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慕容曦的酸語讓雅歌明白了他們兄妹其實就是相愛相殺的典型。為了他恢復記憶慕容曦弄出了一個系統，然后他又在慕容曦穿越前給她安排了不少學習任務……

    這個圓倒是補好了，但兄妹兩都是怨氣沖天，如果穿越到《咒怨》世界去，大概那什么伽椰子的也比不上他們兩吧？畢竟位階完全不同，能夠產生的效果也是不一樣的。

    太陽xue的抽痛已經不是按摩能解決的了，雅歌臉上的笑容連苦笑也再維持不下去：“我現在一點怎么找回記憶的頭緒都沒有，之前你灌給我的附身之前的太一記憶對我來說也只是別人的記憶，就像你給我的劇情那些一樣?！?/br>
    慕容曦眼珠子轉了一下，呵呵笑了兩聲后道：【道祖說只要你是真心的希望恢復記憶就行了，這樣太一轉世前設下的禁制就會打破?！吭絹碓接X得自己的前世不得了，竟然連道祖都拿他沒有辦法！不過這也是應該的，畢竟太一在鴻鈞成圣之前就已經是天命天神，沒有盤古的洪荒太一說是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

    “真心希望……小曦，你也是洪荒圣人，是不是也基本都宅在和伏羲的道場里？”

    【伏羲哥哥身為人皇的職責結束后，就和我一同將道場封閉再不出世?！磕饺蓐匕淹嬷厍暗陌l束，【不過我們都只是本體不離開道場，魂魄倒是可以在壓制修為后時不時出去旅游一番?！克懊娴脑捵屟鸥璞砬橛咏┯?，后面卻是讓他再次微笑了起來。到了太一那個境界，身體雖然重要卻也不是最重要的。只要知道可以不用一直待在洞府里，雅歌松了一大口氣，對歸位倒也不再那般排斥。

    雖然說對慕容曦安排他一再穿越很不滿，但不得不說他也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不管是在現代中規中矩的生活還是在洞府里宅著，這都不是他喜歡的生活方式。

    “對了，當初我好像聽你說了功德什么的？”

    【嗯。有了功德，哥哥你歸位才更容易?！磕饺蓐厝缃駥π珠L沒有一點隱瞞，他問什么就回答什么，【哥哥你也別太在意，之前就和你說過，你的任務對象都是重生之人，他們付出代價想要改變，而你完成了他們的心愿?！俊按鷥r，是什么？”

    “轉世的機會?！蹦饺蓐鼐碌拿嫒菀桓辈恢每煞竦牡裆?，沒再用神識與雅歌溝通，而是張口說道，“他們寧愿重生改變命運軌跡，也不愿意再要更多可能的來生?！?/br>
    “……也就是說，他們擁有的只有重生的那一世？”

    “是?！?/br>
    雅歌深色莫測，最終只是長長的嘆息：“你……”

    有機會讓自己的人生重來一次，又有誰還會去選擇那虛無縹緲的來生？這樣的代價，難怪他即使改變了那些世界的命運軌跡天道也允許。那些本來就是延伸世界在延伸出去的平行世界，天道的掌握弱得可以忽略不計。

    利用這樣的機會獲得大量功德，雅歌不知道該有什么反應。

    是，這些都是那些任務對象自己心甘情愿選擇的，可認真說來，不也是慕容曦誤導了他們嗎？凡人那里會明白轉世對自己的重要性！可慕容曦這么做，也是為了他。

    當然，同樣也是為了她自己。

    雅歌無法斥責她，可要就這樣毫無芥蒂的接受，現階段他也做不到。

    他是還有著人之心的慕容雅歌，不是天神太一。人類對他來說是同胞，而非什么都算不上的螻蟻。對他眼前的慕容曦來說，那些任務對象或許只是推進她計劃的棋子，甚至在她看來能成為她的棋子是那些人的榮幸。

    雅歌對此，無法茍同。

    慕容曦撫弄自己胸前發束的動作頓了頓，她苦笑的看著雅歌：“哥哥，在你眼里，我就是圣人女媧，不再是人類嗎？是，我是利用了那些人，但那都是他們愿意的，我沒有強迫任何人?！?/br>
    “我有解釋轉世的重要性，我找上的人不止他們，但最后卻只有他們選擇了重來一次?！?/br>
    “這就是人類?！?/br>
    “我所一手創造出的人類?！?/br>
    慕容曦說完這些，身形就化為光點在這空間中消失，徒留下雅歌一人形單影只。

    雅歌有些懊悔，他剛剛的話重了點。

    也是他太過武斷，不過是見識了希臘神明，就將慕容曦也想成了那般。慕容曦雖然是圣人，但她畢竟在現代生活過經受過現代教育，就像他一般三觀都是在現代形成的。

    即使之后在洪荒不知道打拼了多久，但有些東西卻已經根深蒂固，不是那么容易就改變的。

    而且也如慕容曦所說，人族是在她手上誕生的，她對人族總該是有著特殊的感情才是。

    下次再見到她，好好和她道歉吧。

    這么想的雅歌卻沒想到他再見到這個身為女媧的慕容曦卻是在很多年很多年之后了。

    ****

    接下來的日子雅歌就在這空間里不斷的看著東皇太一的一生。還好在空間里跟他像是附在太一身上是不一樣的，沒有一日日渡過，而是像看電視劇一般的抓取了主要片段讓他了解。

    也是，修煉在太一的生活中可以說占了百分之九十九，那剩余的百分之一都是不得已才會出關。而那不得已，基本都是因為天神職位。

    雅歌總算是明白了太一為何會選擇去投胎了，對一個修煉狂來說時不時因為神職的事被打斷，是一件很不爽的事。只是，這投胎之后不就再不能修煉了嗎？所以說其實太一并非真的修煉狂，他只是找不到比修煉更有意思的事，才成日閉關的？

    拍了拍一下頭，雅歌覺得這般吐槽太一實在是不對。不管怎么說，這太一都是他的前世，也就是他自己。吐槽吐到自己身上，算是個什么事。

    不過，這樣還是無法解決問題。

    托腮看著屏幕，雅歌的眼神漸漸變得空洞。

    什么叫做自己愿意想起那些記憶？

    他現在就很愿意恢復身為太一時的記憶，但那記憶卻是一點冒頭的跡象都沒有。

    要說雅歌視天下蒼生為己任那是不可能的，他沒有那么高的覺悟。雖然他還有人之心，但神明的高傲和無情他也不是完全沒有。有余力并且心情好的時候他會關照凡人，就像是在希臘神話世界做的那樣，而現在……

    他想護住他的家人，慕容先生，慕容夫人，大哥，三弟，以及剛剛出生……小小的慕容曦。他被慕容曦折騰得這么慘，如果不好好回報一下她，他又怎么甘心。而想要回報他，自然得等他歸位后再用靈魂返回現實世界才行。

    現在掌控世界的主要是天道，天神也不過是行輔助之責，不過是象征意義更重要一些。沒了天神，天道的運行就會出現偏差，最終導致世界崩潰。所以即便歸位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不是還可以像meimei和妹夫一樣滿時空旅行么！

    就在這一瞬，空間開始扭曲片片碎裂開來，最終變成一片虛無。

    而雅歌，卻被包裹在了一片強光之中。

    他終于明白為何當初系統要那般將各種資料和劇情灌進他大腦里了，都是為了這次恢復記憶做準備！

    東皇太一那龐大的記憶全部灌了進來，幸好他之前還看了了解不少，可東皇太一掌握的各種知識、閱歷和法則卻不是那么容易就吸收的。

    雅歌如今痛并快樂著。

    痛來自靈魂，龐大的記憶和知識沖擊讓他恨不得昏過去，快樂卻是來自rou體。

    天神的rou體和他神人的rou體是不能比的，那種自己瞬間等級飆升的快感沒有經歷過的人是無法體會的。雅歌能感覺到自己在變強，強到現在沒有掌控規則只是用rou體之力也能打破時空。

    不知道過了多久，強光終于散去，雅歌從半空中緩步走下。而他每走一步，周圍的景色就開始變化，當他回到地上時，空間已經徹底變了樣。奇花異草遍布，鳥鳴陣陣，是不是一只白鶴從天際掠過。

    這里，是東皇太一的府邸。

    雅歌懷念的看著此處，雖不能說一草一木都是由他打理，但卻也是他規劃好后由道童們安排的。

    “尊迎陛下歸位?！眱蓚€俊秀的青年迎了上來，單膝跪地。

    雅歌暗哂，原來在他離開轉世的這段時間里，兩個小道童都已經長大了。

    “起來吧?！?/br>
    其中一穿著玄色長衫的青年面色冷峻：“陛下，還有一人也一直在靜候您的歸來，您看？”

    還有人？

    雅歌皺眉，他一向不喜身邊人多繁雜，洞府里只有玄稚和白幼兩個道童，何時來的第三人？難不成在他離開之后，玄稚和白幼擅作主張又讓誰進了洞府不曾？

    在雅歌皺眉不語的時候，玄稚和白幼二人已經退下，有著及膝金色長發的少年從大殿里跑了出來。

    “主上！”少年抱住雅歌的手臂，粉紅的唇瓣里哀怨而又濡慕的語調傾瀉而出，“璟玖好想您，您終于回來了?！?/br>
    “璟玖，怎么會是你？”雅歌震驚。這不是他在十二國記世界時奉他為主的塙麒嗎，不是早就因為失道之癥而亡不存于世了嗎！

    “主上，璟玖是天帝陛下轉為您而造的麒麟，自然是要永遠追隨在您身邊?！苯鸢l少年美麗的雙眼里只有雅歌的存在，一如曾經守在雅歌身邊的那一千多年。

    洪荒世界

    第一百九十八章

    說實話，雅歌不知道身為天神的職責是什么。自從他歸位以來，天地在天道的監管下運行良好，根本不需要他插手。

    話說讓雅歌真心實意獻上崇敬沒有絲毫腹誹的神祇也就只有鴻鈞道祖，這位洪荒第一圣人所做的一切都是順應天道的，到最后甚至自己合身天道。如今的鴻鈞道祖其實只是一個影像，而他的每次出現，也都是為了整個世界的平衡和發展。

    不過……

    嘆息一聲，雅歌單手托腮，雙眼無神空洞地望向對面。那里璟玖跪坐在塌上，小臉崩得緊緊的，帶著點嬰兒肥的手指掐著一枚黑棋，陷入了長考中。這樣的璟玖，讓雅歌只覺得更無聊。

    東皇太一的洞府很好，環境優美靈氣充足，是讓大能和修仙者們所向往的洞府。在玄稚和白幼的打理下，洞府甚至順應時代的發展有水電氣和wifi，坐在洞府里不用動用神識就能知天下事。

    但，這種只能宅在一處的日子真的很無聊。洞府再大總也有逛完的時候，更何況這洞府和東皇當初離開的時候并無太大變化，有了記憶的雅歌并沒有逛園子的興趣。

    唯一讓歸位后的雅歌感到些意外的璟玖——俊秀的少年臉仍繃得緊緊的，淡紫色的眼眸頂著棋盤滿是凝重。

    仍然是當初的性格，沒有一點變化，讓雅歌也找不到什么多余的樂趣。

    這位塙麒雖然和其他麒麟有些區別，不怕血腥，不拒絕執政上的黑暗，甚至后來在他身邊變得利落干練起來，可歸根究底，他仍然是麒麟。塙麒在死后就來到了這里，一直等待著他的歸位，在這漫長的等待著，那個在他身邊時強迫自己精明能干的塙麒慢慢又變回了天真柔軟的性子。

    對雅歌來說，璟玖和他自己的孩子也差不離多少。兩人間除了主仆情誼，更有著家人一般的深厚感情。面對他的時候，雅歌的心里總會多一些包容和寵愛。怎么都是自家小孩，總不能對別人比對他還好吧？

    而現在他不用再背負一個國家，自家小孩這么個性子倒是也沒什關系。

    可他現在背負的天下蒼生……其實也算不上。

    就像之前他所想的象征意義一樣，雅歌其實就是定海神針，讓天道運轉自如不可缺少的存在。原因就在于東皇太一修煉的時候會順便將天地間的靈氣轉換為混沌之氣，而天道需要補充的，就是這混沌之氣。

    幸好東皇太一去轉世之前留了不少灌滿了混沌之氣的晶石，要不天道可就撐不到雅歌歸位之時。

    “璟玖，想去十二國看看嗎？”雅歌把玩著用寒玉做的白棋，突然說道。

    只要留下足夠的混沌之氣晶石，他就可以離開。比起身為女媧的慕容曦rou體還不能隨意離開自己的道場，雅歌倒是自由得多，只要前往其他世界時將修為壓制到所在世界允許的境界即可。

    這也是另類的朝中有人好當官的體現。有天道做后盾的雅歌，自然是比女媧他們幸福自由多了。當初想的只能魂魄穿越，現在卻是連身體可以一起，實在是該知足才行。

    而由于璟玖的原因，雅歌將他歸位后的第一次旅程定在了十二國?？梢匀サ氖澜鐚嵲谔?，對雅歌來說去哪都無所謂，但塙麒，想來應該是想念著故土的才是。

    果然，璟玖淡紫色的大眼像是會發光一般的看著雅歌，直接忘記了他還在為下一步黑棋該落在哪里而長考：“主上，您要帶璟玖回十二國嗎？”

    “嗯，老待在這洞府里，身上都要無聊得長草了?！毖鸥杳嫔恼f著，卻讓一旁的塙麒聽得眉開眼笑。

    這就是他的主上，當初在巧國的時候主上也是不愿一直待在翠篁宮里，時不時的就要到下界巡視一番，用的都是體驗生活的借口。不僅是主上，翠篁宮的仙人官員們也都有規定下界的時間，主上要的從來都不是不知民間疾苦的官員。

    那時璟玖就很自豪，他為巧國選擇了一位盛世明君。在這位君王的統治下，吏治清明，官員上進，巧國成為了十二國第一國。

    只是可惜十二國沒有永恒的國度，

    璟玖發現自己患上失道之癥的時候是驚恐不敢置信的。在他心里，他的主上就該永遠坐在玉座之上。隨著病情的一天天加重，他終于明白，巧國的千年盛世要結束了。

    即便是在他最病重的時候，他的主上仍然是云淡風輕如翠篁宮中的翠竹一般豐神俊秀。那個時候璟玖明白了，他的主上累了，不愿意再為塙王。璟玖一直知道自己和其他麒麟不一樣，可在這個時候他想的也是他早點死了就好了，這樣主上累了就可以不再做王好好休息了。

    很瘋狂，不是么。

    完全和以國家為重、善良的神獸麒麟的想法不搭邊。

    璟玖為這樣的自己既驕傲又害怕，終于在他死后見到天帝的時候才知道。原來他不是普通的麒麟，他是天帝安排專為天神陛下所誕生的麒麟，他的一切都是為了他的主上，而不是巧國。

    然后天帝將他送到了主上的洞府中，他開始了漫長的等待。在見到主上的那一刻，璟玖感覺自己長久的等待都是值得的。即使模樣有所不同，他的主上還是那樣溫柔俊雅。

    主上唇角的那一抹淺笑，就是璟玖所追尋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