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這是小龍女的寂寞芳心俱樂部群發郵件。 我笑著關掉了郵件。 中午吃飯的時候,茜茜和小璐圍住了我,眼里閃著綠光:“斯總和你說話沒有?” 我正顧著吃沙拉,叉子一停:“呃,好像說了一句……” 她們倆雙眼圓鼓鼓地瞪著我:“什么?” “給我……” “什么!” “不對,沒說?!?/br> 小璐急了:“到底說沒說?” 我趕緊說:“沒有?!?/br> 她倆露出失望的眼神。 我松了口氣,趕忙抓緊時間吃排骨。 茜茜又馬上接著問:“葭豫,你靠近他時,身上什么味道?他用什么牌子的香水,還是煙?” 我誠懇又老實:“我不認識什么香水?!?/br> “那到底什么味道?” “我不知道啊?!?/br> “好聞嗎,有沒有聞到像她們說的,男香——那種——令人迷醉的氣息?” 我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點冷香,木頭的味道?!?/br> 茜茜滑開手邊的平板電腦,仔細開始研究數據:“斯總好像喜歡的淳薄偏苦一點的煙,冷香,是不是大衛杜夫?難道是……” 聽不見聽不見,我趕緊又吃了一塊小排骨。 這時王浩洋經過我們,彬彬有禮地打了聲招呼:“hi,葭豫?!?/br> 我說:“hi?!?/br> 他走過去了。 小璐終于轉移了話題:“王哥哥今天怎么不過來坐了?” 吃完飯,我們走出餐廳時,正碰到鐘楚益和吳俊夫下來,身后跟著總裁室的幾位同事,鐘楚益喊了聲我:“葭豫?!?/br> 我的腳步停住了,面對幾個的西裝革履的青年精英,身旁的兩個小妮子臉色緋紅,互相打了招呼,然后拉著手走了。 鐘楚益笑笑說:“葭豫,圣眷隆重啊,老板忙了一早上了,中午飯都不吃在顧著給你們那小破單子審核簽字?!?/br> 我討好地說:“這次委托方老板是個礦主,答應了我們要是搞定,送三亞度假游,老板這么支持我們工作,我們感恩,感恩?!?/br> 鐘楚益立刻倒戈:“這么好?我也要去?!?/br> 吳俊夫聽不下去了,終于出聲:“楚益?!?/br> 鐘楚益往餐廳走去,一邊說:“走了,我們一點半還有個會,回頭找你吃飯,讓老板買單?!?/br> 我笑笑,只是說:“我回去做事了?!?/br> 下午六點多的時候,下班走出大樓,發現外面在下雨,六月底的天空,陰沉得好像一張灰色的幕布。 我在公司門口等計程車,王浩洋將車停到了我面前:“我送你一程?!?/br> 我擺擺手:“不用了?!?/br> 不遠處的馬路上車流不息,雨水沖洗充灰塵,卻沖刷不掉汽車尾氣的味道,有一輛計程車停在路邊,我望了一眼王浩洋,正要走過去,卻被人捷足先登了。 王浩洋很誠懇:“葭豫,只是順路,不要這么見外?!?/br> 我不想場面太難堪,可是又不想給他任何希望,實在為難。 這時我包里的電話響,我接通了,傳出斯成沉郁動人的聲音,有一點低弱:“葭豫,請那位同學離開,我送你回家?!?/br> 我驚訝地抬手四處張望。 斯成又說:“我在車庫門前,你往回走一點點?!?/br> 我遙遙望過去,地下車庫的出口處,一輛車正駛出來,黑色得發亮的賓利轎車,在白色的雨幕之中,格外的扎眼。 我壓低聲音說:“你不要這樣,我會很難工作?!?/br> 斯成平心靜氣地說:“我就是顧慮你的感受,不然我直接在公司門口載你走?!?/br> 我眼看著后面一輛的士開了過來,抬手迅速地掐了電話,然后利落地沖著王浩洋揮揮手:“謝謝啦,我有事?!?/br> 然后跳上了計程車。 正松了口氣,坐在后座擦濕掉的鞋子,斯成的電話又打進來。 我不敢接。 響了一遍,又響第二遍,第二遍響了兩聲,被他掛掉了,然后是消息滴地一聲,屏幕上是帶著逆鱗怒火的三個字:“李葭豫!” 我握著手機的手抖了一下,按著屏幕一字一字地回他:“斯總,讓我好好上班吧?!?/br> 我在銀山中心上班了一個月,第一期的評估報告已經出來,階段性處置的資產清算和審核也漸進程序,大部分的合同款項已經整理出來,期間我還跟著蔡律師出了兩趟差,完成了銀山對的這幾間公司的股權剝離的大部分法律程序。 初期的處置方案已經遞交,等著審批部門通過,然后核報最高管理層,然后等著資產交割日期間,完成這一階段,剩下的幾個需要終極處置的項目,就留著最后的戰斗了。 我忙碌得異常充實,每天回到家洗澡倒頭就睡,一直到七月下旬,才被斯爽拎了出來作消遣之事,二十五號是獅子座準媽咪斯爽的生日。 她結了婚之后專心當孟宏輝的賢內助,過生日也低調了,僅約了我們幾個親近的朋友,在紅燈籠吃飯。 那天我跟斯成一先一后地走進餐廳里,斯爽穿了件紅色寬松裙子,她已經懷孕六個多月,一見到我們,看了一眼,就瞧出了端倪:“你們兩個又吵架?” 我將禮物遞給她,笑著說:“沒有,阿姐,祝你生日快樂?!?/br> 她接過,捏了捏我的臉頰,然后看了一眼旁邊站著的斯成:“臉色不太好,今晚你早點回吧?!?/br> 斯成似笑非笑地看阿爽:“今晚老孟簽單,就這么急著趕我走,怎么,擔心我開了那兩支最貴的酒?” 斯爽狠狠瞪他一眼,嘴上沒留情:“我是為你好,上周約你吃飯誰說應酬喝到胃痛來著?” 斯成靠在沙發背上說:“你也知道是上周的事情了?!?/br> 斯爽勸他說:“奔四的人了,老孟我最近都不許他喝白的?!?/br> 斯成手撐在沙發上,疲懶地說:“所以我不結婚,男人一結婚,真正無趣?!?/br> 斯爽杏眼圓睜,伸手將躲在后面的我一把扯了出來:“你說什么,你不干什么?說大聲點,小豫兒沒聽到?!?/br> 斯成望了我一眼,沒有說話,轉身往餐廳的酒柜那邊走過去了。 我望著他的背影,他今天的確精神不太好,今天下午我搭他的車過來,他身上有酒氣,大中午應酬,一直喝到下午,也不知道是什么難搞的客人。 我一上車他卻先沖著我發脾氣:“我昨天約你吃飯,為什么不答應我?” 我說:“我有事?!?/br> 斯成不悅地道:“有事卻有空跟普華那個男生吃飯?” 我說:“不是跟他,是大家同事和同學一起?!?/br> 斯成生氣地道:“我重要還是同事重要?” 我心底酸楚難當,他何須用問,他在我心中,是永遠的至珍至寶,但我說不出話。 結果我的沉默真正將他氣到,兩個人都冷著臉下車。 席間還有斯爽的幾個朋友,來來去去我也是見過的,有兩位女生帶了先生過來,大家都是商業圈子里的人,場面功夫做得十足,輪流給斯成敬酒,斯成卻不太說話,接了那兩杯喝了,便說:“中午招待客人有點喝過了,我今天就不喝了,你們盡興?!?/br> 斯成何許身份,如此這般已經算是客氣,況且這是親友聚會,孟宏輝知道他性子,也不再勉強他,大家自顧自的喝酒談天,熱熱鬧鬧的。 我問斯爽:“琦琦回去了打過電話嗎?” 斯爽說:“給我打過,哎,可真想艾米?!?/br> 麥琦帶著半周歲的艾米回土耳其探親,據說她在家鄉還有一個叔叔,暫時不定歸期。 斯爽又說:“我覺得麥琦生產后好像一直沒恢復好,身體好像不太好,我去看過她幾次,她還在吃中藥?!?/br> 我說:“可能月子沒坐好?!?/br> 斯爽:“不會吧,月嫂和保姆都是非常好的?!?/br> 那天佳肴酒色滿場,朋友之間平靜而熱鬧,我也喝了點酒。 飯吃到一半,斯成出去吸煙。 結果遲遲不歸。 孟宏輝低聲跟我說:“葭豫,出去看看他?!?/br> 我走到門外,包廂外是狹長幽暗的走廊,服務生立在光線的暗處,如一道沉默而無聲的影子。 隔壁是一個附屬的吸煙室, 門半開著,我走進去,里面鋪著暗紅絲絨沙發,空無一人。 再往里走,我看到連著房間的陽臺開著,一個修長的黑色人影立在窗邊,獨自面對著一整個廣袤的深藍的夜幕,手撐在欄桿上,一點跳躍的火光。 他的背影看起來分外的寂寥。 我緩緩地走過去。 斯成沒有回頭,手邊擱著一個煙灰缸,他隨手熄了煙,然后說:“過來?!?/br> 我默默地走到他的身邊。 他望著天際說:“葭豫,我們真的,不再試一試了?” 風吹動我的發梢,絲絲縷縷地纏繞,我卻說:“我覺得現在的日子很好,挺平靜的?!?/br> 斯成側過臉看我,目光中帶著復雜的探究,他臉上有酒氣,呼吸有點粗重。 我摸了摸他的手,果然是低溫的發燙。 我拉起他的手臂:“別在這里吹風?!?/br> 他撐著我的手臂往回走,步伐有點不穩,半個身體的重量在我的肩上,沉甸甸的。 他坐進沙發里,將手撐住額頭,眉頭深深地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