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說起來,修氏小輩之中,確實很久沒有出現能夠支立門廳的精英子弟了,也怪不得這些家族敢這樣大刺刺地找上門來。畢竟百年之后,修氏老一輩修士壽元耗盡,那么小一輩無法崛起,卻也無法護住那樣多的靈脈。 還是,有些不甘心啊…… “你們修氏的小輩之中,我等只看好兩個,只可惜,”那修士冷笑道,“修桐被你等逼出家門,拜入邊陽宗,從此不再回歸、至于那修遠,”他微微一頓,頷首道,“確實是個天才,只可惜他命不好,托生到了你修氏,我只怕今日之后,修遠的天才之名,也要就此隕落?!?/br> “你要做什么?!”修庸身旁一名修士臉上微變,厲聲道。 “做什么?!蹦切奘可坏?,“泰州各大世家的規矩,便由年輕的修士斗法決定爭端,這,便不算我們欺負你了吧?” “沖著小輩下手,你們也配被稱作前輩!”那修士濃眉大眼,此時便呵斥道,“以為幾大家族聯合在一起,便能叫我等拜服么?錯了主意!”他轉頭道,“族長,我今日請戰,誓要與來犯之敵拼個你死我活!” “小輩對小輩,修庸,你不敢么?!”管天冷笑道。 他的身后,正有數名年輕的修士緩緩而出,最前方一名面容英俊的青年,滿不在乎地翻看著手中一本透著淡淡金光的書冊,與管天不耐地說道,“叔父,還與這幾人廢話作甚!修氏已然墮落,竟連出戰都不敢,看起來百年之后,泰州之中,便再無修氏之名!” “修庸,你敢不敢?!”管天滿意地看了這青年一眼,揚聲邀戰。 “去,喚修遠來?!毙抻钩聊似?,對著身后方才決意請戰的修士沉聲道,“不管如何,我修氏的聲名決不可丟?!币娔切奘课⑽⒁徽?,便皺眉道,“你覺得不可?” “不,而是,”這修士猶豫了半晌,方才低聲道,“桐兒也回家了,他的修為更勝小遠,是不是……”其后的話,卻在見到修庸冰冷的眼后,不甘地吞進了腹中,只低聲道,“不管如何,那孩子總還是阿薇的血脈,且看在阿薇的份兒上,別……”太刻薄了。 “修氏從未給他任何善待,如今,也不需要他來庇護家族?!毙抻估淅涞卣f道,“哪怕小遠不敵,也是我修氏的氣數?!?/br> “我明白?!边@修士心里輕嘆了一聲,便手中一道靈光向著大廳之外甩去,然而幾乎是瞬間,卻見得一道赤色的靈光撲入此間,沒入他的手中,他閉目數息,詫異地張眼道,“阿薇已經來了,”見修庸頷首,便小心地說道,“桐兒也來了?!?/br> 說起修桐,修庸的目中露出了幾分復雜,正要拒絕修桐的前來,就見得廳外突然一聲厲嘯,之后一道凜冽的劍光肆無忌憚地斬在了廳外的禁制之上,此中的修士只覺得竟有人敢這般大膽之時,便見得那廳外光華大作,禁制退去,一行人緩緩地踏入了此間。 “果然是修桐?!蹦切展艿那嗄昴恐幸焕?。 “聽聞修桐與修氏不和,如今可不像啊?!彼纳磉?,管天手中的那山水筆架之上的“法”字竟在感覺到這一行人的氣息后,陡然翻轉了起來,管天側頭看了一眼,面上便有些陰沉。 “這幾人之中,有不好對付的家伙?!惫芴炖渎暤?。 然而眾所矚目,卻并未叫這進入此間的幾人有任何的在意,目不斜視地越過了眾人,修桐剛剛對著修庸頷首,便陡然聽到“嗷!”的一聲慘叫,在場的修士們就見那方才蹣跚地走在地上,搖搖擺擺地跟著幾人的一只毛茸茸的小狗,突然翻倒在了一名正用鄙夷目光對著修桐等人行注目禮的青年的腳下,肚皮朝天,四爪抽搐,竟是將要不活了。 “我,我不知道?!边@青年剛才確實是偷偷地給了這狗一腳,可是這一腳,也沒有能踢死狗的地步吧。 眾目睽睽之下,那可憐巴巴的小狗微微地張開了眼睛,小肚皮一鼓一鼓,虛弱地叫了一聲。 剛剛越過這青年的幾人,突然一頓,之后同時轉頭,飛快地將這青年圍在了中間。 “你敢傷我的靈獸?!蔽簾o傷低頭看了小毛一眼,見它小狗頭往一旁一偏,仰頭道,“你知不知道,靈獸是修士的朋友,是修士的親人?”見這青年呆呆地點了點頭,方慢慢地說道,“你傷了我的親人,這仇咱倆結的不小,你要如何了結呢?” “你,你待如何?”這青年冷笑道,“結仇又如何?一個女修,你還敢在我們的面前張狂么?!” “修士還分男女么?”魏無傷詫異極了,詢問地向著自己的小伙伴兒們看去,見眾人統一搖了搖頭,這才皺眉對著青年說道,“我說,你這三觀不正啊,這可不好,要不要……” “無那小輩,真以為這般胡攪蠻纏,便能叫你修氏逃出么?”管天不耐煩極了,厲聲呵斥道。 “關你屁事!”魏無傷見這家伙唧唧歪歪,回頭便罵道,“這事兒和你有一靈石關系!事兒精滾蛋!” “你敢辱罵與我?!”管天自從筑基,很久沒見過這樣囂張的練氣修士了,竟是怒極反笑,“小輩,沒有人與你說過,不要與比你強大的人這樣說話不成?” 聽了他這句話,魏無傷渾身一震,繼而,緩緩地扭了扭脖子。 42、 “呵……”見魏無傷無聲不語,背對著自己似乎被嚇到了,手托山水筆架的修士便冷笑道,“一介小輩,也敢在我等的面前……” 放肆二字還未出口,就見得自己的眼前陡然現出了一道殘影,一股狂暴的靈力當頭而來,竟是那重甲少女,面上冷素地向著管天一拳擊來。這一拳攪動了此處空間的靈力,發出了劃破空間時的尖銳的利嘯,重重地擊在了管天的臉上。 電光火石之下,管天竟是沒有反應過來便被這少女擊中,手上的山水筆架之上,陡然靈光大盛,那個“法”字發出了一聲震耳的轟鳴,竟連連顫動,一絲絲細碎的金芒自那靈氣之中灑落,瞬息之后,光芒便黯淡了許多。 法寶黯淡的瞬間,管天踉蹌著向后退去,口中猛地一口鮮血噴出,抬眼駭然地向著卡巴卡巴捏著拳頭的少女看去。 “叔父!”那管姓青年一開始并未在意,此時見管天受創,臉上閃過一絲訝色,忌憚地看了魏無傷一眼,見這少女竟是翻手一道烈火熊熊的符箓向著管天而去,臉上一變,便向著管天撲去。 “怎么,這是打了老的,出來了小的么?”卻見蘇蘇在一旁溫潤一笑,刷地打開了手中的折扇,眾人便見一道虛影自那法寶之中而出,向著那青年卷去,如云如霧環繞在這青年的身上,就聽這青年悶哼一聲,那虛影就是將他的法衣狠狠地撕開,之后染上了血色沖回了蘇蘇的折扇之中。 那折扇之上的靈光之中,便化出了一道血霧游走不定。 “這就是告訴告訴你,怎么與強者說話!”魏無傷見那筆架之上的“法”字再次一轉,竟是死死地扛住了自己的烈火符,然而那管天似乎催發法寶很是費力,此時竟是一手死死地指著這法寶,滿臉的大汗,便很是貪婪地看了那法寶一眼,這才將這伙丟在了一旁,繼續向那臉色慘白的青年看去。 “我說,你現在,想明白了吧?”魏無傷指了指青年腳下,明明只剩一口氣,卻一只哼哼唧唧沒有完全掛掉的小狗,對著這青年和氣地問道,“道友,你知道你傷害了貧道從小相依為命的小伙伴兒是怎樣的天理不容了么?” 聽到這,那小狗掙扎著張開了眼,對著自家的主人依戀地叫了一聲,真是可憐可嘆,聞著傷心聽者落淚。 “太慘了?!蹦欠讲沤ㄗh請修桐代替修遠出戰的修士目中流出了些許不忍,輕嘆道,“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樣感人的主獸之情了?!?/br> 他話音剛落,就見身邊的修遠正在用復雜的目光對他行注目禮,便輕聲責備道,“小遠,你怎地如今這樣冷漠?且看看那孩子,才是我等修士應該具有的品格?!泵鎸χ奘恳材懿粍訐u地為自己的小伙伴兒討個說法,這樣的修士便叫這人心中升起了無限的好感。 “父親,你還不認識她吧?”雖然修遠也是與魏無傷初次相見,可是短短時間內的沖擊實在叫修遠震撼,更有那狗的口水似乎還留在自己的手心上,青年忍了忍,方才低聲道,“還不一定是誰的問題?!?/br> “小遠!”這修士便是修薇的夫君,修遠之父修唐。見自己的兒子竟然這樣冷漠,他便痛心地嘆道,“是為父的錯,不該叫你只知修煉,竟連基本的情感都喪失了?!?/br> 修遠覺得人類的情感他都有,可是魏無傷的情感太過扭曲,他實在接受不來。 那頭嚴重地傷害了魏無傷深沉的愛的青年,見那方身為筑基修士的管天在身邊青年的攙扶下還在吐血,臉上便露出了害怕的表情,向著身后的修士看去。那名修士卻是一位老者,此時目中緊閉,突然抬眼淡淡地說道,“既然你犯了錯,理應賠罪?!?/br> “可是……”青年見長輩不肯張目,只想含淚說一句,就是他真的沒有用那么大的力氣。 那老者忌憚地看了魏無傷一眼,見她再次扭了扭脖子,齜牙一笑,便皺起了眉頭,許久后方嘆道,“邊陽宗,果然名不虛傳?!惫芴煲唤橹?,竟然能被這練氣弟子一拳打得吐血,便叫這老者目中不甘,許久之后陡然張開了雙目,對著修庸拱手道,“看起來,修氏的氣數還未敗落,今日是我等冒犯了!” 竟是退出了此番爭斗的架勢。 那青年孤立無援,沉默了片刻,顫抖著從手指上抹下了一個小小的儲物戒來,探出神識翻了翻,拋給了魏無傷,小聲問道,“作為賠禮如何?”見重甲少女飛快地接過,似乎是數了數后,便手中一道靈光,自那儲物戒之中取出了二十枚靈石后竟然將儲物戒丟了回來,便露出了詫異的表情,連那默不作聲的老者都臉上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