太愛佩戴首飾,全身上下項鏈戒指珠寶都沒有,戴著的唯一值錢的飾品是我參加工作時候,mama送給我的一只卡地亞的手表,這款項鏈明顯不適合日常佩戴,但斯成心思我懂,他買著讓我玩兒。 斯成很少給我買這些,他在紐約遇到我的時候,可能是見我當時境況太可憐,順手給過我一張卡,但我一直收藏在行李箱的最深處,一次也沒用過,后來他經常來往舊金山,我就用它來打點他的日常事務。 他每次都說,要零花錢隨意支取,我回國之后沒有用過,但我看過,上面的金額不小,而且每個月都在增加。 我收如此貴重的禮物,不知如何反應,還有點拘謹地說:“謝謝?!?/br> 斯成看了我一眼,手撐在方向盤上,懶懶地說了一句:“千金難買一笑啊?!?/br> 我被他逗樂,抓住項鏈湊過去親他:“love you?!?/br> 他眼底有明明滅滅的笑意,車窗外有的煙火的影子,我們在新一年的凌晨,在銀山中心廣場幾街之外,在煙火下,在鐘聲中,緊緊地依偎在了一起。 新年假日結束之后。 我去監獄探望邱小語。 案卷在新年之前就宣判了。 邱小語被判故意傷害罪,入獄服刑五年。 案子判決下來之后,她從市看守所轉到了第一女子監獄,我給她送了一些書,然后告訴她,我找了孟宏輝的關系,然后拜托了一個領導跟學校求情,保留了她的學籍,這樣如果她減刑或刑滿出來,還可以拿到畢業證書。 她望著我,眼底涌出感激的淚水,但神色堅強,也許早從她相依為命的家人離開之后,生活的磨煉已經讓她成熟得太快。 我聽說歐寶升拖著點滴袋子倒流管子氧氣瓶去看守所看過她。 據說她不肯見他。 晚上我被斯成召回斯家大宅吃飯。 我一走進大宅的前廳,艾米就扭動著小肥腿跑出來迎接我,望著我張了張嘴,吐出一個口水泡。 太可愛了,我心都化了。 保姆跟在一旁哈哈大笑:“哎,小寶,慢點走!” 我抱住她,親她臉頰,然后陪她在嬰兒房,給她捏小手小腳,陪她看卡片認物品和顏色,擺弄她的各種玩具,每次陪小孩子時間都過得飛快,等到斯成從城里回來進來找我,他將艾米從我手中接過,親了親遞給了保姆,然后說:“斯太太讓你過去,吃飯了?!?/br> 斯定文一家回娘家了,斯定中出去會友,飯桌上只有我跟斯成陪著斯太太吃飯,正好斯成的生日準備到了,斯太太問他一些籌備的事宜。 以前斯成的生日,他從來都不會待在家里,不知道在世界的哪個角落,所以他生日那天,老爺子面上不說什么,但其實心底也牽掛他,老爺子不高興,他的生日斯太太自然是不記得的,有一年兩年斯太太還不明所以,莫名被當天心情低落的老爺子呵斥一兩句,忽然自己明白了過來,抹著眼淚回房間了,晚飯都不出來吃。 大概是斯成料想到自己在家里,終究是要面對這些不愉快,所以干脆也不回來了。 但如今不一樣了,斯成是繼承家業的宗族長子,按照家族里的規矩,像以前老爺子的生日,年年都是要大辦的。 每一次斯家大宅辦生日會,官洲老家宗族里的長輩,也要上來聚聚的。 斯成只能遵循傳統,但也的確分不出精力來管這種小事,便一切交由斯太太主持cao辦。 等到一頓飯大家都差不多吃完,斯成忽然說:“斯太太,我跟你說一件事?!?/br> 斯太太擱下筷子,不知所以地問道:“還有什么事?” 斯成低咳一聲,語氣有點鄭重認真:“是我的私事?!?/br> 斯成又轉頭隨意吩咐我說:“葭豫,你去陪艾米玩玩?!?/br> 我點了點頭,推開椅子要起身。 斯太太望了斯成一眼,又望了我一眼,忽然眼巴巴地開口說:“小豫兒,你留下行不行?” 我暗自好笑,斯太太竟然如此怕他。 我又坐了下來。 斯成的姿勢也沒變,背靠在椅子上,手撐在旁邊的椅背上,人顯得瀟灑而懶散,只是要說話之前,轉了轉眸光看了我一眼。 我瞬間已經明白了他要干什么。 我心抖了一下,還來不及反應,斯成已經淡淡地開口:“我跟豫兒,打算在一起,定中也知道這件事?!?/br> 斯太太手動了一下,卻驟然碰到手邊的一只青花瓷碗,哐當一聲,差點沒跌下桌。 斯太太趕緊扶住了碗,然后看我一眼:“小豫兒,你是當真?” 我只好點了點頭。 我知道,以前一直以來,斯太太還能假裝蒙在鼓里,如今被斯成直接驟然戳破,她也有點慌慌張張的,她嘆了口氣:“你們——這是!” 斯成語調誠懇地補了一句:“希望你理解?!?/br> 斯太太哆哆嗦嗦地說:“這,大少,定中和小豫兒沒這姻緣,我也不是反對你們,可是,你們這名譽影響,我怎么跟家里的人交待……這怎么辦……” 斯成早已做好打算:“我們來處理,我們只在一起,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暫時不需要處理宗族和銀山的影響?!?/br> 斯成強調了一句:“我來處理這個,不需要您費心?!?/br> 斯太太神色終于緩和,找回了一縷浮絲般的笑容,話說得零零落落的:“我也是不放心你們,你爸爸一直讓替他好好照顧好孩子,你也不在家里住,最近身體也不好,我也不知如何是好……小豫兒倒一直是個貼心懂事的,能有個人照顧,也是好的……” 斯成說:“謝謝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