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他的雙手緊緊地將我的手臂捏住,整個身體完全壓了上來,將我困在了狹窄的座椅之中,我完全動彈不得。 炙熱潮濕的雙唇在我的頸部游走,斯定中喃喃地說:“葭豫……” 我心跳如雷,覺得又害怕又憤怒,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彎起膝蓋朝著他的肚子狠狠地撞了進去。 斯定中痛苦地叫了一聲,手松開了。 我一把推開了車門,向外面沖了出去。 十一月的金秋,南大迎來一項重大的活動,經過了半個多月的輾轉各個地區高校舉辦完成初賽和半決賽之后,一年一度的國際英文辯論大賽今年的決賽場地將移師中國,在我們學校舉辦。 除去一場萬眾矚目的決賽,還有兩場友誼賽和表演賽。 去年我們在北京輸給了莫斯科國立國際關系學院,今年入圍決賽的是一支中國的大學隊和一支臺灣的大學隊,由于入圍決賽的西政和南法歷史上歷來不分家,甚至我們系的三個副主任有兩個都是西政畢業的,加上表演賽中也將會有南大的校隊登臺,一時整個校園熱鬧沸騰,連資訊工程這種向來跟辯論賽無關的科系都跑來問我們要門票。 大學的辯論賽一般都是三個系的學生唱主角:英文,法律,和中文。 今年總決賽的題目是:社會秩序的維系主要靠法律vs社會秩序的維系主要靠道德。 決賽的組委會邀請本埠幾位知名律師出席,孟宏輝儼然在名單之列。 我這幾天幾乎天天都在學校,賽會的組織籌備工作異常的繁瑣復雜,我們整個法學院抽調出大約兩百名學生,分成五個工作小組,幾乎整整做了一個星期的準備工作。 一直忙到了決賽的那天晚上。 我們穿著統一的白襯衣,掛著藍色工作牌給評審和嘉賓分發資料,一直發到孟宏輝的桌子上,他沖我笑笑,指了指身后,我看到他身旁站著斯成,而斯成旁邊,是周閬為和法學院院長。 三個人正在低聲交談,我摸不準要不要上前打擾。 周閬為卻已經瞧見了我:“李同學?!?/br> 我走近了他們,逐一打招呼:“院長好,周老師,師兄?!?/br> 斯成從我手上取了一份資料,他說:“小豫兒,表演賽你參加嗎?” 周閬為說:“我最近做一個研究報告,她這段時間都在給我找資料,哪里有空?” 我語氣恭謙地答:“表演賽四辯的發言稿,小組討論時是我有參與的,師兄可以指正一下?!?/br> 斯成點點頭:“好的?!?/br> 我們院長廖泰平左看右看:“這位同學是——” 周閬為答:“我預定的關門弟子?!?/br> 廖院長語氣是驚喜的:“啊——好啊,斯成畢業都這么多年了,您老再沒有瞧得上眼的學生,屆屆您都說資質平庸,這會兒難得您肯再收個弟子?!?/br> 周閬為語氣平平:“這個也馬馬虎虎?!?/br> 我額頭上一滴汗冒出來。 趕緊抹腿溜了。 那天晚上我們一組人統統忙得腳不沾地,就連辯論賽的過程我都是后來在電視上細看的,我只記得一切都很暈眩,一整排的攝影機對準臺上,明晃晃的燈光閃耀到幾乎刺眼。 而臺上穿著整齊套裝的年輕學子,仍然能面不改色,機智敏捷地指點江山,雄辯萬里。 整個巨大的禮堂的中央冷氣一直呼呼地吹,但似乎絲毫不起作用,到最后我方四辯站起來進行了一段長達三分多鐘的慷慨激昂的總結陳詞時,整個大堂幾乎被尖叫的熱浪掀翻。 結果終于不負眾望,西政贏了。 辯論賽結束后,大批的觀眾離席散去,剩下的還有一些電視臺的采訪,最后一個采訪的媒體,留給了我們校內的通訊社,我們留下來繼續組織善后工作。 廖院長向參賽的選手介紹孟宏輝,他和四位辯手一一握手,他們也開玩笑地叫他師兄。 孟宏輝為人親切風趣,一群同學們圍著他聊天,談論今晚的比賽,和以后的職業規劃。 女孩子們尤其愛問各種問題,場內陣陣的歡聲笑語傳來。 我們小組的周陽招呼我:“葭豫,他們在那邊,快點過去?!?/br> 我看了一眼,斯成和孟宏輝早已被同學們團團圍住。 周陽和我走近了,他奇怪地撓了撓頭:“怎么都是女生?” 我們湊了過去,孟宏輝正在聊關于司考的問題,斯成站在一旁,他今天穿了簡單的白襯衣黑色西褲,更顯得身形高挑,氣質清貴,他話不多,基本的所有關于如今進入律所今后職業如何發展的問題都讓孟宏輝發言,偶爾補充一兩句,但這絲毫不妨礙他的奪目風采,一整圈的女生,沒有一個不在偷偷地看他。 我看到我們班的文燕燕主動地站到了斯成的旁邊:“師兄,那這么說如果要在內資律師事務所,法院和檢察院工作,司法考試資格仍然是一個必要條件嘍?” 斯成語氣很穩:“雖然通過考試并不意味著從業,但將來若是從事這三大行業,司考仍然是必需的?!?/br> 文燕燕說:“師兄,我表哥在美國讀llm,我想問如果只讀llm,是否有機會進入外資所?” 場內有些吵,他微微含胸,低下頭聽她說話,真是風度絕佳的男人。 我們是一個學習小組的,文燕燕又漂亮又驕傲,真是難得見她如此謙虛求教。 斯成最后對我們說:“恭喜你們取得勝利,也感謝同學們的辛苦工作,明天孟師兄請大家吃飯?!?/br> “耶?!?/br> 女孩子們紛紛歡呼。 ☆、第15章 十五 近凌晨一點,斯成送我回家。 到了屋前的道路上,燈光照射過去,遠遠斯定中在我家門口守著,像一只可憐巴巴的大狗。 斯成減慢速度:“老四做了什么開罪你?” 我故作鎮靜:“沒有?!?/br> 斯成手在方向盤上敲了一下:“這幾天我日日見他哭喪著臉?!?/br> 我聲音沒有什么起伏:“哦?!?/br> 斯成調侃了一下:“年輕小情侶真是有興致?!?/br> 我冷冷地說:“我們不是情侶?!?/br> 也許語氣太沖,斯成側過頭看了我一眼。 他說:“對不起?!?/br> 我說:“謝謝你送我回來?!?/br> 車子開到門口,斯定中走過來招呼:“大哥?!?/br> 斯成主動說:“我們所里的同事在小豫兒學校做活動,我順路送她回來,你們聊?!?/br> 他掉轉車頭離開。 我站在屋子前,屋檐下一盞燈,照出斯定中惶惶然的臉孔。 斯定中小聲地說:“葭豫,你為什么不肯接我電話?” 我沒有答話。 斯定中低頭賠不是:“對不起,你不要生氣了可不可以?” 我說:“沒關系?!?/br> 他驚喜地抬起頭:“真的嗎?” 看到我的表情,臉色又焉了下去。 斯定中將一個白色盒子遞給我,上面扎著粉色的緞帶:“送給你,生日禮物?!?/br> 我是十一月中的生日,斯定中是習慣提前給我送禮物,我問:“是什么?老規矩,超過一千塊的我不要?!?/br> 斯定中臉上頗為為難。 我動手拆開來。 里邊是一個黑色的雙肩背包,大小正好適合我背著上課。 看了眼牌子,價格不知道是一千塊的多少倍了。 我抬眼看了看他,斯定中殷切地望著我,似乎是怕我拒絕,躊躇著說:“我去商場里,銷售小姐建議我買這個,這也沒多少錢——葭豫——” 他畢竟是,最用心待我的人。 我有點心軟,看來我只能下次他生日回送他禮物了。 我說:“謝謝你?!?/br> 斯定中問:“你喜歡?” 我點點頭,客氣地說:“很好看?!?/br> 斯定中臉色瞬間亮了,他淘氣地攬過我的肩膀,在我額頭親了一下,然后迅速跳開了。 我還來不及發作。 他已經面對著我,揮舞著手臂倒退著走往外面走:“那我——我回去了——” 一轉眼,已經消失在了籬笆外。 我夜里在浴室洗澡,對著鏡子,看到手臂上還有一圈瘀痕。 是我太遲鈍了,斯定中不再是兒時的玩伴了,他是男人,有沖動,有*,有生理需求的——年輕正常的男人。 第二日晚上,由孟宏輝做東,鐘楚益作陪,在城中風曼酒店的海鮮自助餐廳請了西政的四位同學和我們小組的幾位同學吃飯。 我知道所里近期打算招聘幾位新的律師助理。 所以這也不單單就是一頓飯局。 一桌十個人坐了下來,文燕燕看了一圈問:“斯師兄不來?” 孟宏輝答:“他有點事,趕得及的話會遲點來,我們不用等他?!?/br> 結果斯成還真就遲到得毫不客氣,一頓飯吃到了一半,他才出現。 有鐘楚益的場子,就不會擔心有冷場這個說法,兼之舉座都是同窗或同行,大家說說笑笑,憶往昔,聊今朝,兩三個小時很快過去。 熱熱鬧鬧,賓主盡歡。 到差不多結束的時候孟宏輝出去接了個電話,時長大約十五分鐘。 回來看了一眼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