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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再抬眼時,就看見了倚在床柱邊,半垂著頭,抱臂而站的蔣彌。 蔣彌現在已經睡著了,氣息勻緩,從側面看,面龐線條清晰,眉骨微突,鼻梁挺拔卻不尖銳,唇角微抿,平添幾分溫善柔和。 但程綻卻沒心思欣賞蔣彌的睡顏,他心中滿是愕然。 怎么會…… 他清楚明白自己一旦服藥,人畜不分,一律殺之。 這個低賤之人怎么可能幸免。 程綻毫不客氣的皺著眉喊了蔣彌一聲。 “你這奴還在睡什么?!?/br> 蔣彌幾乎是在聽見動靜的時候就睜開了眼睛,他睡的很淺,深邃的眸子動了動,幾乎是聞聲就醒了。 蔣彌愣了一下,站直身子,偏頭看向程綻,“陛下醒了?” 程綻冷嗤一聲,“比你這奴先醒?!?/br> 蔣彌從善如流的頷首,對于面前這人的陰陽怪氣,他已經習慣,“那奴這便出去請宮人來伺候陛下?!?/br> 蔣彌剛邁開步子,程綻就出聲了。 “我為什么沒有殺你,可是你使了什么手段?!?/br> 蔣彌腳步頓住,他自然聽明白的程綻的意思,程綻在問他為什么還能活著。 蔣彌認真想了一下,要是自己說把他打暈了,拖到床上去,才活了下來。 恐怕那人現在就要重新殺了他,就此時這副情境,實話實說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如果找到蔣蔓,他就會出宮,蔣彌已經不想再節外生枝了。 于是蔣彌轉過頭去,瞳色很深的眸子瞧著床上披頭散發的程綻。 “陛下,您睡著之后確是起身了,但我喊了您的名字之后,您就又睡著了?!?/br> 程綻愣在床上,面上是一副怔然的神情,清淺的眸子里面帶著些許的迷茫。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這個賤奴喊了他一聲,他就重新睡了? 但程綻想了想,除了這個可能似乎也就沒有其他可能了。 程綻自以為是天下之主,九五之尊,憑蔣彌一個低微的男侍,怎么會敢動手打暈他,這是程綻怎么想也想不到的可能。 蔣彌看著程綻陷入一種掙扎的思考,沒再繼續管他了,準備出去喚宮人進來。 但身后的程綻坐在暗處,神色不明的低啞開口,“去把王太醫喊來,孤有話要問?!?/br> 蔣彌不在乎程綻喊太醫過來是為什么,毫不猶疑的答話道:“是,陛下?!?/br> 不多時,蔣彌頂著眾宮人復雜震驚的目光,請來了那位太醫院的王老太醫。 王老太醫鬢發全白,但精神矍鑠,佝著腰,面上也沒有即將面見陛下的惶恐之色。 王老太醫提著醫箱,邁步走入壽安殿的內殿之中,雙腿從善如流的往地上一跪,面朝著程綻就要行大禮。 坐在床上的程綻不耐的揮揮手,“行了,過來?!?/br> 王老太醫再繼續從善如流的站起身來,面上溝壑橫生,微微笑著道:“老臣多謝陛下?!?/br> 蔣彌則沒有進來,在外間候著。 內殿里面唯有程綻與太醫兩人。 王老太醫來至床前,姿態恭謹,低聲問道:“陛下可是身子不適?!?/br> 程綻頓了頓,似有猶疑般,接著把話說了出來,“……我這次發瘋,似乎沒有殺人……” 這位王老太醫是清楚程綻心疾內情的,他蒼老的手扶正頭頂的帽冠,“這是好事,陛下,看來您的心疾似有好轉了?!?/br> 程綻搖搖頭,指尖無意識的揪緊身上的錦被。 “但好像也不是這樣……” 接著程綻把蔣彌說過的話和盤托出。 王老太醫白眉皺起,思索了片刻:“陛下的意思,臣明白了,您是說,因為那男侍喚了您一聲,您便恢復如常了?” 程綻雖然不情愿,但還是答道:“確是如此?!?/br> 王老太醫微微頷首,“陛下,老臣先前便說了,心疾還得心藥醫,左相大人送來的藥雖管用,但長久服用,總有損龍體,老臣看那位男侍可解陛下心疾一二?!?/br> 程綻眉尖蹙起,面容困惑,“你說他是我的心藥?” 王老太醫頷首應道:“陛下可將那男侍留用身邊再多看看些日子,瞧瞧于陛下心疾可還有益處,若有益處,那這男侍許是陛下的心藥?!?/br> 程綻只覺得可笑,“那么個低賤之人,怎么會是我的心藥,且我與他也未曾結識已久?!?/br> 王老太醫面容和藹,長須隨著笑意微微發顫,他語重心長的道:“陛下,人之緣,人之心,非是一言可斷,也非是日子長久才能看出來的,陛下可就此機會好好看看,說不定能解陛下心疾,往后陛下也能睡的安穩些?!?/br> 蔣彌候在外殿,看著那位王老太醫重新拎著藥箱出來。 老太醫沖他微微一笑,蔣彌雖然不太明白,但還是回之一笑。 “男侍,還請進去吧,陛下傳喚你了?!?/br> 接著有宮人小步過來對蔣彌道。 蔣彌點點頭,沒再多想,轉身就進了內殿。 而程綻神色不渝的坐在床上,看著蔣彌進來,眸間嫌惡,這種趨炎附勢,精于算計之人怎么可能會是他的心藥。 真是笑話。 第57章 《宮女為妃》喂湯 蔣彌一眼就看見了程綻的嫌惡神情。 雖然不知道是哪里又惹著了那人,但蔣彌對此也并不在乎。