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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彌抬眸望去,便與臉色不渝的程綻兩兩相望。 長華殿中先看見蔣彌的世家公子都愣在了原地。 實在是……因為蔣彌姿容極為出挑。 蔣彌一身烏色繡服,更襯的面如冠玉,長發用發帶束起,身形修長,寬肩窄腰。 眉目深邃,眼尾微彎的桃花眼輕瞥過去,又好似滿目深情,但通體氣度卻若寒月般,清冷疏離,自相矛盾間又實在是讓人挪不開眼。 隨著大家的逐漸安靜,眾人的視線紛紛落在了蔣彌身上。 蔣彌見自己邁一步,眾人視線便挪一點,心里頗有幾分無言。 喝酒啊,繼續啊,看他干什么。 蔣彌面不改色的走到程綻邊上。 程綻神情很是不好,清淺的眸間泛著寒意,語氣低緩,“你來做什么?!狈路鹗Y彌說錯一句就要把蔣彌打殺了一樣。 蔣彌嗅了嗅程綻身上的氣息,沒有酒氣。 雖然心里有點失望,但面上不顯,只道:“奴怕陛下喝醉了,特意來瞧瞧陛下?!?/br> 聽見這話,程綻的神情才有所緩和,低嗤一聲。 底下的一眾人乍一看見蔣彌,著實是驚了一把,但還是一下子就猜到了蔣彌的身份。 定是宮中的男侍。 就在這萬籟俱寂之時,一道響亮結巴的聲音響起。 說話的人是個喝的半醉的年輕的油頭粉面的男人,那人手里晃著酒樽,腳步踉蹌,許是美色沖昏了腦袋,又許是玩鬧過了頭。 那年輕男人朝程綻叩拜下來,滿身的酒氣,“還,還求陛下把這男侍賜給臣子吧?!?/br> 無怪乎那年輕男人會這般直言要人。 通常入宮的男侍要不是家族舍棄之人,要不就是身份低微之人,總歸是上不得臺面的玩意兒。 不過是個玩意兒,看今天陛下心情還算不錯,應該能討要過來吧。 這么想著,那年輕男人還打了一個酒嗝,很是志得意滿的姿態。 蔣彌聽見這話,頓了一下,只覺得有幾分的莫名奇妙,不過才見了一面罷了。 他下意識往身邊那人看去。 就發現程綻坐在上位,蒼白的手支起額,半垂著眸子,一縷墨發從玉冠中滑落下來,眼睫輕顫,嘴角勾起些許,看起來倒無不悅,聲音也很是清潤。 “嗯?你說什么,孤沒聽清,可否來孤跟前再說一遍?!?/br> 第59章 《宮女為妃》消息 那個醉醺醺的年輕男人聽清程綻的問話,愣了一下,左手的酒樽撒開,骨碌碌的滾遠。 他踉踉蹌蹌的爬起來,嘴里含糊不清的咕噥著,爬的時候還被腳下的長袍給絆了一下。 年輕男人蹣跚的邁步到程綻面前,接著撲通一聲跪下,他面上敷著厚厚的白·粉都遮不住眼下的青黑,雙目渾濁泛著血絲,又悄悄瞥了一眼神色淡淡,佇立一旁的蔣彌。 他喉間不由得吞咽一下,從胃里泛出酒氣的酸臭味來。 “還求陛,陛下……把這男侍賜給臣子……” 程綻眸色漸深,指尖搭在椅柄上面緩緩敲打,發絲垂落下來,聲音略低,“你說的……可是孤身旁這位?!?/br> 那個醉酒的年輕男人重重的點了點頭,“就是那位,陛下?!?/br> 底下有著并未喝醉,且還算明眼人的世家子弟,他們其中有人一眼就看出身坐高位的陛下神情不對,下意識就屏氣凝神,心緊懸起來。 哪怕陛下請他們入宮玩樂,他們心里也謹記陛下的暴戾性情,絲毫不敢造次和逾越。 那個討要男侍的人當真是糊涂極了! 這男侍能在宴請之時這般輕易來至長華殿卻不受陛下斥責,就已可見其在陛下心中地位不凡了,就已是如此,竟然還有不要命的敢去討要。 他們生怕陛下一個怒起,就會血濺三尺了。 程綻輕笑出聲,眼尾微微上翹,“好啊,好啊……” 笑著,笑著,程綻搖著頭,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之時,隨手從旁抽出一柄銀劍來,只見銀光猛的一閃。 有人已經倒吸一口涼氣,揪緊衣裳,驚懼的偏開了頭。 可愣了一會,卻沒有慘叫的聲響傳來。 眾人稍稍抬眼望去。 就瞧陛下的確是持著一柄劍,那銳利的劍身離著喝醉男人的脖頸不過半寸之遠,只差分毫就能割斷他的喉嚨。 只是陛下的持劍的手卻被一人緊緊握住了。 蔣彌半躬身握住程綻纖細蒼白的手,程綻垂下眸子,從喉間悶出低微的笑意來。 那個被劍架著脖子的人已經酒醒了一半,銀劍的寒意漫至他的四肢百骸,讓他從天靈蓋上開始冒寒氣。 他面頰死白,再無原先的志得意滿,驚懼的跌倒在地,蹬著腿向后匍匐退去,褲·襠之間已有腥臊之氣。 程綻瞧著那人動作,眸間極寒,緩緩出聲,“你這是做什么,等孤掏了那人的心肝,給你下酒喝?!?/br> 這話顯然是對蔣彌說的。 蔣彌心中無言,他對于人的心肝倒沒有多大興趣。 先前他就察覺到程綻神色不對,再看程綻抽劍,就知道他要殺人,下意識就給攔住了。 這么近的地方,要是真割了那人的喉嚨,只怕血能糊程綻滿臉,再糊自己一身。 其實,也是因為蔣彌對于殺人有著些許排斥罷了。 這人也不過是說了句討要自己,按說,也不至于就這么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